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逸心中甚至还隐隐的生出了一个预感;或许他们将来还会有的合作呢。
身后没有能成气候的教派存在撑腰是夏家的短板,而没有足够数量的财力和物资储存则是行云教发展上的隐患……
这样说起来岂不是绝配吗?
这或许又会是未来的机缘了。
……
夏家就此便算是暂时扎根在了行云教中,而为了行事方便同时也是为了稳住局面,七玄阁的事宜也由夏家逸重新出山接手掌管过来,而身为少主的夏轻归每天要做的日常则是呆在行云教稳定人心,让不去情理祖地的修士们好生休养和继续修炼,同时协调夏家的修士在行云教的活动,比如在这里帮个忙,在那里搭个手什么的。
——尽管行云教是拿夏家的修士们当贵客看待并不需要他们做这做那,但是夏家却不会有人会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脸面能够好意思白占别人的地方,是以也暂时把自己当成了行云教的一份子,很乐于做事。
而让安于渊无奈的是,这样一来,曾经唯一缺少的夏轻归都补上了,宁夏初的小伙伴们可真是又齐聚一堂了,一个都没有跑……这到底是怎么样的气运?
也罢也罢,反正左右他都是走不了了。想到这里安于渊眼眸一暗,从这里开始剧情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而他一直也并没有收受到什么惩罚……可是他心头萦绕的那种不安感却并没有放轻松,反而越来越重。
因为吸纳天地灵气,修士的预感往往是很准的,并不能随意忽略,通常具有一定的准确性……相比之下,安于渊倒宁愿这份不好的第六感是来自于将要”正常“发生的事情,而不是那个神秘力量在酝酿着什么。
可是多想无益,面对无法控制的事情,安于渊也只能注意着让自己平日里小心再小心了。
——而且一想到那天留下的烂摊子,安于渊就觉得自己头疼的简直没有办法再去想这想那了。
他和宁夏初两个人的态度究竟是要怎么样才能显得比较合情合理比较正常呢?
是继续别扭着呢……好吧,光是想想安于渊都忍不住谴责自己太狠心,那群傻孩子们都担心成那样了,难道他还要让他们继续担心下去吗?可是,那,那就只有顺着他们的意思,和宁夏初双修了吗?
——安于渊绝不会承认自己的脸突然有点烧。
……
林玉墨这几天过的依旧很是心神不宁。
安前辈和乔无念的事情是一方面,好在这还有好转的希望,而夏家的事情则是另一方面。
林玉墨发现自己对于夏轻归和夏家的事情有些不太寻常的过于关注了。
这并不是说不应该关注,毕竟大家都是那样好的交情,安前辈和乔无念他们不是也为夏家忙来忙去却没有一丝怨言吗?甚至还总是忧心自己为夏轻归做的不够多。还有余向木和水清浅他们两个,他们与夏轻归熟悉的程度算不得太深,但是几天来为夏家的事情也着实奔波了不少——一开始清理出来的洞府不够用,后来的那些洞府可都是他们带领着众多弟子才收拾出来的。
她要是对此没有一点感触那才是真的没有心呢,所以她做的也并不少。
但关键是,她对于夏轻归的关注是每时每刻都难以摆脱的,甚至微细到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程度。
明明知道夏家的失势只是一时,只要这些人才还在,终究还会再重新崛起,甚至会建出一个更好更好的夏家……但是她却总是会担心,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失势,夏轻归那一如往日轻松的表情下面,掩盖的会不会也是不安的心呢?这样的落差他就真的能够这样平和的接受吗?
虽然夏轻归平时并不对他们表现出来,但是林玉墨就是知道,他是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那种傲气无声的藏在他的眉梢眼角间,并不显眼,然而就是在那里,你仔细端详就能感受到。
她不是不相信夏轻归的心理承受能力,但是有些事,你相信和你担不担心却是完全不相干的……至少在夏轻归这件事上是这样,她控制不住。
面对自己这样大的异常,林玉墨就算是想强制忽视都是不行的。
而女孩子特有的细腻这时在她身上也终于显露了出来,强压住心中的羞意,林玉墨默默地问着自己:她是不是对夏轻归有着什么不一样呢?和对着安前辈乔无念他们……都不同。
第六十九章
林玉墨半点都不笨,之前她只是从未想到过这些方面上罢了,现在露出了端倪再让她去审视自己的心,有些事情就再也不能被她自觉不自觉的去蒙混过关。
尤其是在亲眼见证了安前辈和乔无念的相处以后,林玉墨明白的就更快了……或许她对于夏轻归的感觉远没有乔无念对于安前辈那样深,还只是喜欢与好感,但是有就是有,不是能凭空忽略掉的。
……可是怎么就会是夏轻归呢,她该不会是分不清朋友之情和男女之情,弄混了才是?这可千万不会是个大乌龙吧?
到底是女儿家,林玉墨心中颇有些羞恼,有点说不出的欢喜的同时又有一丝小纠结……
——修真界的修士们因为寿命都比凡人要长得多,同时又因为修真界对于女性的态度也比凡人的世界宽松得多,并没有什么严苛的习俗和歧视,所以修真界对于女性修士成婚与否看的并不是特别重,更不可能有在多少年岁之前嫁出去最好之类的说法,是以女性修士们也都活得很自在,和男性修士并没有什么区别。
若是没有家族在背后要求,又没有遇上合眼缘的男修,有很多女修士一辈子都选择单身,这并不是什么叛经离道的大事。而哪怕是有着家族要求呢,女修们也都并不急,总要把前面悠闲的自在时光过够了才开始相看呢,而且就算开始相看,那也要擦亮眼睛,好好找到一个合适又心仪的修士才能放心的做道侣对不对,何况喜欢的人又哪有那么轻易就遇到呢?
林玉墨今年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年纪,这在凡人的世界里说不得已经是老姑娘了,会被别人指指点点,可是在修真界,她还是个嫩生生的小姑娘呢,漫长的修炼人生说是刚开了个头也并不为过,根本就没想过要开始考虑这件事,总觉得离它还远着呢。
然后现在就这么出人意料的,从她的心里伸出了一柄榔头,出人不意的狠狠敲了她一下,告诉她,不用等以后慢慢找了,你现在就有喜欢的人了,她确实一时感觉有点难以置信极了。
而且还是夏轻归那个家伙……林玉墨心里挺想说他讨厌的,然而左想右想却发现除了一开始两个人之间的小摩擦——那还是她理亏呢,夏轻归还真没做过什么讨人厌的事情,处处守礼却不死板,哪儿都挑不出错来,反而是她,当想起夏轻归清俊的眉眼微微弯起冲她微笑的情景时,颊上忍不住染上了一点红晕。
脸上滚烫的温度让林玉墨不得不承认,非要说这是什么朋友之情那才是瞎扯呢!她只是迟钝了一些,又不是没有那根神经……
不过林玉墨到底是个大方的姑娘,这种罕见的扭捏之感在她身上也存在不了多久,她闭着眼睛轻拍了拍脸颊之后,再睁开眼的时候,表情已经基本上恢复正常了,就是眼神还是不自觉的比往常要亮上些许,仿佛有点点碎光点缀在其中,漂亮极了。
……
宁夏初这几天里,一边白天装出一副纠结万分思考人生思考宇宙的终极的模样,一边则每天晚上都和狮虎虎继续进行愉快默契的二人独处修炼活动,正玩精分玩的不要太苏爽呢,结果就发现了这几天好像还有别人和他一样,在苦大仇深的表面下,其实内心还是如沐春风般舒适的?
——哼,夏轻归你这家伙不要左顾右看了,不要怀疑,说的就是你!就你这演技也就只能骗骗人家小姑娘,肯定是骗不过我这种资深前辈的啦!
宁夏初以自己犀利的目光准确的发现了夏轻归的小荡漾,哎呀,这种情绪他最熟了好吗,自从来到了狮虎虎的身边后他每天都在和它打交道,说是自己的老朋友也毫不为过,这让他怎么能不一眼认出呢。
就他那种自带柔情气场让人忍不住肉麻到浑身发颤的样子,不用说,肯定是勾搭小姑娘去了……咳咳,没办法,林玉墨好像确实就是小姑娘。
夏轻归之前因为摸不准林玉墨对他的想法,本是打算温水煮青蛙,等着林玉墨将来不知不觉就晕乎了落进自己怀中的,但这时候居然发现林玉墨对他的态度好像有所改观,那他自然是要抓紧时机拉近距离,魅力全开,力求早日得偿所愿的。
看着这些天对于夏轻归的态度一点点改变。甚至有些时候对着他会脸红的林玉墨,宁夏初有点小无语,这傻姑娘,不会还不知道夏轻归早就对她有所图谋吧,难不成还想着自己去慢慢追他不成……真是笨死啦,林大小姐你知不知道只要你一开口挑明了,那只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夏轻归立刻、马上、甚至分分钟都用不了就是你的啦!
还包邮不退!
——好吧,你不知道。
宁夏初觉得自己看着都为他们着急……不过他也是,这是瞎操什么心呢,左右看他俩这样子,这件事肯定是没跑了。而且这也是人家未来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不是,将来年纪大了儿孙绕膝以后可以悠闲的拿出来做回忆的那种……咳咳,他好像有点想远了。
唉,老了,老了,宁夏初心里酸溜溜的感叹着,打算回到自家狮虎的身边去求一个安抚的怀抱。哼,他还没拿这个小把柄捉弄一下夏轻归呢,这家伙怎么就都顺利的快要抱得美人归了!而且这还是患难见真情!宁夏初怨念地咬着衣角,想当初他追求狮虎虎的时候那百般艰辛……唉,往事尽在不言中。但是为了这个借口,再占点便宜什么的还是可以有的嘛!
……
伪·并不贪心·宁夏初没有想到,原本只是想要一个拥抱的自己,居然接到了一份重到足以深深的砸晕他的大礼。
“夏初,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一件事,关于准备举行合籍大典……我不知你是否愿意。”布下结界以后,安于渊很认真的开了口。
嗷嗷嗷嗷,宁夏初的心中当即就激动的忍不住狼嚎起来了,合、合籍大典!那可是合籍大典!意味着公告修真界两位修士将要结成道侣的典礼啊嘤嘤嘤!举行了这种仪式的修士们从此再行走在修真界的时候在外人眼中可就是铁板钉钉的一对了!
宁夏初忍不住羞涩的用爪子捂住了脸,哎呀,怎么办真是不好意思,明明是这么严肃的事情,可是听到这句话,他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终于可以和狮虎虎愉快的进行一些酱酱又酿酿的事情了呢!简直太激动人心!
在一起的这些天,宁夏初不是没有歪缠着安于渊进行一些少儿不宜的举动,尤其是在水清浅提出了那个所谓的双修的法子以后更甚,那天宁夏初甚至私下里垂涎欲滴暗搓搓的和自家狮虎虎开过玩笑话,表示师父大人您要吃我的话,不用练成丹药辣么麻烦,稍等片刻,徒弟马上就可以洗白白主动奉上,酱料、啊不,花式任选,包君满意!
他相信自家师父绝对能够get到点的,此吃非彼吃嘛咳咳咳……
不过很遗憾的是他的这些混话都被安于渊温柔的哄过去了,是以宁夏初就明白了,他家的狮虎虎其实某些观念上还是很甜很天真的,在没有名分之前绝不会越雷池一步,哪怕他自动自觉地把自己洗白白剥光了躺平在床上也一样,绝不会有什么改变,狮虎虎一定还是会无奈的叹口气,动作轻柔的给他用被子圆润的裹上一圈,然后再揉揉他的脑袋说别闹……
唉,光是想想都觉得那画面简直让人哭笑不得,他也竟然就没有了尝试的勇气……咳咳,不过就算他家师父是个老古董,那也是最可爱的那种古董有木有!
不过宁夏初满脑子的歪心思,在听到安于渊接下来的话以后,却立刻全都乖乖收起来了……师父他虽然说得是这样令人满心欢喜的事,然而他的心情却绝说不上松快。
“……这既是安他们的心,也是安我的心。于林玉墨他们而言,我不忍心让她们继续再这样担心。而于我自己而言,我身上的‘任务’到此也已经全部崩坏了,并且这一天实在是来的太快,远远超过我的预料之外。先不说之前本应按部就班却被打乱节奏提前了不止一星半点的我的‘任务’进程,便是后面我原本想好的脱身的办法,也并没有按照我们计划的实现。”
夏家的事情来的太出人意料,他却完全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不管。而且一旦接手了,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能再脱身的呢。
“按照原本的谋划,我的所谓“使命”当是可以再撑上几年的,我可以在其间毫不懈怠的修炼,增进自己的修为,说不定到时候凭着我的实力,哪怕是对上那个神秘力量,也尚有一抗之力,哪怕只是逃呢。”安于渊这话说的并不心虚,他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具有绝佳的资质和隐藏的大好潜力,在之前的积累之下,这几年正该是将一切爆发出来、修为突飞猛进的势头,可惜……“不过现在,这一切却都化为乌有了。”
“虽然到现在为止一切尚且如故……可是夏初,我不瞒你,每每想起此事,我心中便总是忐忑异常,仿佛是在警告我什么事情一样,然而一旦我想再去深究些什么,却又再也捕捉不到了。我本想着我处处小心注意些就是……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却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深,于是我便知道了,恐怕这并不是我想避便能够避得过的。”
“我很担忧,不知道前面将会发生什么……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所以我想,至少我要在真的出现什么事情之前,认真的过好每一天,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了,才至少没有遗憾。”安于渊没有去想什么喜欢一个人就不要让他担心的鬼话,相处了这么久他知道,对于宁夏初这种性格的人来说,相比于那种打着为你好的自作主张的欺瞒,宁夏初更喜欢毫无保留的坦诚。
因为对着自己的时候,宁夏初也是这样做的。有什么事情宁愿一起去面对,再可怕再艰险,哪怕要流血流汗呢,那也好过一个人对一切一无所知只能默默地心如刀割。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但在这种情况下我竟然不知道我究竟能和你在一起多久。所以我不知道我这样想是不是很自私,居然在没有办法给你一个肯定的未来的时候,就想要将你紧紧抱住和我绑在一起……但是我依旧很想,这样我们两个至少光明正大的成为道侣过。”安于渊把话都揉开了讲,将自己的犹豫和纠结甚至是不应对人道出的心思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放在宁夏初的面前,并不遮掩。
“所以,夏初,你可愿意?”像是寻求一种肯定又像是在等待着一种否定一样,安于渊又问了一遍。
并不同于之前几次逗宁夏初玩闹似的故意为之的示弱,这是第一次,安于渊主动将自己心中不安稳的一面展现给宁夏初看,而在此之前,他在宁夏初的面前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现在,安于渊觉得自己已经有点坚持不住了,在宁夏初的面前,在最不需要防备的人面前,他忍不住卸下了自己坚硬的壳,露出柔软的自己来。
——不知道这是否会让宁夏初觉得憧憬落空,但是事实上,他并不像是宁夏初心中所想的那样,总是无所不能的,他也有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的时候,而且很多,很多。
有一种深切难言来自心底的恐慌,让他想要快点将和宁夏初在一起的事情定下来,这甚至让他不能再继续试探等待着这个神秘力量的所谓行动流露出端倪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