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家以后,怜冬不催着商望潮出门了,她本来就是很黏人的一只小猫,如今就更是亲昵,往往从醒来时就开始和商望潮贴贴,除非吃饭洗澡,否则是不肯从商望潮身上下来的。
商望潮从前会把一直缠着她的怜冬扒拉开去,如今,却也不会了,怜冬便更加笃定自己先前的想法,商望潮,果然也舍不得她吧?
虽然舍不得,但最近,商望潮倒是不给她洗澡了,每次都是给她放好了水就离开,让她自己洗,也不监督她洗澡,只会在她每次洗完叫唤时出现,帮她弄干净毛发。
一下子变得守礼起来,怜冬很满意,虽然其实,也没人会觉得帮猫咪洗澡是瑟瑟了小猫吧?
商望潮当然不会再给怜冬洗澡,得知她是兽人后,商望潮便知道了自己为什么每次给她洗澡她都很是抗拒,每次洗完,商望潮手上都要被挠好多下,要不是她是鲲鹏,早就被挠花了。
她唐突了怜冬。
得知这件事,商望潮也不是不歉疚的,她并不是喜欢强迫别人的人,何况对方,还是她未来的妻子。
不过,怜冬应该不生她气吧?每次有气,当场就挠了她了,应当算是两相抵消的。
何况,怜冬也看过她鲲时的模样了,她看光摸光了怜冬的兽形,怜冬也看光并且碰过了她的兽形,还、还骑过她咬过她。
这样一算,也不知道是谁更亏一点。
没讨到老婆的鲲鹏小姐不自觉地纠结在这种事情上,但虽然她心里拧成了麻花,面上却仍然半点也没有显露出来,怜冬也一直不知道,自己的马甲早就掉了。
而且,是掉了不止一次。自从怜冬和商望潮睡了一觉后,她就再也不愿意自己睡了,每天都要钻商望潮被窝,她是开心了,却折腾得鱼鱼整宿整宿地睡不好觉。
因为,怜冬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变成人。
商望潮常常是睡着睡着,就被变成人的怜冬压住了,她在这种熟悉的感觉中醒来,看到那精灵般的少女,眼睛便连眨一眨都不舍得了,她的手总是按在怜冬身上,但每次她醒来后,就会规规矩矩地缩回去,顶多,去握住怜冬的小手。
而怜冬睡着睡着,又会变回猫儿,有时候变成人的时间长,有时候,却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商望潮摸不透,后面,她开始睡不着觉,仿佛躺到床上就是为了等待怜冬变成人的那一刻,然而即便怜冬每天晚上都变成人,可商望潮却总觉得看不够。
怜冬什么时候能对她敞开心扉,愿意在她面前变成人呢?商望潮数着日子,却一天比一天更无奈。
或许直到这个春天结束,她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知道怜冬是兽人,只是因为春天的缘故而变成幼崽后,商望潮给怜冬的食谱做了改变,从适合幼崽的辅食变成大人也可以吃的食物,其中有一道炸鱼干,是怜冬很喜欢吃的,每次商望潮一做,怜冬都猴急的要死,爬到厨台上盯着,一出锅就想伸爪爪,被商望潮拍回去。
“不行,太烫了,还有,厨房里吃东西不好。”
商望潮总是这样说,把怜冬馋的呀,却又拿她没办法,好在商望潮每次也很快就满足她,怜冬咬着嘎嘣脆的小鱼干,总是很开心,直到有一天,商望潮问她:“我做的小鱼干好不好吃?”
这题简单,怜冬马上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但紧接着,商望潮又问:“是最好吃的吗?”
怜冬立刻犹豫了,要照实说吗?好吧,商望潮做的小鱼干确实好吃,但是,没有她妈妈做的好吃啊。
她还在犹豫,商望潮却明白了。
原来,不是最好吃的啊?
第26章 求饶
对怜冬来说,世界上最好吃的小鱼干,应当是她妈妈晋春迟做的,金黄酥脆,香气四溢,是她们家的两只猫都最爱的小零食。
大猫猫姜洛和小猫猫姜怜冬。
哦,现在小猫猫也长大了,变得不让人省心,年纪轻轻就离开母亲们,住进了陌生女人的家中。
不过,商望潮对怜冬来说,也已经不算是个陌生的女人了,她见过商望潮私密时的模样,爬过商望潮的每一寸身体,甚至舔过又咬过那只鱼鱼。
鱼鱼。
又是一日正午,商望潮在厨房里忙碌许久,端出来好几盘菜,怜冬抬头往餐桌上看,才晓得自己先前闻到的复杂香气不是错觉,是商望潮真的做了许多道菜。
商望潮,开始吃饭了。这是件稀奇事,在一起住了这么久,怜冬也从来没见商望潮吃过饭,水倒是喝的多,她是鱼嘛,离不开水。
直到被女人抱起来,放到自己的小餐盘旁边,怜冬还是很好奇地看着那些菜,餐桌上的荤腥都是鱼,蒸鱼煎鱼炖鱼,除此之外,有一盘西红柿炒蛋,红彤彤的,正冒着热气,看着很有食欲。
商望潮在怜冬旁边坐下,自己面前也摆了碗筷,怜冬这才确定,商望潮是真的打算吃饭了。
“喵?”
怜冬指指商望潮的碗筷,问了一声,商望潮生疏地拿起筷子夹菜:“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吃饭了。”
商望潮平时,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她那么大一只鲲鹏,简单的三餐完全无法填报她的肚子,吃了反而会被勾起馋虫。她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去到云海狩猎,吃一顿,能活好些年。
当然,每当她狩猎的那一年,云海里的猎物便会锐减,但海洋中的生物多得如同星星,一代一代繁衍不息,很快又会热闹起来。
在不知道怜冬的真实身份之前,商望潮没有吃饭的欲望,但怜冬变成人的那夜过后,她便在思考,该如何和怜冬相处。
既然是人的话,那么,至少一起吃饭吧?
人间的那些夫妻,都是在一起吃饭的,一家人聚在一起,饭桌也成了一种文化。
商望潮其实没有说清楚原因,但怜冬也只是需要一个解释而已,商望潮说了,她的好奇心被满足,便低下头,开始享受自己的这一餐。在她身旁,商望潮也开始动筷子,只是怜冬离那些餐盘太近了,每次女人夹菜,怜冬都有种商望潮会把她夹走吃掉的奇怪感觉,于是她就推着她自己的小餐盘挪啊挪,挪到了商望潮对面。
商望潮笨拙地迈出了与怜冬交流的第一步,然而怜冬却好像不适应,她静静地看着小猫推着自己的盘子跑到对面,心中正无奈着,却又见猫猫回过了头,朝着她,变成面对面吃饭的样子。
这也不错。
怜冬其实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商望潮吃东西,女人老喝她的牛奶,但确实是第一次和商望潮“坐”在一起吃饭,女人吃饭的仪态很优雅,慢条斯理、斯斯文文,不像怜冬总是急哄哄的,商望潮吃东西时细嚼慢咽,夹菜夹的也不多,看样子,其实是没有什么口腹之欲的吧?
其实如果是别人来看她们吃饭,大概率会被怜冬的吃相馋到,然后又被商望潮劝退,变得......心如止水?
好在,怜冬完全不会受到商望潮的影响,她反而吃的更香了,毕竟有人陪着,而这个人,还挺下饭的。
对,下饭。
不知道为什么,商望潮一坐在那里,怜冬就想起她鱼鱼时的样子,那可真是胖胖的一条鱼,怜冬只是咬过一口,都忘不了那种肥美的感觉,当然,她不是真的想吃商望潮,但只要一想到当时咬过的那一口,嘴里的食物便变得喷香,越嚼越有味。
商望潮可不知道自己变成了猫猫的下饭菜,她吃着吃着,见小猫频频抬头看她,一边看,一边露出渴望眼神,便误会她想吃自己的菜肴:“要尝尝这些吗?”
正常奶猫是不能吃这些食物的,不仅有油盐,对幼猫的肠胃来说,还都不好消化。但商望潮此时已经没有了这样的顾虑,见状便发出邀请,怜冬最近被她投喂了丰富的食物,闻言就点点头,伸出爪爪指着那条清蒸石斑,示意要吃。
商望潮轻笑,将一块细嫩的石斑肉夹到怜冬的小盘子里,怜冬喵呜一口吃掉了,眼睛亮晶晶:“还要还要。”
商望潮便成了怜冬的布菜丫头。
说来也奇怪,商望潮原本是没什么胃口的,她在吃食这方面,欲望一直很淡,能饱肚就行,手艺也不算好,来回就会那么几种做法,唯一得意的小鱼干还被怜冬盖章说不是最好吃的。但没胃口也不太准确,因为每次怜冬尝过商望潮的一道菜,商望潮再夹那道菜吃时,就会尝到些美妙的味道,好像那道菜也一下子变得好吃起来。
她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觉得,大概是怜冬吃的太香的缘故,才让她生出那些菜也好吃的错觉。
有了怜冬的加持,这顿饭成了光盘行动,商望潮不知不觉居然也就吃光了。怜冬看着桌上那些只余下辅料的盘子,抓抓自己的小脑袋,又好奇地朝她看,准确地来说,是偷看她肚子。
商望潮可是做了一桌子菜的,足够五六个人一起吃了,结果这些食物绝大部分都进了商望潮的肚子。吃了这么多的食物,换做正常人早就撑得不行了,可是商望潮却跟没事人似的,坐在那里依然一副平静模样,就连她的肚子也是平坦的一片,完全没有鼓胀的感觉。
喵?
怜冬跑到商望潮面前,就要往商望潮怀里跳,半路被女人捉住:“脏脏的了。”
以猫咪形态吃东西,嘴边总是免不了沾上些残渣,怜冬此时就变成了只花脸小猫了,商望潮自是忍不了,捉住她就是一顿擦,其实动作很轻柔,但怜冬还是在她手里,发出了小声的呜咽。
被擦到脸上的时候,怜冬更是炸毛,但好在女人给她洗过脸,就把她放到了自己肩膀上,她便安静下来,撑着鼓鼓的小肚子趴在商望潮肩头看她收拾碗筷,第一百次在心里想,商望潮真的很爱干净。
爱干净的人,都很有耐心,商望潮就是这样的人,小小一间屋子,被她打理得整整齐齐,怜冬就做不到这样子,这方面,她有点娇气,还有点懒。
姜洛就总是笑话她,说自己生了只小懒猫,可怜冬却丝毫不以为耻,毕竟,她妈妈姜洛不也是个被巨龙宠爱着的懒猫猫吗?
收拾完,商望潮照例想去洗澡,要把怜冬放下来时,小猫却不愿意了,躲开她的手,顺着她的胳膊一路往下爬,直到爬到她的小腹处,便拿小脑袋去顶她的肚子,似乎在研究着什么。
没错,怜冬还是好奇着商望潮吃的那些东西,最后都去了哪里?女人是有个深不见底的胃吗?吃了那么多,肚皮却居然还是平的。
如果商望潮像她妈妈那样,是个巨龙一般的传说生物,这还说得过去,可是怜冬分明见过商望潮的原形,只是一只像缩小的蓝鲸那样的鱼,胖乎乎是真的,但不管再如何圆鼓鼓,也不至于吃了那么多也不认账吧?
怪了。
怜冬忍不住又顶了顶商望潮的肚子,就见一只小小的白猫,几乎把脑袋陷进女人的肚子里,而被她顶着的那个女人,脸上则露出无奈神色:“怜冬,别顶了,顶着不舒服。”
嘿。
商望潮还会求饶吗?怜冬有点小得意,开心地又顶一下,结果这次,商望潮不纵着她了,把她揪起来,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别闹。”
怜冬:“喵呜喵呜!”
第27章 寂寞
如果时间是快乐的,那么它就流逝的尤其快,这一年的立夏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逼近了怜冬和商望潮,立夏前两天,商望潮接到宁雾的电话。
老板要收回自己的猫儿了。
“真的不能再商量了吗?如果可以续约的话,多少钱我都愿意。”
商望潮坐在干净得看不见的玻璃窗前,凝神与宁雾说话。她的膝上有一只慵懒地晒着太阳的白猫,而她的一只手则轻轻覆在猫儿的脊背上,那手掌光洁白润、猫儿也白生生的,像一片白雪落在了另一片白雪上。她今日穿了件丝滑的黑色袍服,暗绣的云纹在阳光下显得精致而美丽,怜冬原本正打着瞌睡,却在她同宁雾说话时清醒过来,仰头看着她。
女人的神情有点凝重,近日以来,商望潮已然不像从前那般幽静内敛,脸上时常挂着笑意,怜冬一开始是很有些不习惯的,但后面却渐渐觉得,笑起来的商望潮更让人喜欢。但现在,商望潮不笑了,眉头也轻轻蹙着,似乎正被什么困扰着。
怜冬心想:“她是因为我,才这样子的,她舍不得我。”
商望潮,舍不得她。
因为舍不得,所以商望潮跟宁雾拉锯战般从悠闲的午后聊到了夕阳西下,怜冬一直知道商望潮很有耐心,却仍然被她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执着震惊了下,于是又有点得意,尾巴也摇晃起来。
看,商望潮那么舍不得她呢。
她真是只成功的猫猫!
跟商望潮谈了一下午,宁雾很是疲惫,猛喝一大口水。她也没想到商望潮养怜冬几个月能养出这么深厚的感情,这是连金山银山都要搬来换猫的节奏呀,该说怜冬不愧是招财猫吗?这也太值钱了,在商望潮开出的天价筹码下,宁雾险些就扛不住把怜冬“卖了”,奈何姜洛在旁边紧张地狠掐她的手:“你不要答应她啊。”
明天是春天的最后一天,到了夜晚,怜冬就要变人了。那么重要的日子,姜洛已经盼了三个月了,就等接她家小猫回去,这不,今天跑来宁雾的店里,表面上,跟商望潮说话的人是宁雾,但实际上,宁雾传达的都是姜洛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