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臻心下一软,伸手对他说“坐到我这来。”季沐穘哪里肯动,默默地坐在角落里不言语。景臻又道“快一些,你若不过来,我就在马车里办了你!”季沐穘一听吓得一抖,他刚刚已经尝试过景臻的霸道了,不敢再造次,稍稍移了移,坐得离景臻近了些。
景臻长手一捞,将他置到自己腿上,季沐穘登时就要起来,被景臻狠狠压着。季沐穘突然委屈地大哭,双手狠狠地拍打着景臻的背,景臻不言语让他撒气,等他不打了景臻抱着他,温言道“打够了?”季沐穘哭的眼睛通红,转过头去不理睬他。景臻挟了季沐穘的下巴让他正对自己,“你知道的,是不是?”
季沐穘哪里不知道,在宫里景臻就一直待他好,让他锦衣玉食,处处维护他,什么事都为他考虑周全,但是当时他也只以为景臻待他是兄弟之谊。可是自从出了宫,百般戏弄自己,在覃府时更是对自己亲热得很,他虽不通人事,也不至于如此木讷,他只是不敢想罢了!在柳州做戏的哪只景臻一个,自己也是那戏中之人!如今景臻戳破了那层薄纸,不容他再躲闪。
“回答我……你知道的……”景臻死死地盯住季沐穘,不许他躲避。季沐穘自知躲不过了,绝望地点点头。景臻高兴地在他腮边亲了亲,又吻了吻他雪白的耳朵,沉声道“穘儿……我喜欢你……”
侯府西院里的李阮拆了雕儿脚下的竹筒,从中取出信。
“如何了?”睿诀问。
“柳州的事尽毕,三皇子可是办了件天大的好事儿……”李阮赞叹道,季沐穘在信中将柳州的事告知了李阮,李阮也不免为景臻叫好。
睿诀一笑,“臻儿确是个能成事儿的……他们如今在何处?”
李阮收了信件,高兴道“如今已至裕阳关,再不过数日就可到达京都了!”季沐穘走了那么长时间,终于归期在即,李阮兴奋不已。
“如此便好,沐穘回来了,你就不会如此担惊受怕了。”
李阮点点头,复而又对睿诀道“王爷日后就不必再来了,乐曲已经学会,不必再于我这浪费时日了。”
睿诀一听冷下脸来“你就这么想让我走?!三番两次的撵我,真的对我一点情谊都没有?”睿诀说的直白,李阮不想回答,转身走开,睿诀拦住他,“李阮,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答复!我等了你十五年,你还要我等多久?!”
李阮惊恐地甩开睿诀的手,颤声道“王爷在说什么!草民听不懂!”
睿诀笑了,“你听不懂?!你听不懂你带着这玉佩作甚?!”睿诀从袖中取出那块青玉,垂与李阮前。李阮一看伸手就要去抢,睿诀躲过将青玉握在手中,“我记得这青玉的主人不是你吧……”李阮脸色发白,双手有些发颤,他握紧双手试图让颤抖不那么明显。
“李阮,你对我如我对你一般,为何不能承认?为何总是伤害我也伤害自己?”若不是一日睿诀走后在半途上截了雕儿回去给他送信,还见不到这玉佩呢,更加不会知晓李阮竟骗了自己那么长时日!李阮对着玉佩那怅然若失的模样,睿诀若是再不明,岂不是天下第一大傻子!
李阮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跌坐在椅中,他毫无生气地说道,“你不知我发生了什么,故而才能爱我,若你知了,定不会再怜我爱我,会离我离得远远的,我不想要那一日,我不想被你抛弃……”
睿诀心中一疼,上前抱住李阮“你怎的如此想?!我爱了你十五年怎么会抛弃你……”李阮泪如雨下一直摇着头,不听睿诀。
睿诀叹了口气,“我其实……什么都知道……从第一天见你,我就知道你所有事,你根本不必为此担心……”
李阮惊讶地抬了眼睛,“你……你知……”
睿诀点点头,“我知你被那龟公和安乐候所害才进了这侯府,后来生下了沐穘,在这侯府里度了十五年!”李阮绝望地闭了闭眼睛,终是瞒不过的,瞒不过的……他起了身缓缓地走开。
睿诀从身后抱紧了他“李阮,你恨我么?”
“我恨你作甚……”
“我没能找到你,我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我真是个傻子,听信了那龟公的谎话,以为你真的暴毙而亡了,在乱葬岗里找了一夜都没有找到你,可边疆危机,我只能离去!留了亲卫在这京中寻你,却是没能找到,我该自己留下来寻你的……是我的错……”
李阮从没想过睿诀居然找自己了,还找了自己十五年,他颤抖着转过身,看着睿诀,嘴角擒着笑,“你说,你找我了?”
“是……我寻了你十五年……”睿诀携起李阮的手放到唇边亲吻,“我没用……没找到你,让你受苦了……”
李阮的眼泪根本止不住,他摸着睿诀的面颊,耳鼻眼唇都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徒添了这十五年的风霜!
第二十六章
“舅舅,这裕阳关里可是有父皇的行宫?”景臻骑在马上,对身边的慕非道。
“是,殿下是否要前去?”
景臻思量了下,“既已到了,就去行宫吧,不劳烦裕阳官员了。”
一群人向裕阳行宫前进。裕阳行宫地处妙地,这深秋初冬季节万物凋零,这行宫附近的树木花草却还长的青葱茂盛,景臻见此奇景好奇问道“舅舅,这是何故?”
慕非一笑,“殿下有所不知,这裕阳行宫能四季如春得益于这行宫里的一处活泉,那活泉的水四季温热,滋养了这些花花草草,故其与其他草木不同,深秋也枝繁叶茂。”
景臻来了兴趣“哦?还有这等奇事?”季沐穘也上前看了看,那花儿长的如春季一般艳丝毫没有衰败的迹象,周围的士兵都啧啧称奇。
慕非又道,“若是殿下好奇,可到那活泉处看一看,前些年皇上已经下旨,在那活泉的流经之处围造了个温泉,殿下不如去泡一泡一解舟车劳顿的疲乏!”
景臻笑了笑“如此甚好,我今晚必是要去试试的!”
入夜,景臻果真到了那温泉所在,周围烟雾缭绕,一点感觉不到初冬寒气。景臻褪了衣,只留了亵衣在身下了温泉。那泉水温暖得很,一边有新水汩汩注入,一边又有旧水潺潺流出,置身其中,好不惬意。
“这不要人了,你去把沐穘喊来。”景臻对近卫道,近卫得了令就疾步去寻季沐穘了。等季沐穘到的时候,只见景臻安逸得枕着温泉边的玉石,几乎要睡去了。
季沐穘悄声走到景臻身边,刚要吓他一吓,景臻就睁了眼,伸手一拽,季沐穘应声落入温泉之中。被泉水迷了眼,季沐穘没了方向。景臻伸手快速地将他身上的常服褪了下来,扔到岸上,季沐穘光溜溜地泡在温泉里。
(略……)
翌日,季沐穘在景臻的注视中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移动了身子才觉着浑身疼痛得厉害,想起昨夜之事一下子羞红了一张俊脸。景臻轻轻地按压着季沐穘的腰侧,好不温柔地询问,“腰疼得厉害么?”
季沐穘摇摇头,景臻宠溺地笑了笑“那儿疼么?”意料之中,季沐穘更是羞得不能自已,颇有些责怪地看着景臻,景臻呵呵笑了,在他的俊脸上印了一吻,“今日和我一起乘马车,不许任性!”季沐穘撇撇嘴,现下这种情况就是他要任性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身体情况,后庭那处火辣辣的疼。
再上路时季沐穘就以身子不适上了景臻的马车,这在路上是常有的事,别人也都没有多疑,可是慕非却心如明镜,不动声色,一心开路去了。
第二十七章
凤仪宫里景逸百无聊赖地斗着蛐蛐,佟佳皇后见他如此,好笑地说道,“逸儿,你三哥就要回来了!”
景逸一听,来了精神,“此话当真?!”
佟佳皇后状似责怪地剜了景逸一眼,“母后还会骗你不成?!自然是真的,不过两日定会回到京都。”
景逸一听手舞足蹈起来,太好了,沐穘终于要回来了!佟佳皇后也是高兴的,景臻在柳州的事京里面已经传开了,现下朝中不少大臣都赞叹景臻才能,上奏让景臻早入朝堂!
佟佳皇后看了看一旁欢天喜地的小儿子,又想想自己的大儿子,心里很多计较。虽说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佟佳皇后却是更偏爱小儿子的,从小宠爱非常,教却不严。对景臻则不然,虽也疼爱,确是更寄期望,故而从小严加教导,盼他来日不负众望,为尊为王。景逸嘛,当个富贵王爷便好,逍遥自在一生。
景逸回了自己的殿里,景湛正在找他,见他精神满满地进来甚是好奇,这老六都蔫了两个月了,今儿可真是回光返照啊。还没等他开口,景逸就神采飞扬地招呼了他,“老五,你来的正好,今儿有个好消息……”
景湛一挑眉,这深宫内院的能有什么好事是值得这样高兴的,“何事让你如此喜庆?”
景逸哈哈笑了,“三哥要回来了,最多不过二日就可到达京都!”
景湛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觉有些失望,“我说老六,三哥回来就值得你如此开怀了?”这老六莫不是有恋兄的癖好?!可他从小一直与自己形影不离,没见他对着自己这般热情!
景逸一瞪眼,“那是自然,三哥回来了,沐穘就回来了,我又能见得沐穘了!”
景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沐穘回来了,至于么,要是让三哥知晓了,你没念着他尽是念着他身边的人了,看他能放过你?!”景湛着实奇怪,这景臻景逸两兄弟真是自小对那季沐穘就亲密得很,怕是比拿自己都当兄弟!
景逸不以为然,“三哥一向疼我,就是我向他要了沐穘他也必不会拒绝……”说着昂着脑袋进了殿,留下景湛一个人在院中,景湛摇了摇头,心下叹道,我看未必,三哥该是舍不得的……
果然在第三日,景臻一群人马就回了京都。景臻将一众事宜跟汉阳帝禀报了清楚才入了后宫拜见佟佳皇后。景逸已经等在了那儿,见景臻进来,跑了过去,“三哥,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景臻摸摸景逸的头,将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这个弟弟还真是跟猴子似的,“当真想我?”景臻还是不相信的,这个顽皮的弟弟怕是自己走了几日便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佟佳皇后笑眯眯地发话了,“这倒是真的,你走的这段时间,逸儿真的是茶饭不思,你看看不都瘦了一圈了?”
景臻这才真正地打量了景逸,是更瘦了些,个子也更高了,少年的轮廓尽数显现了出来。景臻捏捏景逸的脸“是个小大人了,不再似奶娃娃般了!”
景逸拿下景臻的手,转着脑袋向景臻身后看去,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皱着眉头道,“三哥,沐穘呢?他怎么没来?”景臻拉着景逸向佟佳皇后走去,“穘儿离家这么久,我让他先回侯府了,卯时之后才回宫来……”
佟佳皇后看了看自己的大儿子,满是欣慰,为他整了整衣衫,“一路上可幸苦了?”
景臻摇摇头,“不辛苦,有舅舅照顾着哪里幸苦,母后勿须担心……”
佟佳皇后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小小年纪就愈发地成熟稳重了心里高兴又心酸,摸摸景臻的脸“好……是母后的好儿子……”
这边母子温情,景逸却丝毫不为所动,方才三哥喊沐穘穘儿?景逸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那么敏感,只不过一个称谓而已,却让自己满心的不舒服。
别了佟佳皇后,景逸跟着景臻一道回了煜华殿,他自然是去等季沐穘的。等天色完全沉了下来,季沐穘才归宫。
一进厅,景臻景逸两兄弟不约而同地迎了上来,甚是尴尬。季沐穘行了礼对景逸道,“六殿下,怎么过来了?”景逸见他先与自己说话,心里不觉高兴了些,拽着季沐穘絮叨起来,“自然是来见你,这么多时间不见,你就不想我么?我想死你了”景逸嘴上说着令人面红心跳的话语,脸上却一派天真,季沐穘笑了笑,只当他童言稚语,甚是自然地点了头“自然想的!”
景逸一听,心里高兴,“那就好……我还以为你都不会想我呢,只我一个人单相思……”景臻季沐穘一听这话,面面相觑,这……
景臻咳了咳,“老六,你……先放开穘儿,他还未食饭……”景逸即刻放了季沐穘,引他到桌边,“那就赶紧吃吧……正好我也在这食了,就不回母后那了”自顾自地坐下来,拿起筷子,为季沐穘夹菜。景臻心里疑惑,这老六怎么突然转了心性,从前哪里会照顾人?!慢腾腾地坐了下来,差了人去凤仪殿知告一声。
席间景逸话语不停,不是讲宫里趣事就是道自己对季沐穘有多想念,唠唠叨叨念得景臻烦不胜烦,再看看季沐穘一脸开心的样子,心里更是堵得慌。饭毕景逸仍是滔滔不绝,景臻实在不想再听,寻了个由头就将景逸打发走了。
一路上也是劳顿得很,季沐穘回偏殿沐浴去了。待他沐浴好,小太监就寻了他去了景臻寝宫,季沐穘知道自己今晚又惨了。
到了寝宫,景臻还泡在浴桶里,季沐穘走过去为他捏肩放松,景臻眼都没睁,摸了季沐穘的手亲吻起来。
“进来与我洗一洗?”景臻的浴桶十分大,容下二人实在容易。
季沐穘摇摇头“不必了”,空了一只手携起桶中丝帛为景臻擦洗。景臻低声笑了,“你这手换种方式伺候我更好……”季沐穘俊脸一红,扔了丝帛起身欲走。
景臻拉住他,“别走……”睁了眼睛与他四目相对,拉下他来与自己接吻,一吻毕,又转过身子,将季沐穘的手放到太阳穴旁,轻声道“给我捏捏。”
季沐穘听话地找准穴位揉捏起来,力度适中,景臻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隔了一会,景臻叹了口气道,“这次回来老六有些奇怪……”
季沐穘思忖了下,联系了今晚景逸的表现,点点头“六殿下长大了,待人愈发宽容热情。”
景臻听了轻轻地摇了头,“他只对你一个人热情罢了……”母后说他想自己,哪里如此,根本是想穘儿罢!他们本是一母同胞,心思想通,景逸从小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喜憎分明,他什么心思自己还能不晓么?!真是长大了!
季沐穘哪里知道景臻所想,他只道“六殿下孩子心性,心地纯良,长时间不见想念殿下和臣也是人之常情。”
撤了浴桶,景臻携了季沐穘的手上了塌,季沐穘很是犹豫,“殿下,这是宫里,人多口杂,被人知晓了,怕是麻烦……”他在宫外的时候与景臻同榻而眠,任景臻如何都行,可是这宫里可不一样,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万一有好事者,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景臻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这宫里可不是那么容易安插人的,你且放心吧”说着就要拽了季沐穘上床,季沐穘还是有些担心,“殿下……”景臻知他担心自己,自然不会恼,他将季沐穘拉到身边坐下,“放心,暗卫都盯着了,不会有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