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民,我没事。」这样的温柔让瑟心情非常复杂,最後只能暖声安抚。「娑罗小姐,请问您的意思是?」
「蛇,我不喜欢看到废奇在你身边,太碍眼了。」紫罗兰色的眸淡瞥了帅昭民跟瑟一眼,不理不睬地别开对上腾蛇。
「娑罗小姐,我需要医药箱。」稍稍扬高声音,帅昭民可以听见自己血管剧烈鼓动的声音,极限似乎就在不远处招手……去他的!为什麽最近遇到的每个人都要挑战他的极限!
「他一直都在我身边,这是约定。」腾蛇吐出烟雾,懒洋洋地勾动费奇的发丝,对帅昭民面无表情的脸眯眼。「帅律师好像需要医药箱。」
「我厌恶那个约定,当初为什麽要答应!」娑罗却听而不闻,冷淡的表情被愤怒不解给掩盖掉了。
而帅昭民也踩上了极限的边。
「干!拎杯要医药箱!细听呣啊?干拎娘!医药箱贴来!」爆怒的吼加上气势惊人的翻桌,娑罗身边的少女惊呼一声,小兔子般躲到沙发後,只露出眼睛眨呀眨的偷看,娑罗当然也瞪大眼睛愣住了。
噗的声,腾蛇扶著额头大笑,帅昭民瞪著眼喘气,脸颊微微发红。「干!笑屁!」
「不不,帅律师在这种时候率真的可爱。」因为大笑腾蛇的话语说得断断续续,费奇回望的琥珀眼瞳惊讶中带著很多不满。「费奇,去告诉房外的守卫拿医药箱来。帅律师的手刚好,再翻一次桌子跟你之间的竞赛就要取消了。」
「是的,主人。」乖巧地点点头,费奇滑下腾蛇的膝头,瞪了帅昭民一眼後才走向门边。
「竞赛?」重点帅昭民可没有听漏,已经很糟的脸色变得更难看,「铁青」两个字不足以形容。
「延续娑罗回来前的话题,关於看门狗的事情。」似乎被帅昭民爆怒的台语怒吼给取悦了,腾蛇难得主动把话题带上正轨。
下意识往落地窗看去,妈的!要下红雨了吗?
「布列尼先生,昭民是一位律师。」瑟带著焦虑率先开口,从先前调查的资料,他已经料到接下来的状况了。
「穆汉默德先生,很抱歉,我说话的对象是帅律师,应该与你无关才对。」腾蛇眯著红棕色的眼眸,却藏不住里头凶残恶劣的光采。「或者,除了喂饱帅律师之外,你还有别的……期待。」
脸色猛的刷白,瑟蹙起眉沉默不语。
「帅律师,我看上你,比起费奇你在蛇身边要顺眼多了,所以我推荐你取带费奇成为蛇的看门狗。」似乎认为男人间搞得高深莫测的对话太冗长,娑罗果断地接下话题。
那种理所当然、正大光明,完全没有把他人意见列入考量的态度,让帅昭民哑口无言好几秒。
「抱歉,这应该与我无关。」她推荐他就要干吗?靠!他这辈子没打算当个犯罪者,也不打算弄脏自己的手!
「帅律师,我并没有询问你的意见。」娑罗冷酷地扬起唇角,从沙发上站起来,狠狠瞥向拿著医药箱走回来的费奇。「你应该明白,输了就是放逐,你从此之後不许出现在布列尼家族的眼前。」
「我非常乐意不出现,这场比试我弃权,直接算输吧!我不在意。」该认输的时候强出头没有好事,帅昭民很乾脆的举手提议。
什麽狗屁游戏规则!要不是在人地盘上不方便乱来,他一定要把娑罗拖来打屁股!才几岁的小女生这样设计他!
「费奇,帅律师似乎看不起你呢!」存心挑衅,腾蛇搔著又跪到腿边的费奇耳畔,让帅昭民差点跳起来把桌上的医药箱敲过去。
「布列尼先生,这不是看不起,而是我不适合。」忍字头上一把刀,就算眼前血红这时候也绝不能失去理智。
微笑!微笑!游刃有馀的表情游刃有馀的表情……3.141592……
「规则就是规则,双方各有一名见证者,确认比赛完全公平,失败者立即放逐,不得有异议。」娑罗迳自冷淡地陈述规则,从少女手中接过一个天鹅绒袋。「项目则由主持者,也就是本人娑罗·布列尼依照规矩从袋内抽出,一次定胜负。」
怎麽不乾脆拿把枪玩俄罗斯转盘,没死的那个就赢!规矩规矩!他妈的有没有人顾虑到人权呀!
「不好意思,容我提醒两位,我并不是布列尼家族的一员,你们理论上无法放逐我。」背完圆周率後,逐一问候布列尼家族谱上每个人,脸上的假笑好不容易才维持住。
「当然可以。」干!有没有这麽笃定!
「主人,费奇一定不会让主人失望。」费奇膜拜似握起腾蛇有力却又优雅的手掌,在中指背上轻吻,那瞬间时空像是错置了几百年。
「抱歉,把你拖下水。」用力弹舌,明白自己抗议无效,帅昭民只能摸摸鼻子坐回沙发上,抓过瑟的手处理伤口。
「昭民,拒绝掉。」瑟轻柔的声音难得强硬,让帅昭民勾著唇角笑了笑。
「我一直拒绝。真有趣,瑟,你很久没这样对我说话了,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
伤口在食盐水的清理下传来阵阵刺痛,瑟轻扯眉心,回了个苦笑。「我记得,那时候我头一次出国,王子的架子还很大,你还戏称我是中东的小公主。」
「那时候我也还年轻啊!」呵呵低笑,注意到瑟的表情,帅昭民放轻了手上的动作。「瑟,你是我最重要的好友。」
「这样就够了……」言不由衷,瑟还是温和的微笑这麽回答。
「准备好了吗?」娑罗冷淡的声音很懂得抓时间,伤口刚处理完就跟的扬起。虽然不耐烦,帅昭民还是回过头看著娑罗从天鹅绒袋里摸出一块白色的东西。「饕餮。」
人名一出口,原本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的腾蛇挺起身体,神色变的严肃。「饕餮?」
娑罗轻扬眉,将手中的块状物交给少女,她轻快地跑到腾蛇身边亮出上面的图样。从帅昭民的位置也能看见白色方块上的刻痕,那样子就跟青铜器上的雕饰一模一样。
所以……他得去杀人吗?
「很抱歉,我不杀人。」这无关乎正义,而是心态问题。从腾蛇的表情也知道,那位饕餮绝对不好对付。
「不,不是杀人。」腾蛇挑著眉笑,淡红棕色的眼瞳依然冷硬。「是偷东西,白色的方块代表偷窃,你跟费奇必须要偷到饕餮的贴身兵器。」
「兵器?」会不会太有古味了?枪一般来说不会用「兵器」称呼,而会直接说「武器」吧!
「只有饕餮跟迷谷有专用的兵器,帅律师您运气真好。」
好个大头鬼!扶著额头,这会比杀人来的简单吗?他这辈子可是连父母皮夹子里的零钱都没偷过!
不过……反正是要放弃的……
镜片後的黑眸抬起,对上腾蛇红棕色的眸。「所以你答应这场比试?」
从之前的谈话,腾蛇做事的基本规律帅昭民摸出了大概。正在进行的事情看起来似乎被引导像某个方向,却不一定是腾蛇的本意,他总是用一层层假象掩盖真实。
以为他想尽快回义大利,但其实并不是这麽回事……他说想换一头宠物是吗?
「帅律师,跟你说话真的非常愉快。」那笑容,是帅昭民没有见过的爽朗。----好冷……我到底要铺多久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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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一杯吗?」吟唱般的语气,在黑丝绒般的黝暗中,更加的悦耳。滑过耳际时,隐隐约约带著搔痒般的感觉。
将眼眸从晦暗的圆月上调转过去,男人高大结实的身躯向黑暗里螫伏的猛兽,既优雅又残忍,舔试著染血的前爪满足的喷气。
「我以为我们是竞争对手。」哼的笑了声,帅昭民稍微移动身躯,让靠上来的腾蛇能在他身侧的地毯上坐下。
他抱著膝盖的动作有点孩子气,脚掌轻轻在地毯上打拍子。
坐下的动作很俐落,轻巧的连一点风压都没有带起来,酒杯跟酒瓶发出轻微碰撞的声响,帅昭民才又瞥过去一眼。
「不,你跟费奇才是对手,我跟穆汉默德先生则是见证人。」一只杯子滑过地毯的长毛,轻微地撞在帅昭民身侧,他伸手握起杯子,顺便舒展了一下长腿。
「所以这是示好还是无聊?」是威士忌酒杯,已经放入冰块,杯身冰凉的让手背微微冒起鸡皮疙瘩。
他已经懒得去摸透腾蛇的想法,这个男人裹著太多层假象,又太懂得说谎,三分真实七分虚假,相处起来真他妈的累人。
而且,这一家子根本不听人说话,他又何必浪费唇舌?
「只是想喝酒。」腾蛇咬著菸呵呵低笑,暗红的火光在幽暗中反到显得温暖。「苏格兰纯麦,帅律师应该不讨厌烈酒吧!」
「这种问题请在倒酒前问,否则就请闭嘴别问。」手中的杯子缓缓增加重量,藉著微弱的光线深色的酒液跟冰块互相辉映,看起来很美味。
「帅律师感觉起来冷静不少,习惯了吗?」夹著菸的手也握起酒杯,带笑的调侃听不太出来是否带有恶意,所以帅昭民只是瞪过去一眼。
「普通。」反正他打算要装死到底,不管是哪种形态的犯罪他都没兴趣,更别说是拔老虎嘴上的毛。
啜了口酒,不参水的威士忌味道浓厚,并不太顺口,别有一种辛辣的刺激感。吐了吐舌头,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味道,比起辛辣他喜欢甜一点的口感。
腾蛇没他这麽优雅,一口就喝掉了大半,冰块在酒杯中旋转碰撞。
「帅律师,我跟你提过家里的兄弟吗?」为什麽话题会从这边开始?狐疑地看著腾蛇五官分明的侧脸,大胡子有点乱,让人很想动手拿梳子去整理好。
「没有。」又曲起腿把脸靠上去,比起喝酒帅昭民比较喜欢闻酒香。「布列尼先生,恕我多疑,你现在又有什麽打算?能不能直接说,我很懒的猜了。」
他喜欢挑战,喜欢动脑、活动,但不代表活力无穷止尽。谁不是血肉之躯、人生父母养,玩久了也是会累的,他最近的身心都很疲惫啊!
「娑罗很任性,六个人里她最小,大家都疼她。」
扭了下唇,帅昭民哼了声。那只是任性吗?他可爱的妹妹也有点任性,却不讨人厌啊!娑罗那根本是欠揍!
「真美好,怎麽不乾脆一点,大家直接躺著给她杀,疼到底算了。」舔著沾了酒的冰块,帅昭民对自己只剩嘴巴可以讽刺感到厌烦。
「朱雀从小就讨人厌。」腾蛇轻描淡写的带过,却让帅昭民抖了下。
连腾蛇都说讨厌的人吗?他记得朱雀现在也在美国,总不会到时候会连那家伙也遇到吧?妈的!他想回台湾驱邪!
「我想穆汉默德先生应该已经把其他人的行踪都调查出来了,除了娑罗、朱雀跟饕餮,剩下的两人并没有离开义大利。」这时候腾蛇才将眼眸对上帅昭民微微歪斜眼镜下,稍微眯起的眸,咧嘴一笑。「这真是件好事。」
「喔……」好个大头鬼!舌头因为舔著冰块有点痛,所以帅昭民才又小啜一口酒。「饕餮先生呢?对你来说他是怎麽样的人?听见他的名字,你似乎很惊讶。」
「是很惊讶,因为费奇对付不了他,恐怕连看门狗那关都过不去。」腾蛇到没有否认,坦白的让帅昭民差点被口水呛死。
「哈罗,你是腾蛇·布列尼先生吧?很抱歉,我可以捏你一下吗?」妈啊!这家伙是谁?半夜不跟费奇在床上运动也就算了,还跑来找他喝酒交心,干!该不会是作恶梦吧!
「为什麽要捏我?」被圈在胡子中而突出的丰唇带著坏心弯起,是帅昭民很熟悉的笑容。
「我想确定不是梦。放心,我不会乱捏,左手臂借一下就好。」当然,律师的保证是全天下最不可靠的东西。
「喔?」腾蛇又一口把酒喝乾,慢条斯理地摇晃著酒杯。「用什麽还?」
「就用『退出游戏』略表心意好了。」帅昭民相信这是腾蛇期望的状况,更何况他打从一开始就只有口头上答应,从没打算真的附诸行动。
「是吗?」腾蛇很大方地伸出手臂,帅昭民也毫不客气地很捏一把。肌肉在手指间转动扭曲的感觉,真他妈的舒爽!
「既然你要费奇,干嘛不拒绝娑罗小姐?又何必拖我跟瑟下水?」幽暗中看不出来她捏的地方有没有留下痕迹,腾蛇的表情倒没怎麽改变,只有眉毛稍微挑了下。「痛吗?」
「为了不无聊。」缩回手臂举到眼前,腾蛇眯眼不知道在观察什麽。「还颇微疼痛,为什麽要捏我?」
为了不想自己痛啊!废话!----嗯……为什麽觉得有点闪OTZ抱歉,今天偷懒(躲)
平行线--23(下)
「很高兴你愿意跟我沟通,但恕我直言,我看不出费奇能对付任何人。」就算要放弃,也得做得高明一点,他不认为娑罗可以随便唬弄过去。
就算唬弄得过去好了,要是没让娑罗死心,他是可以逃回台湾,瑟却不能离开美国。此外他的家世可清楚乾净的跟开水一样,在网路上打他名字都可以直接查到他的家人。
他可不想让家人跟著被天涯海角的骚扰,公权力在这种时候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法律能约束的只有善良老百姓,对真正有组织的犯罪集团根本无既可施,更多时候还同流合污。
「实际上,费奇用的方法跟一般人不同,虽然他能自保也能在某程度给予敌人攻击,不过帅律师您也看到了,他很弱。」腾蛇平淡的语气几乎不参杂任何感情,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口里说的是自己最贴身的人。
疏离甚至带著一点嘲弄,却不知道是针对哪一边。
挑挑眉,帅昭民才没意愿了解这种复杂心情,那跟他没有关系,他跟腾蛇跟整个黑手党都应该是平行线,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在床上杀死敌人吗?」转了下杯子,他兴致缺缺的接上话,在他看来费奇大概就是这种功用吧!扭曲的感情、崇拜跟异样的尊敬,大概什麽都能附出。
「不,原则上费奇只让我一个人碰。」丰润的唇弯了下,不是那种男性自傲的笑容,反而是嘲讽。「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他一根手指,这是约定。」
「你倒是很大方让我踹他。」所以腰比手指不值钱就对了?
腾蛇只是低低的笑了,把自己的酒杯又倒满,一口气喝乾。
靠,苏格兰纯麦酒精浓度也有40多,现在是当灌蟋蟀吗?他不知道腾蛇的酒量有多好,但烈酒用灌的喝醉只是迟早,他没打算扛著比自己高上十公分的壮汉回房间。
而且,他也没办法离开这个房间,就算离开也不想见到费奇露出那种「你抢我男人!狐狸精!」的指控眼神,然後被骂「贱民」这种变不出新把戏的台词。
但是……看著腾蛇抓在手上的酒瓶,帅昭民继续舔著有酒味的冰块,他也不想从男人手里抢酒瓶。
「帅律师,你曾经有过希望一个人死,却得要保护他安全的经验吗?」优雅有力,像是吟唱般的低语,让帅昭民无法判断腾蛇是醉了还是认真的。
他挑著眉似笑非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用黑色的眼眸斜睨著男人。
这真是好问题!他妈的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腾蛇问过最有建设性的问题!完全就是他的心情写照啊!不过他没有到杀人这麽血腥,他只想拿东西撬开腾蛇的脑袋搅搅看里面是什麽鬼东西。
「你希望费奇成功吗?」虽然问题没有主词,帅昭民却很清楚腾蛇指的是谁。这也说明为什麽腾蛇对费奇的态度那麽极端,既温柔保护又冷淡残酷。
原因他倒是没有兴趣,又不能把他从困境里解救出来。
「对上饕餮吗?」腾蛇又灌了一杯酒,哈哈笑得高大身躯抖动。「不,他不会成功,除非我作弊。」
「你尽量做,我没有意见,瑟也肯定不会有意见。」尽管娑罗强调见证人必须公正,但没有谁会不为了自己,这种规则看似公平实际上完全没有道理。
应该公正的见证人是竞赛者双方各字最亲密的人,谁会保持中立?帅昭民真的很想把制定这些无聊规则的老骨头从墓里挖出来鞭尸!
「但是我不想。」红棕色的眼眸眯著,丰润的唇又是那抹恶意的笑,帅昭民的太阳穴猛地跳动了下。
「因为我会放弃吗?」
「不,因为你的好友会先有动作,我何必跟娑罗、饕餮正面对上?」哈哈大笑,腾蛇伸手矫健地跳起身,躲开帅昭民挥过来的一拳,冰块在酒杯里碰撞的声音刺耳的让人更厌烦。
「腾蛇·布列尼!你设计瑟!」怒吼,帅昭民没有跳起来,直接往腾蛇的腰扑撞过去。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关系,还是没料到他会这麽愤怒,腾蛇不稳地被扑倒,酒液洒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