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浮雪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灯火明明灭灭映照在白浮雪脸上,像开了一层滤镜的圣女。
白浮雪忧心忡忡:“本宫只愿陛下身体安康。”
白浮雪看向身后的李德全,“陛下最近劳累过度了。”
李德全同样忧心,“娘娘说的是,陛下每日为国事繁忙,每日能合眼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
白浮雪把目光转移到茫茫一片灯火海洋上,回想起萧时之这段时间的饮食。
来到珠镜殿吃的大多都是重油重辣,在人均缺少油脂的古代,算是吃得很好了,但到底不健康。
晚上还那样荒唐……
白浮雪眉眼中尽是忧思。
李德全宽慰:“有娘娘在一旁分忧,比从前好许多。”
白浮雪点燃小小一盏灯火,心里默念:“愿今年风调雨顺,身体安康。”
后宫点灯的妃子不在少数,白浮雪见到了几个相熟的妃子,攀谈了几句,两个多时辰就过去了。
白浮雪把披风帽子戴上,“回去吧,陛下还在珠镜殿等着。”
李德全小步跟上,“陛下早上还和奴才讨论今晚吃什么呢。”
白浮雪浅笑说:“冬天喝些滋补的鸡汤,里面丢些菌菇增加滋味,若是陛下喜欢,还能加点山药进去。”
李德全:“还是娘娘会吃,怪不得娘娘独得陛下的宠爱。”
白浮雪心想,做饭啥的都是锦上添花。
真要论独宠的原因,还得算是老乡见老乡。
不凑在一起,都对不起,上班内卷了那么多年。
白浮雪和李德全聊着萧时之的日常往珠镜殿的方向走,还没走几步路,就看到李德全的徒弟,跌跌撞撞冲过来。
一脸见了鬼的泪流满面的表情。
李德全大声呵斥:“晦气的,东西大好日子哭什么!”
小太监跪在地上话都说不全,“陛下发高烧晕倒了,太医正在诊治。”
白浮雪心里咯噔一声,急促开口:“快点,带本宫去。”
抬轿子的轿夫腿脚加快,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珠镜殿。
平日里这所宫殿总是优雅宁静的,此刻上空悬浮着一层死气。
白浮雪紧紧皱着眉头,不顾形象,小跑进寝宫,“陛下怎么样了?!”
床榻上的萧时之眼睛紧紧闭着,眼下一片乌青,额头上滚烫。
太医哆啰嗦嗦地跪在地上,“老臣见过淑妃娘娘。”
太医跪地说:“陛下积劳成疾,许是这些日子太累了,突然放松下来,这才无征兆发热。”
太医补充了一句,“娘娘不必太过忧心,只要烧退了就没事了。”
白浮雪的双唇比萧时之还要白,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顾不得换衣服,就给床上的病人用冷水浸透毛巾盖在额头上,物理降温。
李德全和宫殿里的所有人,冷汗一阵一阵,后背的衣裳全部被浸湿了。
龙体有损,从来都是关系到国本的大事。
白浮雪蹙眉:“你们都待在这里干什么,各自忙各自,别把此事宣传出去。”
白浮雪冷冷的看了一眼太医,“本宫不希望任何人得知陛下生病。”
太医被白浮雪看的一个哆嗦,“是。”
好在是休沐期间,还有几天时间可以让萧时之痊愈。
陛下龙体欠安会影响到朝政,让左丞相之流甚嚣尘上。
寝宫中的无关人,等全部退下,白浮雪这才仔细看了昏睡的萧时之。
睡着的女皇陛下,没有睁开眼睛时的锋利,无双,那双凤眸轻轻闭着,多了几分柔和。
白浮雪用手指轻轻揉了揉萧时之的脸颊,“每天吃那么多肉,都长到哪里去了……”
白浮雪胸口一阵一阵的疼,过了一会儿,松萝端来刚熬好的药。
松萝:“娘娘照顾陛下也要注意自个儿的身体,若陛下知道娘娘衣不解带照顾,必然会心疼的。”
白浮雪轻轻扯了扯嘴角,“本宫知道。”
松萝识趣的小步离开,白浮雪喝了一口苦涩的中药,含在口里俯身对上萧时之干涩的双唇。
撬开唇齿一点点把药给喂进去。
白浮雪心里着急:喝一点啊,多喝一点。
一碗药,喂了两刻钟才全部喂完。
白浮雪替萧时之掖好被子,后者眼皮动了动,“亲爱的……”
白浮雪:“……”
都病了还在喊亲爱的。
白浮雪贴身上前,“我在。”
萧时之含糊:“热,好热……”
白浮雪摸摸她的脑门,“热就对了,出点汗。”
萧时之眼睛睁开一条缝,“朕今日的工作还没做完。”
白浮雪沉默片刻,萧时之以为她没听到,又说了一遍,
“朕还有文书没看完。”
说完萧时之挣扎着要爬起来。
白浮雪哪能让她起来,连忙把人给按住,“我知道了,我帮你去看。”
生病的萧时之眼眸湿漉漉,“亲爱的真好……”
没有清醒时的满嘴骚话,然后变得像只雨天里等待被带回家的狗狗幼崽。
白浮雪柔声说:“交给我,别担心。”
萧时之烧的整个脑子都不好,露出了一个有点智障又让人心疼的笑容。
萧时之沙哑又脆弱,“辛苦亲爱的了。”
萧时之喃喃自语,“如果能回到现代,送礼公司的股份。”
后一句话白浮雪没听清,再次看向萧时之时人已经睡着。
……
李德全和松萝站在门外等的焦头烂额,大冬天里两人急出了一头冷汗。
看白浮雪出来,李德全赶忙上前:“陛下身体可好?”
白浮雪:“喝了一碗药,清醒了片刻,现在又睡过去了,你们别打扰。”
李德全一天女皇陛下能喝进去药,瞬间松了口气。
松萝双手合十对苍天拜拜,“老天保佑女皇陛下身体安康,疾病永除,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白浮雪没有阻止松萝迷信,吩咐道:“搬一张小桌子放到寝宫,把陛下需要批阅的文书和奏折全部放进来。”
松萝和李德全同时一愣,两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朱批是皇帝的特权,淑妃娘娘的行为可以被外人解读成谋害陛下,趁机夺权。
株连九族都是轻的。
李德全奇怪的不觉得,这个要求很过分,“奴才这就去办。”
两人已经习惯了,就连一直蹲在房梁上的暗卫手里,也不觉得有问题。
他们认为这是最稳妥的解决方法。
后宫参政是白浮雪的老罪名了,现在翻腾出来都觉得无聊。
白浮雪坐在小桌前,学着萧时之的笔记批阅奏折,时不时忧愁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
白浮雪轻轻叹息,站起来把萧时之身上被踢走的被子盖好,在小女朋友脸颊上落下一吻。
“你安生一点好不好。”
白浮雪用嘴唇试了试女皇陛下额头上的温度,然后回到小桌前继续看奏折。
翻开一本,上面明晃晃写着一行字——
陛下登基两年有余,老臣顾念江山社稷传承,恳求陛下赐予后妃生子药。
白浮雪脸上一热,想都不想提笔就写:朕有分寸,此事搁置再议。
她看了一眼熟睡的萧时之,小脸气的绯红。
生孩子,你想屁吃。
第81章
白浮雪深深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萧时之,“你想要孩子?”
昏睡的萧时之当然不知道白浮雪在说什么,以为是要来贴贴喉咙里哼哼的两下。
循着热量想往白浮雪方向钻过来,结果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白浮雪迫不得已又从小桌子前站起来,把人给推到床榻中央,把被子给塞好。
“你安生一点……”白浮雪把女皇陛下额头的碎发给撩开,附上一个亲亲,“你别想了,怀孕是不可能怀孕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怀孕。
白浮雪的目光落在了萧时之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在江南时赠送给她的,没想到一直戴在手上。
白浮雪回到小桌前继续批阅奏折,过了两个时辰,床上的人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萧时之混混沌沌地看过去,只见白浮雪后背挺拔,捏着朱砂笔工整书写,连发丝落在了眼前都没有察觉。
萧时之被烧得糊里糊涂,“亲爱的,你在干什么?”
声音又沙哑又脆弱,正在工作的白浮雪把毛笔放下,猛然抬起头,只见床上的人满脸都被烧得红扑扑的,双唇干燥起皮,全然都没有平日里威严冷淡的模样。
白浮雪再次从小桌上起来,倒了一杯水,“陛下醒了,先润润喉咙。”
温水触碰到了干涩的嘴唇,萧时之喝了大半碗才停下。
全身酸痛,大脑像灌了铅,因为发烧眼睛格外疼。
萧时之眯起眼睛看向白浮雪,“亲爱的,你今天好漂亮啊。”
白浮雪端来了药,沉默了两秒,“臣妾今jsg日没有梳洗,算不得漂亮。”
苦涩的药汁顺着舌尖淌入食道,萧时之苦的想把药给吐,出来可以看到白浮雪关心的目光,只能面不改色大口喝下去。
萧时之娇弱地靠在白浮雪的肩头,自责不已,“都是朕平日里不注重休息,若是能在中午用完膳后休息半个时辰,也不至于会被累到生病……”
萧时之用滚烫的手抚摸着小美人娇嫩的面颊,睫毛在脸上投射一片阴影,
“都是朕的错,对不起,雪雪。”
萧时之是真的愧疚,觉得对不起白浮雪,更是觉得没有好好担负起皇帝这个重担。
平常没有保养好身体,出了事只能由小女朋友去工作,萧时之无法原谅自己。
白浮雪心里更疼,“你好好躺着,我继续去工作了,快睡吧。”
白浮雪把人放倒在床上,眼看着萧时之闭上眼睛,这才放心下来。
退烧的中药里有催眠的成分,尽管萧时之相当不乐意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只得不甘心地闭上眼睛。
……
白浮雪一直工作到了深夜,才让李德全把全部完成了的公文奏折搬出去。
李德全敬佩行礼,“有劳娘娘了。”
白浮雪:“都是本宫应该做的。”
大有种丈夫瘫痪多年,妻子不离不弃的即视感。
白浮雪站在庭院前,看着外面天际上绽放起朵朵硕大的烟花,耳边是鞭炮齐鸣之声,不用想也知道整个京城有多热闹。
耳边隐隐能听到妃子们打牌的声音,笑声如银铃清脆。
唯独白浮雪所在的宫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白浮雪蹲在廊前熬煮小粥,松萝在旁边服侍,
“娘娘可以在青菜粥里加些虾皮进去提鲜味,平日里陛下最喜欢吃。”
白浮雪:“不行,虾皮是发物,吃了会加重病情。”
松萝恍然大悟,赶紧把陶瓷罐里的虾皮拿远一点。
白浮雪把熬好的小粥放在小炭炉上一直温着,进入寝殿后不敢睡去,撑着脑袋靠在床榻旁边。
白浮雪从小到大没有被人照顾过,只能按照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熬在病人旁边,等待病人苏醒。
迷迷糊糊熬到了下半夜,床上的人大汗淋漓,白浮雪需要不停把汗水擦掉,更换新衣服。
平日里这些事情都该由宫女来做,白浮雪不放心萧时之被别人碰事事亲力亲为。
女皇陛下的衣服刚换好,小美人已经忙碌的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