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弟弟妹妹经常恶言相向的关系,对小孩子没多大耐心的他,在陈老太太的指导下,第一次有了当保父的经验。
可能是长相的缘故,他十分得小女生的喜爱,相对的小男生却讨厌他。在被调皮的小鬼头连整了几次:茶水里放盐啊(对薛某人来说老掉牙的把戏)、在他屁股上印两团黑黑的小手印啊、趁他不注意就扯他头发啊……
总之,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差点儿就不复还……
虽然日子过得很“艰辛”,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很满足。最佳的证明是,晚上经常做恶梦到惊醒的他,最近每天都在笑,梦里梦外都是。
此外,他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在陈奶奶主动的、热情的思想交流下——薛文硕从小到大的丑事他全知道了。虽然现在没机会实践,但是一想到当着阮阮的面说出薛文硕的各种丑事后,他可能露出的那张红烧似的脸,徐子莫就觉得开心到无以复加。
只是他没注意,不知不觉中,原本很陌生的薛文硕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转眼间,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徐子莫已经完全容入了院里的生活,男孩子们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排斥他,都热络的叫他“莫哥哥”。对此,薛文硕郁闷了好些时候,明明自己比他还小一岁,怎么他是哥哥,我就是叔叔啊?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吃完晚饭,阮阮让徐子莫到客厅等着,说是有重大决定。
“什么呀?”表情这么严肃,好搞笑。
“我和薛文硕决定要在这里成立一间公司。”
噗~到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
“阮阮你疯了。”
徐子莫冲薛文硕赚意的笑笑,赶紧把阮阮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你别忘记我们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要这么做啊。”
“你这样会改变历史的。”那样的话就糟了。
“你都不看杂志的吗?”阮阮冲他翻了个白眼儿。
“这关杂志什么事儿?”
“别说你不知道那边那位是谁。”说着,看了站在客厅里一脸期待的人。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那可是不定期都能在各大知名财经杂志上看到的人物——神话般的人物。虽然最初见面他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两个人虽然年纪差很多,姓名和相貌却是骗不了人的。因为他本人和传闻中差好多,所以徐子莫把他以后的身份自动的忽略了。
“荣祥实业成立于1987年。他的生平事迹中有介绍好不好。”
“所以?”
“你觉得如果我们不出现的话,今年他能干些什么?”阮阮抱着双手指出问题所在。
是啊,没有他和阮阮,此刻的薛文硕可能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为了工作而发愁。
“你确定?我可不想把别人的一生全打乱了。”还是不放心。
“我什么时候出过错了?放心吧,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会乱来的。”真是的,都不信任人家!阮阮气结。
你没出错,我们就不会到这个地方来了。撅撅嘴,徐子莫心里嘀咕着。
不过,幸好你出了错, 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开心、快乐。谢谢你,阮阮。
你是情敌
伤心的时光以秒计算,快乐的时光以天计算,不知不觉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薛文硕的公司在阮阮的金钱攻势下迅速成立,虽然人员和进货渠道还没有确定,但是早就有所计划的薛文硕根本就不担心。
才早上六点钟,徐子莫就被他从温暧的被窝中挖出来,说是要到火车站去接什么人。已经习惯被他拉着走的徐子莫也不问是什么人,反正到了自然就知道了。不过看他一脸兴奋的样子,一定是许久未见的好朋友吧。
清晨,街道上到处都还是冷冷清清的,火车站却已经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两个人站在出站口,目不转睛的望着出来的人群。
好冷啊,徐子莫暗地里打了个冷颤。从来没这么早起的他,有点不适应早晨清冷的空气。看来最近锻练的太少了,身体都变虚弱了,早知道多穿件衣服也好啊……才刚这么想,身上便多了个温暖的物体。
“有点冷吧,穿上。”
是薛文硕的外套,上面还留有他的体温,非常暖和。
“我没事,还是你穿吧。”看着他就一件簿簿的白衬衣,徐子莫赶紧把衣服脱下来。
“行了,我习惯了。要是把你冻坏了,我会被阮阮杀了的。”我也会心疼死。薛文硕又把衣服给他披了回去。看他满脸通红的样子,心里特别高兴。
……搞什么啊,我又不是什么经不得风吹雨打的千金小姐,用得着这样吗?不自在的拉着衣角,徐子莫脸上充血。
不过,真的很温暖……一股暧流就这么顺着衣服流进了他的心里。
“硕哥——”
明亮清脆的欢呼声响起,抬起头,一大群年青男女已经将他和薛文硕完全隔开来。
“硕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接我们。”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不来还能有谁来?”
“硕哥,我们可是盼这天盼好久了。你不知道,要是有翅膀,我都恨不得立马就飞回 来……”
“硕哥……”
“硕哥……”
众人七嘴八舌的叫着薛文硕的名字,诉说着重聚后的喜悦之情。眼里只有薛文硕的他们根本没注意,薛文硕刚刚正和别的什么人紧挨站着。
无奈的笑了声,徐子莫仔细的打量着这群人。有几个人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啊,想起来了,上次薛文硕给他看过的最近照的一张大团圆的照片上。
原来是孤儿院里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啊,难怪他那么兴奋了。
抱着双站在一边,看着薛文硕灿烂到刺眼的笑容,在无限感动的同时却又有点说不出的失落。
咦?转过头不去看他们,却无意间看到了一个飘逸出尘的身影。
她就那样面带着微笑,静静的站在那群人的后边。长发披肩、花格衬衣、黑长裤。明明在他眼中应该是土到掉渣的装束,此时看起来却格外的纯洁无暇。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微微侧了一下头。是个不认识的男人,很帅气、很——美,明知道美这个字应该用在女孩子身上,但是此刻她觉得只有这个字才适合形容他。
啊?他身上披的是……突的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熟得不能再熟的外衣。那件衣服,是她和几个伙伴偷偷捡破烂去卖,存了好久的钱才买到的,送给文硕哥上大学的礼物。她永远都记得文硕哥收到衣服时,红着眼眶骂她们笨蛋的样子。这件一直被文硕哥当宝贝似的外衣,现在,却披在了别人身上——一个美得不像话的男人。望着在伙伴们中间只穿着白衬衣,脸不知是兴奋还是冻的红扑扑的大哥,凌初音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厌恶。(阮阮咬牙切齿:那就是个疯女人,四月的天气,哪有可能会冷到脸都冻得“通红”嘛。还欺负我的莫莫。哼,当时我不在,我在的话,用眼光杀死她一百次都嫌不够!)
啊?女孩的眼光从一开始的惊讶转瞬间就变为了嫌恶,这让徐子莫有点儿莫名其妙。我好像……没干什么失礼的事吧?如果换做以前,他可能会怀疑这个是不是被他始乱终弃的苦主。可这是1987年,那种事根本不可能存在。此刻对方突如其来的恨意,让他有点摸不着北。
另一边终于把众人安抚下来的薛文硕,压根没注意到这边的暗潮汹涌。他排开众人走到徐子莫身边,懊恼的抓抓头发:“对不起,他们就这样一激动就什么都不管了。”
小心的看着眉头皱到一堆的徐子莫,薛文硕试探着问道:“你生气了?”
“啊?”还在想自己哪里做错的徐子莫冷不防被这么一问,更糊涂了。
“是我不对,让你来陪我,却又把你丢在一边。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半低着头露出讨好的笑容,像只可怜巴巴等主人喂食的狗狗。
哎?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什么时候生他的气了。徐子莫今天算是郁闷到家了。
被薛文硕一系列的动作搞得一头雾水的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边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在感叹徐子莫俊美的不像话的脸的同时,众人都在猜想着这个让大哥露出这种只有在做错事被陈奶奶抓到才会出现的忠狗表情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敌视
经过短暂的介绍,徐子莫与一干青少年对彼此都有了一个基础的认识:徐子莫是归国探亲的华侨,目前还荣升为薛文硕的老板;这边呢是薛文硕在孤儿院的兄弟姐妹,几个小点的目前在N省陈奶奶好朋友的技能学校学习,大点的三个现在都在外省打工。
这次他们回来,是因为之前曾有过约定,要在薛文硕找到工作得到第一桶金时,聚在一起为他庆祝。
咦?“约定?什么时候?”徐子莫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
“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有点心虚的某人笑得不是很自然。
“噢?”
“回头我会老老实实的坦白交待,争取宽大处理的。”悄悄的在徐子莫耳边立下誓言,只求他不要拆他的台。
这次换徐二少不好意思了。搞得好像自己是妻管严似的,还宽大处理呢?什么土话,他又不是他老婆。翻了个白眼儿,徐子莫决定不再理他。
拽紧了手中的包带,凌初音表情复杂在看着在那里眉目传情的两人。哼!老板么,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文硕哥竟是这种会阿谀奉承的人物。而且,你见过有满脸柔情的看自己老板的员工么……大哥,这段时间,我……究竟错过了什么?
“徐大哥,你从国外回来多久了?”胆子大点的男孩子对这个喝洋墨水长大的美青年特别感兴趣。
“啊?哦,没多久就个把星期。”徐子莫客气的回答。
“才个把星期?可硕哥三个星期前就通知我们要请客了呀?”心细的小姑娘一下就听出了毛病。
“那个啊,那个我已经没做了。”薛文硕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信的样子,把从昨晚就已经想好的理由祭了出来。“事情是这样子的……”
“……自从我在街上救助了他和阮小姐以后,你徐大哥就慧眼识英雄,重金挖角,请我做他公司的顾问来着。”把和徐子莫相遇的过程偷工减料的说了一遍,薛文硕开始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所以,我经常跟你们说,做人啊!举手之劳的事能做就做,好心总会有好报的,你们看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以后啊你们……”
还真没看出来,这人不但牛吹得不错,弯也转得挺快的。看他把众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徐子莫有些傻眼儿。阮阮你为什么不在啊,你要是在的话,一定会把他引为知音的——都是脸皮超级厚,吹牛不打草稿的主。
“哥,还是回去再说吧,大家都还没吃饭呢?”
凌初音上前打断薛文硕的活雷锋实例讲演,并将行李袋中早已织好的毛线背心给他披在身上。
“穿上吧,怪冷的,要是生病了可不好。”清秀的脸上满是不舍与埋怨,不舍他为冷风所侵,埋怨他为人伤已。
……虽然没有明说,但徐子莫听出这是冲他说的。原来,她是气我穿了文硕的衣服……
“哇,姐又给硕哥织爱心毛衣了。”
“我们好可怜啊,都没人给我们织。”
当然不可能知道凌初音心中所想的众人,夸张的在一旁起哄。
“好了好了。你们要是想要,我每人给你们买一件。”瞧着初音羞得满脸通红,薛文硕赶紧上前解围。
“去!买的哪有织的温暖呀,是不是呀!”
“对对!”
“哈哈哈哈。我好想赶快找个老婆给我织啊——”
“欠揍啊你们!”薛文硕气极,给了几个人头上两爆粟子。眼睛却略带紧张的看了徐子莫一眼。
坏了!被看的人正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凌初音。
“那个子莫,小孩子不懂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生怕他有所误会,薛文硕赶紧澄清。
嗯?他们说了什么吗?思想又开小差的徐子莫压根儿就没听到他们刚才在说些什么。
“没关系。”管他的,所正这么说应该没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奇怪了,他们说初音姐跟硕哥的事关他什么事儿啊?同样的疑问出现在在场众人心中。
硕哥,这就是你的答案吗?眼睛红红的,咬紧牙不让自己哭出来的凌初音,深吸了口气,扭头就走。
“初音姐!”空气中的热度骤然下降。察觉出不对劲的几个人,看了看薛文硕,便转身去追凌初音。
“硕哥,初姐为了给你织毛衣,手都冻肿了。你不谢谢她,却对个外人这么好,你对得起她吗?”留下的青年愤怒的冲薛文硕大叫,刚对徐子莫建立起来的好感也消失尽殆。
决不离开你
“他说得对,你快去追啊,人家一个女孩子大老远的跑回来看你,你老跟着我转干什么啊,又不是小孩子。”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徐子莫推了推他:
“放心,不会扣你工钱的。”
他们说得对,我始终是个外人,甚至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为了我偏离自己的生活,将来你一定后悔的,所以……把你的好留给应得的人吧。
一丝丝落寞在心底蔓延开来,徐子莫觉得自己笑得是那样的无力。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这么在意他了?
“不用管她,她就那个脾气。回头我会好好给她陪不是的,哎~”狠狠的瞪了边上的青年一眼,薛文硕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想去追,她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怎么会不想追上去。可是我不能,因为我明白此刻如果我离开了你,你就又会将你向我微微敞开的心扉关闭起来。我不想承受那样的结果,所以我不会离开,哪怕明知初音会很伤心……薛文硕坚定的看着徐子莫,心里默默的向初音说了声对不起。
“你……”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徐子莫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走吧,先去把这几个家伙给安顿一下。”笑着拉起他的手,薛文硕冲边上递了个眼色:
臭小子还不走!
什么嘛,丢下初音姐不管,却和个大男人手拉手,硕哥头壳坏了啊?拍马屁也不是这种拍法呀。青年不服气,却又拿他没办法,只得提着背包跟着他们向外走去。
三人出了火车站,发现凌初音和几个同伴已经不见人影。
“看样子是回孤儿院去了,泼皮你先跟我们到宾馆安排一下,弄好了再去打他们。”
“知道了!”我们、我们,好像你两多亲似的,再亲能有我们亲吗?泼皮嘴上虽然答应着,心里却颇有微词。
一路上,徐子莫没怎么说话,眼神一直看着车窗外,表情漠然。而薛文硕表面看起来很正常,不停的询问着几个兄弟姐妹的近况,实则心里一直很在意身边人的态度,不停在想着应对之策。
将泼皮送到宾馆,薛文硕把车开回了家。
阮阮还在睡,这两天为了开公司的事把她忙坏了。两人走进客厅,谁也没开口。
半响,薛文硕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初音她一直喜欢我。可是,我只把她当做是亲妹妹。由于她身世的关系,我没有明确的拒绝她,因为我怕她会心里会产生阴影。所以,她总认为有一天我一定会娶她。”
“其实她对我只是依赖而已,等到遇到真正想要的人的时候,她就会明白两者是多么的不同。”薛文硕在说服他却也是在说服自己。等她再大一点。多遇些好男人,就会发现我其实并没她相像中的那么好。
是吗?只是依赖?你错了,那是爱,她爱着你。徐子莫相信自己的眼睛,它看得很清楚,凌初音将背心披在他身上时的表情。
“你不用特意告诉我这些,凌小姐是个好女孩,你应该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