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沐穘在柳州时就知道景臻是有暗卫护着的,没想到宫里也有。自然是放了心了,不过……“那不是暗卫们都看得到么?!”他拽下景臻已经伸到里衣里的手,颇有些嗔怒。
景臻哈哈一笑,将他整个放到榻上,下了层层叠叠的帘子,“你怎么后知后觉?路上他们就已经见着了!”季沐穘一听刚要发作,景臻压着他,“不过他们训练有素,非礼勿视的……不要害羞……”说着吻了吻季沐穘的鼻头,又吻了吻他亮晶晶的眼睛和淡色薄唇,温柔的让季沐穘沉醉不已。
景臻伏在季沐穘身上,与他四目相对,“穘儿,说你喜欢我。”季沐穘拉下景臻,在他唇上印了一吻。“乖,说喜欢我!”季沐穘知道景臻是要自己亲口说出来,他侧头到景臻耳边轻声呢喃,“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景臻,可我却要不起你……话语未必就被景臻堵住了喉咙,再出不了声。
第二十八章
“阮儿!”睿诀走进院内四处寻着李阮,李阮从屋中步出,“何事,那么匆匆忙忙的?”睿诀十分高兴地携了李阮的手走进屋里,道“我的府邸已经落成了,现下可住人进去了!”李阮也是高兴,睿诀那个性子住在宫里定是委屈他了,出了宫自由自在些,“是吗,那真的太好了”
睿诀扶住李阮双臂,“那我上次与你说的,你考虑怎么样了?”李阮听他说起这事,有些闪躲,“我……”
“前日沐穘不是回来了么?你没有与他说明么?”李阮哪里敢于睿诀说,前日沐穘回来,李阮与他商议了出逃之事,而非睿诀所希望的入府一事。李阮稳了稳心神,对睿诀道“我还未与穘儿说,怕他一时……接受不了。”李阮观察着睿诀的脸色,见他没有恼怒,继续道“况且我男子之身,若入你府中定是要落人口舌的,我不想你被世人唾弃……”李阮说的确是实话,他虽不打算入府,确也想过若入了府,睿诀作为皇亲国戚,定是要被人嘲笑的。
睿诀哪里管这些,他抱紧了李阮,信誓旦旦“我哪里是被名声所累的人,我活了这么些年,没有其他的念头,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会去和皇兄说明的,让你堂堂正正入我的王府,若他不同意,我便自贬为庶民,从此和你过乡野村夫的生活,岂不更自在,只是怕苦了你……”
李阮哪里不感动,他抱着睿诀的脖颈泪水潸然而下,“我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你和皇上手足情深,不要为了我,伤了和气,况且我也不想你一世英雄,最后却只能与我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荒没了你的才能。再者我要走,怕是也要通过季以光……”
睿诀冷哼一声,“他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看在他这么多年也算养了你和沐穘,就凭他伙同那可恶的龟公害你,我就必手刃了他!”睿诀擦去李阮脸上的泪“你不必在乎他,他就是个贪图富贵的,不敢插手这个事,你只消与沐穘讲好便是!”李阮点点头,“好,待穘儿下次休沐,我再与他说,你不要急……”
睿诀恨不得现在就将李阮带回自己府上,可是这不明不白的总是委屈了他,他与李阮相处这段日子,也知李阮对自己的身份甚是在意,自己既爱他,怎又舍得他再受这样的非议,睿诀心中有了主意,只扯话道“如此便好,咱们别再说这事了,你告诉我你喜欢怎样的屋子,要有什么布置,我……”
虽刚从柳州回来,景臻第二日还是如常起学,与季沐穘一并到了南书房。刚一进去,景逸就嚷嚷起来,“沐穘,沐穘,到我这来坐……”他指了指自己身侧伴读的位子,“今儿小弘病了,不能来,你正好与我坐一起,一会儿范师傅考我功课的时候你也能帮我……”
季沐穘有些犹豫,他从来都是在景臻身侧的,抬眼看了看景臻,景臻眉梢绷紧,似有不快,季沐穘更不敢去了。
景逸看季沐穘碍着景臻的脸色不过来,心里气恼,他起身步到景臻面前,缓了心中的不满,扯了扯嘴角道,“三哥,你素知我学问差,人又懒惰,昨儿范师傅教的文章我忘记了,待会要是诵不上来定要丢脸面的,你就让沐穘在我身边,也好提点我……”不等景臻答应就去拉季沐穘的手。
景臻一把抓住景逸伸过来的手,“老六,你诵不上来也是家常便饭了,还怕丢什么脸面,哥哥们从来知道你不拘泥这个,莫要玩笑了,回去吧!”景逸咬了咬唇,看了看景臻,收回了手回自己位子上去了。
季沐穘很是尴尬地跟着景臻坐下,在耳边小声说,“殿下不必如此,六殿下只是……”景臻显然不想听他再讲景逸,握了季沐穘的手打断他的话“莫要说了,我不想听……”季沐穘只好闭了口,默默地翻了书看。
书房里一下子诡异的安静,景湛的目光在两兄弟间逡巡,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晌午之后,开始武课,自从大皇子走了,景臻一向与季沐穘或者阿达练习,现下景逸又开始闹了,“三哥,小弘不在,我和沐穘练!”
景臻真是对景逸烦不胜烦,格了景逸的手,“去找老五去!”景逸反手卸了景臻的力道,空隙之间补上一掌“老五不是我的对手……”景臻以拳击掌,“那穘儿也不是你对手!”
景逸两次被景臻拒绝心中甚是恼怒,手掌一转抓住景臻手腕向下一折,另一只手掌就要袭上景臻胸口,“那三哥就陪我练吧!”景臻腾空而起,立到格斗场的擂台之上,“如此,为兄就指点指点你!”
两人在半空中你来我往打了百来十个回合未有胜负,景湛仰着脸手掌放在额头挡去刺眼的阳光,心中不停腹诽,这兄弟两以往兄友弟恭的,怎的柳州之行之后就兵戈相向了?!又撇了眼焦急的季沐穘,暗叹一口气,别是真的吧……
景逸功夫自是不敌景臻的,不过他处处相让才打了这么大会儿,原以为景逸撒了气就好了,没想到他竟不肯罢手,景臻有些失去耐性了。“老六,你再如此,为兄我就不客气了!”
景逸知道景臻在让着自己,再不停手必是自己吃亏,却还是不甘心,赌气道,“那三哥就将我打下这擂台吧!”景臻不想陪他再玩,使了全力,不过几十招,景逸就落了势,几次要跌下擂台。
“这下该停了罢……”
景逸旋身而起,“我还没跌下去,三哥尽管再来!”
景臻再不留情,一掌将景逸打下了台,跌坐在地上。景湛跑过来扶他“老六……”季沐穘也跟了过来,颇有些责怪地看了看景臻,没想到他真的会将景湛打下来。不过也是景逸太顽固了,不折不挠的,惹得景臻烦了。景逸拍开景湛扶起自己的手,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季沐穘想去追他,被景臻拉了下来,拖着朝自己的宫殿走去。
景湛看了看景逸的背影,带了李皑认命地追了过去。
景逸回了殿中,踹了挡路的两个奴才,拿了杯子就开始摔,殿里的奴才们见景逸火大,不敢上前都跑出殿来避难。景湛一路追过来看到这景象,叮嘱了奴才不许乱说,自己一个人跑了进去闭了门。
从后面箍住还在大发雷霆的景逸,“老六,老六!你这是作甚?!只不过败了阵不必如此恼羞成怒吧,再说了也是败给自家兄弟,不打紧的”
景逸挣开他“对啊,我就是败给了他,我不如他!所以沐穘才会跟着他!”
景湛一听,果真如此啊!连忙捂了景逸的嘴“老六,老六,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景逸打开他的手,怒道“我说什么了?!我败都败了,还不让我发泄发泄么!”景湛把景逸按到座椅上,帮他顺顺气,“好老六,消消气,我有话问你……”景逸这气头上哪里有那闲功夫听景湛啰嗦,眉头皱得都要打了结“去去去,谁要听你啰嗦……”
景湛起了身,咳了咳,“也对也对,你现下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就是沐穘的也听不……”“谁?!”景逸拽了景湛,“你说是关于沐穘的?”景湛心里呵呵一笑,“是沐穘,你还有三哥的……”景逸不解其意,“怎么说?”
景湛伸手掸了掸椅上的碎片,掀衣坐下,“我问你老六,你是不是……喜欢沐穘?”景湛胸有成竹地盯着景逸,看他脸上翻来覆去地变换着颜色,甚是好笑。
“我……你胡说什么?!老五,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龌龊!”景湛知道他指的是袖清风的事情,举手示意,“好好好,我龌龊,你自己喜不喜欢,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是不知道……不过我要提醒你啊,三哥和你也是一样……”说着就要离去,打开了殿门,犹觉不够,回头又添了一句“是不是,你可试试……”留下了这句话大笑着走了出去。
景逸一个人坐在殿中,一脸惊恐。
季沐穘被景臻拽回了煜华殿,正是饭点二人相对而坐。景臻退了左右,自己为季沐穘布菜,“老六,你别把他当小孩子,你如今……长大了”景臻知道季沐穘在怪他将景逸打下台,可是若不是景逸苦苦相逼,他也不会这样做,他一向待兄妹和顺。
“我知道今日不能全怪你,只是六殿下年岁小,容易冲动,该多包容他的。”景臻拍拍季沐穘的手,安慰道“我会的,放心吧,吃饭!”季沐穘才提起银筷给景臻夹菜,甜甜蜜蜜,相敬如宾。景臻,让我再多一些回忆便好……
第二十九章
煜华殿里琴瑟和鸣,景逸在殿中坐立难安。老五一定是胡说的,我不过是……不过是……景逸发现,他居然找不到任何借口……
“来人!来人!”景逸急躁地叫嚷着,小太监赶紧胆战心惊地推门而入,“你去把那个……叫什么素的给我叫来!”小太监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殿下说的是皇后娘娘赐的袭素姑娘么?”景逸哪有耐性听他啰嗦“是是是,快去快去!”小太监低着身子飞快地跑了出去,敢情这这小皇子是通人事了?!
袭素来到景逸这已经月余了,本来心里高兴的很,因为佟佳皇后最是宠爱这个皇子,自己能陪在景逸身边,以后说不定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来了这才知道,自己真是异想天开,这小皇子压根儿没开窍。第一日来的时候景逸还在吵着嚷着要学新剑法,不耐烦地看了自己一眼就打发了去,自此后再没召见过自己。袭素以为自己这辈子算是到头了,没想到今日还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她赶紧重新沐浴,穿戴打扮好随着小太监去了,这次定要为自己搏个想头。
到了景逸寝宫,小太监很有眼色的将袭素送来了就闭了门,袭素一步一羞怯地靠近了景逸。景逸抬眼看了袭素一眼,二八年华的样子,柔柔弱弱的颇有姿色,双腮红霞想是羞的,不过现下他没心情去欣赏此番美景,他横了心粗暴地拽了袭素就往榻上去。
袭素被他扯得踉跄,心里也是慌,六皇子该不会那样的人……景逸见她有些害怕也不管她,自己动手宽衣,袭素赶紧上前,“殿下,奴婢来吧。”
景逸打开她的素手,有些急道“你脱你的,快点!”袭素心中更是害怕,不过不敢不从,抖着手开始解衣服。景逸只剩里衣了,袭素还没脱完,景逸伸手就将她拽得倒入塌中,伏在她身上开始亲她。景逸之前虽不通人事,不过也在景湛那里见过几本春宫图,大概知道要做什么。
景逸亲的毫无章法,袭素知他不通此事,挣扎地起了身,“殿下,还是让奴婢来吧!”景逸确实也亲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这种胭脂味有什么好亲的,满嘴都是!他都要吐了!既然她要主动,就让她主动好了,景逸干脆闭眼躺到了榻上,一动不动。
(略……)
袭素被呛得很,在一边咳得厉害,只听了景逸说了什么却没听清“殿下……您说什么”擦净了呛出的几滴泪,抬眼一看,景逸一脸的失魂落魄,像看见鬼一般看着自己。景逸慌慌忙忙地起身,拿了衣服就跑了出去。袭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在床边。
景逸从殿里跑了出来,胡乱地套了衣服直奔景湛宫殿。景湛睡得迷迷蒙蒙就被不知从哪跑出来的景逸拽了起来,见景逸脸色煞白,衣服也穿得乱乱糟糟,担心地拽着他上了塌。夜里冷得很,景逸这一路跑来身上已是冰凉,景湛用被子将他围了起来,又命人添了火炭,待景逸身子暖了过来,景湛问道“怎么了?”景逸目光呆滞地看了看景湛,哑声道“五哥,我糟了……”
御书房中睿诀与汉阳皇帝下棋,汉阳皇帝道,“老七,我听说你的府邸已经全部落成了……”睿诀灿然一笑,“是,臣弟正想跟皇兄请旨搬出宫去呢!”汉阳皇帝眯了眯眼睛,“如此亟不可待,何为啊?”
睿诀摆摆手“皇兄多虑了,只臣弟浪荡惯了,在这深宫拘着,便浑身不适,还是宫外自在些。”汉阳皇帝棋高一招吃了睿诀几颗白子,伸手点点他,“深宫拘束,所以你就天天往外跑?!”睿诀颇有些少年羞涩地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皇兄……”汉阳帝见他如此诚实,便开诚布公道“可是好事将近了?”睿诀点点头,“的确如此,皇兄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我寻了十五年的那人,我如今寻到他了!”
睿诀一脸幸福,汉阳帝也是替他高兴,命人撤了棋盘,更靠近了睿诀几分,“自然记得,那人如今现在何处?”睿诀心想不如今天就跟皇兄讨了旨,也可早一日接李阮进府。
睿诀起身跪到汉阳帝面前“臣弟有一事相求,还望皇兄成全!”汉阳皇帝连忙要扶起睿诀,“咱们兄弟之间还要言求么,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好了!是和那人相关么?”睿诀点头“皇兄英明!正是,臣弟想请旨娶了他!”汉阳帝甚是开怀地笑了“这有什么难,她是哪家的姑娘,今日我就可下旨!”
睿诀摇了摇头,向汉阳帝磕了一头,汉阳帝不明所以,“皇兄,可还记得我说季沐穘与他七八分相像?”汉阳帝点点头,他确是记得那日睿诀的失态。“我的意中人就是季沐穘的小叔,是个男子!”汉阳帝惊地站了起来,颤着声音问“你……你说什么?!”睿诀坚定的声音再次响起“臣弟想娶的是个男子!”
汉阳帝指着睿诀不敢相信,“你……你要娶个男子!”“是,请皇兄成全。”睿诀又一拜。汉阳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大晏国的英雄,居然要娶个男子!真是贻笑大方!他决不能同意,“老七……我国龙阳之好虽古来有之,可不入世俗,你让朕怎么能做这样的主,我不会同意,祖宗也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