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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上小学三年级那会儿?学校最里面有一小池塘,大冬天的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那时候左佑真是很淘啊,前位是一小姑娘,他成天不是扯人家头发就是撩人家生气,结果,不知怎么那女孩就当上班副了,这事儿把左佑心烦的。
女班副早自习拿着老师常用的那个小木棍看早读,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就轻轻的那么点了两下他的桌角,但在左佑眼里这就是一标准示威行为了。直接跳起来把小棍一夺,冲出教室直奔操场,一班孩子都激动开了,小孩们就是喜欢出事儿,不用上早课了,都跟去操场看。
就只有左承没去,一个人趴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眼睛对着合上的书本。
他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左佑那淘气孩子跟女副班打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就不乐意看见,心里有不快,并且不快的程度绝对不是一句‘能不能别那么调皮’之类的训斥能表达完全的。
也可能是他妈总和他说,‘看好你弟啊,他怎么就那么淘呢,你听话点,多看着他。’让他觉着左佑是归他管的,是他的是他的,和别人玩他就不乐意。
也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开始觉着左佑是自己的,同时,开始学着把某种强烈的所属感压抑。要不是有同学跑过来,他一准会坐在那不动,郁闷到下一节开课。
‘左承!你弟掉河里了!!’这一嗓子吼的,左承整个人都木了,做了什么动作他自己完全不知道,至于跟着那个同学跑出去;看见破了冰的水面里那抹自己熟悉的衣服颜色,一甩棉服就跳下去把左佑扯上来,这些,统统是本能是下意识。左承这辈子都舍到这个‘下意识’里去了。
天有多冷,水有多凉,他统统不记得了,真的。他就记着左佑在学校医疗室里一个劲的哆嗦,一直的嚷‘哥,我冷。哥,我冷……’其实他自己也一样冷,裹着被子圈了左佑往自己心口上捂着,仅管,那里也并不见得暖和。
他想不明白自己弟弟怎么能这么傻,不就是一时冲动把老师的教鞭扔到冰面上了么,人家小姑娘一急一哭,就能傻到去下河里给人捡回来。不知薄厚的冰,能踩么。
拐回头想想,自己更傻,那小池塘的水特浅,充其量没过膝盖多一点,他就是不下去捞,左佑自己也能爬上来。
可他不能,他就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爱叽歪的小子,痛苦挣扎的过程,只要能拉一把,什么他也顾不上。
想到这儿左承心里就特别悲哀,你看,这都是注定的事,从那么小的时候,左佑为了姑娘犯傻,他就为了他弟犯傻。
其实都不傻,都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喜欢,左佑是直的,而他?不但是左佑嘴里的那一帮子同性恋中的一员,并且,更过份的是,他恋弟,这就叫不伦,在那个对同性恋都一脸轻蔑的左佑的眼里,这份感情只会更不堪更让人恶心。
一步之遥的距离。
两个人都怔了半天,左佑先回的神儿,一看他哥那样儿就知道,自己从来也不信的那种所谓的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又来了,他哥和他回想到一件事儿上去了。心更虚了,没错儿,他就是欠左承,各种欠,从小到大,从以前到现在。
可左佑是个什么人呢,就是特别的相当的极端的没心没肺那种人,他心虚时习惯于,耍赖~ 亦杨管他这叫撒娇,可他不承认,一个大男人,赖皮也就罢了,撒的哪门子娇呢…… 到底是赖还是娇,大家往下看~
“我……我冷。”左佑想了,心虚的时候就叫屈,他哥就得关心他,这么一关心,他就会觉着左承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这么一应该,他也就不心虚了。
“行了,知道了。”说着不耐烦的话,却伏下身把左佑脑袋一抬,垫了个干毛巾给他。多少年了都这样儿,洗完头发从来不带擦的。
放开的时候真的不舍得,可是没办法,他们都长大了不是么,小佑也知道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了不是么,再不能像小时候一样,这小子再委屈再难受,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能说揉到怀里就能抱住了。
要说左佑总出点小状况,他特别心烦,也不完全对。
给小佑一直补漏子,收残局,这类的活儿,他都干上瘾了。有这些事儿时,他才能觉着自己不是左佑的束缚,而是左佑需要他,而他,需要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做为支撑,支撑他能保持在一步之遥外的距离,一天天儿的,看着自己弟弟,平衡觊觎的心态。
这一步,可真远……
抽回手的时候还是有点没能控制住,手指贪恋的拈了拈他潮湿冰凉的头发,真凉,可就是这么凉的一点温度,都让左承觉着舒服,比起他心底的冷,真是任何和左佑沾边的东西,都让他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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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不对或是不仅如此。左佑心里也有点乱,他也知道按现在这个年纪、这个状况、自己这一身吻痕,再指望他哥来抱抱他安抚下他混乱的情绪,那是不可能的。
不安的裹在被子里扭了几下,还是没能踏实。也的确,明知有个人坐那等着,是谁也不能睡得安稳。
想来想去又探起身,对着正把玩着火机走神的左承说道,“呃……我,我要是睡过头了呢,要不你也对面睡下吧,明儿再回家。”话说着就冲对面的床扬扬下巴。
嗯?左承愣了一下才反映过来他说什么,“别瞎操心了,睡你的,不用管我。”
讷讷的缩回被子里去,心说着左承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揣摩不透的人,好话歹话听到他耳朵里都是一个反映,一种态度,说不上是坏,但也绝对不是好态度。
睡吧睡吧,管他做什么,左佑怨念着,要不是他闭着眼之前,留意了一下对面一片狼藉的床。
脑子轰的一下就嗡嗡开了,不像是心虚,就是好像心脏缩呀缩的,恨不得整个儿人都缩到地缝里去。左承这人特讲究,虽然他成天背地里说他哥那是洁癖,总之是不可能在一个陌生又乱的床上躺下的,更何况……想想他自己刚才在那床上抱着个女的干的那些事儿……
无论如何也赖不下去了,莫名的愧疚感。晃晃悠悠撑起身,不忘把被子捂到脖颈,生怕再让他哥看到什么不顺眼的东西。坐直了一看,左承压根就没看他,有些尴尬的清清嗓子弄出点动静。
左承抬眼看他,皱头一眉,又怎么了这是……真不知道,老实呆会儿为什么就这么难了。转念想想,端了手边的杯子问他,“喝水?”没估摸错的话,喝过酒都容易渴。
脸色还是冷冰冰的,但左佑早就习惯了,只觉着他哥还是挺关心他的,说话也顺溜多了,“不是,我还是起来吧,回家睡算了。”
“嗯,行。”一扬手把堆在身边沙发上的衣服丢过去,一想到这些都是刚才自己从四处捡过来的,不由得就想苦笑,直男,玩的这么激情,这能不值得高兴么?
等了半天见那小子抓着衣服不动,想想……成,继续搁心里苦笑吧。他都没动着的心思,这小子到是提防的紧,悻悻然站起身走到门边,背对着他,“穿衣服吧,我在门口等。”
开门出去,回手把门关紧,左承脱了力似的,靠在门边的墙壁上都觉累。处到这个份上了都,真是……自作自受。
手忙脚乱的套上衣服,扣子都扣错了,左佑也不知道慌的个什么劲儿,可能是好多天没回家,也想回去了。不明白那家伙又哪点不爽了,拿后脑勺对他说话,还把门带的死响。
低头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肯定是怪……妈的,全怪那个属章鱼的,越这么遮遮掩掩的,不是越让人觉着欲盖弥彰么。无奈,急忙忙的摸到门边儿,拉开门,慌的头都有点犯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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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沙发……左佑蹭蹭下巴处垫的衣服,觉着自己没准以后就是‘尹晔’里头一号的沙发怨男。
那天晚上回到家,也是和现在一样趴在沙发上,但不同的是今天是不趴不行,后背上的伤火烧火燎的疼。
实在是难受,难受的又想叽歪,可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他不敢哼叽。都是男人,甚至长着几乎相同的身体,他当然明白左承这会儿正冲冷水澡呢。怨念……
不知道该怨谁呢,总之他不想怨自己,但已经开始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他哥面前就老是不教乖呢,又不是没有教训……
那么近。。那么远。
那天从夜澜回来那么又热又冷又闪汗,毫无疑问的伤风发烧了。
回去的路上就光听着陈风边开车边报怨说大半夜的被收拾起来接人,其它人都死光了么。左承好像是对付了句什么外人不方便之类的。然后陈风就又接着说叨他哥太惯他了,对他太好了,不理他他也死不了之类的……
左佑那会儿不知道是烧迷糊还是真困了,左承开始也就单手揽着他一边肩膀,就手摸了摸他脑头试试温度,手有点凉,贴着的怀抱却温热温热的,又那么熟悉。
能不熟悉么,打娘胎里出来就没离过身边的人呢。心想着那更没什么好见外的了,七蹭八蹭就歪了身子往热乎的地方挤。
估计左承当时也挺无奈的,叫了他几声,小佑小佑? 讲真的,左承也和他一样,平时大多直接说话,不怎么叫他。忽然这么一叫,真让左佑觉着是和小时候一样,亲切,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亲切,一个再冷着脸的人,看了那么些年,也是会亲切的。
迷迷糊糊的应了句‘难受’,就眼睛嘴巴全闭上,往左承敞着衣襟的外套里一拱,伸手圈紧他的腰说什么也不打算放开了。耳边的报怨渐渐听不清了,左承不接话,陈风一个人也说不起来,慢慢的就真睡过去了。
直到被丢进家里的沙发里,然后陈风最后一声“看看你惯的他这副德性!”吵的迷糊醒一下,他都一直扯着左承的衣襟没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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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佑?”
一感觉被自己扯住的人在沙发上坐下,又被这么一叫,他更不会撒手了,索性闭着眼再往前挤挤,努力恢复成之前在车里的姿势。
“放开,你得先吃药。”
左佑没动,还是闭着眼拱在他怀里。不过那会儿,听着声挺软的,想抬眼看看他哥脸色是不是比平常好点,就是眼皮发沉更支不起脑袋。
后来又听见几声叫他要吃药什么的,还是不想动,真的,如果他哥能这么温和的跟他说说话,挺平常的抱抱他,那么他们两人就不会再像现在这么总有隔阂似的,完全可以像小时候一样亲密无间。
不想动,就愿意那么赖着,如果不是被人越圈越紧,紧到透不过气,然后有略显粗糙的指腹摩挲上他的面庞,直到那干燥的手指,抚摸上他因发烧而同样干燥的唇,左佑算是彻底清醒了,只不过是不敢动了。嘴唇被那么来回的抚弄着,让他不得不想起很多年前深夜里的那个吻,又有些酥
麻的感触痒痒的,撩得他极想吞口水又不敢咕嘟嗓子……
他不知道,如果他在那个时候忽然醒来,或是让左承发现他是清醒的,会怎么样,无法想像。
想不通,左佑那会儿琢磨着,就算左承一直对自己有那种想法,抱着他的脸有什么可看的,不如照镜子,反正都差不多。只不过这个想法持续了没多久,磨蹭的发胀的唇被放开,箍紧自己的手臂开始隔着衣服缓慢的揉搓他的身体时,他马上意识到,别说看自己那怕是摸自己都不可能有这种反应的,还搁着几层衣服呢,更谈不上什么重点敏感部位,他就……硬了= =||
紧贴在左承怀里的腰侧一感觉,更是心惊,他哥那儿的状态,比他还冲动。>_< 双的双的,果然是双的,心里不停嘀咕着,表面上继续装晕乎。
他觉着应该不是因为期待什么,怎么可能会期待= =||这可是标准的乱伦呢,一定是因为怕这个时候忽然醒了,太尴尬,以后还怎么见面……
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闭着眼一动不动,怕心跳的太快,努力的屏了气息,但发现更是狂跳。正在他用标准的‘躺以待毙’来面对这个意外事件时,左承很突然的放开他,都让他没来及松开一直扯着的外套衣角。
他扯着不放的衣服被脱掉,卷吧卷吧丢给他抱着了,感觉到左承一站起身,他马上佯作无意识的翻了个身,趴着在沙发上,生怕别被看出什么倪端。
啪~ 清脆的一声,左佑听的脸上一疼,低着头偷偷紧锁了下眉头,缓了缓才明白过来不是拍到自己脸上的,其实他也特想给自己来这么一下。
但只能趴着不动,这一晚上几番折腾,算是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欲火焚身了。腰部以下又紧又胀还趴着,压得难受死了快,还不得不继续装下去,这罪受的……
过了好一会儿,身上被丢了个毯子,然后听到左承冲进浴室的声音。冷水澡,他觉着猜的特靠谱,并且自己也特别需要,也应该挤过去冲冲……挤过去?真他妈的越想越邪门了= =||
等左承再回来试着叫他吃药时,再不敢装下去了,稀里糊涂的把药接过来一吞,递回杯子的时候故意的碰下他哥的手,果然,冰凉的。
都没敢怎么看左承的脸色,直接说困的厉害,一头扎回自己房间,从里面销上门,拱到被子里……别问他干嘛,DIY呗,这再猜不出来,就算你没笨死,他也憋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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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佑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很明白的发现,自己清醒的时候也能YY个女人,反正看着不反感。真到请五指姑娘帮忙,晕眩激烈的关键时刻却总能空想出个男人的身体。
双,对着镜子左佑告诉自己,你就是个双。听着好像还不错,凭空比正常人多出一倍选择呢。心里一美,又总忍不住对着镜子多看几眼,别问他是看谁呢,他觉着那是他自恋使然……
左佑也不知道,那天他冲进房门后,那声清脆的锁门声,听在有些人耳朵里,比之前自己扇到脸上的巴掌还疼。
左承也时不时的看着镜子,不过他想的是左佑对他说过的那句‘懒得理你们这一帮子同性恋’,他时不时的就对自己说的是,这是乱伦!乱伦!小佑是直男,你能干嘛……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滑过,三两天,三两个月,也许,再一个三二十年……进出同一个家门的两个人,有着最近又最远的距离……
你不假思索我不劳而获
左佑以为从夜澜回到家,这事就算结了。岂不知,还早……
晃晃悠悠休息段时间,病也早好的差不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左佑忽然发现自己成发最闲的一个人。
亦杨那边基本上没他什么事,那小子不但哄回家个‘媳妇’,那媳妇还能兼职助理,这不奇怪,两口子总归喜欢挤在一起做事。而左佑也正乐得休息……不过,很意外的,左承也不太管他了。
左佑起初没多想什么,只觉着是因为他哥忙,没空管他,而且两个人见面现在有些……尴尬?说不上来,反正有了那天晚上的经历,一看见左承时,他总是容易……胡思乱想?连自家沙发都不太敢坐= =||
时间久了才发觉不太对劲儿,从前左承再忙,也会掂上他,压根不管他是不是想跟着。号称是怕他太游手好闲了,净惹事,反正老把他带在身边。可是这一连连着多少天,也没见左承提过这茬儿,甚至,连面儿都不怎么能见着。
刚开始那两天,左佑每天醒了还能看着客厅里放着的感冒药和早饭。怪就怪有天,他在外面晃荡的太晚了,回来正好和左承打了个照面……
进家门就看见左承正在把换掉的外套往洗衣袋里装,眼看着也是进家没多久。左佑心虚了那么一下下,觉着他哥准得问他去哪了之类的。谁知道没有,左承就看了看他,继续装手里的东西。
怔了半天,想起以从前要是回来晚了左承总得说点什么,说烦了他就得顶几句,猛然一下不问的,反而闪得人难受。末了,左佑想了想,换鞋的时候低着头说了句,“我回来了。”
“嗯。”显然不太有接话的兴致。
左佑又有点发怔,想问点什么又觉没理由。最后凑到他哥对面坐着,不进屋,就不信他没话说。
这招儿还是有点效果的,左承搁下手里的东西,抬眼看他还在那坐着,有点意外,随口问了句,“你病好了?”
点点头,左佑心说着你就不问问我去哪了么。还真没有,左承看看他,“我这段儿有点忙,你招呼好你自己,没事我先睡了。”说着站起来就要走人。
左佑急了,连慌跳起来拦在他前面,手一伸,单手支在墙上挡住他去路,“这些天怎么都不太见你。”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话说的特别像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