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使计让我恢复元神,该不会是为了养肥即将入口的珍馐,吃起来更美味吧?」
又楼垂下眼睫,一手抚弄著白丝袖口,「一开始我便说了,我不喜食人。」
不喜并不代表不会呀,符问心里哀鸣,但维持生计……该说是收妖的工具,在进入书斋时便让又楼收走了,现下的他可说是手无寸铁,怎能敌得过眼前这只花妖?
「因你是道士,我才愿救你;因你天生仙骨,我才愿治你。」又楼一手托著下颔,「道士本该为民除害,收妖也是职责之一,难道不是如此吗?」
「你要我收妖?」符问一愣,眼前这只不就是一只妖了吗?
又楼笑道,「正是如此。而且越多越好。」
花妖:相思如霜(三)限
太阴山崩距今已有五年,让刚收完妖,回到书斋里的食客安份待在房里後,又楼才邀来生平好友至书斋一聚。
当夜,石家小子已入睡,又楼站在前厅门口,迎向端木。
在至交面前,端木索性不费神掩去邪性,任凭妖邪的神情布了满脸。又楼见端木如此,仅是轻皱眉头,却也明白端木真身让人掐在手里,毁烬大半,单是维持人身都要耗去大半心力了,更何况是完全且彻底地敛去妖性。
端木两眸闪著红光,嘴角扬起自嘲的笑容,坐在廊道桅栏上头,从袖口取出一只香囊,抛空扔向又楼。
「让你看见我的丑态了。」
又楼接下香囊,两指扯开束口红绳,确认其中物品,「谁没有丑态,只是隐藏妥当的问题罢了。」
「我已埋了一部份的真身,若无法生长,就只好施以种子……」
「如此一来,那不过是你的同类,而非你啊,端木。」
端木又笑,「拼著一条命不要,也必须造出一个能够代替我陪在石夷身旁的东西。但是对石夷而言,脱离我或许会好一些,又甚至我是任何人都能代替的……」
又楼紧握手心中的香囊,「我会让你的真身顺利生长,无计代价,因此,不许你说丧气话。」
端木本想多说什麽,但心念一动,同时又楼也察觉石夷离开房内,轻踱著脚步走往书楼。
「放心不下便去找他吧。」又楼扬了扬袖,身後一阵凉风吹拂,廊道桅栏上早已没了端木踪影。
又楼抬头望向夜空,思及那名被他以术法缚在床上的小道士,嘴角便绽起一朵笑花。他本想顺著廊道绕过主屋,从东苑的小道走回寝房,岂知才走到了廊道尽头,脚下便不由自主地一阵虚软,身体感受到石家小子的味道,果真是只消一口便能增进十几年的修为。但那味道香甜馥郁,让人想尝上更多,压抑欲望使得气息粗重不稳。又楼半倒在廊上,未料到石家小子的味道竟如此顺口,莫怪端木彻底保护石夷不受任何伤害,更不愿让那些企图吃了石夷的妖魔安全地离开他的视界。
尝过这一次,大概也是最後一回了。端木应是早已发现他尝到了这一口,究竟是刻意抑或是意外……说到底,端木未免也太过信任他了,虽说他不喜食人,但仿照端木的方式去吃食石家小子,也能解解嘴馋。
又楼眼前出现黑影,虚软的身子被轻柔地抱在怀中,对方的胸膛因怒气而显得僵硬,但却时时注意拥著他的力道是否太过强劲。
「竟倒在廊上……若我未挣出你的术法,你岂不是要彻夜倒在这里?」符问声音低沉地说道,「方才那名气弱游丝的妖族又是何人,因他在书斋,你才将我缚在房内?我就这麽见不得人吗?」
「符问,」又楼忍抑著情欲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在见到眼前此人之後,所有的情绪都寻到了宣泄之道,「真想见你啊……」
符问一愣,「我回书斋已有三日,除开你将我缚在房内的一日,这两日来,你看著我也看得生厌了。上回见面不过是一日前的事……真那麽想见我啊?」
说到最後,符问心中不禁翻涌著欢欣之情,紧紧抱住了怀中的柔软身躯,清甜的味道随之窜入鼻间,受到花香诱惑,气血又不自觉地翻腾起来。又楼两眸泛著水液,眼角微勾地看著自己,这不是准许他为所欲为的意思吗?
又楼捉著他的衣襟,鲜润的唇瓣便欺了上来,舌尖灵巧地缠绕他画著圆圈,并在他迟了一刻给予回应时,交换彼此的津液。符问尝到对方口中渡来的清香甜液,胸口一热,当下便咬住又楼的舌尖,并且缓慢地吸吮。
在即将喘不过气之时,又楼不轻不重地咬住符问的唇角,解开彼此的外衫及腰带,隔著长裤以手掌虎口细细摩擦符问已然昂起的欲望,时不时以指腹轻掐对方湿润的顶端,逼迫符问发出粗哑的喘息,且忍抑不住地按著他的腰间,手指勾住长裤便往下拉扯。
「唔……」
扯落长裤後,又楼形状漂亮的下身便翻跃出来,前端泌出的情液让柱身变得晶亮,颜色鲜嫩且微微颤抖。符问将又楼按在桅栏上,让又楼两掌撑著低於腰际的桅栏,紧致的後穴对著他,符问挺身进入又楼,快速且强劲的冲力让又楼後穴的情液分泌更盛,透明的稠液沿著股间顺滑而下,在大腿蜿蜒出一道诱人的水痕。
又楼低著首,折腰的姿势让他清楚看见身体纳入符问的一瞬,以及自身蓬发的欲望。符问撤出时,半露在外的暗红根部;以及整身没入时,拍击自己臀部的囊袋……全都清晰并且近在眼前。又楼两颊绯红地喘息,却再也忍不住尚未受到抚慰的下身的寂寞,松开握住木栏的一掌,便要握住自己。
符问按住他的掌背,将他紧紧锁在桅栏及炽热的胸膛里,「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你真是想我想得发狂的话,一定是……希望由我来取悦你,对吗?」
「啊、啊……呜……」符问全力冲向他,不留馀裕地紧密贴合,令又楼兴奋地半眯起眼,下身剧烈地颤抖,与稠液一同紧附著符问的身体。
滑动身体时的水渍声在夜晚犹如清响,交杂著彼此撞击的钝声,但这些声响皆比不上情欲爬了满身的又楼,与符问抽送身体的节奏相同的呻吟。若是加快速度顶向对方体内的敏感处的话……
「嗯啊、符……问……哈啊……」又楼挟带著哭音,「好像……啊啊啊、要……唔啊……」
又楼闭眼,自己的情液大量喷溅而出,大部份都落在胸膛与锁骨之间,仅有少部份沾到了下颔,甚至是脸颊。
「还不够……」符问附在又楼颈後,仅以气音说道,语罢,便让又楼站直身子,抬起对方大腿使又楼脚踏在木栏上。又楼仅剩一脚踩地,重心不稳地向後倚去,前後错开的两脚掩不住腿间半挺的欲望,极度湿润的下身更是禁不住夜风轻柔地吹拂,当下便颤栗地缩起身子,同时感觉体内的符问又涨大一圈。
符问一臂稳住又楼的腰间,一掌探向又楼才释放一次,仍然酸软不已的分身,若是此时细细地按抚对方,反而会得到绝佳的成效。
「符问不要……呜嗯嗯……你明知道、我……啊啊、别太过份了……」
「怎麽会呢,这身体很漂亮啊。」符问凶狠地刺进布满蜜液的深处,「那就一起……」
※
「又楼你要去哪,不是再来一回吗?」
又楼离开符问,气息仍显急促地整理衣衫。竟然就在廊下过了一夜……
「算算时间,石家小子也快醒了。端木吃得高兴却忘了擦嘴,竟把石夷的鞋子扔在庭院。都做了让石夷把一切当作是梦的准备,梦中石夷人在庭院,但意识上却未步出房间,若是下了床却遍寻不到鞋子,也枉费端木尽心布局了。」
符问一臂支著下颔,斜睨又楼,「你毋须向我解释,却对我说了这麽多话……又楼呀,我能不能视为这是你不再将我当成收妖道具的证明呢?」
「什麽收妖道具……你不也将我作为治殇良药吗?」又楼想也不想便回嘴,过了片刻才意识自己的反驳在符问眼里看来都只是欲盖弥彰罢了,索性清了清昨晚纵欲太过而有些沙哑的喉咙,转身走往庭院去捡回那双被扔在小藤木旁的鞋子。
符问望著又楼的背影低喃,「如果真只是治殇良药,便不会如此苦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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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系统不稳,更新画面整个出不来,囧
花妖:相思如霜(四)微限
晴日当空,符问伏在溪边的巨石上,眼下泛出疲累的青影,任由胡须爬了半个下颔,容貌衣衫如同流民一般,肚腹瘦弱几乎见骨,若是此时林里野兽嗅著味道找出他来,恐怕仅仅只是打量他这副活骨头,兴致大失地掉头离去吧。
与占据太阴山遗址的妖魔缠斗三个月,先是布下血阵诱使大半妖魔自相残杀,接著再与其中一名大妖魔结盟。这年头,人与妖魔结为同党早已不是奇事,现今王朝更不乏妖魔担任要职,最为强势的竟是当年伤他元神的白杨木妖,但凭他现在的法力,不仅无法动白杨木妖一根树枝,要是对方还记得住他,记得住当时对他说出的警语,大抵就是一击索命了。
他潜伏在妖魔之中,一边挑拨妖魔间的信任,一边清除对他起了疑心的妖魔,在最後的内乱之中,又倾尽全力布下漫及整座城镇的巨大血阵,一口气收了数千只妖魔,其中不乏千年修为的大妖魔。
接连两次血阵,现在的他不过是乾尸一具……没力气回莫观书斋,无人知他身陷此处。他五年来清除了数以万计的妖魔,能喘著一口气回书斋去见那人,不仅是运气而已,但现下似乎既没运气也失了力气,胸口的那口气都快断了啊。
「唔……」
符问费力地张开乾裂的双唇,嘴角立时溢出一道血丝。自身都已经无血可用了,能不能别再随便四溢出来……
丛间忽地动了动,四足的轻音缓步朝自己走来,终於要被野兽刁走了吗,想他这一生不过二十馀载,自从让师父开智以来,便执著於收妖济世大业,喜好花茶,尤其是……
入眼的是一只皮毛松软的兽,得以分辨的耳型与鼻尖也都藏在白色兽毛底下,唯独一双苍色的眼瞳看著自己。
「别跑太远,这附近没一样是好东西……咦?」
穿著墨绿长袍的青年一手拨开树丛,一边追著白色巨兽,在看见了溪边巨石上头的人影时,不禁以袖掩住口鼻,「这血味……你是灭了藏匿在太阴山遗址的妖魔的道士吧,硬是一口气灭了太多妖魔,招致此种後果。」
绿衣青年将声音转向白色巨兽,但脚步却是凝在原地,不再前进,「阿白,现在你嗅不出危险,不要太靠近那人。」
符问迟了半晌,才意会出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何人。
「柳妖……」植物化练为妖,甚至拥有人身,本是相当奇特之事,怎麽就让他遇上好几个……
绿衣青年用嫌恶的眼神瞥向符问,「横竖你是死路一条了,此刻再补上一刀让你痛快也只是费了我的力气。我不想替你收尸,你就当我们没来过这里,在我们离去後断气就行了。」
要他低下身段去求一只柳妖,这等事他做不出来。但一直盯著他瞧的这只白兽是怎麽回事,松软的兽毛让它看起来就像一颗毛球一般,苍翠的眼瞳彷佛黏在毛上,沉静却带有人性。
大概是尚未练化人身的妖族吧,符问眼前一白,他快死了快死了就要断气了,他再如何不济,也不会去求一只妖……
「阿白,别碰他!」
白色巨兽张牙刁起符问,回首望了绿衣青年一眼,便拔足如风般地奔驰,消失在绿衣青年的视线中。
※
月夜,又楼立於庭院一角,手中捧著一枚青花瓷盘,浅浅的盘身载著香甜的液体,他皓腕微转,将花蜜浇淋在一株初初发芽的绿藤上头。
他可以想见书斋热闹的声音,但回盪在自己的心音里,却是空泛不已。
离开太阴山百年馀,他至今仍是无法停止对那些妖魔的恨意,只能选择暂时的遗忘,将自己抛进这座人间角落,独自盛开。直至五年前太阴山山主一死,群妖立时挣脱山主的束缚,欣喜过了头地冲入山下,逢人便吃、逢妖便杀,他才明白这群妖魔不是他闭上眼就会消失,闭上眼从人间消失的是他,而非当年令他心怀恨意开出毒花的妖魔。
接著,他发现那名小小道士。未习道法前便已一身仙骨,何况是七年後习了道法?但小道士仍未能与千年妖魔相抗衡,强硬冲突只会提早殒命。若是假以时日,必能灭了那一群妖魔,替他泄尽心头恨意。
又楼望著绿藤新芽,闭了闭眼,敛去几乎令他成魔的猛烈恨意。若是将这些情绪自他身体剥离出来,只怕他什麽也不会剩下。但这些虚无至今却已填入了新芽,正以他看不见的速度增长。
妖性虚妄,人性冷暖,远不如书册写实,隔著书纸揣度写书之人的情绪及思维,接收或拒绝都是自己的事,与他人毫无关系。与现实相较,书册构筑的世界倒是简单许多。
「喂……」
细微的惊呼自庭院另一端传来,又楼循声望去,只见一具残破的身躯越过高墙翻了进来,著地时的姿势却相当惨烈,笔直地摔进茉莉花田当中。
「既是好心送我回来,为什麽不再多送我一程呢,竟站在墙外将我丢进来……」符问几欲断气地说道。幸而落进了柔软的茉莉花田里,但遭他压坏的花朵……唉,只求又楼不会赏他一顿打。
「符问?」又楼站在花田外,浅色长袍在夜色中显得明亮刺目。
「啊……又楼……」符问痛得几乎掉下泪来,连忙眨了好几下眼睛,「我、我回来了。」
又楼来回打量符问瘦弱的面颊,以及浑身破烂的衣物,底下的黑污有大半都源自身上的伤口。他有些不悦地眯细了眼,「你要我替你治伤?」
符问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讨好地道,「若你不嫌弃的话,自是最好……」
「你耗去太多力气布下血阵,气血不足,元神倒是毫发未伤。这类的小伤口用不著我替你治,舔一舔就好了。」又楼语罢,转身便要回到寝房。
「我自己一人怎能舔尽所有的伤口呢?又楼啊,若是有你的话,这伤口肯定会以飞快的速度痊愈。」符问鼻间纳进茉莉香气,原先萎靡不振的精神已好上许多,至少能与又楼绊嘴了。
又楼仍是背身朝向符问。
「呜呜又楼,我差点就要殒命成仙了,成仙不仅无法见你,还无法和你在一起啊……」
静默片刻,又楼这才转身走向花田,他脚步轻移,让他踩过的茉莉仅是折了方向,并未折毁坏损。他伏在符问身侧,清亮的双瞳隐隐闪著怒焰,他反手折了一朵茉莉放进嘴里咀嚼,将花蜜卷在舌上,倾身印上符问乾裂的唇角。又楼先是细细地以润唇抚挲著符问,才将舌探入其中,抵著符问的舌尖渡过花蜜。又楼反覆做了三次後,符问已有回应的力气了,当下便缠住又楼的舌尖,并自又楼口中卷走津液。
「果然还是你比较好吃呢。」符问挑剔地道。
又楼冷哼一声,「等你有力气把我吃下去再跟我谈吧。」
「呜呜又楼……」
又楼讶异地看著符问,难不成他捡回来的不是小小道士,而是缠著主人撒娇的幼犬吗?平时的符问应当不是现下这副模样,是不是撞到脑袋了,还是受到什麽人的影响……又楼思绪一滞,发现自己无法拒绝这样的符问。
竟然无法拒绝……
恢复一半力气的符问心下大喜,反身将又楼扑倒在地,扯下腰带撩开对方的长袍,微微拉开长裤,张口便含住又楼尚无精神的下身。虽说又楼情欲未发,花蜜也未涌出丝毫,但仅是将又楼纳入口中,却已然尝到些许属於蜜液的甜味了。符问以指圈住又楼的根部来回套弄,舌尖则抵著顶端轻舔,加以唇舌的吸吮,又楼立时变得硬挺,且溢出令人留连再三的美味甜液,然而符问清楚明白那不过是又楼兴奋的情液,而非释放时丝滑顺口的花蜜。
又楼另一处必定也同此处一般,溢满了淡色的蜜汁。符问思及此,温润唇舌裹住又楼,便上下吞吐起来。
「嗯……哈啊……」又楼克制不住地低低喘气。符问为了治伤才挑起他情欲,取悦他也是理所当然,但此种方法……真只为了治伤而已吗?
既是为治伤,自己也不需忍著。又楼下腹紧缩,高亢呻吟,在符问湿热的口中释出花蜜,而埋首其间的符问则滑动喉结,将花蜜涓滴不留地吃食入腹。
见符问已吞进花蜜,又楼坐直身子,一掌便将符问推进花田之中。依符问的伤势,并不需要他时时刻刻提供自身花蜜,放任他倒在茉莉花田里吃食那些香甜气味便可,但他竟顺了符问的意思。此事有了第一回便有第二次,第三第四次都要任著符问拿自己当作疗伤圣药吗?如此说来,那些伤口说不准也是符问刻意惹上身,能避开却不避开,以苦肉计换取吃食他身体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