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筹码
作者:湖水幽蓝
文案
至诚:
Jack赢了一场梭哈,登上了泰坦尼克,遇到了一场浪漫爱情。
为什麽我赢了一场梭哈,登上了这艘破船,遇到了一群凶神恶煞?
每一块筹码上都有实在的价格,赢了还是输了一目了然。
但在感情这张赌桌上,输赢只是一本一塌糊涂的烂账。
你爱站在高处俯视,但是在暗中,你注定注定要被我掌握。
周政:
在我的人生字典上,诸如掠夺、占有、掌握之类的词汇,轻手轻脚的,士兵惊喜的飞身冲到了门口,
是被粗体醒目地写在扉页上的。我喜欢站在高处掌握全局的感觉。
你微笑著的冰冷,冰冷著的性感,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让我不自觉地去探究。
自己一直不是追求绝对的控制吗?这次却被一个赌徒绝对地控制住了,
虽然你还是心甘情愿匍匐在我的脚下
第一章
夜幕降临,疲惫的上班族们终於结束了工作,穿越大半个城市,从一幢钢筋水泥赶往另一幢钢筋水泥。
而在DESTINY,旖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DESTINY俱乐部是一家私人会所,健身,桑拿,酒吧,各种设施相当齐全。又是会员制,非常私密,吸引了不少富豪大佬前来消费。
五楼是一个赌厅,客人不少,百家乐,21点的桌子几乎坐满,但是客人们玩得还算安静,并不像坊间一般的地下赌场,吆五喝六,吵闹不堪。
赌场装修得也很有格调。屋顶上镶嵌著华丽的施华洛维奇顶级水晶吊灯,射灯从不同角度照射著墙壁上精美的油画,是高更和莫奈的作品──当然是仿制品,但仍价值不菲。一切都是奢华却不庸俗,向世界顶级赌场看齐。
发牌的荷官和配码(计算输赢添去筹码)的服务人员穿藏蓝色,不过荷官打领带而配码只能结领结。负责酒水的服务生则穿红色上衣,拿著托盘在赌桌间穿梭。深绿色的赌台台面上,散落著各种花色的扑克。
其中百家乐的桌子最多,无论VIP室里还是大厅,多数人都在玩百家乐这个号称“华人最爱的赌博游戏”。百家乐是一种猜点数大小的游戏,只要庄家给玩家和自己各发两张牌,谁的两牌相加尾数最接近9就赢了,所以走牌很快输赢干脆,这可能就是中国人喜欢它的原因。在拉斯维加斯大赌场的百家乐区,也常常是坐著一大片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人。
大厅一角有张百家乐桌子空著,荷官正背手站著,两个配码的小姑娘站在荷官後面,百无聊赖忍不住小声聊了起来。
荷官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听到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优雅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也算不上特别严厉,但两个开小差的姑娘却马上噤口不言了,赌场规矩很大,等级森严,她们只是配码,荷官是绝对的上级。
这时几位客人坐到赌桌前,有两个发线後退肚子突出的大叔,各自带了女伴。一个却是是个20多岁的漂亮男人,穿著套头衫,牛仔裤,前额挑染了几缕金发。还有几个从其他桌子上过来,满脸晦气,大概是一直输个不停,打算换张桌子转转运气。
荷官见人齐了,示意开始。他拿出八付未拆封的蜜蜂扑克,请客人检查後现场拆开。正准备放入洗牌机。漂亮男子却眨著眼睛说:
“我不喜欢机器洗牌,你还是用手洗好了。”一边说一边用指头不断敲著赌桌,不耐烦中又带点嚣张。
荷官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波动,微笑道:
“当然可以,我们这里可以任选机洗或者手洗。”
这是因为赌场内高科技出千越来越防不胜防,有的赌场本身不太干净,洗牌机内暗藏摄像头,读牌器,这边刚洗完牌,牌序早就被赌场方获知,通过隐形耳机遥控荷官,又有人伪装成赌客下注,散客是不可能赢钱的。故而赌客们更相信手洗,手洗渐渐取代了洗牌机称为风潮。
荷官手法熟练地洗好牌,把牌放进黑色不透明的牌楦。示意客人们下注。桌子上有三个押分区,分别是“庄家、闲家、平局”,赌客可以任意在选一处下注。庄家闲家的赔率都是一赔一,而压平局则是一赔八。
两个中年人在美人面前哪能丢了面子,分别下了一万到庄家闲家,还递给女伴一把大额筹码让她们随便下注。青年则漫不经心扔了个1000元的筹码到庄家那边的赌注圈里。然後荷官补齐了庄家闲家的赌注差额。然後开牌。
牌开了,庄家6点,闲家9点,闲家天牌天然赢。
接下去庄闲各有输赢。青年人不咸不淡地下注,输输赢赢基本上是保本,下注只在1000,甚至只下500。
突然,漂亮男子一反常态,一次下了2万的重注到闲家。
*********
赌场的监控室里。几个人神情肃穆地注视著监控器。监控器里竟然都是刚才那桌百家乐牌局,只是摄像头的方位各不相同,分别对准了各位赌客。
穿著黑色制服的赌场经理王路名,指著监控里的漂亮男人说:
“大哥,就是他,一个多月来每周来两次,每次都玩百家乐,每晚都输输赢赢,每把数额也不太大,可是总算下来每晚竟都是赢的,来了不到10次就赢了80多万。钱倒不太多,可也太邪气了吧。”
被称为“大哥”的周政,是本市的“名流”,经营一家建筑工程公司及若干酒吧俱乐部之类,见得光和见不得光的事业各半。他30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大,面部线条雕刻一般,而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勒出他完美的宽阔肩膀和厚实胸膛,这是一个很有气概的男人。他观察了一会监控,对身边一个衣著邋遢,面目有些萎缩的瘦小男子说道:
“赵先生,我们场子里的暗桩(负责盯赌场抓老千)都吃不准是不是有鬼。这个事情是有点奇怪,不过这个人是不是只是走狗屎运罢了?”周政见多了卖妻鬻子不可理喻的赌棍,心下对这种人著实看不起。他开著赌场自己却从来不赌,偶尔会打打麻将,但只能算是一种社交手段。
姓赵的萎缩男抓著下巴,佝偻著腰身,仔细看著漂亮青年的每个动作,一边肯定地说:
“这个人没有偷牌藏牌换牌,也没有给牌上做记号,这些人之间也没有暗号。”
“那这个人是干净的了?”
“不,我打赌他绝对有问题。您看看,每次他下小注输赢不定,一下大注差不多每次都是赢的。没有鬼,鬼才信!不出千的人,不会这麽赢钱的。”
“那你有把握抓住他吗?”周政是那种不多说废话,直捣主题的人。
姓赵的猥琐男有点尴尬,汗颜道“我还不确定他到底怎麽出的千,不过再给我几天观察一下,应该没问题。”
周政皱眉看著监视器里漂亮男子的套头衫和额前的金发,转身问王经理:
“这个人简直像是街上的小混混,他怎麽会有我们这里的会员资格的?你调出他的会员资料。”
王经理在旁边电脑输入了一些数字,液晶屏幕上出现了男子的照片。
周政看著屏幕上的文字哼了一声说:
“路欧阳,才21岁,这麽个乳臭未干的小鬼,竟然也敢在我的场子里耍把戏。是不是最近我周政没有立威,就都一个个到我头上动土来了,哼。”
周政声音不大甚至声调都没有什麽起伏,磁性的男低音中却有一种让人臣服的威严,就像一阵萧杀冷风,让在场的所有人打了个寒战。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那个姓赵的萎缩男叫赵安民,早年也是个赌徒,收手之後专门在各地赌场抓千为业,并不是周正的手下。他见气氛一时有些紧张,可能是觉得自己有义务活跃一下气氛,就赶紧说道:
“可不是,周哥这麽多大生意,钱多钱少倒在其次,这种人是赌场的大忌,我早晚揪住他的小辫子,到时候这小子还不是任凭周哥处置。话说回来,周哥的场子真是很不错,澳门,拉斯维加斯,各地公海上的豪华赌船,咱都去过的,实话实说,没见哪个比周哥的场子强!”
周正微微一笑,不去理会赵安民言过其辞过犹不及的马屁,
“那就有劳赵先生了。”
赵安民却接著吹捧:
“别的不说,就说这荷官吧。你看这桌上的小夥子,不过才20多岁,有气势,难得撑得住场子,牌发的又快又稳,动作也漂亮潇洒。”
这时,赌桌上正好一副牌赌完,年轻的荷官开始洗牌。
“看看!这洗牌的手法真熟练又漂亮。我走过大江南北世界各地,这双手也算是难得见的了!”
说著说著,赵安民突然顿住了。他一言不发地盯著监视器,喃喃地说:
“没有偷牌,没有藏牌,没做记号,没有暗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显然大家都听到了他的话,一时间屋子里十几双眼睛都看向这个干瘦佝偻的赵安民。
赵安民转向周正,邪笑道:
“周哥,姓路的小子不再来就没办法了,只要他下次再来,就绝对没跑的。”
周政点头道:“好,这件事情就请你和王经理全权处理好了。不用要他的命,但是要让他一辈子忘不了这个教训。”
王经理和赵安民同时肃穆地点了点头。
赌场里依然是一派升平,网却已经无声地张开了。
第二章
黎明时分,正是熬了一夜的人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周政在自己开的DESTINY会所跟越南的道上的阮天谈完了事情,周政称有事先行离开,请阮天自己玩个尽兴。接下来的戏码,当然是阮天搂著会所里的最丰满的小姐进了包房。
周政顺便看了看赌场情况,因为王经理说了几次有个人抽千却一直抓不到把柄。他请王经理赵安民下次全权处理,又忙完了一些琐碎的事情,准备离开。
他站在会所的门口等司机开车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黎明时分了,这才觉得有点疲倦了。身後的保镖熬了一夜,也是强打精神站在周正身边。
3月份的早晨还有点寒冷,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微白,西边则还是黑纱笼罩。街上行人很少,只有两个醉鬼说著醉话,互相搀扶著走得东倒西歪。几辆出租车停在对面的一家宾馆门前等客人。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似乎时间也凝固了,很难判断时间。周政抬起左腕看表时,突然一种极度的不安涌上来。已经将近5分锺了,车还没有来,甚至也听不到引擎的声音,周围一切寂静得像永恒。长期的黑道生涯已经让周政对危险分子有著超乎寻常的敏锐。他知道不对,弯下腰,装作整理风衣下摆,警惕地观察著周围的坏境。只听见一声刺耳的破空音,一颗子弹从他身体上方打到身後的墙上。如果不是弯腰的话,这颗子弹铁定正中眉心。子弹很显然来自对面的宾馆楼上。
他暗道侥幸,掏出手枪,迅速卧倒翻滚,因为狙击手很可能会补枪,况且不能排除在其他位置有另外的狙击手。
果然,从另一个方向又呼啸著飞来来一颗子弹。至少有两个狙击手。
保镖这才如梦初醒,一边掏出手枪一边往周政的方向移动准备掩护。
这时,街上那两个相互搀扶的醉汉突然转身掏出手枪,一个对准周政,一个对准保镖,事出突然,两人枪法又很神准,保镖几乎是没有还手就中弹倒地。而因为躲避狙击,正在做翻滚动作的周政,没有被打中要害,但还是感觉到左肩一阵火辣,知道没有躲过。
俱乐部里的保安并没有佩枪,即使他们能第一时间赶来也没用。这两个枪手显然是职业杀手,况且高处还有两名名狙击手在虎视眈眈。周政知道现在只能靠自救了,车库里司机阿超肯定是遭到袭击,进车库就是死路一条。他本能地飞身抢到宾馆前的出租车旁,打开副驾驶侧的车门,挤上车去,一脚把司机踹下车,一边急切地说:
“我是大兴的周政,不许报警!车钱加倍赔你!”
话音未落,他猛踩油门,车像箭一样飞出去。
後视镜里看到两个假扮的醉汉追著车打了几枪,车速很快,只打碎了後面的玻璃,两人不再追击,周政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辆黑色的车却冒了出来尾随而上。
周政暗骂,MD,到底是哪个兔崽子,下了这麽大功夫要老子的命。
周政车技很好,他开著车子七拐八绕,飞快地开过几个街区後,这时候上班的人流车流也密集起来,他在车河里左右穿插,其他车辆纷纷避之不及,耳边尽是刺耳的刹车声喇叭声,还有粗鲁的叫骂,整个交通一团乱麻。那辆黑色的车子被阻在一辆刹车过猛横在路中的公交车後面,上面的司机焦急地狂摁喇叭。
终於从後视镜上已经看不到有车辆跟踪。但是周政知道杀手看到他上了这辆车,绝不能开著这辆车回家以免遭到堵截。他避开大路,开进了一个居民区,这里的道路路况显然要差得多。路窄不说,很多卖菜,卖早点的小贩还占道经营,路边杂货铺正在做著开店准备。伋著拖鞋穿著睡衣的欧巴桑睡眼惺忪地拿著大号饭盒下来买早点。原来是到了类似商店街之类的地方。
突然从枪林弹雨到了安详的日常民生,周正一直紧绷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下来。这时才察觉到左臂火辣辣的疼痛,他低头一看,左肩左臂各中一枪,血还在不停地流,米色的风衣,还有蓝色的椅套都已经浸满的鲜血,咸湿的血腥气充斥著这辆捷达车内狭小的空间。
骤然松弛的神经,加上大量失血,眼前乱冒的金光提醒周政,晕厥马上会来临,不赶紧行动就来不及了。他把车停在一幢老旧的居民楼前,摸了摸口袋,靠,手机钱包都不见了。肯定是躲避子弹时丢了。TMD,今天真是衰透了,他骂骂咧咧地脱下风衣撕下里料,简单地扎紧伤口。
他闪进楼道,掏出手枪,猫在入口旁边的墙後。别无选择,只能抢点钱和衣服,不然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出去,等於是在脸上写著‘我是罪犯’招摇过市,大白天的根本寸步难行。堂堂大兴帮的老大,竟然沦落到带伤跑到这种老旧的地方打劫,并且主要目的还是抢衣服。他一边自嘲一边留心听著楼口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应该是个青壮年男子。周政不禁捏了把汗,平时他的身手是两三个人不能轻易近身的,可是现在是大量失血一夜未眠,不要打劫不成反倒把自己搭进局子里去,虽然有办法出来,可是现在情况未明,一旦进去,我在明敌在暗,岂不成了活靶子?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来的男子走进了楼道,在墙後藏著的周政拿枪抵住他的後腰,并用身子遮住,装作熟络地靠在一起的样子,以免突然有人走进来喊叫起来难以收拾。
“不许动,不许说话,我只要财不要你的命。”
进来的是个年轻的男人,右手上拿著早饭袋子。意识到後腰处的坚硬可能是把手枪,他显然有点惊慌,但还是镇静地慢慢侧过脸看了看周政,脸上的表情瞬间由惊慌变成了讶异
“啊?!是你!”
周政一愣,看了看眼前的男子,英挺有致的双眉,内双的狭长凤眼,瞪著漆黑闪亮的眸子,满脸惊讶和不可置信的神气,非常英俊的一张脸,有点眼熟,但他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这个人。
这个男子这才意识到不是惊讶的时候,这时已经相信顶在後腰上的,确实是一把货真价实的手枪,而不是玩具枪或者仅仅是一根虚张声势的粗钢筋,因为他认得眼前这个男人──周政,本市大兴帮的老大。他用一种舒缓蛊惑的口气说:
“我知道你是大兴的老大周政。千万不要开枪,跟我来,有什麽到屋子里说。我自己住,没有别人。”
周政只犹豫了1秒锺,别无选择,况且这个人看来毫无恶意,也不可能事先预料到他的到来,设计陷害。他却不收回手枪,保持著刚才的姿势,跟著年轻人走上了三楼。
年轻人把早饭从右手换到左手,拿钥匙打开了门。
这是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收拾得很整洁,装修简单大方,家具不多,也都是方正沈稳的样式,颜色则是蓝灰这种冷色调。卧室的门没有关,从门口可以看到一张朴素整洁的单人床,上面是普通的白兰格子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