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线 上----黑蛋白

作者:  录入:07-07

「想吃点什麽?」瑟没有继续追问,代表默认帅昭民的推测。
确实,身为朋友,在见到腾蛇·布列尼这个男人之後,他回来就擅自将男人的一切都调查清楚了,然後担心到现在。
他知道自己不能限制帅昭民什麽,就算是极为亲密的朋友,也不该过度介入对方的生活……即使他很想。
不只是名字里带著「蛇」这个字,男人本身的行为跟扭曲的心计,也跟那条伊甸园里的恶魔一样黑暗邪恶。
「我辞职了。」没被追问,帅昭民松口气,懒洋洋地摊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很愉悦地放松。
正在研磨咖啡豆的手顿了下,瑟略抬头从纤长的眼睫下挑望帅昭民镜片後的黑眸。「你要回台湾了吗?」
「嗯……」随意但笃定的单音节,帅昭民搔搔脸颊,看起来有点无聊地推著桌上陶偶形盐罐的手。
喀答一声,瑟身形不稳的晃了下,手上的施力点突然消失,他垂下眼苦笑地看著被自己折断的研磨器手柄。
「不过,我没有打算立刻回去。」在咖啡厅温暖的照明下,帅昭民的眼睛半眯,像是要睡著了。
「我能问为什麽吗?」将研磨到一半的咖啡豆倒出研磨器,瑟对於自己轻易被帅昭民几句话左右的心情感到无奈。
可惜了上好的豆子。
「突然辞职,腾蛇·布列尼肯定也猜得到我会回台湾,我不想让他找到。」红棕色带著恶意及兴味的眼眸,总是那样出现在毫无防备的记忆片段里,帅昭民厌烦地撇撇唇。
他知道自己对腾蛇这个男人太过在意了,稍稍超出了律师跟当事人的界线。他根本不需要对那条蛇的一举一动感到介意,拿钱办事打哈哈就好。
每次事後冷静都觉得自己很无聊,偏偏当下又总是被惹得控制不住脾气。
到底为什麽?「瑟,你觉得我对腾蛇·布列尼为什麽会那麽在意?他不过就是个很烂的男人。」
而且还会说台语,下流骄傲自信无耻……干!想到还是很不爽!打架打输了还情有可原,毕竟那条蛇从小刀里来箭里去的,踹到万恶之根一脚够他爽的了。可他妈的为什麽连口头上他也没占到便宜?
「嗯?为什麽吗?」的确是极为介意……瑟迅速看了帅昭民略显烦躁的表情,知道他正在腹诽某个人。
交往这麽久,瑟从没有看过帅昭民真的太把一个人挂在心里骂不停,一提到就怒气冲冲,连那个无聊会被挑出来抱怨的,听说长的很像神猪的老板都没有这种殊荣。
帅昭民其实是个极为冷漠的人。他的里外分的准确严苛,那不是一条线而是一面墙,但他却会用温文柔和的微笑,让人感受不到那种强烈的分隔。
腾蛇·布列尼……现在是在墙里还是墙外?
「不提他了,莫名其妙的男人。」搔搔脸颊,帅昭民在心里用干做总结後,吐了口大气。「瑟,我想吃水饺、鲁肉饭、猪血汤、白菜卤之类的东西。」
「我有水饺跟酸辣汤,还有东坡肉,要将就一下吗?青菜用烫的还是炒的?」美丽的眼眸里满是宠溺,他喜欢帅昭民对自己撒娇,即便毫无自觉。
也许腾蛇让帅昭民不自觉的挂念,他毕竟就在帅昭民身边,被信赖、被依赖,他正在墙里。
「瑟,你真是太神了!以後我一定会想念你的手艺!」镜片後的黑眸发亮,原本懒洋洋的模样在听完菜单後瞬间活力充沛。
他就知道,来瑟这里可以当大爷!当年到底怎麽会这麽好运交到这种朋友?
「以後?」明知道是无心的一句话,瑟还是淡淡的感到心口闷痛。「昭民,说不定我会跟著你去台湾。」
「你要来吗?」讶异地轻叫声,帅昭民从桌边撑起身体,探头张望瑟低垂的脸。「你不是跟家里说好,只在美国不会乱跑,他们才让你离家?」
「嗯……」苦涩地回应,他不若帅昭民那麽自由,无论是心灵或身体。「就算舍弃继承权,我毕竟是穆汉默德家族的成员。」
「皇室有什麽了不起,有钱人规矩一堆……啧!我也算有钱人。」拨拨细柔的前发,帅昭民又跌坐回柔软的椅子里,抱著手臂轻哼。
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某教育机构的创办人,也算是家世优良的了。从小到大他跟妹妹就没缺少过零用钱,就算是现在光靠他自己赚的钱都能过得很优渥。
干,不过就是有点小钱……弹了下舌,脑子里又开始转起那几个充满东方味,却一点也不适合义大利人的名字,还有那简直是生存游戏的继承人争夺战。
反正跟他无关了,想这麽多有屁用!
「你肚子饿就容易暴躁,先吃点小东西垫胃。」瑟从吧台後走出,托盘里放著酒精灯、小巧精致的锅子跟一小盘切块的法国面包。
乳酪混合著温醇的酒香,帅昭民觉得自己的胃快要被从喉头勾出来了。虽然他喜欢下厨也擅长下厨,却没有瑟这好得该死的手艺啊!
「青菜要用烫的还是炒的?」将起司火锅放在桌上,瑟也跟著在帅昭民对面坐下,随手插起一块面包沾了起司送到帅昭民唇边。
好看的眉梢微扬了扬,瑟轻叹口气准备将叉子也交过去的时候,帅昭民却张嘴咬走面包。
「昭民你……」
「嗯?这不是叫我吃的意思吗?」带点坏心得弯起唇,帅昭民朝瑟伸出手。「你这麽爱喂我,总是要顺从一次呀!」
真的,完全拿帅昭民没有办法,瑟微微红著脸苦笑,将手中的叉子递出去。「昭民,跟我这样玩可以,对其他人别玩过火了比较好。」
那个「其他人」当然是有特定的对象……腾蛇·布列尼。
「道森吗?他应该会吓哭。」帅昭民像个恶作剧的孩子眯起眼呵呵笑。
很想触碰,秀气的唇、健康的肌肤、灵活摄人的眼眸……瑟的手指微微震动了下,最後扶著桌子起身。「你还是没回答我哪!青菜要炒的还是烫的好呢?」
「我想吃白菜卤。」----大哥对瑟好任性啊XD

平行线--14

不管哪种动物都有无害的幼年时期……从资料夹里抽出照片,帅昭民眯起眼看著略微发黄的相片里,微绕著端坐在单人扶手椅上、看来慈祥眼神却锐利的老人的六个孩子。
四男两女,平均年龄大约是七岁上下。每个孩子看起来都是混血儿,不完全是义大利血统。
他一眼就认出来哪个孩子是那条蛇……靠!会不会太可爱了一点!现在的却是完全成反比的惹人厌啊!
翻过照片,背面是六个名字,对照了下恰好是孩子们排列的顺序:庆忌、腾蛇、迷谷、娑罗、饕餮、朱雀。非常古风,具体型态帅昭民全无概念。
为什麽要特意取这样的名字?为了方便武器上的刻纹吗?
再将照片翻回正面,目光很自然落在儿童腾蛇身上,个子不特别高大甚至算娇小,红棕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带著一点朦胧的水雾,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唇,略卷的发蓬松的散在头顶,让人很想抱起来搓。
岁月真他妈的残酷啊!
「瑟,你为什麽会有这张照片?」他知道瑟除了开咖啡厅外,私底下另外有别的工作,这方面他不问,却总是很好奇瑟能找到的资料准确度及数量。
「原本想让你工作比较方便。」端著刚泡好的红茶回到桌边,牛奶、糖、柠檬、肉桂一应具全,使用的也不是一般的瓷杯,而是水晶杯。
杯身上的彩绘及立体装饰是葡萄园,深红色的茶水在灯光下像宝石般折射光彩。
「大概只会让我更讨厌腾蛇·布列尼。」轻哼两声,帅昭民翻看著照片,却没有再将照片收回资料夹里。
大吃一顿之後,瑟提前打烊,从二楼的窗口看出去,狭小的巷子像深海那样,不全然黝暗带著一点神秘的微光,什麽也看不清楚。
对面的公寓窗口半数以上是亮著的,偶尔可以看到被灯光剪出来的人影走过。这种类似默剧的场景很有意思,帅昭民摇晃著照片,轻声哼笑。
「没有关系是件好事,不过可以这样吗?这毕竟算是契约关系,能说走就走吗?」熟练的在属於帅昭民那杯红茶里加上牛奶跟肉桂,连同特制的茶点一起推过去。
「理论上是不行,他可以告我。」桌下的长腿换了下交叠位置,帅昭民挑著眉轻笑:「可是,我手里有老板的小把柄,看他打算在身败名裂跟陈尸海底中怎麽抉择。」
「小把柄?」瑟微微歪著头思考了下,牛奶巧克力色的脸颊透出一点晕红:「昭民,那是我上次给你的资料吗?」
「是,好东西。」干,一想到老板的脸色会怎麽发白,下巴的肥肉会怎麽抖动,心情就好到没话说!
忍了这麽多年,没撕烂那张嘴、没挥拳揍过那颗肚子,天底下还有人比他更有修养吗?当然,瑟要排除。
「昭民,你真是……」轻叹口气摇摇头,瑟也在自己的红茶里调好味,优雅地小口啜饮。
「看不出来这家伙小时後这麽可爱。」黑亮的眼眸还是又回到了照片上,接著为微眯起来。「嗯……这是刺青吗?」
「刺青?」瑟跟著探头,顺著帅昭民漂亮的手只看过去。
他记得这个孩子的名字是饕餮,六人里年纪最大,火红的头法配合接近银色的眼瞳,神情沉静到接近空洞。
照片里的饕餮左颈侧上隐约有个图腾似的花样,颜色是血红色的,跟那头红发一模一样。「不,资料里没有提到孩子们有刺青,也许是胎记。」
瑟对其他五人并不是很在意,他主要是为了帅昭民才会调查腾蛇·布列尼,顺便查了查那五个候选人。
「我想也是……」手指下意识地敲敲桌面,帅昭民脑袋里很快浮出腾蛇的裸体,肌肉当然事健美结实,身上是有一些浅疤,但没有看到更多的痕迹,然後下面……
「干!」猛地低吼,帅昭民狼狈地把照片扔在桌上,抓起奶茶就灌了一大口:「靠!」当然被烫到了。
「昭民,你真是的,要小心点。」又好气又好笑,瑟连忙倒来一杯水,看著帅昭民一口喝乾。
因为喝得太急,几滴水珠从端正唇角滑落,顺著漂亮的线条从下巴、颈子滑近敞开的衣领里。
手指上有种搔痒,让瑟几乎忍不住伸手去擦拭……很久以来,他对帅昭民的感情一直不单纯是朋友,但这种感情他不愿意让当事人知道,因为帅昭民没那个意思。
他就连正常的追求机会都很渺茫……朋友与恋人的分际,对帅昭民来说没有暧昧不清的地带。
「瑟,谁会在第一次见面就大方的裸体见客?」率性的用手被抹掉唇上的水渍,帅昭民稍嫌用力地将杯子放回桌上,抓起茶点泄愤似的咬。
瑟静静笑了笑,垂下眼不去看那张俊秀脸上浮出的薄红。这是恼羞成怒吗?腾蛇·布列尼到底有什麽魔力?跟那条伊甸之蛇一样,诱惑人心。
「妈的!痛死了!」在瑟面前,帅昭民并不太掩饰自己满嘴粗话。刚刚不小心烫到舌头,连带还因为太激烈的动作扯到伤口……肋骨怎麽不乾脆断掉,他宁可躺在床上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回本!
能动又动的不顺利,真他妈得让人满肚子火。
「昭民,你是病人,应该要想办法休养,而不是……这样。」看著额上冒冷汗,狼狈地吊著左手捂著胸口,却还是生气勃勃的男人,瑟轻轻摇头。
「你难得这样骂我。」搔搔脸颊,帅昭民心有不甘似的坐回椅子上,又抓回那张照片。「原来娑罗是女的……」
从纤长浓密的眼睫下挑望帅昭民,瑟放下杯子扶著桌子撑起身体,将脸凑过去,气息间可以嗅到帅昭民身上带著药味的气味。
「你看的是娑罗小姐吗?」
「嗯?」帅昭民挑了下眉,带点不解。瑟却慌张地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为什麽这麽问?这种酸涩的语气到底有什麽资格?牛奶巧克力般的肌肤微微涨红瑟轻轻摇头,黑色的发丝跟著摇晃。
「别在意我说的话,我只是……只是……」只是什麽?连他自己都没办法说清楚。
「我想要这几个人的资料,还有布列尼家族的历史。」终於将照片收回资料夹,帅昭民对瑟的惊惶半点也不介意。
「昭民,这跟你已经无关了不是吗?」帅昭民很少跟他要求这种资料,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他只想拒绝,却说不出强硬的话。
「大概,可是我好奇。」到底是什麽样的家族会用这种生死格斗来争夺下任继承人?万一全死光了咧?有後补选手吗?
妈的!当睡前读物一定很精彩!
「不行,昭民,这太危险了。」瑟难得用力以指关节敲了下桌面,紧蹙著太过完美的眉。「布列尼家族是历史悠久的黑手党,你既然已经脱身,就别再继续在意了好吗?」
镜片後的黑眸微瞪,接著帅昭民咧唇一笑。「瑟,难得看你这麽生气,不愿意的话我可以找别人帮忙。」
那个笑容有点任性而且自我,瑟很清楚这是帅昭民下定决心的表情。
「昭民,你知道我会担心,不管是朋友还是……」
「还是?」从来没见过瑟这种认真到像要哭的模样,帅昭民搔著脸颊,不知道该怎麽应对比较安全。
今天是怎麽回事?先是完全不像黑手党的知识分子腾蛇·布列尼、蠢到只能在床上杀人的小杀手,接著是莫名其妙对他生气的瑟……他是在美国纽约,不是在镜中世界吧!
靠!有没有这麽诡异的!他应该只是身体受伤,没伤到脑子啊!
瑟深吸了口气,纤长的睫毛上像是带著隐约的水光,那应该不是伤心而是激动……为什麽要这麽激动?他不过就是想要找点乐趣……啊?
衣领被拉住,瑟很温柔没有要他站起身,而是自己靠过来,但他的领子还是被拉住,加上伤之後,完全无法动弹。
嘴唇上轻触到一阵湿润柔软,带著红茶的香气,还有瑟身上会有的香料味。
意识在瞬间空白……舌头趁机被轻舔了下,贴著的柔软稍微加重力道,但没有多做停留很快退开。
「你想揍我吗?」瑟苦笑的表情看起来很绝望。
「不……」帅昭民按住太阳穴,大脑里各种颜色交错个不停。「我想我了解花朵的心情。」
「花朵?」
「无拒绝择蜜蜂的强上。」干!两次!一天内被强吻两次!
他用石膏敲昏自己好了,他妈的!----咦?就这样!(揪衣领)是的,就这样

平行线--15

即将迈入青年阶段的少年,搔著短卷柔软的发丝,坐在面对海的阳台躺椅上,左腿抱在胸前,右腿盘在椅上,眼前放著六张照片。
明天是他十八岁的生日,依照传统必须要选择照片中的其中一名男孩当自己的看门狗。当然,那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就是找一个未来帮自己杀人挡子弹的工具。
他对这种事情兴趣缺缺,比起拉人当挡箭牌,他喜欢靠自己的力量冲锋陷阵。不管是想斗垮的人,还是想得到的东西,如果不靠自己亲手去抢到,那也太没有趣味了。
「蛇。」清脆悦耳的轻唤从背後而来,少年没有回头,只是举手摇了摇当作打招呼。「你在做甚麽?」
柔软的身躯扑到他後背,接著是一双白皙的小手向前搂住他的脖子,少女甜腻的香气很快萦绕在鼻间。
「练习结束了?」任由少女抱著,他的注意力依然摆放在眼前的照片上。
「嗯,今天的课程好无聊,所以我把老师给……他真傻,那麽笨的人有什麽资格当我的教育者?」少女将柔软的浅红色嘴唇贴在少年耳侧,亲腻地每说一句话嘴唇都会擦过小麦色的温暖肌肤。
「喔?」仍然回答的随意,也没有兴趣追就少女究竟把那个老师给怎麽了。
在他们的世界里,原本就是杀戮、争夺、勾心斗角。老实说,他并不讨厌,却也不喜欢跟人讨论。
「你要十八岁了呢!」习惯他的冷淡,少女不在意地仍旧笑眯眯地搂著他閒聊。「想要什麽礼物吗?我们一起去别墅度假好不好?」
「娑罗。」又搔了搔短卷发,柔软的发丝在海风中沾染咸涩的气味,轻轻翻飞著。「我要去美国读书,大概会待在那边一段时间吧!」
「为什麽!你不是申请到波隆那了吗?为什麽要跑去美国!」少女愣了两秒,搂在少年颈上的手狠狠敲往他放松的肩头。
有点痛,特别是他肩上还有前两天搏斗时留下的伤,但少年仅仅挑了下眉。「因为我不想待在义大利。」
後脑感到一阵风压,少年灵活地滚下躺椅闪开了少女踢来的一脚。「喔?今天是穿草莓图样的内裤啊!娑罗,你也不小了,该穿点性感的内衣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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