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飞身而至抱住了他,又在转身之间平稳落地。
当然刚才远远见到罗琼将要落马,绾东也被逼出了轻功,只是这人比绾东还块。
绾东亲眼目睹这一幕,心中已然断定此人轻功不低。
那人将惊魂未定的罗琼放在地上后,转身看向绾东。
马场的伙计也远远的跑过来扶走罗琼。
罗琼回过神来看向绾东:“梅哥,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话,还有谢谢这位叔叔。”
绾东拍了拍罗琼的肩膀:“你跟着伙计去休息,我一会儿过来。”
看出来这位黑衣大侠是有话要对他说。
罗琼跟着伙计离开,那黑衣人走近了。
绾东眉目一沉,察觉到这人的目光中透着些许不善。
“阁下轻功不错。”黑衣人如此对绾东说。
绾东愣了一下,只听这人继续道:“我刚来营北时见过一个这样轻功的人,那是四月中旬的一个晚上,次日便传出罗府失窃。”
绾东顿时明白了这人想说什么,抿唇问:“那人身形和我一致?”
他这么一问胡车儿顿时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似乎没你高,不过……也有可能夜里受影响我估计错误。”这个可能并不大,毕竟他是大盗,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人,最先要估计的是对手和猎物的体型,这是最原始的本能。
“看来阁下轻功了得,竟然能追上百里飞狐。”
胡车儿愣住了:“百里飞狐?”
中原大盗百里飞狐的事他隐约有耳闻,虽然在西边传的最远的仍是那位武学奇才群芳县主的天才之名。
“没错,那日你追上的正是颜狐月,我正在找他。”
“……”胡车儿显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这少年生的太好看了,西狄老话好看的人最会骗人。
绾东看出来了这人还是不信他,不过这人是近日唯一见过颜狐月的,他心底里不想放过这人。
就等这人自己信他,所以他不说话只是负手而立。
胡车儿忍了半天才说出:“我听闻此人盗罗府两次,你若想以金银再诱他出来是不行的,因为大盗不会盗同一个地方三次。”
他这一句话倒是让绾东深皱起眉:“那需要什么理由才会盗一个地方两次?”
胡车儿:“第一次去盗可能是因为听到传言府中有宝物,大盗一般一次得手,若是得手后还想去那第二次就是找刺.激……”
比如还回部分东西,让那府上的人知道他随时可以再来,且无人察觉,这样那府上的人会忌惮他好久,江湖上也会传的神乎其神。
至于第三次,间隔时段没个三年五载是不不可能的,除非真的不要命了。
绾东隐约间明白了什么。
绾东微抿唇:“如此,那百里飞狐应当早已离开营北。”
胡车儿点点头:“定然。”
盗完就跑,才是大盗作风。
绾东狐疑地看过来:“你怎么如此了解……?”
“?!”胡车儿一吓,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案子绾东心中已有眉目,可是证据在哪里。
绾东忽地转身走了,胡车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以他这么多年在江湖摸爬滚打的经验来看,这人非贼即官,所以方才他才选择相信的。
好在罗琼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到惊吓。
“梅哥,今日谢谢你。”回去的路上罗琼如此道,“我突然明白了好多,身为儿郎应该变得强壮,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娘亲和妹妹,而不是在宅院里想着怎么逗她们开心。”
绾东一时缄默,也许这种时候他不说话更好,只是他抬起手摸了摸罗琼的后脑勺表示肯定。
“还会骑马吗?”他问道。
罗琼:“当然!我还想从军!”
“可是一时说说?”
“才不是呢!我回去就跟我爹说,不……过段时间就跟我爹说。”
第49章 晋江文学城[血衣七] 第四十九章结案……
路人见罗府外头挂上了白灯, 这会儿终是信了那位老夫人离世了。
有人自发前来,当初逢上灾年老夫人也曾乐善好施,再者老夫人任人唯贤, 有不少受过老夫人恩惠的。
因为来的人太多, 后来几日罗府开始谢客了。
只说心意到了就行了。
罗家大爷将老夫人风光大葬, 请来的道士和僧人多达五十余人, 听说郡守的儿子都前来给老夫人上过香。
谈及罗家这场大火,众说纷纭, 有说是吴大娘粗心打翻烛台的, 有说是半夜老夫人起夜了打翻烛台的。
只是这说法都显得站不住脚,官衙的人还在查, 大伙都在等个说法。
这日夜里, 官衙的人又来罗府了, 因为大夫人发过话若是官衙的人来, 只管放人进来。
府中人不知大夫人为何执意认为老夫人的死有蹊跷,只能照大夫人说的办。
这回又是张师爷带着邱捕头过来的,邱捕头去喊了绾东,正好被吴尤看见了。
吴尤难免问了一下, 邱捕头只说绾东是大夫, 让他帮忙验尸。
吴尤也只是问问并不是起疑,还领他们去停放吴大娘尸体的房间。
“这处夫人让郑管事的人守着到现在没一个人过来。”
“大人有令要将吴大娘的尸体抬去官衙, 劳烦去禀告你们家夫人。”张师爷说这话的时候都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他家大人去洛阳办事现在还没回来呢。
“这个……”吴尤一听只好先让看院去禀告夫人。
没多久看院回来了:“大夫人说了官府怎么说就怎么做。”
绾东长眉微挑,莫非这大夫人是在怀疑什么?所以才打算依靠官府?
张师爷眼儿一抬看向邱捕头:“那有劳邱捕头了。”
邱捕头去叫了捕头过来将吴大娘的尸体抬走了。
随后张师爷和绾东又去了被烧成废墟的主院。
“张师爷, 在我赶过来的时候这里的大火还没有被扑灭,只看到吴大娘的尸体被人抬出来,那个时候许多人都很紧张, 但当时最先发现的仆从跟我说他们都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
“很香的味道?”张师爷疑惑的看过来。
绾东笑着点点头:“在大火中还能闻到的香味。”
张师爷不懂绾东想说什么,更加疑惑了。
张师爷:“以我的经验,只能确定这不是打翻烛台,老夫人的床榻烧的严重,但外屋的佛龛处烧毁的更加严重,大火是从这两处烧起来的,可有仆从透露佛龛已半年未动过了……”
绾东刚送了张师爷出府,路过二公子的院外,又见到罗琼匆匆跑出来。
“二公子。”绾东悠悠一唤吓了罗琼一跳。
“梅哥你吓死我啦。”罗琼哈气似的说道。
绾东走过来,低声问他:“二公子去哪?”
罗琼想了想拉着他的手道:“那你跟我来吧。”
*
这是罗府一处供外院管事们住的地方,西面还有五六间货房。
“东厢第一间房是兀叔叔住的,以为郑叔叔也住在这里。”
罗琼取出一把钥匙来,绾东愣了一下,微皱起眉:“你怎么有钥匙。”
罗琼只道:“刚在糖盒里找出来的,我也很疑惑,想了半天我想应该是兀叔叔房里的钥匙才对,这才偷偷摸出来的……”
将一把钥匙藏在糖盒里赠给罗府中的二少爷,这位兀叔叔究竟在干什么想什么。
当钥匙真的把门打开的时候,罗琼反倒被吓得一激灵。
“若不是我发疯把兀叔叔最后给我的这个糖盒全拆了,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里面有一把钥匙……”
绾东见有人进院子了立刻推开门将罗琼拽进屋又很快的关上门。
“我们这一处外院虽说有货房,但只有两个管事住在这里,兀管事每年必出几趟远门,他隔壁是郑管家的房间,以前住的地方,收拾出来后就给你住。”
说话的人是外院的主事,跟着进来的是阿合。
阿合刚升了主事,以后会跟着管家们跑府外的生意积累经验,府上都说阿合总算熬出来了可以跟着管家们学做生意了。
阿合激动的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外院主事领他逛了一圈后离开了。
罗琼见他们走了,刚想把掉在地上的提灯捡起来点燃,绾东笑道:“二公子不早了,若是你院里的人发现你不见了,这会儿会满府上找的,咱们改日再来看,我先送你回去。”
罗琼一想点点头,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漆黑一片的房间,似乎想问这个房间的味道怎么这么奇怪一股香油的味道中又夹杂着一丝腐烂的味道……
绾东和他出去,拉上门,虚上了锁。
送罗琼回府以后,绾东又回来了。
绾东吹了吹手中的火折子,在里外两间小房里一阵寻找后。
直到漆黑之中绾东一声低哑的惊呼:“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脸白了一瞬,很快他灭了火折子。
*
兀弥多失踪了,具体是在哪个路段失踪的说不清楚,与他随行的仆从说他们约好在螺口汇合,结果他在螺口等了几个晚上,实在怕耽误事就先去了上京。
直到等了这么久还没见到兀弥多才给罗府写信。
当然次日除了收到说兀弥多失踪的信,吴大娘的女儿也至绿水府衙,让府衙的大人交出她娘的尸体。
绿水府衙的大人去洛阳办事去了,张师爷去见这位夫人,夫人哭的很是伤心。
张师爷叹气:“官府会给令慈之死一个交代的,还请夫人多等候几日。”
“我娘不是被烧死的吗?还要什么说法呜呜呜,人死为大入土为安还请官府归还我娘……”这位夫人掩面而泣。
张师爷忽地问道:“听闻夫人夫家在南郡,不知夫人是何时收到罗府上的信?”
南郡离此不近,这位夫人的信未免太快了。
“初五端阳,初七的晚上收到的,一收到就动身了让人快马加鞭,路上除了马夫睡觉的时间都不歇息的只为了……呜呜呜,还请大人归还我娘尸身。”
妇人言辞恳切,听者动容。
张师爷一听,骇道:“夫人且暂侯,我去去就回。”
张师爷去后边耳房对绾东道:“那吴氏女儿说她初七的晚上收到信,罗府主院初五三更天起大火,她人在南郡这不是说大火还没扑灭的时候就有人给她送信说吴大娘被烧死了?”
绾东一听也皱起眉,立时道:“去问她可还带着信?”
张师爷又赶紧去问。
好在吴氏的女儿是个严谨的人,算是将那信当作最后一封从她母亲处寄来的信,所以随身带着。
张师爷将信拿去给绾东看。
绾东:“不是走的驿站,是私家信使,即便拿去查是谁代写,也如同海底捞针,不过还是可以先查的试试。”
吴大娘的女儿和吴大娘也有五六年未见了,见到焦黑的尸体除了痛哭,也无法给出其他的证据。
张师爷在门外听的眼眶都有些发红,只绾东依然一脸陈沉静无波。
张师爷早想骂这小子白长的人模狗样实则狼心狗肺了。
“张师爷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可能?”绾东知道张师爷在看他,他脸都未偏一下,垂眸笑道。
“什么可能?”张师爷疑道。
“比如烧焦的尸体到底是不是吴大娘?”
“哈?啊?”张师爷已被绾东此句弄的说不出完整的话,府上人都说是吴大娘,最先发现的几个仆从还说吴大娘当时还往门外爬,这怎么不是吴大娘?
“罗琼说吴大娘不爱吃糖,且不准他们吃糖。”
张师爷觉得这小子是在拿他寻开心:“这跟吃糖有什么关系?!”
张师爷说着推开门进屋去了。
吴大娘的女儿自然没能带走吴大娘的尸体,去洛阳办事的绿水府衙大人回不来,此案被移交给了管理营北大小案件的监察御史。
这位文大人和墨鲤是同僚,说的是二十九看着却很年轻。
这位文大人虽不及墨鲤那般名声大噪,却也有些名声,但这名声不见得文大人自己想要。
文大人是顶了他兄长的职继续做监察御史,他的兄长的名字十年前还是很多人知道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桩悬案,被坊间称为顾氏血案。
这是一桩灭门惨案,一夜之间顾氏满门四十多人及府中猫猫狗狗兔兔牛羊全被弄死了。
而被怀疑的四个人两个气不过跳崖自尽,一个失踪了十年杳无音信,还有一个被自己的师父给一掌劈死了。
若说这四个人里真有凶手,那这案子也该结了,可案子讲的是证据,最终演变成一桩悬案。
传言文大人的兄长因此被流放,当初这案子知道的不少,但毕竟十年过去了。
文大人接了兄长的班后查顾家的案子也查了多年,想不到这会儿被调来了营北。
“冤家路窄。”见到文裕的时候绾东只想这么感叹一句。
而文裕只是掀起眼皮凝了他一眼,确定没有认错人后又挪开了目光。
当年在梅邑,绾东七八岁的时候曾跟着文裕练书法,因为文裕喜欢跟着他兄长破案所以常带上绾东,文裕对绾东来说应当是亦师亦友的。
可因为顾家的案子,两人直接闹翻了。
在梅邑与梅家是世代相交的只有顾氏一族,梅绾东的青梅竹马,从穿开裆裤玩到八.九岁的只有那位顾氏少主。
可是当他回到上京,等到的是顾氏被灭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