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张二宝就出现在墙角。“何大哥,你喊我?”是不是被蜜蜂盯上了?要不然拉个屎还要找人参观不成?
“给我拿纸来!”某人趾高气昂道。
“纸?”张二宝看着他的糗样,明白了。急忙转身进屋拿纸去了。
纸一拿来,何以勋的眼差点瞪成对眼。“这是什么东西?”黄不拉叽的,还能看到纸浆的纹路。幸好还比较软,不然他非得扔到张二宝头上。
“草纸。”张二宝道。
“你就用这玩意儿擦屁股?”何以勋用两根手指拈着那两张草纸,似乎想从上面瞪出一副藏宝图来。
“嗯。”张二宝点点头。他用了好几年了,没啥问题啊。
何以勋发现,跟这个土包子要卫生纸的话,他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等得到。瞪着眼前的草纸,他深吸一口气,以壮士断腕的决心拿着草纸就往屁股上擦。然而还没等他的手够到屁股,突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你还不走?!”男人擦屁股有什么好看的!
张二宝一愣,赶忙转身走了。说来好笑,这位何大哥的脸就够白了,没想到脱了裤子,屁股比脸还白,张二宝一边走一边笑,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白猪扭屁股的画面。
何以勋黑着脸洗了手吃了饭。
他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又有点不甘心。他绕着小鸡场和小花圃转啊转,最后咬牙做了一个决定!如果不想被环境改变,那么就改变环境吧!行李箱里还带了几万块钱,够他折腾一阵了。想到此,他就想进城去买东西,至少得先把小屋的家具置办齐!对了,还得请人修个厕所!这件事非常、十分、特别重要!
既然要进城,那得有交通工具。很抱歉,唯一的一班公交车被他给睡过去了。现在想进城?除了走路,唯二的选择就是坐张二宝的小三轮了。何以勋嫌恶地看着车棚里的小三轮,没遮没挡的,怎么坐啊?但是他没得选择,如果他今晚想睡上席梦思床的话,最好抓紧时间进城,再耽搁下去,就只能继续睡木板了。
他一咬牙,招呼张二宝送他进城。张二宝看看大中午的日头,叹了口气。
两个人进了城,一看见出租车,何以勋就从张二宝的小三轮上蹦了下来。太丢脸了,他拒绝与鸡蛋享受同等的运输待遇!何以勋坐着出租车在前,张二宝骑着小三轮在后,直奔县城最大的家具城。买了床、书桌、衣柜等物,何以勋还要买沙发,张二宝急忙拦住他,这些东西放小屋里就塞满了,千万别再买了!
何以勋意犹未尽地出了家具城,又进了城里最大的超市。矿泉水五箱,卫生纸两大包,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满了张二宝的小车斗。打发张二宝回去,何以勋又进了床上用品店,买了两套名牌寝具,真空枕,蚕丝被,一样都不能少!
何以勋就这么住下了。
先是把旧家具都从小屋里扔出来,换上他新买的名品家私,地面也请人重新铺过,洁净的地砖亮得能照出人脸,床上的铺盖是只在电视里才看过的,书桌上更摆着仍然只在电视里见过的笔记本电脑。只是折腾一间小屋也就算了,何以勋还请人把破败的大棚也修整了一番,至少看上去有点专业架势了。
张二宝傻眼地看着新邻居折腾,有钱也不是这么花啊!装修小屋,修整大棚也就算了,为什么要专门请泥瓦匠来盖厕所啊?还要里面贴瓷砖的那种!刨个坑拉个屎就完了么,坑满了还能拌上草木灰挑到地里当肥料。但是这个事,没有他说话的余地,他眼睁睁看着新厕所在花棚和鸡场的中间空地上建设完毕,有墙有顶还有门,墙面地面都是瓷砖的,甚至连电灯都通好了。
张二宝看着何以勋给师傅们结算工钱,心疼地直淌血,早知道这活儿自己揽了多好啊!至少能赚一千块呢!还没等他的心思从工钱上拔出来,何以勋趾高气昂道:“赶紧把你那粪坑给我填平!以后,咱俩共用一个厕所!要是让我看到你在地里大便,我就把你□给堵喽!”太不讲卫生了!文明人拒绝和野人做邻居!
张二宝越来越觉得生活像噩梦。
自从新邻居住下以后,他的日子越来越不安稳。
先是吃饭问题,自己向来早睡早起,早上七点吃饭,吃过饭开始一天的劳作。虽然单身汉的伙食简单了些,至少温饱是没问题的。但是何以勋出现后,问题来了。何大少是个不折不扣的都市人,工作日还好,至少能保证八点出门,一到假日,习惯性赖床到十二点。现在住在乡下,晚上万籁俱寂更是让他一夜好眠,他自认为八点起床已经够早了!没想到洗漱完毕到隔壁蹭饭吃时,对方连锅都刷干净了!这是歧视!红果果的歧视!
爱睡觉怎么了?他不眠不休拼了这么久,工作狂到男友都劈腿了!他多睡一会儿怎么了?多睡了一个钟头没饭吃了?他张宝宝凭什么歧视城里人!何以勋很想有志气地不吃张二宝煮的食物,但是饥饿的胃立即开始抗议他不智的行为。整天只吃面包火腿肠是会崩溃的,泡面连吃几顿也会令人作呕。所以,还是农家饭小米粥最养人啊!
何以勋黑着脸坐在小饭桌前,用最狠毒地目光盯着张二宝。直把可怜的乡下男青年盯到心里发毛。如此几天之后,憨厚的青年自动投降,小米粥在火上熬着,清爽的小菜在纱罩里放着,他的早饭时间变得愈发不规律,什么时候何以勋坐到饭桌前,他就什么时候吃饭。
看着惬意地吃完早饭,甩手就走的某人,张二宝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日子怎么过到这个地步,似乎现在想抗议,也来不及了。
第五章
白衬衫、牛仔背带裤,再戴上一顶从张二宝屋里搜刮出来的草帽,何以勋正式开始了花农生涯。看他拿着小铲子在大棚里左挖挖,右挖挖,张二宝不禁替张大爷的花圃默哀了三分钟,这人哪是种花啊!明明是辣手摧花好吧?
然而,一向沉默的性格使他说不出什么来,只得任由架势十足的何以勋在花圃里穷折腾。反正大棚是何以勋花钱修的,他这个旁观者有什么说话的余地?虽然他也曾经偷偷打听,这个何以勋到底是张大爷哪里的亲戚,但是没人能说出个五四三来。要他问何以勋?只要对方摆出茶壶架势,他就很没种的蔫了。
两个人就这么开始了同居生涯,啊呸呸!什么同居!是邻居生涯!何以勋搬了张小桌子放在花棚里,桌上放着笔电,页面上显示着养花须知。手里挥着小铲子,按照网页上的教程一步步地来。天天忙得灰头土脸的,但是心里还是很兴奋的。从小的城市生活,让他没有机会去贴近泥土,看着花圃里自生自长的花花草草,让人不由得感叹生命力的顽强。
花棚的墙角摞着一摞花盆,普普通通的样子,然而底下却是另有玄机。花盆的土层下铺着几块方砖,砖下有个锡罐,锡罐里藏着他的钱。何以勋每次想到张二宝一本正经让他把钱藏好的景象就想笑,几万块钱而已,这个乡下人至于这么较真吗?他曾经怀疑对方是否想诱哄他把钱放在屋外,好趁机偷走。但是,不知怎么,看着张二宝那黑眼珠子,他愣是没把苛刻地话吐出嘴边。
张二宝告诉他张大爷的藏钱处,还帮着他做了伪装。这下子,钱一丢,他张二宝也脱不了干系,何以勋反而放下了心。
正寻思间,张二宝进来了。
“啥事?”何以勋装作很忙碌的样子,难得他今天早起,当然要卖力地干干活。
“我今天中午不回来,你要不自己下碗面吃?”涛子约自己打个零工,给村南一户人家拆个小屋,一天完活,每人五十块钱工钱。这种小活张二宝常干,能挣一点是一点。
何以勋眉一挑,小铲子扔在一边。“你要去哪儿?”这个土包子除了喂喂鸡,送送鸡蛋,很少出门。
“哦,我和涛子去村南一户人家干点零活,中午主人家管饭。”
“什么活?”何以勋来了兴致,想跟着去凑热闹。
“拆房。”张二宝说完,就要往外走,涛子已经在等了,他得赶紧着。
“慢着!”何以勋小花铲一扔,跟上张二宝,叫道:“我也去!”
张二宝一愣,道:“这可不是去玩儿的!”
“我知道!我跟着去看看还不行啊?”进屋拿了个单肩包,斜挎着和张二宝出了门。等在村口的涛子一看到他,问道:“这是谁呀?”
“张大爷的亲戚,何大哥。”张二宝介绍道。
“他也跟着去?”涛子怀疑地眼神上下扫视何以勋。这人哪能干活啊?张二宝看出涛子的想法,急忙说道:“他跟着去玩的,不要工钱。”
涛子这才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何以勋背着包,跟在张二宝身后,狠狠瞪了眼涛子的背脊,他妈的什么眼神,明显把自己当娘们儿看了。
到了主人家,涛子和张二宝拿起工具就开始干。
一间小屋,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偏生主人家没儿子,俩大闺女怎么能拆得了房呢?所以就找了涛子,讲定了一百块钱,中午管一顿饭,一天完活。涛子接到活计,立即想到了自己的好兄弟,而且一个人干这个活确实吃力,所以哥俩儿就上阵了。
可何以勋算怎么回事呢?虽然在村子里也住了几天,但是根深蒂固的都市气息,哪是在花棚里泡上几天就能消磨掉的?张二宝他们干活,他就在主人家摆上的小方桌前坐下了。坐下前,先用面纸把小板凳擦了擦,确认没有灰尘后才施施然坐下,没看到主人嘴角直抽抽。
午饭时,小屋已经被俩青年给推平了,拆房不算活,拆过之后捡砖清垃圾才费时间。正值中午,满天灰尘都落了地,张二宝撩起衣角抹了抹汗,涛子干脆把上衣给脱了。让往外端菜的姑娘羞了个满面通红。何以勋看着姑娘羞红的脸,转身去欣赏涛子的胸膛,发觉也不过尔尔。张二宝带着满身汗味坐到了他旁边,汗湿的背心下,肌肉若隐若现,何以勋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
酒饭一上,两个人跟主人客气了一下,埋头苦吃。只有何以勋不急不慌,拿出面纸照着碗沿擦啊擦。主人的嘴角又开始抽抽,张二宝赶忙拿过何以勋的碗,捞起桌边的肉菜给他盛了一碗。冲着主人尴尬的笑。
一顿饭,因为何以勋的小动作,吃得郁闷无比。
因他是外人,主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候着他们吃完饭,重新摆上茶水,就进屋去了。何以勋百无聊赖地坐在小板凳上,一边看张二宝和涛子喝茶聊天,一边偷瞄张二宝的胸膛。他怎么没发现张宝宝还有胸肌呢?看那汗湿的前襟,紧绷在身体上,□若隐若现地,苏……何以勋偷偷擦了擦口水。
自从到了这鸟不拉屎的破村庄,他都很久没“吃过肉”了。何以勋手拄着下巴,怀念地想起自己曾经交往过的那些猛男。那手臂,那肌肉……被强壮的身体紧紧抱着……啧啧,多么性福的画面!
他撑着下巴幻想,脸上露出一副色迷迷的表情。张二宝喝完水就准备上工,转头想跟他说句话,没想到却被他迷幻的表情给吓住了。这个何大哥是怎么回事?脸上的表情咋这么诡异?这么大人了,嘴角几乎要滴下口水来。张二宝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也不同他说话,急忙投入到紧张的劳作中去了。
一天的活干下来,天都擦黑了。
主人家对两个人的活计很满意,不仅结清了工钱,还把自己大棚里的黄瓜送了两袋,给他们润口。张二宝推辞不过,只得带着钱和黄瓜往家走,屁股后还跟着何以勋这个跟屁虫。何以勋觉得自己也挺怪的,本性跳脱的他,很难跟什么人长时间相处,没想到这个乡下土包子倒是魅力不小,害得自己的眼珠子老围着他打转。你说他有什么好啊?长相?不算出众。气质?提都别提。身材?唔……这个倒还可以说道说道,可这土包子穿的裤子那么肥,看不出腰以下的线条啊!不过,何以勋看着张二宝走路有风的架势,那节奏,那速度,没准做起那事来也是一颗好苗子啊!何某人看着张二宝结实的腰线,愈发想入非非起来。
张二宝没发觉自己被人意淫着,干了一天活,他只想赶快回家把这一身臭汗洗洗。太阳快落山了,身上的黏腻感越来越让他感到难受,也不知家里还有热水没。他一边走,一边盘算着晚上吃啥。怀里抱着主人家给的黄瓜,是腌黄瓜还是拍黄瓜呢?这些黄瓜足够吃几天了,要不要给刘大娘送一些过去?
就这么走着,两个人回了养鸡场,张二宝走得快,足足拉下何以勋百十米的距离。没等何以勋抱怨,张二宝放下东西就进鸡房看他的鸡去了。何以勋满腹牢骚发不出来,臭烘烘的鸡房他又不愿进去,只好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冲着黄瓜撒气。
我啃我咬,那气势,似乎要把一袋子黄瓜都塞进肚子里。张二宝从鸡房出来,看他恶狠狠地样子,心里打了个突。“哥,你黄瓜洗了没?”
何以勋一愣,看着手里的半截黄瓜。哇靠!只顾着生气了,还真忘了洗!他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叫道:“这黄瓜上有毒没?啊呸呸!”赶紧抠着喉咙往外吐。
张二宝看他反应过度,急忙劝道:“没事,这黄瓜是大棚里种的,没毒。”
何以勋听他这么一说,才稍稍放下心来。张二宝给他倒了碗水,让他漱口。自己进厨房烧水做饭去了。何以勋看着手里这半截黄瓜,留也不是,扔也不是,心里还一个劲儿犯嘀咕。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被土包子不讲卫生的习惯给传染了?怎么没洗的东西也敢往嘴里塞啊?
晚饭吃得很清淡,劳累了一天,张二宝也力气去折腾什么吃的了。两个人简单吃了点,何以勋习惯性抱怨饭菜没荤腥。在花圃也住了几天了,顿顿吃蔬菜,不是水煮就是凉拌,吃得何以勋面带菜色,极其不满。他跟张二宝说要吃肉!张二宝就领着他上集去买,结果何以勋一看就腻了,脏兮兮地木板上放着一大扇猪肉,连个遮盖物都没有,小风一吹,小灰一爆,怎么吃啊!张二宝要请师傅割二斤肉,何以勋急忙跳出来阻止,道:“不是名牌排酸冷鲜肉,你让我怎么吃?!”
卖肉师傅的脸一下子就青了,张二宝一看师傅脸色不对,急忙道歉并扯着何以勋离开了肉摊。啥是名牌排酸他不懂,但是冷鲜肉他还是知道的。超市里有专柜,他送鸡蛋时常从那儿走,可是小村庄里上哪儿去买啊!就算他从县城买回来,也得赶紧吃掉,那肉不能放的,而他没有冰箱。
何以勋听他这么说,连忙拍胸脯保证明天就去买冰箱!张二宝看他这么慷慨的举动,不知自己该摆个什么脸给他看。这个人,很有钱,并且常常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说实话,这一点很招人讨厌。偏偏他又没自觉,明明住在小村庄里,却每每要求其他人都符合他大都市人的生活水平,这怎么可能呢?
在一起住了几天了,张二宝也明白这位何大哥没有恶意,甚至,他是率真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顾他人的感受。张二宝甚至觉得奇怪,像他这么直来直去,嘴下不留人的性子,怎么能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而没被人狠揍一顿呢?
第六章
吃过饭,张二宝的热水也烧好了。
他提了水桶到厨房里去洗澡。何以勋照旧霸占了他的大床,看电视。小厨房里不断传来水声,浇得何以勋心里直痒痒。就连搞笑的娱乐节目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一听到哗啦的水声,他的小心肝就一跳。
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水声暂停。看来是张二宝在搓澡。何以勋把电视的声音放大,轻手轻脚跳下床,小心地蹭到小厨房外面。太长时间没肉吃,他老觉得身上难受。虽说张二宝这人挺土的,但没准有副好身材呢!偷看一下,解解谗也好。他绕过屋门,偷偷趴到小窗户边上。
昏黄的灯光下,一具裸男突地暴露在他眼前!啧啧,看那胳膊,看那腰……哟,埋伏在草丛里的□尺寸也不错啊!大腿也挺不错的,再往下看……靠!被挡住了,只能参观到膝盖以上的部位。何以勋小心地不让自己发出赞叹声,一边如饥似渴地观赏张二宝的裸体。没鱼虾也好啊,虽然不是什么猛男体格,但是土包子的身体也是结实有力,极具观赏价值。
张二宝没发觉自己正在被人参观,他抓起草丛中的小鸟搓洗起来。屋外,何以勋瞪着他的鸟,嘴里开始咽口水,屁股也突然间痒了起来。这个土包子!没事洗什么鸟!不知道大爷他受不得这种刺激吗?!偏偏屋内的人没有自觉,一边洗一边哼歌,何以勋强迫自己跟着他的歌声转移注意力。“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