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你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想死吗你。”土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噢,瞳孔真的扩散了呢,这样就好像变成蓝色的眼睛了呢,好漂亮啊。”孝丝毫也没考虑过山崎是不是还看得到明天的日出。
“你有觉悟了吧,山崎。”随着土方的刀出鞘,山崎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跟着出窍了。
“那个……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我只是想要见见你而已。”看着眼前上演的谋杀案,孝小心翼翼地问。
“切!”收了刀,土方端详起孝,很容易看透的小鬼,有着和小惠相似的灵魂,美丽却又懦弱,懦弱并不是罪,只是土方没办法喜欢这样的人,如果说连反抗一下都做不到的话,就只能落到被摆布的命运了。
如果说有什么能够决定一个人的人生,那一定就是性格了吧……脆弱就只能换来悲哀,所以为了不输给任何人,为了守护重要的东西,自己会坚强到最后一刻吧,不被任何人所左右。
“想见你姐姐?用什么身份?见到以后又打算怎么做?”在听到孝说想见小惠后,土方知道这出戏的终结临近了,既然是性格懦弱的人,想必很容易对间谍的事或作为娈童的事感到罪恶或自我厌恶吧。
“我……”
“你在这里做些什么,我们一清二楚,你不在乎吗?让小惠知道,春雨的事也好,一桥的事也好。”土方在看到孝动摇的表情后,下了一剂猛药,把没有十成把握的事说的理所当然。
“你们都知道了?!”到底这世上像冲田这样S的小鬼还是不多的,孝马上就慌张起来了。
“对你们姐弟而言,这个江户是没有安宁祥和的地方的吧,和春雨的交火也是必定的,到时,你恐怕也……不想离开吗?回家乡的话,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族人也都在等你们吧。”听着土方这充满希望的话语,山崎却觉得手脚一阵冰凉,孝还不知道吧,已经没有所谓的姐姐,所谓的族人在等待了,一切都已经葬送在未知的土地下了,而利用这种不存在的希望做诱饵是多么残酷的事啊,对这个孩子而言,不仅仅是江户,已经哪里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吧。
“我们能离开?”进入江户以来,孝曾无数次地希望过,现在终于要达成了吗?
“当然,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土方简洁的说辞让山崎深感佩服,自己总是担心孝会在言语中受到伤害,却忽视了现实带来的伤害远比言语来的厉害,如果自己早一点让他妥协的话,小惠怕也不必要死了吧。
“我……”犹豫着,摇摆着,孝有些不知所措,土方则维持着一贯的表情,既没有急促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劝诱,山崎想能够轻易就动摇这个男人的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呢?这个总是运筹帷幄,将一切计算连同命运纳入掌控的男人。
“我知道了,我都说,春雨和佐佐木大人有联系,佐佐木大人因为儿子的事终于决心要保护春雨的毒品市场,好像过两天就会代表见回组和春雨进行第一次正式见面,春雨企图通过见回组方面渐渐将毒品的生意正当化。”孝的口气很挣扎,在良心,道义,亲情和恐惧间徘徊。
“这些事一桥大人都不知道吗?”土方问,脸色有些难看,佐佐木那个老家伙,为了个没用的儿子,居然会走到这一步。
“是的,佐佐木大人和春雨的联系都是通过我的,所以谁都不知道,而且一桥大人对这些事好像也不太在意的样子。”丢下罪恶的包袱后,孝说起话来也快了不少。
“对了,你对鬼兵队的事知道多少?”土方不想在一桥的问题上再问什么了,这个下一任的将军让他觉得恶心。
“来江户时遭遇强盗,和姐姐,松原走散后,被鬼兵队的人救了,之后他们让我报答这份恩情,去葵屋等一个天人大使,再然后他们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孝的回答让土方意识到原来这个计划不是随意定下的,姐弟两个同时出现在这些事件中也不是什么巧合,打从进入江户,他们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好了吗?实在是有些可悲。
“会甘心留在这里的原因是这样吗?但你做的已经足够偿还恩情了,等这一切结束后,就走自己认可的道路吧。”土方说。
“是,对了……松原他还好吗?”孝怯怯地问着。
“啊?”土方有不好的预感。
“我……让佐佐木大人帮忙的,因为那个……松原一直说很想进真选组的,这次上京也是,所以……”孝说的吞吞吐吐,土方倒听得明白。
“是你让佐佐木来推荐的?那他自己知道吗?”土方觉得有些晕,自山南死后,自己就经常容易晕眩了,是那次冲击留下的后遗症吗?
“不,大家走散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也不敢去问佐佐木大人,松原他……还好吗?”孝的问题让山崎一阵心惊,这次报道上来的婚礼恐怖袭击事件对于犯人并未指名道姓,新娘也仍是以深雪大夫的名字报道的。
“啊,当然。”土方停了一下后回答,“他不错,可是这个工作是很危险的,随时有可能会送命,你还是忘了他吧,我们这样的人是无法给予正常人的幸福的。”
“我知道了……”看着孝的神情,土方有些说不出的感受,尽管告诉银时,动摇在小惠和武士道之间的人,总有一天会背弃信义而去的,自己只是让他提早一些以他想要的方式落幕罢了,但心里早就因为有来自佐佐木的推荐而将松原定义成间谍了,更早之前是自己提出要把高杉的间谍安排在身边加以控制的,所以主观认定了符合条件的松原就是间谍,原来,真的一切只是出于自负和自我意识过剩罢了,是这些东西,再加上些该死的巧合,葬送了松原,死在手上的兄弟,又多了一个,背负所有的性命原来是这样沉重的吗?
“听着,孝,一旦知道了佐佐木和春雨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就马上告诉山崎,然后在有人保护你离开前,不要随意行动,也不要相信其他人的话。”土方叹了口气,小惠也好,松原也好,那些族人也好,凭借自己这双手,已经付出太多无谓的牺牲了,既然自己毁掉了这个少年的一切,那么至少,让他活下去吧。
(五十四)
“晋助,春雨那里来问了,关于毒品生意,有没有兴趣。”万斋问着。
“没有。”高杉执着烟管,兴趣缺缺地答着。
“哦,将佐佐木和春雨搭上桥的不是你吗?没兴趣却还下了那么多工夫,晋助你在想什么?”
“毒品的正当化什么的,根本不可能,佐佐木和春雨也是没有什么大脑,以为由幕府官员出面,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到时为了保全自己,幕府的老头子们才不会在乎那些钱,为了自己的地位,牺牲掉个佐佐木根本不是问题,不过这是个动摇幕府根基的好机会,所以才帮了他们一下,佐佐木和春雨的见面?好像小孩子的把戏,太幼稚了,这样子做根本不是什么开始,是自取灭亡才对,真是无趣,本来以为这两方能带来多一点乐趣的,也只是这种程度吗?”嘲讽的笑容,鄙夷的口气,高杉以不可一世的狂傲俯瞰着这场闹剧。
“那个鬼副长好像终于要插手的样子。”万斋说着。
“哼,预料之中的,为了把他弄到手,一两次的牺牲是必要的,既然我们这边已经付出过代价了,这次就该轮到春雨了。”高杉的眼神在黑暗的仓库中有些发亮。
“代价?上次发生的,那在你的计算中吗?”万斋有些吃惊,花费好大的功夫从春雨那里到手的炸药,不惜改道长途运送,原打算借着婚礼的掩护可以长驱直入,却让银时和那位总长给搅和了,以为高杉之前所说的我们的荣光以失败告终了,原来却是早就打算好的吗?
“差不多是那样,只是没想到会是全灭,又以这种方式摆平了小惠的事,土方那个男人,比我所想的更不得了呢,越来越想得到他了。”黑暗中,高杉的单眼闪耀着魔性的华彩,这个暴君,正竭力压抑着自己燃尽一切的欲望。
付出巨大的牺牲只是为了得到他,万斋不敢苟同,尽管很清楚土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不是池中物,但是得到他,仅仅为了这还不能确定的结局,就做到这样,高杉会不会过于武断了呢?难道不是太高估那个男人的价值了吗?
……
屯所内
“还是这样吗?”从一桥的宅邸回来后,土方就去了近藤的房间,然而那里就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那个叫做近藤勋的局长,那个总是温暖地笑着,一脸阳光到天然呆的男人,已经哪里也没有了,土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近藤的一部分已经失落在了婚宴的那天,随着小惠和山南一同死去了。
“近藤先生,你是我们的大将,不振作起来的话,真选组该怎么办呢?”在门口说完这些话,土方就离开了,如果近藤不愿意恢复的话,再多说什么也没用吧。
在时间的巨大洪流前
记忆总有一天会黯淡褪色
然后悲伤也将不再
只是在那天到来前
还有无数的悲伤在持续着
近藤的悲伤土方统统看得见,明确的,沉痛的,激狂的,那样强烈的程度,甚至让土方有些羡慕,为了更强,下定决心舍弃那些多余的东西后,属于人类的感情,终于越发淡薄了,山南的死的确带给自己一定的打击,却在短时间内就恢复过来了,相比起近藤,自己似乎是无情的冷血动物,这不禁让土方产生了极度的自我厌恶。
但土方在内心深处知道,那些隐藏了的情感并不是消失不见了,无处喧嚣的东西聚集起来,催压着精神力变得脆弱,面对每日游走在刀锋的生活,不知道还能坚强多久,不敢去想一旦自己垮下来,真选组的家伙们会怎样,局长,副长,总长都倒下的话,就真的完了吧,所以,这种情况下,没有悲伤的时间了,在局长振作起来前,总要有人来摆平一切的,不是早就觉悟了的吗,修罗之路是多么艰辛。
是的,精神力变得脆弱又怎样,我是不可以垮下来的啊。
……
万事屋
“阿银,终于回来了吗?”登势婆婆看着这个自然卷又一次踏进店来,“这次还真久啊,我说你也收敛些做点正经生意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缴的上房租啊。”
“喂喂喂,婆婆,说什么呢?话说在前头,我可什么事都没犯啊,好吧,也就是妨碍公务的程度,好吧,因为这个还害死了真选组的总长,啊,这么说来的话好像根本就是完了……”银时坐上吧台前的位子,开始唠叨。
“哦?那还真是不得了,总长死了可不是小事啊,那些真选组的走狗怎么会轻易放你回来的?”拿出杯子,登势婆婆倒了一杯酒。
“还不是没有证据能证明我和攘夷派的有关系嘛,啊,不过,真是大条了,这次,都被土方关到审讯房了。”银时端过登势婆婆拿来的酒,凑近唇边,“难道这就是迈向万恶的第一步吗?也许其实已经玩完了,我的人生,啊,不行了,感觉随时会看到彼岸的花圃啊……”
“你被土方关到审讯房?”登势婆婆显然很吃惊,“你看上去挺精神的呀……”
“什么?那个怀疑的态度,好像在说为什么还活着似的,这什么,让人乱生气一把的,虽说是审讯房,也不过就是和以前一样的回答问题罢了……”银时挥挥手,甩开登势婆婆迎面吹来的烟,“咳,做什么呀,老太婆,不知道二手烟的危害性吗……”
“哼,不知道的是你才对……白痴,”登势婆婆正色地说到,“对那个恐怖的鬼副长还能这么亲近,该说你是找死还是无所畏惧呢,要说江户最可怕的地方就是真选组的审讯房了,不管是怎样强硬的家伙,只要进了那里都会低头求饶的,而若是由鬼副长亲审的,无一例外会在十分钟内结束,只不过,那些被审的家伙也和死人差不多了,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吗?枉费你还和攘夷的家伙走那么近,去打听一下就了解了,与其被土方关进审讯房,不如及早自我了断的家伙可不在少数,你啊,别再给我惹上他了,我可不想哪一天因为你的关系到那种地方去,那种地方,进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假发那个混蛋,既然是那么危险的,就别老想着拉我一起下水啊,会被他害死的,一定会被他害死的。”银时知道登势婆婆既然是被称为歌舞伎厅的四天王,对有些事情自然是知道的,她都这么说了,显然不会错的,况且被关在审讯房的那段时间里,耳边总是充斥着嘶喊的声音,萦绕不去的还有淡淡的血腥味,的确好像不是一个善了的场所。
“那我为什么?”银时突然意识到,既然审讯房是那样的一个地方,什么都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似乎才是最不合情理的,不会怀疑土方的拷问手段,既然是没有人能抗衡的,自己想必也不会例外,如果动手的话,多少会说出来吧,自己的过去以及和桂或高杉的关系,据说第一次邂逅土方的池田屋事件,似乎也是因为叫做古高的家伙被土方逼问出了重要情报,而在之前,那是被认为唯一不会泄密的人。
“真是幸运的家伙呢。”登势婆婆扭过头去,吐着烟,“这种事连听都没听说过,有人能从那个审讯房中全身而退什么的,你也许把一生的好运都用完了呢,看来要等你不欠房租是不太可能的了。”
“幸运……吗?”联想起安静地询问自己的他,专程送自己出屯所的他,总是警告自己不要再牵涉进桂或高杉的事件时的他,想起冰冷的拒绝自己的他,想起无甚表情地斩杀松原时的他,立马让人谈虎色变的他,越来越搞不懂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那个叫做土方的男人,对自己究竟又是怎么想的呢?
不定的态度,矛盾的举动,摇摆的情绪,那样的人好像是混沌未分的存在着,容纳着一切的矛盾与反复,越想看透却越发看不透他了,要说是警察,却可以面不改色盘算着肮脏的行动,哪怕是陷幕府于不义,要说是恶棍,却仍是保护着江户的治安,将攘夷的势力压制下去,一切就好像是他完美的脸和恶劣的性格组合一样,极度的矛盾却意外的和衬。
能确定的只有一点,自山南死后,土方比起以前更加强硬果敢了,却也更加脆弱了……究竟他的事,还应不应该再牵扯下去呢?
(五十五)
时间匆匆溜走,山崎觉得自己才挥拍500下而已,怎么天色就暗下来了呢,照这个进度看是赶不上全国大赛的。
“山崎先生……”怯怯的声音打断了山崎脑海中构思的羽毛球集训计划。
……
屯所内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土方刚刚修缮一新的房间纸门被猛力地推开。
“副……副长……知道了,春雨和佐佐木会面的时间,明晚11:00,在31号码头。”山崎满头大汗,跑得很喘,挥拍500次果然是大运动量。
“终于要到了吗?”站起身,土方左手提刀,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些许兴奋,即使是简单地站着,也让人丝毫松懈不得,那一刻,从土方身上散发出的威压感,让山崎有些呼吸不上来,自己所面对的好像是把出鞘的刀,这个男人,果然可怕。
“任务吗?十四。”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委实吓了山崎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报告的有些大声。
“近藤先生……”土方的脸上一瞬间掠过惊色,然后慢慢摸出烟,“啊……是任务,佐佐木和春雨有动作了。”
“有什么麻烦吗?”近藤低沉着声音问。
“要同时对付见回组和春雨,有些辛苦呢,何况春雨那里的火力很猛。”土方擦着打火机好几次,有些烦躁。
“既然特地定在31号码头,春雨一定是坐船来的,只要是船,就没可能赢大叔我的战船的,呐,十四……”从近藤身后走出来的,穿着一身黑色,拉风到不行的大衣,戴着墨镜,叼着雪茄,嚣张的皱着眉头,总喜欢管自己叫大叔的黑社会老大,哦,不,是会津藩藩主,松平片栗虎,那个传说中的初代杀手13号。
“松平叔的意思是能借船给我们吗?”土方不带疑问的语气问着。
“不过有条件,回来的时候顺便把三丁目一户叫白石的给我炸了,那家伙居然敢偷拍栗子的照片,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太过分了……”补一句,松平片栗虎,极其溺爱女儿的白痴。
“喂,松平叔才是太过分了吧,这都是什么啊,为什么要因为这种小事而去炸人家的房子,而且什么是顺便啊,你那艘船上的大炮是用来做这种事情的吗?”山崎吐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