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一会人声热闹,那些少年伺卫练完武艺成群结队回来,共有五、六十人之多,韩凌在后跟进,便叫宋西牛跟他们认识,道:“这是新任的随军宋西牛,以后也是跟着中山王的,大伙都是同僚。”他们虽然也是武将编制,但从小跟慕容冲比较熟,慕容冲自幼封王,大司马是最近的事,因为韩凌等几人还是比较习惯称呼中山王。又将那些少年介绍给宋西牛认识,这些少年都是鲜卑贵族,朝中官宦子弟,神情或豪爽或倨傲或贵气或持重,也有或谄媚或阴沉或懒散或浅薄的,不一而足。宋西牛只大概见过行礼。又见那被自己咬过的姓高的少年,更加赔罪道:“以前多有得罪,万望见谅。”这小高性情很随和,笑道:“什么事情?早不记得了。大男人不要这么婆妈,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以后一起跟着中山王开开心心便是。”又有那个俊眉修目的姓段,比较清高,只瞧了宋西牛一眼便走开了。这时听到不知谁说一声:“来了,”便有童仆打起珠帘,宋西牛瞧去,瞧见花径路两旁童仆都跪了,路上两个童仆抬了个软椅小轿过来,轿里坐了那梦幻一般的蒙面美人,正一手支了头,一手拿着一幅字纸在瞧看。云官跟在一旁随轿而行。径直抬进了殿放下,殿里人都行礼道:“中山王。”慕容冲点一点头,少年便都起身了,有几个谄媚的先堆了笑迎上:“大司马出门一趟,更加英明神武了,一定又有不少新奇玩艺教咱们,今天咱们玩什么?”慕容冲道:“以后再玩,我有事情要办,这公告贴了多久了?”说着,将手里字幅递给云官,云官拿过来给一众少年瞧看,小段接到手里瞧一眼,道:“自谣言起时就贴了,全国张贴一月有余。”宋西牛便也去瞧那布告,却是禁止全国人等再念逆反童谣,违者砍头的公告。一时不解,悄声问小段:“什么逆反童谣,是不是说凤凰那个?”却不知小童念念童谣又有何不妥,何致死罪?身边几个听到的少年都吃惊瞧了他,小段怔得一怔,骂道:“放肆,中山王的小名也是你叫的?”宋西牛方知凤凰是慕容冲的小名,却也难怪他的物事都绣有彩凤,慌忙跪下认罪。慕容冲叫他起来道:“不知者不罪。”又道:“既然贴了这么久,应该也没人再说了,再说那时候确实天象有些奇特,便是有这童谣,也不一定是说我,咱们撤了好不好?宫里我会跟太后解释。”小段道:“是,我回去将中山王意思说给父亲听,撤了这公告。”慕容冲又道:“我在东晋有两个好朋友将要出嫁,我拟了礼单,马上送去。”有少年应了,小高笑嘻嘻道:“中山王的朋友一定是大美人。”慕容冲也笑:“是大大的美人。”又向宋西牛道:“我给陶夫人,孟先生、谢大哥等人也要送礼,你把这些人都想齐了和云官商量,帮我办理。”便有几个少年忙接话奉承道:“现在是大司马封赏时间么,咱们这些时候为了王爷可吃了不少苦头,有什么封赏?”慕容冲道:“随我出门的每人一个金马鞍,留在宫里的每人一个银马鞍。”不少少年听得有厚赏,便是欢呼谢赏,有几个更加奉承讨好。纷纷道:‘大司马少年英雄,叫人佩服。’更有什么‘英明神勇’‘决断如神’的。宋西牛瞧了这些少年伺卫也是良莠不齐,其中更有不少阿谀奉承之辈,慕容冲毕竟年幼,分辨不大清楚,只被哄得高兴。又出手豪阔,一掷千金。瞧了未免心里隐隐有些感触担忧。正想时,又听慕容冲问他:“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宋西牛正在感慨,一时没反应过来,慕容冲又已望了他笑道:“咱们接她回来,她是不是个美人?要是个美人我就亲自去,要不是美人就算了。”宋西牛反应过来,忙道:“她叫宋小瑶,不敢劳动王爷。”慕容冲便向韩凌道:“韩将军,这事你多操心,助他一助。”韩凌道:“是。”慕容冲便偏了头,道:“我记得好像还有件什么事情?”只挠了头去想,其他人都安静等着,想得一想,慕容冲向宋西牛道:“记起来了,我在路上曾用朱龙马跟人换了包子,你记不记得是哪里?跟他们交代清楚,叫人把马送去给那店家。”宋西牛听得他当真便这么眼也不眨一眨便要将一匹价值千金的宝马轻易送给陌生人,大吃一惊,忙道:“王爷若是要感谢那店家,多付些银两叫人带去便是,店家当初本是说笑,能多得银两想必更加开心。”慕容冲摇头道:“我已经答应,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怎能言而无信?”宋西牛又苦苦劝道:“那么换几匹其他平常的马也可,朱龙马是难得的千里良驹,那些人都不懂,岂不糟蹋?”慕容冲听了便笑,问:“你喜欢朱龙马?”宋西牛稍稍一怔,实言道:“是,属下骑过,很喜欢。”只想,这么好的马便是给我也胜过给那店小二。慕容冲只不在意,道:“云官带他到马厩去挑一匹,再叫马倌选匹好的送回给谢大哥。”
云官应了,便过来领了宋西牛出门,宋西牛随他穿园过林,到林后偏僻处马厩,也修得如宫殿一般,连绵不绝,宋西牛先瞧见一排七八匹高大健壮的黄膘马,云官瞧也不瞧只往里走,道:“王爷虽然不骑马,但常有人送马给王爷,他可没有平常的马,这里都是千里良驹。黄膘马过去便是四五匹浑身乌黑发亮的乌云盖雪,然后便是一色红通通的朱龙马,一眼望去有十余匹之多,匹匹精干。”云官又好心提醒道:“王爷不大喜欢朱龙马,嫌它颜色太艳了,王爷喜欢白马,所以大伙骑的都是白马。前面便是白龙马,你要不要去瞧瞧?”宋西牛一路瞧了便是啧啧称奇,大开眼戒,自然要去见识见识,又往前走瞧见二十余匹雪白神骏的白马,他虽不识马也瞧得出来这些无一不是千里挑一的宝马。云官也瞧他不大认得,道:“要不要叫马倌都牵出跑上一圈瞧?”宋西牛忙道:“不必了,还是朱龙马吧,随便哪匹就好。”他骑过朱龙马感觉很好,因此不想为了迎合慕容冲的喜好更换。瞧见马厩前方还有隔间,不知前面还有何等样的宝马,忙走过去瞧,便是大吃一惊,这里黄金般的稻草上只孤零零躺着一匹丑陋瘦弱、奄奄一息的灰毛病马,伤斑累累的裂皮包了骨头,四腿如干柴一般倦曲着,也支不起身子,唇鼻豁了个大口子,双耳也残破了,马鬃和马毛的毛几乎掉光,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几根可怜的挂着,丑得吓人。正不知这丑马有何出奇之处,为何单独养在这里,云官也觉丢脸,忙解释笑道:“这马是去年王爷玩时捡回来的,当时才生出来不久,因是天生瘸疾,也没人要扔在路边,都快被野狗吃掉了,王爷可怜这马便救治了带回。谁知这厩里都是宝马,都不愿与这样残类同槽,你也知道咱们王爷的倔脾气,就偏叫人把它养在那些宝马的上头,住最好的一间,喂食也叫先喂过它才能喂其他的马,王爷心善,就这么半死不活的养着。”
瞧过马回来,慕容冲正准备出门,只叫二十多伺从跟随,道:“咱们时间不多了,必须快马赶往和龙。”这二十多个少年便是韩凌、小高、小段之流,是真正比较能干有才又忠心的人,也是上几次宋西牛都见过的一些熟脸,并非那几个一味夸张赞美、阿谀之流,可见慕容冲也并没有被那些奉承高帽所蒙蔽。叫人备车备马,又叫人用轿来抬他出去,慕容冲正要上轿,胖连官气喘吁吁跑过来道:“小王爷,你这是要去哪里?”慕容冲笑嘻嘻道:“闷得很,就在城里逛逛,很快就回。”便上了轿,连官轿前陪笑道:“小王爷伤还没好,要逛便在宫里逛罢,奴陪着。”慕容冲皱眉不悦道:“宫里天天玩,有什么好玩的?你也不好玩,我要出去,你别挡着我。”连官道:“小王爷你还不知道,林子里新多了几只红通通的松鼠,是王爷以前没有瞧过的,石榴也开花了……”只罗嗦不停一连串说出不少事情,慕容冲便知他是有心阻拦,恐怕这次不容易出宫了,生气道:“让开,你再挡我杀你全家。”他这杀人全家估计是口头禅,常常拿来吓人,其实都知他没打杀过人,因此连官并不害怕,只是也不想惹急了他,便陪笑道:“小王爷别生气,我这就让开。”慢慢向一旁退去。头却不停向后去瞧,瞧见有宦官、童仆如飞跑来,方始痛快退过一边,慕容冲正要走,又听宦官跑来道:“太后说有七王爷爱吃的菜,叫七王爷去一起吃饭。”又向众少年道:“太后有令,七王爷有伤,不叫你们陪着顽皮,怕耽误了养伤,叫各位大人这些日子不要进宫了。”当场便要请他们离开,慕容冲知道是连官早已找人去报信给太后,却没想到一并连少年侍从都要隔离,瞧见这阵势便有些着急,他昨天回来,今天出宫已经算是动作极快了,却没想到还是被阻拦,眼看此时已是难以脱身,只好道:“既然太后要我陪她吃饭,那也没办法了。”众少年也无法,小高只暗暗朝他吐一吐舌头,各自离开,连韩凌、宋西牛也离去。慕容冲无奈瞧他们走了,童仆抬了软椅过来坐了去见太后。
到了天寿宫,慕容冲自然是不大高兴,太后瞧见他却喜,道:“冲儿多久没陪母后吃饭了?快来,有你最爱吃的鲈鱼腹。”慕容冲只小声道:“孩儿不饿。”太后道:“那就陪母后喝些清粥。”叫宫女盛了粥喂他服食,又道:“宫里这么大,你要什么母后给你什么,可不许再淘气让母后担心,否则母后以后再不疼你了。”
五十二、一盘棋
说完不再理他,只沉了脸吃饭,慕容冲气乎乎过来本来是要生气等太后来哄的,没想到她先不高兴起来,便知道这事没得商量,瞧这情形不对,自然要先设法哄转她高兴才是,早收起脾气,陪了笑将一碗粥快快吃完,拉了她把空碗给她瞧,讨好道:“母后瞧,孩儿把粥都喝完了。”眼也不眨可怜巴巴瞧了她,可足浑氏看他一眼,果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终是忍不住喜爱道:“这才是我的乖凤凰,你只要听话,母后怎么会舍得不疼你?”慕容冲让宫女替他擦嘴洗手,更加苦了脸叹气道:“太后才是高高在上又美丽的凤凰,孩儿只不过是只野山鸡,怎么也飞不出太后的手掌心。”可足浑氏反来好言哄他,道:“世上哪有象我凤凰儿这么美的山鸡?外面有什么好?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也没人伺候,让母后怎么放心?母后就是要你做凤凰,吃的,用的都要是这世上最好的,不要你受一些儿苦。”慕容冲笑嘻嘻道:“那太后就是大凤凰,皇后嫂嫂是小凤凰,孩儿挺多不过是小得可怜的小小凤凰,太后要孩儿留在宫里,孩儿便留在宫里陪母后,吃过饭了孩儿陪母后下棋玩好不好?”可足浑氏正要说话,宦官进来报,道:“巫蛊的事查明了,有人告吴王妃段氏及典书令高弼……。”连官忙打断道:“也不看清楚,小王爷在这里呢。”宦官吃了一惊,忙住了口,可足浑氏也不大高兴,道:“你先下去,明天再说,”宦官忙退下了。慕容冲果然听不明白,不知道巫蛊是什么,但知道自幼以来太后只让他接触最好最美的事物,不想让他听到的肯定是不好的事情,便也不多问。移至榻上要和可足浑氏棋戏玩耍。可足浑氏瞧了他这般乖巧顺从的模样倒有些半信半疑,对面坐了摆棋笑道:“你真的要在这里陪母后下棋?不去和龙了?”这宫里自然没有事情能瞒得过她,慕容冲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其实她早已知道,因此此时颇有些意外。慕容冲摊了手道:“想去也没办法呀,母后不高兴。”果然和她一同棋戏,又道:“其实我更想多陪母后,晚上也跟母后一起睡好不好?”可足浑氏喝了茶,和他一边下棋一边说话,笑道:“那你今天就陪着母后,哪都不许去,不过你不是小孩子啦,不能再跟母后睡了。”说完有些领悟过来,瞧了他一眼,慕容冲道:“我听说父皇、四王叔、五王叔他们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带兵打仗了,而且还很英勇,对不对?”可足浑氏知道他的心思,劝道:“那个时候是没办法,咱们家除了你没受过苦,连你的几个兄长都是从苦里出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也不一样,别总想做英雄,做英雄是要吃大苦头的,慕容家英雄这么多,不缺你一个,天下第一美人可只有我的凤凰儿这么一个。”慕容冲上上下下瞧自己,一边说:“我有什么不一样,不缺胳膊不少腿呀?”可足浑氏道:“那我问大司马,你调两万兵往东晋坊头边境是怎么回事?”慕容冲稍稍一怔,知道瞒不过她,实话道:“我帮东晋一个朋友的忙。”可足浑氏道:“桓温带兵入京逼位,东晋将乱,本来这对咱们是件多有利的事?只因为你调动兵马,桓温现在已经率兵离京,无形间替东晋平了这场内乱。这就是你不一样的地方,你太过心善,只会帮人助人,做不了打打杀杀的事,所以我不让你去和龙,这些事情让太傅处理就好,这个大司马咱不做也罢。”慕容冲道:“我帮人是因为他对我好,谁对我好我便十倍百倍还他,谁对我不好我也会十倍百倍还他,只是还没有遇到对我不好的人。”可足浑氏笑:“这口气有些像慕容了。”瞧了他这稚嫩模样,也不知庆幸还是不大相信,问:“你这次出去,真的没被人欺负么?”慕容冲想得一想,侯羯虽然一直想杀他,也是因为误会他是妖怪,而且两个弟弟都死了,也怪可怜的。便摇一摇头。可足浑氏甚是好奇又笑又疑道:“还被你拐回来一匹朱龙马,一个童仆,你这次确实是太出母后意料了。”慕容冲只笑一笑不说话。可足浑氏又道:“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可是这次是你运气,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母后会给机会你尝试的。”慕容冲叹气道:“看来母后早认定我这大司马做不长。”可足浑氏哄道:“大司马不好玩,让母后想想,找个好玩的官给你做。”慕容冲道:“母后认定我这大司马坐不稳,孩儿倒想和母后赌上一赌,不过可惜去不了和龙。唉,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人再说一会话,可足浑氏举了棋待落,却已经将慕容冲棋子困死,这一子下去他再无路可走,慕容冲早举手投降,嘻嘻笑道:“我是母后教出来的,自然胜不过母后,比起别人来还是很厉害的。”
宦官又进来叩头,似乎有话要禀,瞧了慕容冲欲言又止。慕容冲便打了一个哈欠,可足浑氏瞧见道:“冲儿累了,连官背他回房休息去吧。”慕容冲便笑嘻嘻跟母后道辞,由连官背回。
回到房里云官早等在一旁,等连官去后便迎上前,便是着急问:“小王爷,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奴去请皇上过来商议帮忙?”慕容冲奇怪瞧了他,道:“找皇帝哥哥做什么?他很忙的,你陪我玩就好了。”云官怔得一怔,忙问:“七王爷要奴做什么?”慕容冲偏头想得一想,道:“你捡些石子来,我发明了一个占地为王的新游戏,很好玩的。”云官有些摸不着头脑,问:“珠子成么?旧帘子你不喜欢,拆了还在房里。”慕容冲便道也成,云官捧出一盒珠宝玉石,慕容冲便教他玩这占地为王的游戏。云官过了半天才始明白真的只是玩游戏,便问:“七王爷,你不去和龙啦。”慕容冲干脆道:“不去了。”云官又问:“如果你不去,那这大司马不是就做不成了?”慕容冲摇一摇头,正要说话,云官已望了帘外大声问一句:“谁在外面鬼鬼祟祟。”说着起身要往外瞧看,便有两人溜进来行礼,一个宦官打扮,是背着包袱的宋西牛,一个宫女打扮赫然正是姚盈月。慕容冲瞧见大喜,早一溜烟跑过去,云官忙追了道:“小王爷,小心你的脚。”慕容冲也听不到,拉了姚盈月笑道:“美人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又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上次见了我舍不得我,所以来找我玩?那我只好再陪你玩玩了。”拉她过来坐了,早忘了正在陪他玩的云官,也没瞧见宋西牛。姚盈月瞧见他也是笑嘻嘻的,十分高兴,笑道:“你怎么用面巾蒙了面,听说你现在说话漏风是不是?”慕容冲便有些丧气,忙道:“我娘说很快就会长出来的,”又生气道:“一定是三哥说给你听。”姚盈月的脸便有些红了低下头去,却只微微一笑,神情甚是甜蜜。慕容冲作出无奈神情道:“我还以为你想嫁给我呢,原来你想嫁的是我三哥,那么你现在是我三嫂了。”姚盈月笑道:“你呀,再过几年,等你牙都长齐了,一定可以娶一个天底下最好的王妃。”却又神色稍显郁郁,道:“不过,他现在还不能娶我,他怕太后、皇后不同意。我的身份又……”说到这里,神色便满是同情道:“我这才知道,原来做皇帝也不是这么好的,许多事情都不能做,婚事也不能自主,连皇后都是太后为他挑选的,就是太后娘家的内侄女,皇上不喜欢也没办法。这小可足浑氏仗了大可足浑氏撑腰,对皇上也不大好。”慕容冲便有些奇怪道:“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姚盈月又是脸红羞赧道:“他安排我在宫里做个宫女,他……有时候会偷偷来瞧我。我……”宋西牛现在当她是朋友,终是替她不忿打断道:“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好好的秦国大将军的千金小姐,却要偷偷摸摸在燕宫做个不明不白的下人,我瞧皇上都是在哄骗你,他连人也吃过,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慕容冲听了便笑,似乎觉得十分有趣,问:“你刚才说什么?”姚盈月也吃了一惊,猛地抬头看了他,宋西牛心中一禀,便知慕容冲并不知这事,忙改口道:“不是么?难道皇上没有吃过人参么?”慕容冲指了笑道:“你刚才说的是吃人,真好笑。”又奇道:“吃人参怎么了?”宋西牛只好编道:“这么年纪轻轻便常吃人参,自然是身体不大好。我劝姚小姐不要嫁这样的人。”慕容冲听了忙道:“胡说,我三哥身体好得很,大不了以后少吃人参便是,美人姐姐说得不错,皇上做事情都要母后同意的,母后又是皇后嫂嫂的姑妈,”说着身子凑近他们,压低了声音小声道:“皇后嫂嫂真的很凶的。”姚盈月触动心事,眼中泛起泪光,低声道:“只要他对我好,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慕容冲瞧她这模样,忙道:“别伤心,我陪你玩个很好玩的游戏。”姚盈月便收了愁容,笑道:“好,”又望了一眼宋西牛,疑虑道:“还是不要了,他好像不大喜欢我跟你玩。”慕容冲又是不解,望了宋西牛问:“为什么?”姚盈月也有不悦道:“上次他就骂咱们不要脸。”慕容冲便也满是不高兴的神情,斜眼瞧了宋西牛,道:“咱们爱玩不要脸,关你什么事?”宋西牛现在自然知道以前都是误会,陪笑道:“那你们上次在车里玩什么?好像是很好玩的游戏。”慕容冲问姚盈月道:“我们是下棋玩,是么?”姚盈月点头,宋西牛却是不解,问:“下棋怎么你还不要她动来动去,她还叫你……快一些。”说到这里自己也有些脸红,慕容冲笑道:“棋戏输了的要被脸上画乌龟,她输了想耍赖,我自然捉了她不要她动。”宋西牛方知误会至此,他们的不要脸原来是这个意思,忍不住想笑,却又好奇道:“那我怎么听你们说不能出来见人。”姚盈月道:“难道你脸上被画个大乌龟很好意思到处见人么?”说到这里,忽然‘啊’的一声领悟过来,便是满脸通红,又好气又好笑,道:“原来你那时候以为我……你想什么?”说着,便伸手过来打他,宋西牛站了不动,老老实实挨她几下,解释道:“那时咱们以为他是……我在车外又瞧不见,怎么知道?王爷也不叫我一起玩。”慕容冲有些听不懂,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只懂了这后面一句,笑道:“你不知道,这个游戏只能跟美人玩,比如说我在你脸上画乌龟,你会画回我么?”宋西牛瞧了他那么美的模样,别说被他画乌龟了,哪怕便是被他浑身浇上墨汁,恐怕也舍不得弄脏他一点点。摇一摇头便是明白过来。却是但凡美人一般都爱美,慕容冲画花她的脸,她必然也要来画慕容冲报复,这样才玩得起来,而换了自己这样的一般人,再画花弄丑也无所谓。只是慕容冲这话虽然是大实话,叫人听了未免自卑丧气,便是一边挨了姚盈月打一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