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在认真地给自己煮一锅饭,他现在很看中自己的身体,经常失血会给他带来不小的负担。但是朗朗,是不能吃不饱的。铁路先在过着空前规律的生活,起床、吃饭、工作,然后急吼吼的下班。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待哺的小鬼头每天都会饿到嗷嗷叫。
照顾一个小鬼的感觉很像带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喂给他吃,看着他长。铁路私心里是喜欢这样的,好像他重新养育了袁朗一次。看着拥有一张袁朗一样面孔的小鬼蛋,铁路悲伤的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会不会对他更好一点?然后,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朗朗长得很快。
斜倚在枕头上的铁路惊讶地发现,朗朗长得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的多。入夜时分,它从骨灰盒里矫健地翻下来。月光下,铁路看到了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干净利落地站起来。如果不是没有影子,它依希就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年轻中校。
圆盘盘的一轮月亮底下,他直直地朝铁路走过来,嘴角含着一个贴了袁朗标签的笑容,他在那样地看着铁路,仿佛下一秒钟就会热热闹闹地叫上一句:“队长,我回来了!”
瞬间有泪盈睫,一向自制的铁路终于喊出了声音:“袁朗!”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道阴风。
朗朗扑了上来,带着愤怒的力量。它几乎是撞到铁路身上的。一头扒在铁路身前,朗朗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个今天看来异常虚弱的男人,它皱着鼻子发脾气:“袁朗是谁?!”
胸前一片冰冷,那是属于阴魂的气息。铁路睁睁地看着朗朗,久久不能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他和它对视着,固执地对视着。半晌,有一滴滚烫的眼泪掉在了鬼魂的脸上。朗朗被砸的瑟缩了一下儿,它好奇地舔食着脸上异样的水珠,匝摩一下滋味,然后“呸”地一声吐出来。朗朗嫌弃地皱眉,它抱怨:“苦的!”
铁路有点儿费力地摸了摸朗朗的头,他问:“饿不饿?”
朗朗本能地点头,旋即它又坚定地摇头!它不喜欢这个待遇。路路的态度让朗朗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小狗,宠物,总之不是可以平等以待的什么东西。不容铁路转移话题,朗朗很坚持地问:“袁朗是谁?”
铁路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侧过脸,向朗朗露出了静脉。蓝色的血管埋在苍白的皮肤下,有鲜活香甜的热血在里面流动。吃下去吧,很温暖,很舒服。朗朗咽了口唾沫。
月亮底下,朗朗看着铁路惨淡的脸色,忽然一阵心虚。它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朗朗吃,会让路路很痛么?”铁路纵容地笑,追问他的重点:“朗朗饿了么?”朗朗很艰难地选择了一下,然后它回答:“如果路路很痛,朗朗就不饿!”
一个拥有袁朗一样面孔身材的小鬼做出这么孩子气回答让铁路哭笑不得,怎么会看错?只看神情就知道它不是袁朗。
袁朗……我的狼崽子啊,他独一无二……
可看着朗朗还是会有点儿窝心,铁路不自觉地用它的口吻说话:“路路不疼,没关系。”朗朗端详了铁路半天,最后轻手轻脚地爬到他的身后,把脑袋埋上铁路肩,它喃喃:“朗朗不饿,不饿,真的。可是让朗朗舔一舔吧,舔一舔就好。”
背后一阵阴寒,那是朗朗得舌头。冷冰冰的舌头在铁路的颈边蹭来蹭去。小鬼头贪馋地舔着铁路的静脉,一下一下的,带着对食物的渴望和对生命温度的本能喜爱。
朗朗的舌头很灵巧,它舔的不止是铁路的肩膀血管,它显然另有所图。铁路很快感觉到那阴惨惨的触觉一路蜿蜒卷上了自己的颈部、下颚和耳垂,湿冷的气息在铁路肩颈之间迤逦辗转,流连不去。朗朗显然是故意的,它的舌头带着一种稚嫩而笨拙的逗弄和嬉戏,或者,引诱……
一阵战栗,铁路猛地扭头和朗朗对视。
虽然气虚,但是他依旧目光灼灼:“朗朗,你干什么?”
朗朗含着铁路的耳垂儿,一下儿一下儿的拱着铁路的颈侧,它眼睛里分明有撒赖的笑意,嗓子里更有一种不寻常的软哼:“路路,你叫的袁朗,他是谁啊?”
这无疑是属于袁朗的表情!
铁路心里蓦地升腾起一股狂怒:他这个混蛋!这个混蛋居然用他自己的表情来折腾我!我以经和你常相守!我以经许给你我的后半辈子!我以经给你喝了我的血!你还要我怎样?!
可是对着这样捻熟到骨血里的一张脸一个笑,铁路没有办法。对它,他恨不起来。于是只能顺着它,铁路哽了哽喉咙,他说:“朗朗,袁朗啊……他是个英雄……”
那天晚上,铁路说了他转业之后最多的话。对着一个形似袁朗的小鬼,他絮絮地只讲了一件事情:袁朗是谁?
铁路对朗朗说的很认真,很详细,从第一眼看见袁朗说起来,一字一句,犄角旮旯地说了袁朗的一辈子。他告诉朗朗,袁朗的体能有多么好,他是如何的通过了严峻的选拔;他告诉朗朗,袁朗有多聪明,怎样的武器一教就会;他告诉朗朗,袁朗的战术意识好,打仗如何能动脑子;他告诉朗朗,袁朗的心眼儿有多善,心爱的东西他也不会抢。这个傻孩子,他那么有本事,有心眼儿,可是对自己人从来都不用。他就只会看着,哪怕心里流着血,哪怕想到骨头疼,他也只是看着,远远儿的看着。到死,也只是看着……
月亮底下,朗朗看见:铁路的眼泪点点滴滴的掉下来,掉在他孤零零的枕头上,砸一下,就落个坑。
朗朗抿着嘴唇看着铁路,它听的很认真,不肯错过一丝一毫。
天快亮的时候,朗朗问:“那……袁朗长什么样?”铁路摸了摸朗朗的头:“他就长你这样。嗯,和朗朗一摸一样,都那么好看。”朗朗忽然飘近了铁路,那样近的距离,一人一鬼几乎鼻尖相抵,朗朗瞪大了眼睛逼视着铁路,它艰涩地问:“那……路路你喜欢的究竟是袁朗还是朗朗?”
这个古怪的问题让铁路怔住了,他下意识地回答:“朗朗,没有他,哪里来的你?”
没有他,哪来的你?不会有比这更残酷的回答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这一方斗室。
铁路清晰地看到:朗朗的表情悲伤又愤怒!这小鬼难过地转身而去!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头扎进了骨灰盒。
之后的三天三夜,朗朗再也没出来。
朗朗失踪了三天,铁路高烧了三天。
病痛的煎熬中,铁路没落地躺在床上。他担心地看着墙角的骨灰盒:三天了,不知道朗朗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饿瘪了?他嘶哑着声音轻轻叫:“朗朗?朗朗!出来吧,饿不饿?”
可是朗朗不肯出来!就是不肯!
铁路苦笑:这小鬼任性起来和袁朗一个样。
想起袁朗或者是朗朗,铁路的胸口涌上一股尖锐的疼痛,他的呼吸开始滞涩。扳着铺板,铁路咳到摧心璀肝,胸臆间满是奥热闷痛,几乎有血呕了出来。从来没有如此溃不成军的铁路伏在床上艰难地喘息着,静静地等待晕眩的离去。
眼前有一阵阴风刮起,铁路微微的抬起头。
消失了三天的朗朗飘在自己面前,它没有像以往那样亲热的扑过来,而是疏离地瞪大一双眼睛看着自己。今天朗朗的身形有点儿稀薄,只是很勉强的维持了个实体的形态,身上的寒气也重了些。铁路沉沉地想:这傻孩子……一定是饿坏了……
铁路和朗朗对视了一会儿,他抿了抿嘴角,问:“朗朗,饿不饿?”
朗朗莫名的想发脾气!路路又是这一句!“朗朗,饿不饿?”好像朗朗就知道吃!好像朗朗只要喂饱了就别无所求!好像朗朗和路路在一起只为了填饱肚子!它就不能有点儿别的?而路路为什么要喂朗朗吃饱?还不是怕它坏掉了那张和见鬼了的袁朗一模一样的脸?他看着自己只是为了想念袁朗!
朗朗向后退了一步,刻意忽略铁路比自己更像鬼的脸色,“我不饿!”
它鼓起腮帮子地转身就走。它知道,自己不能看铁路,如果再回头看他一眼,自己就会忍不住扑上去!
可是饿!真的饿!持续的饥饿折磨着朗朗!余光里扫着路路衰弱的身体,朗朗觉得饿的不止是肚子,有一把小小的火焰正在自己的心里烧。这感觉让朗朗心神不定,坐立不安,干脆还是回去睡觉好了!一转头看见骨灰盒上袁朗阳光的笑容,朗朗莫名的恼怒!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那个盒子都是他的!为什么这个倒霉地方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朗朗的份儿?!什么都是袁朗的!这个认知让朗朗悲愤不已!它背着爪子在屋子里团团乱转。
好难过啊好难过!朗朗烦躁地舔舔花盆里的叶子,不是味道!闻闻简陋厨房里的饭菜,难以下咽!干脆飞去凉台上追逐一只路过的猫咪,可是它身上的阴气太过可怕,刚刚含住猫咪的脖子,那猫咪立刻痛地“嗷嗷”怪叫着飞奔逃窜!朗朗失望地“啐”了出来,猫血这么难喝还要跑!看人家路路,血香香的都从来不跑!
路路,又是路路!
朗朗垂头丧气的飘回了房间,一屁股坐在地上。它托着腮帮看房顶。过去的三天,朗朗仔细的想过很多事情,袁朗那么好那么本事,能帮路路做那么多事情,路路当然离不开他!可是自己呢?就只会肚子饿。路路又怎么可能会喜欢……
小鬼忧愁地叹息一声,可是朗朗真的很想吃东西啊。
铁路有点儿好笑地看着饿到无所适从的小鬼,他问:“朗朗,饿不饿?”
回头看看面条一样软趴趴地路路,忽然想到那只逃跑的猫咪,朗朗心里一阵难过,它想说:“路路,你歇歇,我不饿。”可是话到嘴边就变了个样子,就剩下别扭地嚷:“留着去喂你的袁朗好了!”
铁路窒了窒,难过地看着朗朗,又是一阵咳到天昏地暗。
铁路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让朗朗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它慢慢地回过了头,路路的样子很难看:他刚健的身子变得软软的,平常有神的眼睛暗淡无光,记忆里那个永远酷酷又帅气的路路看起来柔弱的像滩水。都是因为自己!
朗朗羞愧地飘了起来,鱼儿一样朝铁路游了过来,它慢慢地伏在铁路上方,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去铁路的背,用一种熟悉的力量和节奏,希望能够安抚着病人焦躁的喘息。它软软地叫一句:“路路……”
阴凉的感觉一下一下地碰触着自己的后背,许多记忆潮水一样朝他淹没了过来:很多很多年以前,自己就是这样抚慰不安的袁朗……
眼眶有些潮润,铁路轻轻把朗朗揽到身上,问:“朗朗,饿不饿?”朗朗委屈地点点头:“饿……”铁路拍一拍它的头:“吃吧。”朗朗闭着眼睛猛摇头:“朗朗不吃,路路疼,朗朗坏。”
抱着这个轻飘飘的鬼魂,好像抱着自己这一生的缺憾,铁路一下一下拍着它的脊背:“朗朗不坏,路路喜欢朗朗。”朗朗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儿,它抬头与铁路眼巴巴的对视:“朗朗坏,什么都不会。”铁路吻吻它的额角:“不坏,喜欢就不坏。”朗朗泪眼朦胧地坚持:“可是朗朗什么都不会。”铁路缓缓地抵住它的额头,一声叹息:“什么也不会,你也是我的小狼啊。”
然后,铁路惊讶的发现,朗朗哭了,原来鬼……也会流泪。一滴一滴的鬼泪砸到铁路的胸口,那是清新的凉意浸透肺腑的感觉。朗朗低下头,含住了铁路的血管。
不再是以往的迫不及待,今天的朗朗很温顺,它慢慢地舔了铁路的伤口很久,才一口咬了进去。铁路有感觉:这次,朗朗□的过程缓慢又珍惜。朗朗爱自己。
生病的身体还是不能负担如此大量的失血,随着朗朗身形的饱满,铁路渐渐地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迷蒙中,他依稀听到朗朗在自己身上哼一声:“队长……”
铁路微笑着,吐出了一口气……
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铁路悠悠地醒了过来。
非常不舒服,不同于病痛或者负伤。身上巨大的违和感让他难过。
胸口很重,好像趴了什么。仔细体会一下,那是朗朗的触觉。这小鬼正在□自己的喉结,而它那不安分地爪子正在自己身上四处翻腾,胡乱地忙乎着什么。昏沉沉地铁路本能地移动了下酸软的身体,感觉身上小鬼立刻停止了动作,它一动不动地压着自己。朗朗很紧张,所以更安静。只有一口鬼气“呵呵”地吹到铁路颈间:又凉又痒。
高烧耗去了铁路所有的体力,他担忧又迷茫的叫一声:“朗朗……”
朗朗听到这个虚弱的声音,愣了愣,忽然变本加厉的折腾起来。它焦躁地一下子用唇堵上了铁路的嘴,制止他发出更多的声音。然后手忙脚乱地划拉着铁路的内衣,乱七八糟地把铁路的贴身背心推上去,又着急忙慌地扯动铁路的内裤。铁路皱着眉,混乱中没闹明白这小鬼居心何在,他昏沉地想:朗朗,你很冷么?
朗朗是冰冷的。它用一双冰冷的爪子狠狠地把铁路箍在怀里,它很用力,用了要把铁路勒进自己身体里那么大的力气。铁路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他努力地躲避着朗朗制约自己出声的嘴唇,有点儿恼怒地喊:“朗朗!你干什么呢?勒死我了。”
朗朗又不动了,他显然在思考。
然后慢慢地,朗朗放开了铁路,丧气的趴在他胸口发呆。
铁路狐疑地抚上朗朗的脑袋,问:“朗朗,你干什么?”
铁路的手指给了朗朗启发,它撒娇的动了动,果然,朗朗的蠕动成功的解开了铁路的警惕,拍一拍它的头,铁路说:“朗朗别闹。”朗朗哼哼着说:“嗯,朗朗不闹。”
它不闹才有鬼!话音未落,朗朗毫无征兆地把铁路的手腕钳制在自己的在自己的一只爪子下。铁路要挣扎,可已经太晚了。他哭笑不得:“朗朗!”朗朗才不理他!
确认了自己已经控制了铁路的有效反抗,朗朗放弃了跟铁路的嘴唇较劲,它的舌头一路蜿蜒向下,胡乱地舔着铁路的颈项、锁骨,辗转到胸膛的时候朗朗明显对着铁路胸前的两点凸起犹豫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应该特殊照顾这里,朗朗狠狠地咬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铁路“嘶”了一声,疼痛终于唤回了铁路的神智,他吼:“朗朗!给我下来!”朗朗少有的不乖,何况它正忙到抬不起头来?朗朗更用力地压上铁路,继续啃到铁路的肚脐,朗朗不会吻,它真是用啃的!
皮肤上一阵冰冷的刺痛让大病初愈的铁路战栗不止,心里分明有火,他卯足力气挣动:“朗朗!滚下来。”百忙当中的朗朗含糊不清地说一句:“路路乖,朗朗在采阴补阳。”这一句话砸的铁路满头金星,气到头晕反而“噗嗤”笑出来:“你……在干什么?”朗朗扔回来一句:“采阴补阳。”然后继续在铁路身上忙自己的。
铁路绕是见过世面的,也有点儿傻了:怎么办?没办法。他很想叹气。真正让铁路叹气的事情还在后面:小鬼显然是没有经验,但是它属于敢想敢干型的。更要命的是它边想边干。撩拨的你喘息不定,它倒停下来琢磨琢磨是常有的事儿。比如现在:当它冰凉的嘴唇终于覆上了铁路的□,舔一舔。它很开心的发现那东西精神一点儿,再舔一舔,它又精神了一点儿。铁路满脸通红,别扭的挣扎着:“朗朗!”
他这一嗓子成功地让朗朗停了下来,不过它当然不是良心发现,只是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再忙碌碌地爬回去用自己闲下来的那只爪子粗鲁地揉捏铁路胸膛的凸起,揉一揉,红了。捏一捏,立起来!朗朗满意地点点头。
铁路被它折腾的浑身颤抖,气息虚浮,他奋力地抬起身子怒斥:“朗朗!小混蛋!放开我!”朗朗很固执:“我就不!”铁路生气了:“你混!”朗朗也急了:“我要!”
黑暗里,一人一鬼目光灼灼的对视着。
朗朗先软了,但是它不放弃。它好心好意的向铁路解释:“摸这里路路会发抖。朗朗记得发抖才比较不痛。要发抖,发抖才好,否则会痛!”
铁路颓然地倒下,朗朗过来人的口吻击中了他。
铁路觉得辛酸:原来他还记得,做鬼也忘不掉那个不堪的夜晚。
他苦笑:“也好,该我欠你的,我都还给你。”铁路慢慢地放松了身体,瞪着根本看不到的天花板,他难过地问:“朗朗,你是来讨债的么?”朗朗扭了扭身子,回答的很坚决:“不是!”
得益于铁路的不抵抗,朗朗终于成功地挤进了他的双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