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贱----三号杨戬

作者:  录入:12-17

这点自尊,我还是有的。
原来,自尊这种东西,我还是拥有的。
闫俊醒过来的时候,我只是没事人一样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看著美剧,全神贯注。
他几乎是在清醒过来的下一秒就皱了下眉头,身体也本能的坐了起来,却因为动作太快导致一阵晕眩,迫使他撑了下额头用来缓解这股晕眩。
这一系列动作,我都没有去注意,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双眸紧盯著电视。
“少爷……”知道这里是我的房间,大致也能猜出自己是在路上昏倒了过去,闫俊的眉头一直皱著,以移了一个位,双脚踏在地上,坐在床沿上的姿势,继续说,“大概最近太累了,你别想太多。”
“我父亲那里出了什麽事?”没有错过他眼神中刹那的闪烁,我转了个头,对上他从来就冰冷的眸。
是在挣扎吧,这个动词用在闫俊身上,真他妈有够搞笑。
“老爷很好,没有什麽问题,少爷不用担心。”最终挣扎的结果竟是还想欺骗我,大概从不把柳敛的身份资料给我开始,他就学会了逆许,连我的要求也不再是言听计从。
没有回话,我只是微微弯起唇角,笑得飘渺虚幻,似有似无。
眉头皱得更紧,闫俊见我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也不敢乱动,这种说多错多的时候,再加上他本身的寡言,自然也选择闭嘴不再说话,任沉默仿佛可以无止境的延续下去。
好吧,比沉默,比面瘫我是绝对比不过他的,我累了,真的累了。
“闫俊,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隐瞒我吗?他妈的我父亲那边没有出事,你有必要去卖血?!”
“没有,我……”
知道他一定会矢口否认,我已经喷了火,自然没可能收的住,一把跳起来,抓过他的手臂,粗鲁地撕扯他的衣服,他本能的想要抽回,却在对上我那双愤怒的眼眸後,停止了动作,任我掀起他的袖管,露出那明显的痕迹。
看著罪证,他的眼眸里反倒没有了闪烁,叹了口气,看著我的眼神竟有一丝不明显的温柔。
“说吧,无论什麽情况,我都能够接受。”再次在他对面坐下,我的手也慢慢垂下,顺著他的手臂落到了他的手掌,被他轻轻握住,仿佛是要给我力量一般。

第三十九章
又犹豫了几秒,闫俊最终还是慢慢说了出来。
“事情比你想像得更糟糕,老爷那边确实出了不得了的事,你同父异母的大哥莫斐突然绑架了老爷,让他呈植物人状态整天摊在床上,靠药物来控制他,用卑鄙的手段获得了老爷旗下所有家产,莫家早在半年前就彻底乱了,兄弟相残,惨不忍睹。”
随著闫俊说的内容越来越多,我却好像在听故事书,完全没有反应,根本不知道为什麽我父亲发生了瘫痪这样的大事,我却丝毫都没有得到消息,呵呵,大概除了姓氏,我已经和那个叫莫天翔的人没有任何干系。
也就是说,其实从半年前开始,我已经得不到一分来自莫家的钱,以我那过家家酒的微薄工资,哪里够我挥霍,更不要说那瓶替凯渊搞到的葡萄酒以及送给柳敛的结婚礼物,大概花费了闫俊所能拿出的所有的积蓄还未必够。
因此才会逼不得已去卖血,以供我能尽情挥霍发泄。
那被我抛向空中的十万元现金,造成的人挤人的伤害事件,当时以为看到的是人类丑陋而又自私的一面,原来我抛洒的,根本就是闫俊的血液。
他却还能这麽冷静的看著我发疯,如果不是今天身体支撑不住倒下,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一切,还心安理得的继续糟践著那闫俊用血汗甚至可以说是用生命换来的钱。
既然金主在半年前就倒了,那闫俊究竟还有什麽必须留下来照顾我这个烂摊子的理由?!甚至连事情真相都不告诉我,只想让我一如既往地生活下去。
“柳敛……”说到这个名字,心脏还是会有反应,用那抽痛来抗议抵触,“他知道这一切?”
“最初也是不知道的。”
“他做了什麽?”不要问我为什麽如此果断柳敛做了什麽,只是本能的觉得,他也许会自以为是的做一些事情。
再次皱了下眉,闫俊最终还是说了,“老爷其实是留了一大笔家产给你的,但不知怎麽被莫斐知道了,大概这也是他丧心病狂的原因,因此在干了老爷之後,就准备对你赶尽杀绝。”
这不是废话麽,对自己的父亲尚且能够做到如此狠心,那对我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实在没有手下留情的理由。
“老爷的势力实在太强,我对抗得了一时,也对抗不了一世,柳少其实什麽都没做,只是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後,让你们的关系变得更加逍遥剖光,让莫斐的人知道,你是他保的人。在还没有彻底搞定莫家内部之前,莫斐不会想要节外生枝去招惹柳氏,毕竟老爷在商场上的地位也是不低的,这些家产他还不想被柳氏吞并,自然就松了对你的逼迫。”
因此,才必须乖乖回去继承家业。
冷静的听闫俊说完一切,我觉得自己也许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那些如此可怕的危险在我周围险象环生,而我竟能过得一丝忧患意识都没有,天真的每天只知道追著凯渊跑。
这个叫莫斐的人,我是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不过从闫俊的口中,听到他能够对自己的父亲下如此狠手,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也难怪闫俊这麽厉害的人,也会默许柳敛的插入,允许我暂时得到他的保护。
呵呵……
只是这种保护,对他而言,又是个多麽大不了的事呢?也许所有人都会说柳敛是个不懂得收敛、不会被世俗约束的人,这点我也是认同的,有人能够自说自话到他那种境界,这不是一般的唯我独尊能够做到的。
然而,正因为如此,他比谁都清醒自己在做的事,也许周围人会被他搞得没了方向,但他自己本身却清楚明了,自己做一切的目的以及结果。
那份和家里谈好的条件,也不会是随口说来的,既然承诺了24岁就会回家继承家业,也是一定会做到的,而相信他的家里人,也因为知道柳敛的性格,才会真的放纵他那麽多年。
既然许诺了,就一定会做到。
现在回想起来,柳敛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想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本来就是一场玩乐罢了,大家开心就好,要去承诺些什麽,完全就没有必要。
否则,怎麽会在看到我如此不要自尊地去追求凯渊,还能维持著一贯的风度与冷静,到了最後也只是用旁观者的清醒来提醒我,莫凡,凯渊真的不适合你。换一个吧,换个更适合你的。但那个人也不会是我。
一切一切的不在意,都只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要真正拥有我。
因此才会断得那麽乾脆,甚至连再见都来不及说,不,这麽说也不正确,毕竟我们的关系从最初就没有一个说法,各取所需罢了,断得太过刻意反倒是弄得我们好像有什麽关系一样。
是啊,其实说白了,我们也只是过於亲密的床伴罢了,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除了我为凯渊自虐的那段时间稍微牵扯了一些生活牵绊外,我们依旧是两个完整的,没有重叠的圆形。现在分开了,也就不会再有伸开触手去触摸对方的可能,只是卷著自己的身体,在自己的圈子里继续生活。
让闫俊先回去,他在迟疑了一下後,告诉我,莫斐那边他已经完全搞定了,以後莫家的一切,都不会再牵扯到我,不止如此,我也会拿回我应得的那份家产,当然这是时间问题。
看著他过於认真的眼眸,我叹了口气,疲惫的笑了一下,“闫俊,你现在还有多少积蓄?”
时间问题,是啊,闫俊是绝对不会允许我被人欺负的,这个叫莫斐的人,即使现在嚣张也不会持续太久,闫俊绝对是属於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让他终身後悔的类型。
然而,这也是将来的事了,即使有柳敛帮忙阻了一下,相信莫斐还是把闫俊逼到了极限,也许我不那麽挥霍他还能喘口气,偏偏我是少爷惯了,导致他只能卖血来维持我的洒脱,呵呵。
“……”闫俊没有回答,我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不准再随便伤害自己的身体,闫俊你没有欠我任何东西,你没有必要对我那麽好,我现在也算是有工作的人,莫家那边有你替我挡著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不要再为我的生活操心。”
似乎还想再说什麽,闫俊的眼神欲言又止,却最终还是暗淡了下去,点了点头,让我不要担心早点休息後,离开了房间。
一切似乎都乱了,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怎麽都睡不著,手机响了很久,那个我最喜欢的旋律,但我却好似失聪一般,浑然不觉,直到那脆弱无力的旋律戛然而止。
翻了个身,我努力让自己闭起眼睛,也许一切都只是梦,睁开眼後,看到的还是柳敛嬉笑著掐我脸说,小鬼你再不起来就要迟到啦。
然而,无论怎麽说服自己,最後印入脑中的,都是那天在从日本回到S市後,出租车上,柳敛喋喋不休的关照著我的画面,那天的他唠叨地让我翻白眼,却不知,那就是柳敛式的告别方式。
心,变得很空虚很空虚,我闭起眼睛仿佛依旧可以看到那天晴朗的夜空,那闪烁著的星辰,那个熟悉的磁性嗓音在耳朵边上轻轻的告诉我,看,那个就是大熊星座——
太多的画面一下子涌了进来,我难以负荷,却还是在被充溢的同时,感到无比的空虚。
究竟是什麽时候开始,这些画面那麽根深蒂固的在大脑皮层上找到了固定的位子呢?又是什麽时候开始,我变得闭起眼睛,想到的都是他,而不再是凯渊。
是柳敛教会了我,无论多大的痛苦,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因此第二天,我没事人一样的起床,刷牙,穿衣服,然後在出了卧室之後,依旧看到了给我带来早饭的闫俊,看著那热气腾腾的虾饺,我眯了下眼睛。
那是知名的五星级酒店的点心,我从小挑食的後果,无论是生活习性或者是饮食习惯,也许闫俊比我本人更了解,只是我不懂,为什麽昨天在说得那麽清楚之後,他还要继续铺张浪费呢?
不知不觉,就想到了从前,那个被我忽视,故意不去理睬的他,每天每天的出现在放学後的校门口,倚著车门,面无表情的等著我,就因为我的那句,为什麽其他小朋友都有父母来接,而我却只有一辆硬邦邦的车子,於是,他就从一辆硬邦邦的车子变成了一个硬邦邦的人。
没有说话,我拿起早饭,出门,上了他的车。也许是在知道真相之後,我才更多的关注周围,然後发现原本的那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已经很久没见了,最近闫俊都是开著奥迪来接送我的,恐怕除了这辆车,其他所有车都已经被他卖了吧,在经济最紧张的那段时间。
到了公司,我和他说了句再见,转身进了大厦的门。直到身後他的车子发动离开,我才突然起了想要跟踪他的欲望。
这想法来的很突然,却也同样很迫切,我立即跳上了出租车,在车上给凯渊打电话请了假,他似乎还想说什麽,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说好。
来到闫俊工作的地方,那个在市中心的办公楼,我是第一次来到,虽然这个人是我名义上的监护人。我却完全没有过想要关心他的意思。
他经营的是一家小的外贸出口公司,应该是在帮我父亲做事的,但出了莫斐的事後,公司能不倒已经是奇迹,想要收益更是不可能。
没有进到他的办公室,我只是在外面静静的看著,然後就看到了一群工商局的人出了电梯,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在经过我的时候,嘴里念叨著什麽欠款什麽时候才能还清,还是宣告破产比较好之类的。
这一进去就是整整二个小时,我也觉得自己脑抽地可以了,但那两个小时,我确实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只是呆呆的站在电梯口,看著那个紧闭著的办公室门。
然後在那群露出不屑表情的工商局人出来时,稍微躲了下身,看到了冷漠到没有任何退步表情的闫俊,他在送他们进了电梯後,又折返回办公室。当我轻轻推开那扇烦人的办公室门时,看到的是正在啃著饼乾的他,大概以为是工商局的人又回来了,闫俊射过来的眼神有那麽一丝攻击性,然後在看到是我的刹那,惊讶的一塌糊涂。
很少能在他眼中看到这样的情绪,然而我却更在意他吃著的压缩饼乾。
“少爷,你怎麽来了?”起身想要迎接我的,却因为太过匆忙打翻了桌上的水杯,皱了下眉,他不得不拿出纸巾将那些重要的文件擦拭乾净,趁著这个当下,我也直接进入了办公室,然後不意外的看到了那个连接著办公室的休息室打开著门,里面哪里是休息室,根本就是闫俊的住处。
“你的房子呢?我记得你在凯歆豪园有一套公寓的!”那是我从小呆的地方,然後在我13岁的时候才搬离了那边,住进了现在的这间闫俊重新为我买的房子内。
皱著眉头,闫俊没有说话,只是看著我。
呵呵,是啊,我怎麽会想不到这点,这个男人居然已经到了要卖血的地步,怎麽可能还拥有那套价值不菲的房子呢?!
也许,莫斐给他带来的打击,远比我能想像到的要重得多,而他居然能够隐瞒我那麽久!
吸了口气,我觉得这几天知道的真相足以让我重新开始一段人生,“住到我那边去吧,还有客房,总比窝在办公室里的好。”
“不用了,这些只是过渡期,很快就会过去的,少爷不用担心。”想了一下,他依旧用那张过於认真严肃的表情看著我补充了一句,“而且那样,会影响到少爷的生活。”
扯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我用飘渺的眼神看著远处,似乎看到了那些翻腾著的回忆渐渐被波涛冲上岸边,然後被渐渐埋没,消失不见。
累了,倦了,才发现,那些追逐著的东西都太遥远了,直到这次被抽空了一切才发现,其实有些东西一直都在,只是你完全没有发现罢了。
“住过来吧,我觉得有些孤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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