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起来我更同情靳昶,要是啥前凸后翘的美女硬塞进房还好,弄个大老爷们在家现眼,真是流年不利。难为他还对我挺好,要是我说得出口,我真该对他道声歉。
前头靳昶打开门,灯一亮我就眼前一凉。黑白灰三种色调的装修风格哇,我忍不住嘿嘿一笑,真特么冷感。我就觉得这哥们从气色上看起来挺禁欲的,原来家装也这样,真是表里如一。不过最好他厕所别用黑瓷砖,不然小爷我说不定压力过大尿不出来。
靳昶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我表情太抽筋,我连忙端正态度。
他也没什么表示,把各个房间指给我。还好他卫生间不是黑的,贴着仿古瓷砖,弄得有点罗马风格和现代风格的混搭,看着真挺舒服。不过没想到的是,他的卫生间这么宽敞,两室一厅的房子弄出二三十平米的大卫生间来,可真是壮观,他要是不待见我,让我睡这屋我都没脾气。
靳昶要带我去看卧室,我留恋地又瞥了一眼那个目测直径两米的圆形浴缸,泥马真是闷骚,真是会享受。啧,还是自己弄一个家好,住在父母家里,再怎么好也不能随心所欲。
他随手推开一间房门,我伸头看了一眼,是间非常现代风格的书房,略微有点凌乱,有点像个工作室。我就留意到这里的书同样非常多,窗边一张能躺下人的沙发榻,底下一块灰色长毛地毯上散乱着几本书,应该是他正在看的。
“书房。”他简略地说,又去开最后一个房间的门。
我这人有时候挺八卦,连忙走过去想看看他的卧室是什么样的。结果发现他的卧室很普通,铁灰色的两米大床,棕色的家具,床头柜上散落的还是书。
“你睡这吧。”他在我身后说。
我吃了一惊,回头看他,心说那多不好意思,我还不认识你呢,就上你的床那好吗?就算你床大,俩大老爷们挤一张床也特么够变态了不是么?
“我睡书房。”他简短地说,有点冷淡,不过语气很决断。
“啊?”我吃了一惊,我特么还反客为主了,要脸不要啊?“那不行,书房那床那么小,你睡不好觉。”
他看了我一眼,“我平时不常回家,即使回来也在书房待得时间长。”
我明白他大概是喜欢看书的人,怕我吵着他。不过我的兴奋点瞬时就落在了他的头半句话上,平——时——不——常——回——家,泥马我差点都乐出声了,立刻“哦”了一声,也不再推辞。
他也不多话,转身就出去。我在他车上窝了一天,腰酸屁股疼,看他出去,我也放的开了,立马扑倒在他的大床上,现在有床给我趴着就是亲娘。
没趴两分钟手机就响了,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立刻头皮发麻,是脆脆。
电话一接通,我就听见脆脆那好听的声音哼了一声,我趴在床上脊梁骨都软了,“脆脆,这两天出了点事,嘿嘿。”
手机里脆脆的声音不紧不慢,“说吧,巨魔哥哥,什么事儿啊?昨天你说你家突然停电,今天公会签到你又不到,这是电还没来呢?你家的发电站要是被联盟炸了,跟兄弟们说一声不就完了,多大点事啊?”
“嘿嘿,”我挠挠头,“今天一天都在车上,我回学校了。”
“回来了?”电话里脆脆似乎一愣,“你等会。”跟着我就听见耳机里有些嘈杂,像是脆脆在折腾什么,隐约听见打字的声音,我刚要说话,脆脆就狐疑地问我,“你们寝室的三把刀说没见你啊?”
我听了就“靠”了一声,三把刀真不够意思,卖我。脆脆也是,黑上我了,比查岗的媳妇还琐碎多疑,小狐狸似的妹子真伤不起。
可是要我当着妹子的面,实话实说我是被老爹揍了一顿,被老妈送来长托,我这老脸再厚也不行啊。
一时也想不出好借口,我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回寝室,我在外头住来着。”
“你别是……跟妹子同居呢吧?”脆脆的声调有点怪。
“没……”我否定的有点犹豫,要真这么说也行,同居也确实是同居,就是妹子个头大点。
脆脆在那头不知为什么沉默了几秒,我有点紧张,脆脆都玩深沉了这什么世道啊?“脆脆你别生气,等我安顿完了,我陪你刷个……刷那个流沙法袍好不好?刷完了,你就穿那三点式纱裙,我陪你满艾泽拉斯天南地北地旅游拍照,你拍一宿我都不带抱怨的,好不好?”
手机里头脆脆“嗤”地笑了,“那行吧,就给你三天假期。不过……”脆脆好听的声音转了忧郁,慢悠悠地说,“你可别把鱼丢了。”
我一怔,魔兽世界里最伤感的典故怎么这么容易就出口了,女孩子家家的就是心小,芝麻绿豆大点事都能看成是忧伤的预兆。“说什么呢?你哥哥我绝对比奥格瑞玛的邮筒还坚挺。”
脆脆笑了起来,“你不是节日BOSS就好。”
我哈哈傻笑,一边从床上往起爬,屁股疼动作就有点慢,正撅着屁股慢腾腾地起来,口里还说着,“哥哥我是不是BOSS还不都是天天被你虐,你见哪个板甲非得拎个布甲决斗哈,哎呦!”我特么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就是一下剧痛,泥马我眼泪都出来了。谁?谁特么踢我屁股?
回头一看……靠,就算老子想不到,这屋里还能有谁踢我?靳昶那孙子靠着门框站着,一脸云淡风轻,好像根本不知道我现在想撕了他的心。这孙子手里还端着两碗饭,做着口型无声地跟我说,“吃饭了。”
你妈!
手机里脆脆问我一堆怎么了,我也没听清。恼火地看着靳昶,可是这孙子就是一脸无辜样,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故意的,我这火也没法冲他撒出去。想想挺窝火,没心思再跟妹子粘牙,“那什么,脆脆,我去吃饭了。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哈。”
4.同居
我收了电话,回头看靳昶没等我,端着两碗饭自己往厨房走。我悻悻地趿拉了拖鞋,慢腾腾地跟上去,餐桌上摆得饭菜满丰富,就是厨房没什么烟火气,一看就是外卖。
手插着裤兜,磨磨蹭蹭地踱过去,靳昶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眉微挑,略有些狭的内双眼睛似乎眯了眯,我嗅到了些危险的味道,立时脊背生寒。利索地想起来他不是我爹妈不是我姥姥,我住他的房子,他赏我口饭吃就算够意思了,我还惯性地挑肥拣瘦!
人家可还掐着我的经济命脉呢——泥马这就等于把我的要害攥在手里啊,我特么不狗腿地去抱他大腿,还在这装小爷,这不是果粒橙喝多了吗?老二不要了啊?
我是何等能屈能伸的人,洗了手回来小心翼翼在椅子上落了屁股,吁口气对他笑笑,想说点狗腿的话,可是对着他那张特别严肃的脸……愣是没得瑟起来。接过他递给我的筷子,安静地拨了口饭。
他从桌子对面看了看我,“不管你是否愿意,从今天开始,至少一学期时间,咱们都要一起生活。既然一起生活,难免就需要互相迁就,互相谅解。”
我抬头对着他的黑眼睛,他说得也忒正式了,无趣得很,好像从现在开始才跟我正式认识似的。可是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从小就不正经,人家跟我越正经,我越是想往旁边歪。
不自觉地对他嘿嘿一笑,“了解。”
他的眉头微颦了一下,大概是有点烦我,我就觉得他这性格挺有意思,你要是烦我还自己憋着不吱声,那我一鼓作气岂不是能烦死你?可没想到他想了想说道,“你会做饭吗?”
我一怔,摇摇头,“昶哥,你了解我,我可是卖身不卖艺!”
他抬起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我,不出三秒我就顶不住了,乖乖低头吃饭,耳朵听他说,“这里一没工人,二没食堂,怎么吃饭你自己着落。要么自己做,要么自己叫外卖。”
我应了一声,眼睛溜着他客厅墙上挂的各种现代风格的画,没怎么在意。其实我想问问他,以后我怎么生活,生活费什么的,能不能接他网线什么的,但是……没好意思问。
吃完饭顺手帮他收拾了碗筷,这大爷倒好意思,我一接手他就直接撂挑子。我在他厨房里刷碗,他就叼着烟靠在冰箱旁边看我热闹。
“挺勤快啊。”他在我身后说,“在家还做家务?”
我真想比他个中指,我在家不做家务,可是这不是在你家吗?我给人添这么大一麻烦,好歹也得像点人样。再说家务这些事,还有会不会这一说?只要不是脑残,正常人哪个不是看看就会。
“我本来以为我弄了个二世祖回来养,就是被硬塞了个废物,有的是罪受。”
我靠,怎么说话呢?我回头瞪他一眼,他正夹着烟靠在冰箱上低头看手机,修长的身段瞧着真不错,不知道这青年的骚年时代玩不玩COSPLAY,不然真浪费那一身一脸的视觉系。我不知不觉把他从上往下瞧了一遍,回来视线又往上走,停在他的黑色背心露出来的锁骨和肌肉上。哟嘿,看着瘦,其实挺结实嘛。
我偷偷捏捏自己小臂,忒软。上次团里小聚的时候,脆脆吃我豆腐,泥马上上下下地捏我,边捏还边说手感好。
我这是不是也该偶尔锻炼锻炼?我觉得我的脸也算不错,个子也够高,家世也凑活,可是就是没女朋友,莫非是因为我缺乏一点点雄性魅力?
我甩了甩手,碗刷完了,回头看靳昶,他正在看着我,虽然不苟言笑,可是我看得出来他眼神里并没什么敌意。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脾气好,照样跟他狗腿,“老大,以后有事您就吩咐,咱哥俩谁跟谁,以后什么刷碗扫地倒垃圾下黄片,些些小事交给兄弟便是。刚才大哥提了做饭的事,做饭小弟不会,不过可以试着做做,总在外边吃饭也不好,先说地沟油你就挺难躲开,反正暑假我没事,晚饭我来做!”
靳昶本来夹着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最后没挺住,笑了一下。
这孙子,有种你一直绷着啊,一直绷着啊。
得了这酷哥这等鼓励,我立马窜上去,一搂他肩膀,“哥们,你有女朋友吗?”我本来想,他要是有女朋友,我就顺理成章跟他商量,瞒着我妈放我回寝室。
没想到他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没女友,兄弟果然够仗义,连这种事都做到位。”
我一怔,突然想起来最近网上流行的那句话——最仗义的兄弟就是……兄弟没女人就做兄弟的女人。我……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居然跟我一样流氓,我真是小看了他。
嘿嘿笑了两声,没话答对他,最后讪讪地说,“看电视吗?”
他不置可否,但是跟我一起坐在沙发上,我开了电视,没什么可看的,就无聊地不停换台。一边跟他闲扯淡,问他房子是哪年买的,在哪家银行上班,上班做什么工作,银行的漂亮妹子能不能介绍几个给我。
他的话少,但是不像在车上那么冷淡了,对我倒是有问必答。这小子嗓音非常好,低着声音说话,仿佛在夜晚划过音色极好的大提琴琴弦,我听着觉得心极安,不知不觉褪了平日的焦躁,后来就有点困了。
在沙发上睡着之前,我朦朦胧胧地想到,我真是没救了,越来越像个宅男,看来我不仅是萌脆脆的声音,我特么根本就是萌声优啊,还不拘男女。再过几年找不到女朋友,我会不会也买个初音未来等身高抱枕?忒恶心。
我这人一睡着就是睡死过去,打雷都不会醒,再张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靳昶的卧室里,天都亮了,不过隔着靳昶厚实的窗帘,我也看不出来现在是几点。
屋子里开着空调,我舒服地打了个呵欠,耳边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翻身就看到靳昶正在衣柜里找衣服,大概是要去上班了。
他下边穿着柔软的运动裤,上身裸着,从后面看着他的背挺拔而匀称,很是漂亮。擦,我是不是真该去健身了。
他从衣柜里拎了西装出来,回头看到我正看他,似乎愣了一下,随手在我头上拍拍,“吵醒你了?再睡会吧。”
我笑嘻嘻地又翻了个身,突然觉得靳昶真不错。眯着眼睛看见他走到五斗橱上拿起我的手机,擦擦地按了几下,“存一下手机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存完又走到我身边,在床头柜上放下一张卡,“要买什么东西就用我的信用卡吧,你的生活费都被阿姨转到我的账户上了,时时倒给你太麻烦了,你就花我的吧。密码我也存在你手机里了。”
“哦,”我伸手拿起他的信用卡,“大爷你这是黑金卡呀,这信用额度我要是套现了可够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没人管你,晚上记着回家做饭就行。”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我身边迅速穿上衣服。
我捏着他的卡,瞅着他穿衣服,还真有居家过日子的赶脚。不过这念头一闪过我就打了个冷战,泥马这是在想什么呢?居家过日子?那我是啥?他情妇啊?
再也睡不着了,爬起来去浴室冲了个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去他书房里溜达。他的书架上满满当当都是书,我没细看,大概能感觉到他读书很杂。随手抽开他书架上的一只抽屉,立刻惊讶了一下,我靠,资源大阵啊,居然全是刻录的光盘,乖乖玛利亚,快让老子看看他都收集了哪些姐姐。
我伸手扒拉了几下,光盘上都贴了标签,井井有条,全是电影。有些我看过,有些我听说过,有些我听都没听说过,但是我可以肯定,即使我没听过的那部分也不可能是岛国特色片。得了,我小人之心了。
我在他工作台一样的大书桌后面坐下,转了转椅子,踢开了台式机的开关。24英寸的显示器,真帅,打魔兽一定很爽。可惜我还没美上一分钟,就发现这台电脑不能上网。
我就不信了,现在还有人不给电脑联网的吗?
急急俯身到处找,这屋子里确实没网线,一回头在桌边的笔记本电脑旁边发现了一张无线网卡,顿时心里就凉了。这小子居然是用无线网卡上网的,我……我操。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了翻,果然靳昶的名字下面,固定电话那一栏存的是六位数,估计就是信用卡密码。我挠挠脑袋,我敢不敢去给他办个宽带上网?
5.
事实是我犹豫了三分钟之后就去办了个宽带。
我脚的靳昶也未必知道我给他家偷偷办了个宽带上网,反正办上网只要身份证,又不要户主证明。我寻思着我趁着靳昶不在家的时候玩一玩,只要他回家我就下线,他也未必能知道自己这间屋子通了有线网络。
其实这委实是利令智昏利益熏心丧心病狂的行为,我心里也隐隐觉得有问题,铤而走险办好上网,摇摇晃晃一只脚刚迈出电信营业厅的大门,靳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办上网呢?”靳昶的声音何其轻松,大热天的就让我打了个冷战,一肚子的谎话都被逼住了,傻了吧唧“啊”了一声。
靳昶很平静,倒也没有我爹妈的无奈,这也是废话,他又不真是我监护人,我甚至听见他笑了一声,“真是实诚的孩子,你不会撒个谎么?”
我心说什么情况都还没摸清呢,我怎么撒?不过我这人有个原则,对二傻子才撒谎,对着聪明人说实话更好混过去。我傻笑了一下,“哥,您老人家怎么知道我干嘛呢?”
对方的声音有些痛心疾首了,“你特么……一大早的你干什么能花出去那么多钱,谢佳树你当我缺心眼么?”
我“唉,唉?唉?”了三声才猛然想起来,信用卡划卡后会有短信提醒业务,我高中毕业进大学,一直靠家里给零花钱用,老娘和外婆一向大方,我花钱就是现金或者刷银行卡,从来没需要办信用卡,所以对信用卡这档子事不是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