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必中。
例不虚发。
此刻。
正是绝佳时机。
错过。
可就再难追回了!
......
在暗器即将离开指尖的一刹那。
无情的心沉了下去。
他突然闻到了一股香气。
一股很浓很好闻很特别的浓香!
这香气令他震了一震。
颤了一颤。
也令那枚本来和蔡京有约、不到黄泉不见面的暗器稍稍的......偏了一偏。
--虽只是微毫的偏差。
--却成为无情一生的恨事。
同时。
树枝微动间。
他的行踪已露!
第五章 战熟山
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
要杀一個人不是很难的事。
可是蔡京却是一个很难杀的人。
......
一击既然不中。
则需立刻退走。
然而。
已经走不了了。
......
六道剑光扬起。
在这本来缓歌慢舞的熟山之夜里。
如电。
如网。
无情随手扯下一把树叶,扬出。
他从来不拘泥于暗器的形式。
到了他的手上。
花草树木皆可伤人。
但是这几片青翠的树叶。
只是为了起到投石问路的作用。
在如此险恶的情势下。
真正对付敌人的。
当然还是真正的暗器。
他亦在留意。
"七绝神剑"中排行最小,却也最厉害的罗睡觉还没有出手。
他必须、马上、立即做一件事
--走!
暗器破空。
以各种各样的形式。
--有的飞旋。
--有的上下浮动。
--有的居然能绕过枝枝叶叶,自行寻找敌人。
但目的只有一个
--突破剑阵!
能吗?
能!
如果没有那像一千个太阳一样的光芒。
无情此时一定已经突出重围了。
一个太阳的光芒。
足以将无情藏身的这片树林瞬间化为飞灰。
更何况是一千个太阳!
刹那间。
黑夜已如同白昼。
甚至比白昼更亮!
......
面对天下第七这样阴沉、冷酷、狠辣的强敌。
换做别人已经应接不暇了。
更何况身后还有七绝神剑!
无情应该怎么办?
这时。
又一道剑光亮起。
与"七绝神剑"不同的是。
这一道剑光一出现。
就划破了夜的纠缠。
犹如在岁月的遗憾里,遗失了一段痴情。
--痴!
看见这道剑光。
无情心里忽地一暖。
又是一凉。
--他终究还是来了!
--还是将金风细雨楼牵扯了进来!
但情况危急,已不容他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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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收到无情取消行动的传书。
戚少商就明白了。
无情是下定决心,要单独行动。
--他是不想再连累金风细雨楼。
戚少商当然不能让无情孤身作战。
但他也不愿违背无情的意思。
所以他自己来了。
一个人。
一柄剑。
白衣蒙面,所向披靡。
戚少商一上来。
就一剑敌住了六道剑光。
六个用剑的绝顶高手:"剑神"温火滚、"剑鬼"余厌倦、"剑妖"孙忆旧、"剑怪"何难过、"剑魔"梁伤心、"剑仙"吴奋斗。
一时间。
熟山上剑气纵横。
可是,这时。
戚少商忽然生起了一个感觉
--又有敌来犯!
--敌人来了。
--罗睡觉!
这时的无情已避开了"天下第七"的攻击。
眼见戚少商陷入了"七绝神剑"的重围。
他做了一件事
--弹指。
无情没有内力。
所以他的弹指不是弹指神通。
但却比弹指神通要有效、管用。
那其实是一件"看不见"的暗器。
因为它是透明的。
它不是弹向正在袭向戚少商的罗睡觉。
而是弹向了天空。
第六章 月华引
现在是夜里。
天上有月亮。
月亮很亮。
无情的暗器一弹向天空。
就自然被月华照得一览无遗。
那接触到了月光的暗器。
仿佛吸收了月之精华。
居然膨胀了。
而且是飞速膨胀。
越来越大。
这只是瞬间的事。
下一刻。
它就爆炸了。
一小部分炸向了天下第七和他的包袱。
绝大部分。
飞向了正欲出剑的罗睡觉。
......
罗睡觉本来正待向戚少商发出他的"梦中剑"。
却听得耳后破空之声。
就好像有一群蜜蜂之类的昆虫正朝他急速飞来。
什么东西?
他只得脱靴、出剑。
迎向身后的暗器。
--真是密密麻麻。
--简直闻所未闻!
......
只有无情知道。
"月华引"其实只是幻影。
不会真的伤人。
不然的话。
他一早向蔡京发出这暗器,岂非万事大吉?
所以。
他们的危机其实还没有解。
危机还是危机!
......
正在此际。
九华阁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这分明是蔡京的声音。
--蔡京因无情在分心之下失手而逃过一劫。
--又在身边高手掩护下匆忙躲进了九华阁。
此时为何会发出此声?
难道是另外有人要对他不利?
护卫蔡京前来的一众高手登时脸色大变。
天下第七已飞身向阁内而去。
但临去之时。
他还不忘向无情补发了一记"愁极拳"。
--那是"仇极掌"的更进一步,每一拳带出来的愁劲,足以像一江春水向东南西北四方迸流而去,把敌人溺毙淹杀始休。
无情只得又发出了他的新一轮暗器。
就在他专注应付"愁极拳"的时候。
一个人。
已经悄无声息的潜了过来。
他是黑色的。
黑光上人!
他一出现。
就祭起了他的"黑光大法"。
目的是一招毙命。
不留活口。
因为他一向的规矩就是: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动手,一旦动手,就一定不留活口。
这一掌。
无情没能避过。
尽管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危险正向自己袭来。
并在瞬间施展他的绝顶轻功"流风所及"闪了一闪。
但是。
那一道黑光。
已经没入了他腹间。
无情没有内力护体。
这一下。
险些真的令他丧了命。
他闷哼一声。
借这一掌之力,反而向后飘出了十余丈。
那边戚少商见无情受伤。
登时红了眼。
剑光吞吐如龙。
十丈之内,都为他剑风笼罩。
连一向狠辣的罗老幺也不愿过分进逼。
戚少商突破剑阵,正待相助无情。
却见一白影掠过,身法飘逸,轻妙优美。
那人凌空飞向无情,一掠之下,便将无情轻轻揽住。
月色下。
只见白衣人双目清明如水。
此时偏又带了三分狠绝之色。
戚少商和他四目相对,心中居然一凛。
见他将无情抱在怀中,显是出手营救,却又不觉心下狐疑。
那人救了无情,自不少待。
转身便向山下掠去。
瞬间已无踪迹。
戚少商正待再战。
却见山上不知何时多了几十个蒙面人,此时正与蔡京的手下战在一处。
自己身后一人低声疾速道:"楼主宽心,看此人对成公子并无恶意,我们还是赶紧撤离为妙。"
听声音。
却是孙鱼。
第七章 隐风月
黑光上人是绝顶高手。
以武功论。
就连米苍穹这样炉火纯青的人物,对化身为道家仙班的詹别野,也避让三分。
他一出手,就仿似聚合了上天入地所有的黑、所有的暗和所有的黑暗,以及一切黑暗的能量。
--只有黑能对抗白。
--只有黑夜能取代白天。
--只有黑暗的力量能与白昼的力量相抵。
无情已中了他的"天下一般黑"。
虽然中掌。
却也令其借这一掌之力向后飘出了十余丈。
身后便是山路。
他本可以借此脱身。
但现在不行了。
......
无情只觉腹痛如绞,似有千万把小刀来回切割一般。
冷汗潸潸而下。
人也渐渐失去意识。
他心知受伤甚重,此时却无计可施。
却见眼前白影一晃。
下一刻。
自己已跌入了一个不算宽阔却十分熟悉的怀抱。
......
无情乍见此人,更是一阵眩晕。
他为何会在此时出现?
那人却运指如风,瞬息间已点了他周身七处大穴。
在完全昏迷之前。
无情听到了他低低地说了一句。
"崖余真是不乖,这么危险的事情也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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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看抱着无情飞掠出重围。
片刻之间已到山下。
幸喜戚少商和风雨楼众人将一干人马截住,此时反而无人追赶。
此刻月明星稀。
远远望去。
京城方向亦只能看见稀疏灯火。
方应看低下头去。
见怀中人在昏迷中竟是面白如纸、气若游丝。
他略一思量。
竟折身向熟山西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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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山庄"是方应看在京郊的一处别院。
坐落于熟山脚下向西约莫一里之遥。
虽名为山庄,却十分小巧雅致。
与方应看在京城之内的神通侯府、不戒斋等府邸之雄雅豪壮、古朴庄严相比,风格迥然不同。
整座建筑隐藏在森森树木之中。
被苍松翠柏绿柳幽篁所遮盖。
如不留意。
几乎难以察觉此处居然别有洞天。
......
轻轻将人置于榻上。
方应看秀眉深锁。
--如今最最要紧之事,莫过于为无情疗伤。
--但应用何种方法,可真是令人大费周章。
运功输内力?
完全不行。
对于无情这般全无内力之人。
若是一般内伤,还可以此方法疏导、调理内息。
但黑光上人的"天下一般黑"却是一门极其阴毒的功夫。
换言之。
那是一种极其恶毒的能量。
中此招者,脏腑会变得极其脆弱。
倘若自行调息或是旁人运送内力时稍有不慎,便会立时脏腑碎裂而亡。
延医诊治?
万万不可。
如此机密之事,一旦为蔡京党羽察觉。
可就大事不妙。
正在方应看一筹莫展之间。
忽地想起一人。
--现下自己府中,惟有水清寒医术最精。
--她虽是敌天冲的嫡系部属,却绝不会将此事外泄。
他忙招仆从前来吩咐。
"去侯府将岳姨娘接来,就说本侯要与她一道在此小住几日。"
......
仆从离去后。
方应看回身看向帐内。
房中虽然掌灯,却仍影影绰绰的略有些昏暗。
无情静静地卧于榻上。
双目紧闭。
嘴唇仍是雪一样的惨白。
面上却已隐隐现出一层黑气。
越发不似生人。
再加上眼前室内这片光景。
凄凉之中竟然带着三分凄艳。
方应看恍惚了片刻。
仿佛能够感到眼前这本就苍白孱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消逝。
他走至床边坐下。
轻抚着那毫无血色的面庞。
一滴泪。
终于落下。
第八章 多寂寥
六分半堂。
越窗而入的微风吹动雷纯水蓝色的衫裙。
也吹过她眼神中的轻愁薄怨。
"这些日子,京城中风雨很大。"
她信手拈起窗边的一朵蔷薇,对身边的人说。
"你看,连花儿都被吹残了。"
这花尚未盛开,便已被风吹落。
犹如华年凋零的绝色红颜。
留给人间无限惊艳和凄楚。
......
狄飞惊抬眼。
那是一双多情而艳丽的眼。
瞳子左、右、下三方呈白,眼睫毛长而微微蜷曲。
敏锐、漂亮、好看。
无论何时,都分外令人心动。
他的举止更是温文优雅,潇洒自如。
看了令人舒服。
"这几日,京城里有很多好手,忽然销声匿迹。"
"这些人,多数是金风细雨楼的下属。"
尽管他谈论的只是敌对派系人马的生死。
但说话的时候。
他眼中的感情却十分丰富。
很忧郁。
雷纯在看狄飞惊。
这文弱俊秀如女子,连颈骨都断了的人。
却令所有人都莫测高深。
当夜。
群雄力战关七。
狄飞惊也不得不众高手面前亮出了他的绝招。
他一出手。
就是旷绝古今的"大弃子擒拿手法"
他一抬头。
便可以用目力发射内劲。
然而。
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即使敌人是关七,狄飞惊竟似还留有余地!
--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绝对是这样的人。
而他的孤独和寂寞。
却只有她才知道。
或者说。
他们二人的孤独和寂寞。
只有相互之间能够体会。
每思及此。
雷纯都会隐隐感到一丝温暖和甜蜜。
她轻启朱唇,笑道:"何止金风细雨楼的人......连神侯府的无情公子都失踪了,这事件,实是令人始料不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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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山庄。
水清寒细细替无情诊了脉。
又察看了他的面色。
半晌方道:"无情公子已无大碍。"
方应看心中一舒,却仍道:"你可仔细诊明了?他一向身体虚弱,禁不得伤的。"
水清寒见他一反常态,竟然对无情关切至此。
心中不由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