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和那时相比,似乎少了某个重要步骤啊!姜文曜捂着肚子想了半天,直到听见楼下传来阿丢有气无力的叫唤声才想起来忘了什么——呀,忘了给儿砸喂早饭!
着急忙慌热了一锅速冻小笼包给阿丢端下去,姜文曜心虚地在儿砸背上摸了几把,阿丢舒服地哼哼着,一口一个吞着滚烫的小笼包。它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今天说什么都要一次性吃回来。
给儿砸切了一大盘水果,又开了两盒进口狗罐头,姜文曜拽住忙里忙外收拾的段容枫,让他看那个离奇的委托。
“修公路挖出活人?”段容枫差点把好不容易从阿丢嘴下抢来的苹果整个吞下去,呛得直咳嗽,阿丢竖起狗耳朵,用眼神询问便宜老爸是怎么回事。姜文曜把档案上的内容念了一遍,阿丢也被噎的够呛。档案里有几张棺材的照片,棺材还比较新,但也看得出少说入土一年半载了,被埋那么久的人,有可能还活着?
“这案子是修路的富商委托的?”好不容易导匀这口气,段容枫把档案详细看个遍,发现委托案件的是提倡修路并出资的富商,听说这个村子所在的深山有不少山货,不管野生还是人工的都能卖不少钱,以往只能靠人力进山收货,成本太高,量又太少,富商看准机会,打算建条路,顺便包揽山货运输和贩卖的生意,哪想到路还没建好,先遇到这么档子烦心又吓人的事。
“是啊,又能大赚一笔了。”姜文曜理所当然地点头,剥开个黄橙橙的橘子吃了瓣,咬了两下,淡定地咽下去,掰下两瓣递给段容枫。
段容枫喜笑颜开,张着大嘴咬住,用力一嚼……“小蚊子,我能问你个问题么?为什么这么酸的橘子,你还能那么无所谓地吃下去?”
“我不装作很好吃的样子,怎么骗你主动吃下去?”姜文曜理所当然地把剩下的酸橘子全给了段容枫,命令他吃下去,他在一大兜里面挑了个甜的美滋滋吃着。段容枫泪流满面,悄悄瞄啃苹果啃得流口水的臭狗,阿丢扭着屁股转到另一边,休想它会帮忙吃!
一口把酸掉牙的橘子咽了,段容枫抹了把酸出来的泪花,给段家管家打电话,段家子孙接任务出行都由家族公费安排,这么做既是为了方便,毕竟他们平时在家里都是老爷小姐的,出门在外都不大会注意细枝末节的问题,同时也是为了段家掌握每个人员的行踪,一旦有人失去联络,说明这人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遇到危险,段家会迅速组织人手前去营救。
管家是个办事利索的,中午,段容枫正提着买回来的菜往厨房走,他们的行程表就发过来了,看到飞机时间是下午三点,段容枫磨了磨牙,无可奈何地把东西往冰箱一塞,提着从段家拿回来就没打开过的行李箱,带小蚊子去外面吃。
一路上,阿丢都在抱怨为什么不开车去,它最讨厌像行李一样被塞上飞机,姜文曜也有些纳闷,目的地离他们这不算太远,开车一天差不多就到了,虽说段饭桶的车都比较招摇吧,但在举目无亲的地头上,有辆车去哪也比较方便不是!
可当他们下了飞机,换出租,再换驴车,颠簸到快吐的时候,姜文曜算是明白了,就段容枫那些车,到了这根本没有用武之地,那么贵个车,停哪儿都没不如停自家车库里放心。
和驴车上颠得要死要活的两人不同,阿丢化身脱缰的野狗,在崎岖的山路上撒花狂奔,一溜烟就没影了,赶驴车的老乡一个劲叫它慢点跑,山路不像城市,很容易迷路,尤其现在天快黑了,他可不想待会儿打着手电到处找狗。阿丢没听老乡的,段容枫和姜文曜也没听老乡的念叨,老乡觉得挺没劲的,自顾自叨咕着继续赶路,他怀疑这俩人大老远就是跑来抛弃那条狗的!
实在受不住了,段容枫从驴车上跳下来步行,姜文曜有样学样,把行李扔在车上,他也下来了。走了一段路,乱套的五脏六腑才算归位,段容枫给小蚊子开了瓶运动饮料,姜文曜喝了两口,剩下的全被饭桶灌下去了。
“老哥,跟你打听打听,”段容枫抹抹嘴,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到咱们这山里收山货都这么费劲吗?”管家和委托他们的马老板联系上了,为方便搞清楚怎么回事,也为了避免影响扩大,段容枫和姜文曜伪装成进山收货的小贩,驴车就是在镇子上随便雇的,马老板说他在村子里有间房,他就在那儿等他们。
“是啊!”说起这事,老乡来了精神,“兄弟不瞒你说,这山里到处都是宝贝,蘑菇啦,木耳啦,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草药啊,听说拿到城里能卖老多钱呢,早年还有打猎的,不过这几年上面不让了,山里的动物也少了,村里人在山里绕一天也不见得能看到个野味,就没人做这买卖了。”老乡正说着,阿丢短肥圆的身影闪电般飘了回来,嘴里叼着只毛色灰突突的野鸡。
老乡:“……”要把这只不听话的狗交给国家么?
姜文曜从儿砸的嘴里接过野鸡,发现鸡脖子都断了,掐掐鸡大腿,好像还挺肥的……野鸡,不算保护动物吧?无视老乡那见鬼的眼神,姜文曜淡定地找了个塑料兜套野鸡身上,然后塞在行李最下面,拍拍手,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
老乡:“……”真的不考虑给点封口费什么的么?
段容枫嘻嘻哈哈地揽住老乡肩膀,用刚才的话题岔开阿丢这个小插曲:“老哥,你继续说啊,我们头次来这边,对这头的行情都不太熟悉,你多跟我们说说,等我们收了货,给你老哥留点最好的!”
姜文曜抱着摇头摆尾的阿丢跟在后头,小眼神快把某人搭在老乡肩膀上的胳膊烧断了。
“唉,”老乡叹了口气,“山里的东西再好,运不出去有啥用啊!你这破路你们也看见了,也就驴车能走,可这一辆驴车能装多少东西,有些新鲜的东西运到外面都烂了。”
“就没人提倡修个路啥的吗?”段容枫抓住机会切入主题,老乡成功入套:“咋没修啊,前阵子修来着,刚修一半不就出事了么!眼看下雪了,这边一下雪,山路就更不好走了,我看啊,这路没时候能修完喽!”
“出事?修个路能出啥事?”段容枫假装糊涂,老乡看白痴似的看他,“修路能出的事多了!不过我活着大半辈子,还真就没听说过这样的,你说啊,挖土挖出棺材这不奇怪吧!这周围好几个村子,谁家没在深山野岭里埋过死人啊!”
段容枫一个劲点头,老乡顺势继续说:“可咱这边挖出的棺材简直神了,里面竟然有好几个大活人!”
“活人?”段容枫吃惊地松开手臂,姜文曜觉得胸口的气顺了点,竖着耳朵听段容枫和老乡套话,“老哥,你不会是故意逗我吧?哪有活人睡棺材的,再说那棺材不是从地里刨出来的吗,偶尔一两个假死被埋还有情可原,哪能好几口棺材都活过来了!”段容枫说着警惕地左右看看,贴在老乡耳边神神秘秘地说:“老哥,你给我交个底,他们修路挖出来的,不会是传说中的僵尸吧?”
“要是僵尸还好了呢!”老乡被段容枫弄得有点紧张,也跟着到处看,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变小了,“我告诉你吧,我有个亲戚就在那个施工队里,听他说,挖出活人的时候他们也以为是僵尸来着,差点就把那几个人打死了。后来被挖出来的有个人说他们是活人,有心跳,有呼吸的,有村民壮胆子过去摸了,真的有心跳,人还是热乎的呢!”
舒服地窝在姜文曜怀里,阿丢舔着爪子,狠狠鄙视了一把人类的智商,谁说有呼吸有心跳的就一定是活人?没准都是妖怪变的呢!
“不是吧,”段容枫抱着肩膀缩了缩,进一步压低声音,“那几个人呢?不会还在村子里吧?我们这趟得在村子里住好几天,不会和他们撞上吧?”说着还逼真地打了个寒颤,得到姜文曜和阿丢的集体鄙视。
“那可不是在村子里住着呢么!”老乡也有点发毛,他负责赶驴车,也就是说段容枫他们什么时候走,他才能拉着货跟着回去,“听说那几个人也说不上来自己是哪来的,所以施工队就腾了个工棚给他们暂住。我估计啊,他们在村子里呆不了多长时间了,你想啊,这一下雪,工棚里不得冻死人啊,谁家也不敢收留那几个人,他们只能走。”
段容枫连连称是,又问了些别的,老乡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段容枫给姜文曜递了个眼神,看来其他情况要进村子后再问了。
直到天色全黑下来,他们的驴车终于到达村子,村口有个人穿着厚厚的棉服,打着手电正等他们,见到驴车赶忙挥手,说他是马老板的秘书小陈。
马老板往返这座山有七八年的时间,为了方便,他在村子里买了块地,盖了个二层小楼,一眼望去,整个村子就那一栋超过五米的建筑,特别醒目,小陈说马老板已经备好酒菜在等他们了。
一进院门,一个四十多岁高高壮壮的汉子大马金刀地迎上来,二话不说给走在最前面的老乡一个熊抱。
老乡:“……”
“哈哈哈,段兄弟是吧,别客气,来,屋里坐!”马老板用力拍着老乡的肩膀,差点把老乡拍在地上。小陈偷偷扯马老板的袖子,马老板瞪他一眼,小陈吓得不敢吱声了。
“咳咳,马老板是吧,我在这呢!”段容枫不服气地挺直腰杆,他就不信在这个看脸的时代,他会没有存在感!
马老板回头看他一眼,摆明了不信,姜文曜和阿丢憋着笑也不敢出声,看来在驱鬼界,脸是不顶用的。
“老板,那位才是段先生。”小陈觉得再不纠正,以后会被老板大卸八块,果然,马老板立刻用更凶的目光瞪过来——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有完全不知情的老乡在场,席间,双方就说了点生意场上的话,还说以后多多合作。赶了一天路,老乡有点累,饭后由小陈领着他去二楼休息。没有外人了,马老板的笑容顿时垮了。
这两个长得如此不靠谱的救星,真能拯救他打了水漂的钱吗?
97、
段容枫快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长得难看受歧视,长得好看也受歧视?眼看马老板快把本来就没几根的头发揪光了,段容枫觉得有必要露一手给他看看,给正啃骨头的阿丢抛了个眼神,阿丢立马转过身,摇着尾巴故作乖巧地跑到马老板面前,伸长舌头傻兮兮笑着,等马老板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它的身上,阿丢猛地把嘴张得比脸还大,呲着锋利如刀的牙齿,吭哧一口,把马老板坐的凳子腿咬断了。
马老板还没来得及受到惊吓,整个人就特瓷实地摔在地上,凳子断腿正戳在他屁股上,看得段容枫和姜文曜都替他疼得慌。马老板摔了个四仰八叉,阿丢满意地甩着尾巴,跑到食盆那儿继续啃骨头。
敢打扰它吃饭的人,杀无赦!
听到声音跑下来的小陈着急忙慌地把马老板掺起来,一看裤子都刮坏了,也搭着这位皮糙肉厚,愣是一点伤都没受。
“你们这……”马老板一手揉着屁股和扭到的腰,一手颤抖着指阿丢,说话都发不出声音了。凶狗他见得多了,可就算是最彪悍的藏獒也没法一口把手腕粗的木头咬断吧?啧啧,幸好咬的是凳子腿,要是咬他的腿……马老板打了个哆嗦,自动自觉离那只看似可爱无害的短肥圆远了点。
“看到了吧!”段容枫得意地扬起下巴,典型的小人得志嘴脸,“我告诉你,就我这条狗,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谁拦着它吃肉,它咬谁!”
马老板:“……”貌似刚才不让它吃肉的是你吧?凭什么咬我凳子腿啊!
姜文曜没好气地瞪段容枫一眼,朝阿丢招招手,阿丢把嘴里那块拳头大的猪骨头咔哧咔哧咬碎吞下去,屁颠屁颠跑过来,在姜文曜小腿上蹭来蹭去。马老板和小陈肝颤地又退远了点,乖乖,那么硬的骨头都吃下去了?要是给它一个晚上的时间,它不得把他俩毁尸灭迹啊!
“马老板,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把吃饱犯困的阿丢抱在怀里顺毛,姜文曜指指先前老乡坐的凳子让马老板坐,马老板和小陈同时摇头,阿丢转过头冲他们呲呲牙,两人泪流满面挪过去,战战兢兢坐在凳子边上。
“我听说挖出来那几个都在村里住着呢?”姜文曜不再说话,段容枫接起话头,马老板和小陈闻言立刻点头,眼睛不错神地盯着阿丢,生怕这位大爷没吃饱拿他俩塞牙缝。
“现在太晚了,明天再去看人吧,先把棺材弄过来给我看看。”临近午夜,段容枫觉得这时候去打扰人家不好,甭管是不是真活人,动静闹大了也是麻烦,再说打扰了村民休息,很容易导致恐慌。
“烧,烧了。”马老板的话刚出口,段容枫,姜文曜和阿丢同时抬眼瞪住他,吓得他差点咬了舌头,脑门上的汗“唰”地下来了。
“所有的都烧了?”段容枫气得鼻子都歪了,人家烧棺材都是连尸体一块,你们这可倒好,挖出来的人活了,然后你们把人留在村子里,棺材给烧了?
“四,四个棺材呢,全是老式纯木头的,特别大!”马老板哆里哆嗦比划着,汗快把衣服水洗了,“一开始我不让他们烧,寻思找个高人看看再说,可村里人觉得那么多大棺材摆在哪儿都瘆的慌,非让烧了,那几个活过来的人也没说啥,就给烧了。”
马老板抹了把快滴进眼睛里的汗,小陈在旁边一个劲点头,他们真没想烧棺材来着,可村里人都觉得不吉利,说烧了能去去晦气,烧棺材的火还是村长点的呢。
“带我们去发现棺材的地方看看。”一直听着的姜文曜突然开口,阿丢伶俐地从他怀里跳下来,伸个懒腰,迈着悠闲的小步子往外走。马老板和小陈本想拒绝,这都大半夜了,谁愿意往山里头走啊,何况那还是个挖出过棺材的地方。但那只狗爷爷都出发了,他们再磨蹭,不得被啃得骨头都不剩啊!
可能见鬼和一定被狗咬之间,好像前者还不那么难以接受,马老板立刻指挥小陈找手电,带头往挖出棺材的地方走。
为了节约修路成本,山里这段路全是就地取材,用山里开采出来的石头铺,等靠村子这边的路修完,施工队再去外头修,用的是从镇上运来的材料,两段路衔接上就算完工。挖出棺材的地段离村子并不太远,也就十来里地,这段路已经修好了,马老板开着他的小轿车载着大伙,十多分钟就到了。
“就是那了!”下了车,马老板指着二百米远的一个小山包,两脚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虽说那几口棺材里是活人吧,但谁知道这周围还有没有别的棺材啊,他才不要过去呢!
段容枫也没勉强他,和姜文曜人手一把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往那走,阿丢蹦跶着在前面开路,直到几乎看不见马老板和他的车,阿丢才打了个哈气,喷了两口气,它真怀疑刚才张嘴说话,会不会直接把马老板吓死。对比来看,还是它家便宜老爹心理素质好。
“这块看着不像坟地啊!”段容枫怕只用眼睛看走眼,特意拿手电到处晃了晃,他对风水研究的不多,但也能看出一块地适合活人住还是适合死人住,这里确实是个阴气聚集的地儿,可阴气在中心处形成漩涡,人葬在这里会导致魂魄被困,除非有深仇大恨,不然谁会没事把人往这儿埋!
“当然不是坟地,否则就不会只挖出四口棺材了。”姜文曜抖了抖肩膀,两簇低矮的幽冥之火闪现,星星点点的火苗腾空而起,直奔漩涡中心。阿丢正想说什么,一回头看到这景象,吓得一哆嗦,小短腿不小心踩在挖出棺材的大坑里,一头栽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