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纵七夜 下——安于夕

作者:安于夕  录入:02-07

他们浑身,冒着绿水,模样像是下一秒就要腐烂了一样。

我惊恐的站在原地,狠狠地咬着嘴唇,看着面前上千具的尸体,浑身不停的哆嗦。

突然,好像传来一个什么声音。我屏着气,小心翼翼的听着。一个滑腻的声音蓦地钻进了我的耳膜。

来来来,我来给你唱首歌。

来来来,我来给你唱首魔曲。

Ri  so

Mi  so  fa  mi

Mi  ri

Ri  do  mi

“老子不听!你他妈的别吓唬老子!离老子远点!离他妈我远点!”我咆哮着,猛的坐起了身子,耳边的声音消失的无影无踪。四肢发沉的要命,我缓过神来知道这是个梦,却还是大口的急促的喘着气。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的要命,仿佛我一抬手,就能替柯霂临抹去吐出来的绿水。

“做噩梦了?”柯霂临有些迷糊的看了我一眼,撑着身子起了来,抬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道,“都多大的人了?做个噩梦能吓成这样?”

我苦笑了两声,“梦见你死了。”

柯霂临一时没说话,过了些许,他握上了我的手,使劲捏了捏。还是一句没有说,末了他拽着我躺下了身,沉声道,“再躺上半个小时,我们就出去。”

“王若雨并没有给咱们日期,你确定是今天。”

“不。但是他们的照片上面也没有显示日期,所以我现在只能推测一下,兴许他天天的午夜三点都在等着咱俩过去。”柯霂临仰着头,我侧过身去看他,他的侧脸很好看,像是个漂亮的剪影。我甩了甩头,又道,“你确定我们不通知下老孟自己就跑出去?”

他摇了摇头,“王若雨现在在老孟看来,算是一级逃犯。他既然信任我们把信息给我们了,那咱没必要带着条子去。”

“你确定没有危险?那个王若雨就是个正经人?”

他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问道,“叶清你什么时候突然这么婆妈了?”

我听了一肚子气,却还是担心的很,“柯,这次是真的死人了。真的会死人。我觉得一直都似乎是咱俩侥幸能逃脱的开。但是你想想,咱俩什么都没有,就这么徒手去见一个有可能有危险的人?你以前不是还防备人防备的很,怎么现在倒是胆大了?”

“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现在线索就这么一个了,不去又能怎么样?”他的声音也带着不满,声调提高了许多。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柯霂临叹了口气,“叶清,我不想和你吵。但是,现在真的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你要是真的害怕,你在这里等着我。”

“我不是认耸。”

“那你是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你死的模样挺难看。”

他笑了笑,“放心,我不会死,你也不会。”

“走吧!”我看了眼表,时间差不多了。

半夜的医院寂静极了,应该是为了节省电费,我们小楼边上的路灯压根就没有开。我俩一路磕磕绊绊的摸黑往前走。走到了住院部那边,才有了路灯,才能看的清楚路了。

我们出了医院,到了马路对面,对面是个小区,但是窗户正对着医院的居民楼,就一栋,而且位置很好找。柯霂临拿着照片看了看,问道,“叶小儿,咱那医院的综合楼多高?”

我回头看了看,大致的目测了一下,道,“这是老式楼的结构,每层之间很高。一层因为有挂号大厅什么的,大概有了将近四米,而剩下的一层大约也有两米五。”

他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对着那家属楼,大概是几层?”

我快速的算了一下,“八,九层的样子。”

“很好。”

先上了八层,我俩站在门前面,我吞了半天吐沫,最后把柯霂临推在前面让他敲门。敲了半天没有什么反应,柯霂临又大着胆子敲了敲门。

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声音,里面有个女的问道,“谁啊?”

柯霂临皱了皱眉头,“是云妮的声音吗?”

我也回想了半天,觉得这女的说话都差不多,我也一时分不清了谁跟谁。

我俩还没做出反应之前,门蓦地开了。一个中年妇女,她不客气的打量了我们两下,问道,“大半夜的,你们只是干什么啊?”

我还没有反应,柯霂临快速的踢了我膝盖窝一脚,我腿一软差么点跪下去,柯霂临赶紧接住了我的身子,自己在那里嘟囔,“咦?不是叶嫂子啊!这小叶又喝醉了,指着这里说是自己家,看样子我们是走错了,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说完又低下头,道,“你个醉鬼!怎么连自己家都不认识了?”

我只得马上配合,“家!……什么狗屁家!……谁,谁他妈告诉你,告诉你,老子我,老子我他妈要回家了!啊?喝!我,我们继续喝!”

柯霂临又满脸堆笑的朝那中年妇女歉意的点了点头,拖着我往楼上走,等听见那中年妇女关上了门,才舒了口气,“行,现在反应比以前快点了。”

我揉了揉膝盖窝,骂道,“疼着呢!一会儿再错了,换你当罪鬼。”

没几步路,就到了九层。

柯霂临又伸手敲了敲门。谁知刚一敲,门就自己开了开。

蓦地,从里面传出了一个暗哑的声音。

雨四:事出有因

“谁?”声音干哑的很。

我和柯站在门口,往里面望了一眼,门厅是片朦胧的黑色,柯霂临把我往后推了推,示意我发现情况不妙就赶紧跑,他清了清嗓子,道,“午夜三时,你觉得还有可能是谁?”

门厅的灯‘啪’的一声被打了开,我往里一看,果然是他王若雨,云妮和罗蒙也在后面,两个人甜蜜的牵着手,冲我们笑了笑。王若雨做了一个请的收拾,道“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吧。罗蒙说你俩肯定能看明白手机里的照片,果不其然啊。我们天天半夜三时在这里等,等了没几天,你俩就还真来了。”

我们进了去,把门撞上,柯看了一眼王若雨,转头向罗蒙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说来话长。走,进来说话。”罗蒙摇了摇头,带着我们往里屋走。

我和柯霂临进了屋子,这房子就是王若雨和云妮照合影的地方。王若雨把我们引进一间屋子。屋子没什么特别,大概有八九平房米,放了一张很大的桌子,还有几把椅子,就没再有别的东西了,桌子上面堆着一摞的纸张,散乱的摆放在桌面上,我一扫,恰巧就扫到了一张纸,上面画着血红的上帝之眼。

王若雨让我们坐下身,云妮端来了茶水和小点心放在了桌子上,自己也坐下了身。

“我们其他几个人,都是在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但是,我凭什么信任你?”柯霂临扫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问道。

王若雨苦笑了一声,“就凭我已经被他们逼迫的不得不假死,不得不像耗子一样躲着他们过日子,不得不在黑天的时候出来,还担心着自己的小命随时可能就没了。”

“他们是谁?”

“神。神他们。”

我心中一惊,不由得看着那王若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活人养玉。”他看着我沉声道,“我是那个家族最后一个存活的人。”

我和柯大吃一惊,“你是养玉家族的人?”

他点了点头,“我们家族在文革之时,出了事,死了不少人,现在就我一个人,我也不懂得到底怎么养玉。活人养玉的事情我们一会儿再谈,先说说那神。”

“那个神究竟要做什么?”

“我也不能打包票说我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现在一切还都处于我推理的阶段。我们一步一步来,先说说这次的断耳案。”

说完他拿出了六张照片,一张一张摊开放在我们的面前,我扫了一眼,六张照片的场景差不了多少。都是六个人惨死的模样,他们躺在地板中画着的上帝之眼里面,耳朵被割了下去,面部表情狰狞的很,最后一张照片的主人,我熟悉的很,是李亚楠。强压着呕吐感,问道,“怎么会有六个人?”

“这就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确实是有六个每个人的死期,都隔了一周的七天的时间,现在最后一个受害者,就是你的那个学生李亚楠。”王若雨把终于把照片收了起来,拿了张纸一根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着,道,“前四个人的死亡,警方并不知道。而这些照片,是有人寄来给我的,一开始我也吓坏了,想要报警,但觉得会不会是什么人的恶作剧,也就没有报。接着隔了一周,第二张照片寄到了我的住所。那个时候,我又以为,会不会是有什么人要威胁我,你们也懂,记者这行业的,要说真话实话,确实是难得很,好多人迫于压力,是从来不敢说实话的。但是,第三张照片又寄给我了,这一次,多了一封信。”

“信?”

王若雨点了点头,“信我给烧了,但是内容还是差不多能记得住。上面写着不要愧对于神。你一直在神的庇护下。”

“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道。

王若雨脸色沉了些,“我一开始也没有明白,后来,却想了起来。我小的时候,曾经,也碰见过一个所谓的神。那个神!”他咬牙切齿的吼道,“那个神!杀了我们族所有的人!那个神!”

“你说的你们族人在文革时候造的迫害,不是红.卫.兵,而是这个神?”柯霂临轻声问道。

王若雨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着,断断续续的,“我小时候,一直住在云南的一个村子里。那个时候,我认识的云妮。”

云妮跟着点了点头,“他们是坐着水船到了我们的西美寨,一个家族,很庞大的家族,当时他们来到了西美寨,说明他们家族的人,一声颠簸,没有固定的住所,想在我们的寨子里面安顿几天,然后再走。去缅甸。”

“那个时候我很小,大概三,四岁的模样。我就随着我们的族人住在了西美寨。西美寨的人不知道我们的家族是干什么的,那个时候热情的迎接我们住下。你们也懂得,我们是干活人养玉的,我们所有族人就指望着这个过活,除了这项技能,我们什么也不会。但是这个东西伤天害理,真的是残忍,太残忍了。我们住在了西美寨之后,族里的人刚开始本想偷偷摸摸的抓来几个西美寨的人,准备干活人养玉的勾当,但是,西美寨的人,却和别的人不一样。我妈后来告诉我们,西美寨真的是我们族人的救命恩人,在动荡之时,我们族人这么多,到了什么地方,都是被人赶打的耗子一样,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从民国开始,抗日,国共的内讧,国民的生活跌倒了极点,谁还会再买翡翠?全中国的人只想着怎么能活命,我们除了制造翡翠,别的什么也不会做,在这几十年,饿死了将近一半的族人。我母亲后来告诉我,他们就为了求一口饭,但是不但没有求到粮食,反而却被当成了贼,许多人是被中国人自己人活生生的打死。

但是西美寨的人却不同,他们真心待我们好,给我们粮吃,甚至是,甚至是接受我们这样的一个家族,让我们融入进了他们的生活里面。最后,族里的长老做了一个决定,想再西美寨安居,再也不折腾了,学习该有的技能,不再做活人养玉的勾当。

西美寨的人也乐意之极,他们真心的接受了我们,可惜好景却不长。”

罗蒙又握了握云妮的手,“那个时候,我和我爹也到了西美寨,文革的时候,你俩可能不知道,那个岁月没法活人,我爹的眼睛,在从古烟山回来之后慢慢开始变成了红色,他终日带着墨镜,不敢见人。我们开始到了西美寨,寨里面有个汉人留下来的古庙,被文革动乱的时候给砸了,我爹以前也应该给你们讲过,砸了之后,出来一本古书,本来是说烧了,却被一个疯子抢走了,我爹就从那本书里面,知道了活人养玉这么一件事。但是后来我爹的眼睛是红色的事儿,被西美寨的人知道了,我们也就连夜跑了,到了缅甸的边境,一个更加人烟稀少的地方。”

王若雨像是回忆着什么,轻声道,“那本古书,是我们族里的长老埋进了古庙,古庙被推了之后,我们族人的秘密也就等于曝光于大千世界当中,族里的人怕遭到迫害,我们也就连夜离开了西美寨。你们也懂,玉这个东西,对于有的人来说,魅力实在是太大,玉无价啊!一个无价的东西,害的我们一个族的生命搭了进去。我们也是顺着中缅的边境,准备逃出云南,其实一开始有的族人觉得族长会不会是多虑了,还想常驻在西美寨,但是后来,真的有人在追我们,我们穿越原始林的时候,那一伙人也跟着我们,他们早就把我们当成了盘中餐,等着下口。那几年的生活,过的就是逃亡的生活,我们在原始林里面有将近四个月的时间,过沼泽,饥饿,又死了相当多的人。等我们到了广西的一座山上的时候,本以为我们已经逃离了那一伙不知名的恶徒的追袭,放松了警惕,谁知道,他们却在一个夜里面,把我们所有人都绑了起来,开始了屠杀。”

“他们想要活人养玉的方法?”

王若雨痛苦的点了点头,陷在了回忆之中,“我记得当时我们所有人被绑着,被拉到了山头上,那群人,那群人!他们为首的人,被他们称作为神。我不知道那个神长什么模样。族长他们不说活人养玉的方法,那群人去请示那个神。那个神只回了一个字,杀。他们就杀人,拿刀捅,一下一下的,想要杀死所有的人,像我们这样的大小的孩子,就从山头上往下推。

我应该算是命大,掉在了半山腰,身下是我的兄弟,我的姐妹,他们的尸体垫着我,我才免遭一死。我当时害怕的很,我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如此的残害我们的族人,我们到底做了什么?我们早就不活人养玉了,为什么他们不放过我们?

等到了第二天,我又哆哆嗦嗦的上了山。我想去看看我的爹娘,我想知道他们还好不好。等我回到了山上,那一副景象是我永生也难忘却的,全都是血,山崖子上血流成河,连土地都被浸成了红色,周围躺着全是人。全是我的亲人,我的家人,我的族人。我找到了我的爹娘,他俩谁也都不动,一动不动,眼睛还是睁着的,里面全是血丝。我看了一眼我爹,他的肚皮被划了开,里面的肠子全都流了出来。我一边哭着,一边想把肠子帮他装进去,但是都是血,我拿不住,装进去了之后,又滑了出来,我娘在一旁,就那么睁着眼睛,像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她是在怪我,连肠子都给我爹装不进去。”王若雨倒抽了几口气,像是在平稳自己的心情,云妮的双眼在一旁红了,罗蒙搂着她,细细的安慰着。

王若雨又笑了笑,“过去好久的事儿,到让你们见笑了。我当时哭的一片混沌,突然有双手握在了我的肩上,我以为是昨天夜里的那一伙儿人,全身僵硬的不敢动弹。谁知那人说了一句可怜的孩子,就把我搂紧了怀里。那个人轻声对我说,让我跟他走,他不会伤害我,会给我吃的,会养活我,会让我上学。我看着他,他就冲我轻身笑着。我就跟着他,回到了云谷镇。”

“云谷镇!”我一声惊叹,“你是云谷镇的人?!”

王若雨点了点头。

柯霂临也一脸惊愕,想了想,问道,“那救你回去的人,难道是白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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