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枭吸吸鼻子,憔悴的摇摇头,安排道:“我没事.……回酒馆了,我让秋祁给你安排客房,就住我隔壁,方便点。”
“我们可以住一间的~会更方便!”
简语梦微微鼓起腮帮子抗议余枭的安排,余枭凛然脸色,冷冷回应:“我们拿什么关系住一间房?我累了,你也消停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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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了一整天,回房洗漱早点休息。”
余枭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单手扶着轮椅,叮嘱的话语没带多少感情色彩,简语梦试图上前想要将她送到床边,却被她抬手挡在了门外,“咔哒”一声,二人隔着门再也没了动静。
简语梦被拒之门外的疏离感深深伤害,她咬紧了下嘴唇感受着胸口闷疼,面对门后沉寂的世界,她只能哀叹着垂头无言以对。
在走廊的另一头,跟官书匀畅谈到深夜的慕多然,穿着一袭长睡裙离开了客房,原本想去余枭的房间看看,却意外发现旁边的屋子透出亮堂的灯光。
带着试探的疑惑,拖鞋踩在老旧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异响,待到慕多然走近门边,只见简语梦矗立在阳台上,她双手环抱着自己,正一动不动的盯着漆黑的远方,那孤寂消瘦的背影落在慕多然眼里,使她产生了细微的恻隐之心。
慕多然慵懒的依靠在门框边,抬起手指再三迟疑后还是敲响了房门。
叩叩叩的敲门声拉回了简语梦的思绪,她微微蹙眉,不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被别人探清自己的脆弱,转身之后,相较于得理不饶人的官书匀,慕多然的出现让她更恼火。
大概是丰富的经历,察言观色已经是慕多然的基本功力,她扬起的笑容是纯粹的,连邀约的语气都让人感到轻柔舒适:“聊聊吧…当然,我不强求。”
相比之下,简语梦生涩了许多,她警惕的上下打量着一脸轻松的慕多然,最后还是松了一口气,开口问道:“好,你想聊什么。”
“去楼下院子走走吧,虽然黑酸雕的,但总是能透透气。”
“嗯。”
二人离开小酒馆,在院子里一前一后地走着,山风袭来有些微凉,简语梦搭了一件针织衫,下意识的紧了紧衣领,那漂亮的脸蛋有些花了妆,所以,早没了当初的盛气凌人。
一开始气氛有些尴尬,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题,不过还是慕多然先开口打破了平静:“我很好奇,你用了什么方法让Phoebe松口,要知道…她向来都是站在主导地位的人。”
简语梦鼻息间发出轻蔑的嗯哼,她顿下步子盯着转身倒退漫步的慕多然,语气终于变得犀利:“这有什么好好奇的,为了拿回蓝氏股权,要她松口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么?我答应她的条件交换,前提是必须知道余枭在哪里。”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余枭的想法?她愿意跟你回家吗?或者…你有没有反省过,你对她的伤害还能让你们重归于好过上曾经的生活?”
“够了!我不需要你的说教,我跟她过怎样的生活,那都是我们说了算!你们总想着插手,就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但在我看来坏事和爱情是两码事,你们根本就没有资格来约束我和她!”
“如果你的想法始终停留在这个层面上,就算你认为我们没有资格去约束你们的感情,那我也只能告诉你,你跟余枭重归于好的几率会很小,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错得有多离谱,你甚至不肯接受自己犯错的事实,也不肯接受向我们承认错误。“慕多然直击简语梦的内心深处,其实她早已意识到自己的错,但依旧难以拉下脸面说一声对不起。
这样的道歉看上去是多么的简单,但实则难于登天,她要面对的不只是余枭,不只是非凡,也不只是童涵,而是所有所有曾经无话不谈的朋友群体,她需要承载多少勇气,才能开口这样的口呢?
所以,简语梦在自欺欺人,筑起的高傲早已经破败不堪,但至今不敢面对自己犯错的事实。
慕多然的语气始终都是平缓温和的,她朝着简语梦上前两步,抬手示意能不能牵着她,简语梦愣了一下,不明白这样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但看着慕多然明媚灵动的眼眸,她还是给予了回应。
只着了单薄睡裙的慕多然,掌心却十分温暖,这样的温暖驱散着简语梦指尖的冰凉,她握紧了简语梦的手,目光顺着酒馆最后停在了余枭的房间,原来余枭坐在阳台上,静静的盯着二人。
简语梦顺着慕多然的视线望去,与余枭对视片刻后,再是艰难也展开了一抹温柔微笑,余枭面色不改,冷冰冰的别开头,转动着轮椅进了屋子。
简语梦惶然的收回视线,这才发现慕多然在静悄悄的观察着她,她轻轻咳嗽掩盖自己的狼狈,慕多然便笑着拉拉她的手,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实不相瞒,看着现在的你和余枭,让我想起了很多不堪又难过的过去,特别是曾经的自己和尤非凡。作为过来人,我想我理应给你有益的忠告,在爱情里,余枭和非凡是一类人,她们的宽容、大方、善良似乎成为了宠溺爱人的标准,而像你我、Phoebe这样的人,太过于享受其中但又苛求着她们,对她们而言这是不公平的。
之前非凡的心理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你不觉得这像是前兆,难道你想余枭也走上这条路吗?
今晚把你约出来,是我作为一个朋友,最后一次给你帮助。
在披萨店时,我接到了Phoebe的最新通知,她和非凡很快就会抵达富内斯,她们这趟出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跑来评估你是否适合跟余枭重新开始,如果已经不合适,蓝氏股权就当给余枭买个保障。”
慕多然祭出重磅消息,简语梦怔愣在原地,不是谈好了条件交换吗,为什么又临时换了主意?蓝菲懿真是疯了!
简语梦咬牙切齿,她们有什么资格来评估她跟余枭之间的感情,但是思绪兜兜转转一大圈,又叫她痛苦的紧皱眉头,可人家是拿着股权打水飘的风险奔着来的,自己又拿什么来做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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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砰砰砰…砰砰砰…”
被一阵急躁的敲门声惊醒,秋祁睡眼惺忪的支起身体,扯着嗓子不耐烦的追问道:“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吗?!”
“是我!简语梦!”
简语梦的语气很焦灼,好像遇到了什么大麻烦,秋祁听到来者报上的大名,情绪更加恶劣。
她重新扑倒在床上不想理会,可还是眯着眼睛在枕头下胡乱摸索着手机,最后透着刺眼的屏幕白光再三确认了时间,心里一阵嘀咕,才凌晨三点,这女人吃错药了发的哪门子疯呢?
翻身下床拖沓着步子将门打开,秋祁薅了薅乱糟糟的头发,虚眯着眼睛打量着一脸惊慌失措的简语梦:“干嘛?”
“余枭不见了。”
简语梦情绪焦虑,那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神色可不像是演出来的,秋祁瞬间神智清醒,忍不住的惊呼:“什么?”
一声惊呼惹来旁边客房的人开门走出,睡眠较浅的慕多然似乎已经在屋里听完了二人的对话,好在她很冷静,出门便直奔余枭的客房。
慕多然盯着空空如也的轮椅,又俯身检查了余枭昨天出游准备的行李,东西原封不动的放着,看来她是临时起意打算离开的,并且走的很急,甚至连备用的拐杖都没有带。
“请你帮帮我!”
简语梦哽咽着压低了声音,放下身段祈求他人的模样显得格外卑微,在这背靠深山老林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除了指望秋祁,她已经别无他法了。
秋祁低头看着简语梦紧紧握住自己的胳膊,抿嘴不语,转而又抬眼看向慕多然,似乎在等她发号施令一般。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余枭不见的?”
慕多然冷静的提出疑惑,简语梦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焦躁不安,搅着手指头开始认真回忆:“大概就在一刻钟前…因为择床我睡的不踏实,所以到阳台上透气,看着鸟木的屋子还亮着灯便打算过去看看,到了门口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于是就进去了,但她并不在…”
“你们围在这儿干啥呢?余枭怎么了?”
童涵被屋外的动静吵醒,她小心翼翼的替官书匀戴好耳塞,生怕扰乱了她的美梦,随后蹑手蹑脚的走出门,看着朋友们三更半夜的围在余枭的房间门口,她预感不太好。
“事不宜迟,我们得出去找人才行。”
慕多然来不及解释,打算用最土旧的方法,可是小酒馆外漆黑一片,除了富内斯小镇的方向,剩下的只有前往树林的方向,余枭是否安全已然成了未知数。
树林里除了大型的野生动物出没,加上正是夜深时分,若是胡乱进入,怕到时候找不回余枭,反倒把自己人给搭进去。
学警出身的童涵洞察敏锐,她在余枭的房间转了一圈又跑去阳台观望,黑黢黢的环境就像一口深渊巨兽,早已吞没了弱小的余枭。
童涵深思熟虑之后回到门口打断了慕多然的提议,开始精准的安排大家的动向:“秋祁,你先去库房找一下手电,夜里气温低,你们都把外套穿上……简小姐,你跟我一会儿进树林,你们俩去富内斯方向……秋祁,顺便把你的医疗箱给我,我怕余枭伤着…”
……
半个小时前。
余枭侧卧在床,在一墙之隔的另一端有着她失眠的根源,辗转反侧很艰难,总是一不小心扯着伤口,最终一脸落败的坐起身。
陷入痛苦的沉思,她抬手捂着脸,思绪相当的混乱,原来简语梦的出现在夜深时刻变得意外难熬,压抑着内心极度想要见到她的心思,余枭前倾着身子打算勾住轮椅的扶手,好以下床去阳台吹吹风冷静冷静。
养伤有些日子了,伤口恢复理想但还是限制了她的行动,因为摸黑,她的手扑了空,身子失去重心,一骨碌的栽到了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带着吃痛的闷哼声,她艰难的站起身,原来坐太久轮椅自己真的会变成废材,连走路都不成样子,她讨厌现在的自己,举棋不定柔弱无能,终于扶着床沿缓缓站起,伴随着腹部剧烈的疼痛,她拖着步子慢慢走到了阳台。
山林里的风冷得浸骨,但也让她冷静了许多,吸吸鼻子侧头看向旁侧客房的阳台,黑黑的,大概简语梦已经睡了,转头看向深不见尽头的树林,余枭吃力的扶着桌椅把手僵硬的坐定,像是有什么东西勾住了她的魂魄,她目不转睛的看向前方,嘴里嘟囔着:“要是我消失了,是不是就不会痛苦了?”
也在这一霎,她竟然有了轻生的念头,甚至想要一头扎进树林消失不见,她想去探一探,林间深处除了鸟木,会否有调皮捣蛋的精灵带她离开这人世间。
想着想着,余枭重新吃力的站起了身,忍住伤口的疼痛,她的步伐沉重但又坚定,害怕惊扰他人的梦,所以顾不上腹部剧痛,踮起脚尖离开了房间。
穿过小酒馆的庭院,连羊圈里的羊都在梦境里畅快遨游,这个世界宁静得宛如没有了生机,树林的边界杂草丛生,漆黑里伴着几声诡异的虫鸣,余枭的内心是害怕的,但抵不住树林深处的诱惑,这或许是她想要的一了百了。
驻足停留片刻,她回首望向酒馆属于简语梦的那间房,罢了,连留下只言片语的力气都省掉,她厌倦的眯着眼睛转过身,不顾一切的疾步闯进了树林。
杂草丛中掺杂着枯朽的木头,使得余枭的步伐跌跌撞撞,在极度消沉的世界里,陪伴余枭的只剩下她的呼吸和心跳声,漫无目的的前进,越往树林深处走,孤独越是汹涌。
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她扶着粗壮的树干坐下,晨露混淆着她的冷汗浸湿了她的衣服,她气喘吁吁的靠着树干休憩,周身都是茂密的树丛,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她颤抖着肩头开始大笑起来。
只是伴着周身阴森恐怖的环境,她的笑声也跟着变得毛骨悚然,笑着笑着眼角的泪水开始涌出,怎么也止不住,她莫名其妙的让自己置身险境的目的是什么,她说不上来,大概是这几个月压抑在心底的绝望在某一瞬间倾斜而出了吧,是在哪一刻呢,仔细回想,大概是和简语梦重遇的那一瞬。
她抬手抹去泪水,但汹涌的湿润依旧无法止住,余枭的疲惫大概是从很多很多年前就沉淀在心底的吧,一个人得多绝望才会想着放弃这个灿烂的世界?她开始回想起自己缺失父爱的童年,回想起母亲灵堂前寥落的景象,最后一切定格在了监狱里被关禁闭的那间小黑屋里。
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可比这乱七八糟的树林还要可怕,余枭痛苦的捂住脸,多希望能像自己的名字那样,化成一鸟一木别无牵挂,可是人生不如意的时刻鳞次栉比,快乐的时光是简语梦给的,痛苦的时光还是简语梦给的,她怎么就躲不掉这个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