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发现要去看小清清了吗?我跟你说,只可远观不可近摸哦,不然惹得他发狂抓伤你,本阁主只会看热闹而已"
白初云跟在洛珏身后喋喋不休的交代着,走到门口转身带门时,状似无意的又扫了一眼床上费力向门口张望的四千寻一眼。
"你真的要去看他?"白初云的那一眼正对上四千寻的眼睛,让忍了又忍的他终于忍不住扬声问着已经走出门去的人。白初云的眼里太过明显的担忧,让四千寻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啊~~~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发的那门子神经!最好把他那张狐媚的脸抓成大花猫,哼!"
不知道是洛珏走的太快人已经远离,还是听到了但懒得回他,反正他问了之后只听到关门声而已。抬起手臂遮住还在脸上移动的眼光,四千寻跟自己生闷气。
"喂喂喂......这边"一条路两个分岔口,白初云站在左边的路上对慢慢拐到右边路上的人招手。那边是去灶房的路嘛,真是的,自己的别院都分不清东南西北吗?
右边路上的人头都没回一下,依旧慢悠悠的朝前晃过去。白初云愣了一下,随即追过去拉住他"喂,去看小清清要走这边了"
"我几时说过要去看他?"洛珏微微一挣抽回手臂,偏过头斜睨了一眼白初云好笑的回道。
"呃?那你要去哪里?"是他会错意了吗?不是因为他说了慕容公子的景况他一时心疼小清清才肯放下那个小子跟他出来的吗?
"去看看小四的药煎好了没有"垂下眼眸,洛珏笑道。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射出淡淡的阴影,遮住了流转的波光,让人看不出他现在是用什么心情跟白初云说话。
"你眼里就只有那个小子吗?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也无掾质疑你什么。但是在你身边几年的人你就真的能如此轻易的舍弃?洛珏,我不相信你是这么冷漠的一个人"
有热血豪情的一个男子,对朋友肝胆相照,可以士为知己者死的一个男子。怎么独独就对爱他的人能狠下心肠?白初云死也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人,上前拉住洛珏的衣袖转身拽着他朝西园走。
"可惜,本宫就是这么冷漠的人。白阁主若觉得错交了本宫,大可立即走人"挥出一掌迫使白初云松开手闪身躲避,洛珏蹙紧眉头,淡漠的回道。
似是非常不耐烦对方这样的纠缠,话音刚落便脚尖点地大鹏展翅般冲身而起,转眼便消失在白初云的视线里。
"哼,要是小清清肯跟我走,本阁主今日便离开!"
34
清风浊绪月如钩,执手鬓影,始是泪眼空归愁。庭院寂寥,清凉月光洒落,如地上凝霜。正是好梦时却有人赤足踏碎一地银芒。
一脚踩上摇曳的树影,拍着手咯咯笑得开心,若不是稚子孩童怕是再无人能有如此纯然无杂质的笑容。
"我踩到了!"兴高采烈的叫喊声在寂静夜晚响起,仿似做了一件多了不得的事情。如此孩童才会说出的话,竟是出自一个成年男子口中。
"本宫看到了"树影下,黑暗中,一个男子席地而坐。黑衣,黑发,黑靴,如果不是那一声轻柔的话语,不是那双细长眼眸中流转着明媚柔和的光,没人会发现隐身暗处的他。
"呵呵--呵呵--呵呵呵......爹爹,清儿布的阵法很厉害吧!只要你入此阵,便无人能伤到你,因为清儿会把他们困死阵中。哈哈哈--我会杀了他,这次一定杀了他!"
单薄的身影在月下忙碌着,一块块青砖被摆在院落中,凌乱没有规律,组成一个奇怪的图案。挥去额头汗水,慕容清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的笑道。笑声随着逐渐呆滞的眼神开始变得凄厉,于静夜中飘散,让人不寒而栗。
"到是希望净之能与本宫兵戎相见"树下的人用手背撑着尖尖的下巴偏头看着月光下的人轻笑一声说道。两个人各自在自己的世界中自说自话,不在乎对方有没有回应,就像谁也看不到谁。
"爹爹,清儿想回家了。怎么办呢?我忘了回家的路。呵呵......爹爹带清儿回家吧,清儿保证再也不乱跑了,这样就不会遇见他了对不对?
啊!爹爹,清儿该死,清儿不该又想他,你不要生气啊。呜呜呜......爹爹,清儿很难受,疼,头疼,浑身都疼。哈哈哈......爹爹,你赶快把头拿回去吧,这个样子真是太难看了......"
还是那把水样温柔的声音,还是那个纤细的身影。只是不再清澈,只是被太多伤痕划得鲜血淋漓。笑了哭,哭了再笑,多少爱恨纠结在早已残破的心头。
每句话都让他狠狠的捅上自己一刀,鲜血越是流得畅快,他越是轻松。张开手想抓住些什么,结果握上拳时,也不过是沁入心肺的寒冷。
"清儿,这么晚了还不睡,爹爹要生气了"匆匆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件锦绣外袍落在了慕容清肩头。白初云的脸上有丝无奈。
"啊!血!"迟缓呆滞的目光接触到披在身上的艳红锦袍时,眼底瞬间涌上惊恐绝望。抓下身上的袍子甩到地上,蹲下身拼命的挖着地上黄土。不要看见,埋了它,埋了它!
"慕容公子!这不是血,你摸摸看,不湿不黏对不对。这只是红颜色的衣服而已"愣了一下,赶快上前抓住慕容清的手。暗骂了自己一声该死,白初云揉了揉额角挂上一个大大的笑脸轻声哄道。
"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拒绝看向那让他无论何时闭上眼睛都在下一刻惊醒的颜色,甩开白初云的手,慕容清继续挖着他的土坑。指甲断裂血流了出来,混入黄土中变成深褐色。
白初云被慕容清推坐到地上,手里攥紧那件艳红的袍子静静的看那个发狂的人把自己折磨得更狼狈。奇怪,如此纤细的人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把他全身的力量都推没了。
想不到他白初云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就算只需点了这人的睡穴就能轻易阻止的事情他都做不到。太过沉重的绝望哀伤透过那一推让他感同身受,压得他的身体动不得一丝一毫。
"净之,你只是做梦而已"一只手轻轻落在慕容清的肩头,白初云手中那件艳红的衣裳碎成千万片,转而在流星一样的剑光中化为飞尘。
"爹爹,清儿刚才梦见你满身都是血,真吓人!"茫然的抬起头,入目的是一张让他觉得很熟悉的脸。慕容清嘘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脸上是由噩梦中惊醒后庆幸,还好只是个梦而已。
"爹爹?那我算什么?唉,真是的,本阁主辛辛苦苦照顾的儿子就这么给人抢了去,还真是有点不甘心"
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白初云扁了扁嘴不高兴的说道,眼睛却弯成了一线。看着乖乖被洛珏拉起来的慕容清看向洛珏时满是信任的目光,白初云轻嘘了一口气,转身慢慢朝自己的房间走过去。
终究还是没有看错人,只是太辛苦了。是不是自己对他太过苛刻,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他的责任。直到刚才看见脚步倦怠,神情疲惫的他时,才惊觉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而已。这世上谁有义务照顾谁?谁的感情可以随便给?
"初云,离开隐阁一月有余,也该回去看看了"轻飘飘的声音传得很远,让已经转了弯了白初云听的清清楚楚。
洛珏垂着头,仔细看了看慕容清满是污浊的指尖。轻叹了口气后,抽出一条丝帕给他清理手上的伤口。
累了吧,大家都很累了。这一次英雄大会除了外公,所有人都是输家,而他,输得最惨。或许从他遇见净之的那刻起外公就已经算准了今日的结局。
"疼~~~"委屈的声音拉回洛珏的心思,慕容清正皱紧眉头使劲想抽出被握着的双手。
疼--多简单的一个字,可就算这种感觉让他几欲疯狂,他也不能说出这个字。因为他是洛珏,是许多人眼中的神话,所以他不能疼。
爹爹死的时候他不能疼,因为他要报仇;小四卖了他的时候他不能疼,因为舍不得小四疼;净之疯了的时候他不能疼,疼了以后会后悔,后悔了以后便对不起断了一条臂膀的黑幕然,对不起两肋插刀的白初云。那么,谁来告诉他,他何时才能疼?
"呵呵呵,骗你的。清儿不疼,真的!"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他纠结的眉头,慕容清的笑声中带着淡淡的潮湿,指尖上的细微颤抖透过肌肤传到他的心头。
"净之真傻"伸手揩去弯弯眼角下的晶莹泪滴,洛珏埋首在他肩头轻声的叹息。
终归是个心地善良的人,疯与不疯他柔软的内心总也不会改变。总以为自己够痴够傻,却原来这世上还有比他更甚的人。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啊,除了守着他,什么都给不了。
"阁主真的回去?!真的吗!"黑幕然洪亮的声音灌满整间屋子,兴奋的跟在白初云身后连声追问。
"小黑,我们都是自私的人"忙碌着收拾着衣物的手停了下来,白初云看着像是挣脱了什么束缚的黑幕然低低说了一句话。
纵然洛珏什么也没说,纵然他告诉自己,慕容公子疯了不是因为他们。但是根源为何他清楚的很。所以他格外心疼慕容清,所以在这里的每一刻他都被那份无奈压得喘不过气,所以洛珏开口要他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脚步轻盈的好像都快飞起来一样。
"自私的只是我而已,阁主,原来想要做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真的很难"黑幕然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垂着头握紧了拳头。
曾经以为自己有我自横刀向天笑的豪情,有玉可碎不可损其白的气节,有包羞忍辱是男儿的豁达。如今看来他其实什么都没有,连责任都不敢担承。同那个男人比起来,他也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
"所以才说那个男人是变态!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真想知道他何时会逃,何时会忍不下去"扔下手中的衣物,白初云仰面倒在床上懊恼的说道。
与其说他变态不如说是内心太过强大,意志太过坚定吧。人说仁者无敌,要他说是忍者才能无敌才对。话又说回来,不就是因为这男子像神话一样的存在,自己才会甘心追随吗。
有火在烧,星星点点散落在血液里继而像遇到了酒一样点燃他的全身。只觉得心脏猛然收紧,空气中隐约有焦躁的气氛浮动。眼前这一副画面真是碍眼,不,确切的说是让他觉得恶心才对。
"洛宫主还真是来者不拒呀"嘲讽的说笑声由屋顶传下来,四千寻正叼着一根小草侧卧在屋顶上,单手支着头笑嘻嘻的看着院中相拥的两个人。只是嘴巴上叼着的那根小草不停的颤动着,未几就夭折了。
"净之,下次不要用手挖土了,知道吗?"把人带到院中一池碧波前,掬一捧清水荡去指尖污迹。细细的用丝帕把伤口包好后,洛珏抚过慕容清总是服贴的发轻声叮咛道。由始至终把屋顶上那个想要无事生非的人当成是透明的,看都没看一眼。
"洛宫主的嗜好还真是奇特,喜欢疯子"不甘被漠视的人由屋顶上翻了下来,走到距两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住后仔细打量着那个笑得傻兮兮的人。
很难把这个畏缩的躲在洛珏身后探头探脑的人,与那个曾在客栈伴在洛珏身边的人联系在一起。惋惜之情油然而生,却在看到洛珏把人拉到怀里安抚时被一团火烧得一干二净,尖酸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洛珏偏头看了看四千寻,嘴角勾起笑得了然。抬起手在空中一挥,五道鲜明的指痕清晰的印在了四千寻的脸上。利刃一样的眼光让原本想张口喊疼的他硬是把声音给咽了回去。
"送你回房好吗?"垂头问着怀里的人,刚刚打了人的那只手此刻轻抚着慕容清的背。就算没有落在四千寻的身上,他依然能够感觉到缓慢游移的那只手带着怎样的疼惜。
"唔"不知道是闹得累了,还是刚才那一幕吓到了他,慕容清乖乖的点点头。
洛珏牵起他的手拉着他朝通往西园的月亮门走过去。留下还傻傻的捂着已经肿起来的脸,红着眼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四千寻。
凌空挥出的一巴掌比用手直接扇在他脸上还疼。为什么?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好到他以为自己在被人珍惜后,又狠狠的一巴掌打碎他的梦。
月光在地上慢慢的摇曳而过,把一道孤单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就因为一个月来,每天的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让他忘记了那双日夜照顾他的手曾经牵过别人的手。
他也不过是害怕一个人而已,可终归还是会一个人。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凉凉的夜风吹得他打了一个寒颤,四千寻嘘出一口气。
"四千寻,不是有人对你说过男子汉要无畏无惧吗。不怕,一个人就一个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抬头逼退眼里的潮气,四千寻看着独自挂在天边的弯月轻声对自己说道。
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要走也要先养足精神不是。只是脸上的指痕火辣辣的疼,让他一闭上眼睛就看见走的越来越远的人。
还真是没留情面呢这一巴掌,不过现在他到庆幸挨了这一巴掌。不管自己同洛珏以前认识与否,不想离开他的想法渐渐强烈。要不是那一巴掌让他看清自己一只脚已经陷进泥沼,假以时日怕是会无法回头了。
翻过身闭上眼睛,睡觉睡觉。管他是脸上痛还是心里痛,过些日子都会平复。朦胧中,凉凉的指尖在他脸上慢慢游移,擦过每一道指痕,轻轻揉散拉着心弦的痛楚。
"疼吗?"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美丽的脸,笑得好看极了。
"拿开你的手"就算凉凉的指尖触及淤痕让他很是舒服,但是不准用抱了别人的手来摸我,脏死了。
"呵,嫉妒吗。想要什么就痛快的说出来,用伤害别人的方法来表达,本宫自然会处罚你"收回手洛珏轻笑了一声。这一巴掌可不是为净之打的,小四,是男人就要光明磊落。
"是啊,我就嫉妒了怎么样。看到你抱他我就生气,不止嫉妒,我还想把他给撕碎了,想让他永远消失!"忽的坐起身揪住洛珏的衣襟,四千寻红着眼睛吼道。
要笑就笑,要杀便杀,反正只有今晚。今晚过后,他死了也好,走了也罢,这辈子都不想跟他再有牵扯。
"那你想我如何?"洛珏伸手揽过四千寻
"这样吗?"蜻蜓点水一样的吻落在四千寻的唇上,来的快去的也快
"或者是这样"手臂一紧,唇再次覆上,舌尖强硬的顶开四千寻的齿列,一瞬间似山洪爆发一样的凶猛热情轰得他脑中一片空白。
好重,一种让他几乎无法承受的感情随着洛珏舌尖的挑逗散在全身各处。一只手滑进他的内衫,冰凉的指尖此刻滚烫的像要把他烧着一样。
贴着肌肤摩挲的手像是扯着一根线,拉着他全身不住的轻颤。应该一脚踹开他,或者狠狠的推开他。四千寻觉得身体的每个毛孔都畅快的舒张开来时,在心底暗暗对自己说道。
不过身体好像已经不受他的控制,能感觉自己的舌头勾住他的,贪婪的吮吸着他带着若有似无花香的津液。双手不知道在何时已经紧紧攀上他的颈项,就连身体也不由自主贴上他的。
算了,只有一晚而已。人生譬如朝露去无声,醉生梦死一回又何妨,今夜就抵死缠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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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是你侬我侬的一场温柔缱绻,却因为某一个临阵退缩的人变成了一场近身肉搏战。床上两个成麻花状拧在一起的人正虎视眈眈搜寻对方的空隙。
"不要脸!"四千寻一手抓着裤腰,两条腿拼死别住洛珏的长腿,另一只手忙着抵挡执意摸上他裤腰的手红着脸骂道。
虽然不清楚洛珏为什么亲着亲着就扒他裤子,但是看看这只狐狸色迷迷的眼睛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洛珏收回手,在四千寻刚松下一口气的时候眨了眨眼睛。眉如春山远黛,眼若秋波婉转,淡色红霞浅晕脸上胜似海棠醉日,这样美的人不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同样惑了人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