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有点儿冷,Phoebe紧了紧外套继续回忆:“接下来的发展是关乎Doris风投的,赵泰安那场车祸对于多然来说相当惨烈,她当时已有四个月的身孕,车祸导致流产并且让她失去了生育能力,作为一个女人这简直是失去了全部。
算是弥补当初犯下的错误,我决心既要保住她的命又要让赵泰安牢底坐穿,所以瞒天过海更改了她的身份,期间也是通过乔安在国内和海外的关系才达成了目的,为了不被人揭穿,我要求多然定居德国并且给她取名Doris,这是她的名字谐音直译而来。
其实早在我怀上倾凡的时候,阴差阳错的了解到蓝希颂一家在德国的产业,所以我很自然的把多热安顿在了德国休养,一来那边医疗条件先进,二来是为了监视他们一家的动态。
多然在德国疗养期间也在着手替我考察海外风投,她有着资深财务背景,又曾是北盛国际的高管,从一个投资小白重新开始,我给了她一笔钱试水,两年不到的时间回报率超百分之八十,她简直是这方面的人才,于是再三评估后,我注资成立了Doris风投。
起初,我们的出发点很简单,拿着蓝氏每年分红的钱作为Doris风投的投资启动金,赚到的钱又进入下一轮投资,亏损的项目就靠其他投资回报进行填补。
从另一个层面来看,Doris风投是蓝氏的资金存备库,蓝氏则是Doris风投的动力源,它们有着相辅相成的关系,一转眼Doris风投像滚雪球似的越做越大。
再后来多然提出假想,如果蓝氏遭遇财务危机或者因为恶意竞争导致公司股价大跌,Doris风投肯定会作为海外投资进行补救,前提是必须要保护风投公司的所有信息不外泄,换句话说,不能让外界联想到两家公司的直接关系。
我觉得挺有道理,便要求多然对风投公司进行层层分拨,多然干的很漂亮,Doris风投对外公布的信息里根本查不到跟蓝氏和我有任何联系,这也就导致了两年前你的出现,原本胜券在握却栽到了风投这一个环节上。
Doris风投发展至今,我们只有一个项目在持续亏损,那就是德国乔克通电讯设备,这家公司正是蓝希颂一家的产业,为了不打草惊蛇,多然培养了好几家空壳公司进行轮番注资,我们一旦停止投入,乔克通就会进入破产重组环节,换言之…乔克通是我的。”
官书匀被Phoebe的商业格局深深的震撼,不得不感叹慕多然在这场发展史里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是Phoebe的远见是她始料未及的。
明面上官氏和蓝氏旗鼓相当,可这家海外风投进入到官书匀的视野时,她如梦初醒,原来官氏已经输了一大截,想到这里,官书匀提出了质疑:“既然蓝希颂的家业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为什么还要做亏本生意一直投入,赚再多钱也经不住你这样玩啊!如今你只要一回公司召开董事会,他就能顺理成章的当上执行董事,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Phoebe知道官书匀不是局中人,所以很多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于是继续补充道:“乔克通这种夕阳产业早晚都会关门大吉,但是作为通讯设备老字号公司还是有一定的期望值,只要通过整改研发核心技术,未来依然可期,只是我不曾涉及这个行业,未知数太多不敢轻易冒险。
所以我一直在耐心等待,等着蓝希颂有所作为了再收网,可惜的是,他们把心思全都放在了蓝氏,那么问题来了,就算Doris风投定期投资,也只是勉勉强强养活乔克通,他们大手笔的收购蓝氏股权,钱从哪里来?他们还试图收购官氏股权,为什么又突然收手只针对蓝氏呢?”
“你的意思是,恶意收购蓝氏股权的实际买家不是蓝希颂和何木,而是另有其人?”
聊及股权,推敲前因后果,Phoebe神色不再萎靡不振,眸子里也满是敏锐的光芒,甚至无意识的散发着魅力,这种浑然天成的气质是经过岁月历练而来,她转头看着官书匀,试图引导她往深处去想,官书匀沉思片刻,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其实你早就意识到恶意炒底我们两家公司股价,赶在定增前大肆收购股权,何木和蓝希颂只是明面上的挡箭牌,至于为什么只收购蓝氏股权,是因为何木中途被踢出局,所以官氏这一块不得不放弃,那你是怎么发现其中猫腻的呢?”
Phoebe有些累了,她靠着椅背单手扶额低叹:“之前有所怀疑,只是这些天我一直在回顾事故前后的细节,蓝何一伙帮着赵泰安假释出狱,我们都以为非凡是受到最大威胁的人,他们制造出这样的假象,是便于赵泰安挟持你。
同一天,蓝崇铭邀请我们一大家子去他宅邸做客,发生了一件蹊跷的事,中午非凡只喝了一杯酒就晕了整整一下午,我们不得不留到晚上用了餐才离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天就是为了固定我们的行踪,便于匪徒们在同一时间段作案,所以我们相继遭遇了迫害。
蓝氏和官氏多多少少会给警方带来压力,破案效率极高的江警官本来就对案情熟悉,又还是童涵的老同学,按理来说,她经手处理这件案子无可厚非,却偏偏在非凡遭遇绑架的节骨眼上被突然调职。
于是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敢这么操作的人绝对不是何木和蓝希颂,因为他们都不是Z城人,论人脉关系无法做到,我感觉有一个无形的力量在帮着蓝何二人推波助澜,又在阻止事态往好的方向发展。”
越说越玄乎,官书匀扶额苦恼的摇着头:“如果你推测的都是对的,何木和蓝希颂的背后还有第三人,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了那点股权不惜得罪我们两大家族,兴师动众又还犯法,这不是得不偿失么?”
Phoebe不动声色的盯着不远处的保安亭,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微微蹙起眉头,似乎不愿面对内心深处渐渐浮现的答案,那个答案让这个无所不能的女人都感到了可怕,但是为了追求真相她不得这样去想,因为真相能让她尽快找到自己失踪的爱人。
再三思虑后,Phoebe组织着最委婉的言辞提醒官书匀:“你有没有想过,在我们的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同样有着深厚的家族背景,可以通过人脉关系促使江查调职,更能动用自己的黑势力制造车祸,绑架,杀人,一条龙服务一应俱全,论经济实力确实不如我们,可黑白两道混得着实比我们好。”
官书匀又不傻,被Phoebe这么一点拨,自然明白她怀疑的人是谁,只是这样的推敲无理可据,她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选择了不去相信,于是连连摇头反驳:“Phoebe…这些话你千万不可以乱说,会伤感情的,这些日子全是靠…”
“嘿!你们俩在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呢?这会儿起风了冷飕飕的,赶紧回病房待着,小心着凉感冒!”
余枭每次来探病都会准备两大束新鲜的百合花,她适时的出现打断了官书匀的发言,寒暄着变天了,又帮着Phoebe拉了拉外套,很细心的替她扣上领口的扣子防止滑落。
整理了衣服,又献宝似的提了提手中的塑料袋,高兴的解释着:“喏,这个季节刚出的糖炒栗子,粉粉糯糯都不会有坏的。以前我就听非凡说喜欢吃栗子,后来又还带动着Phoebe一起吃,我瞅见大门口有卖的赶紧称了两斤,童涵看了肯定嘴馋,快,跟我上去剥栗子!”
官书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我先回一趟家取东西,散了好半天的步,你来的正好,快带她上去吧,想吃什么让童涵点餐,她是吃货这方面最在行,但是盯着她,千万不许吃炸鸡!”
“行行行,你赶紧走吧,这边交给我。”
目送官书匀离开,余枭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又忙着搀扶Phoebe,她乐呵呵的打趣道:“这些日子跟童涵住一起肯定特好玩吧,那姑娘我挺喜欢的。”
Phoebe微笑着点点头:“确实是个有趣的女生,对了…怎么不见语梦跟你一起来?”
余枭自然不会察觉到Phoebe轻描淡写的询问里暗藏玄机,不假思索的回答着:“忙呗~其实我很少过问她的工作,我也奇怪,很久不见她这么忙了,可能在忙着追踪非凡的下落吧。”
Phoebe了然的点点头,侧头看着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不自觉的展露出会心的笑容:“余枭,你真是个温暖细心的人,谢谢你的栗子。”
被突然感谢,余枭愣着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笑了:“你千万别跟我客气,我把非凡当‘大哥’,你就是我嫂子!一家人一家人~”
第79章
两天前,深山密林里。
满脸泥垢的尤非凡一脚没踩稳险些绊跟头,低头一看发现脚下深厚的落叶里埋着一根结实的废木棍,因为膝盖伤口破裂拖了进度,眼下这根木棍恰好可以用作拐杖,于是急忙佝偻着后背俯身拾起。
此刻的她已经无法判自己逃了多远,时不时的抬头研究阳光落下的角度,跟着太阳的方向走有一定的道理,这算是一路向西行,要是运气好还能碰到自西东流的水源。
根据穿梭在树林里所见的绿植和地势,她大致能猜到李斯默提及的最南边境是属于哪个省份的,只是眼下最大的难题莫过于体力流失过猛却又无法找到补给的食物和水,尤非凡的情绪逐渐低迷,嘴唇干裂泛白,全身乏力的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正是烈日当头的午后时间,即便茂密枝叶挡去了多余阳光,但依然能让人清晰的感受到因为太阳的炙烤,树林里的湿度很高,这种感觉就像裹了厚重的保鲜膜被扔进高压锅里,湿热闷煮到叫人窒息。
又徒步穿梭了好一阵子,尤非凡杵着拐杖停下步伐小憩,她咽了咽唾沫感受到喉间干涸又痛又辣,找到一处树干缓缓坐下,前倾着身子检查膝盖上的伤,伤口崩裂渗出的血凝成了血痂,已经和绷带黏糊在一起,一路折腾反复屈膝,在这样的环境里伤口发炎最为致命。
绝望感渐浓,林间鸟鸣清脆悦耳使得她困意袭来,疲惫的眯起眼睛却不敢轻易睡着,只好提高警觉竖起耳朵感受周身的动静,静下心来隐隐听到细微的水流声,她喜出望外猛的睁开眼,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找到水源便能吃喝不愁,说不定还能在沿途找到村庄什么的。
慌忙摸索着拐杖双手吃力的撑起身子,顷刻间,绝望一跃升华成了求生的欲望,本想保留最后一丝体力,现在却只想顺着响动寻找水流源头。
双脚如同灌铅,继续在一望无际的绿林里徒步变得愈加困难,每走几步都得停下来休息片刻,这一走又去了十几分钟但迟迟不见水源,尤非凡开始质疑自己,难道刚才是起了幻听?
看着周身全是不知名的植物,就算饥肠辘辘也不敢乱吃,免得还没饿死病死,活生生的把自己给毒死了,这些年历经劫难不算少吧,可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来一场惊心动魄的荒野求生,想到这里不禁苦闷的自嘲一番。
突然,在眼花缭乱的绿植里发现了一大簇野生薄荷,作为美食博主,认食材这事儿尤非凡还是很自信的,她薅开挡在前面的绿叶,扯下一大把薄荷叶端详一番又嗅嗅味道,再三确认后就着身上的衣服擦了擦,便开始狼吞虎咽。
就算这玩意儿能下肚,可一口吃了这么多,刺激的清爽味道直冲大脑,呛得她频频作呕,为了活下去哪儿还顾及得了味蕾,索性减少咀嚼的次数,捶着胸膛强迫着自己吞咽,嚼一口呕一口,活活折腾了好半天,但起码总算给肚子垫了底。
把剩下的薄荷全数摘下揣进衣兜里以作干粮,尤非凡断定这附近有水源,毕竟这种野生薄荷的生长环境最重要的因素便是喜水性,总算有了点期盼的精神,她杵着拐杖继续艰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