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刺的蔷薇[上]————色涩

"我身上没带钱，请你到门口为我付费。"
"噢，上帝啊！"大叫一声，露易丝小姐这会肯定被我气疯了吧。我选择在她下一句尖叫响起前挂断了电话。
真是个迷人的夜晚啊......我看著夜空里的月亮笑了。
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这会我应该已经四分五裂了吧。我平静的迎著露易丝杀气腾腾的目光，单薄的睡衣和凌乱的头发都在强烈的指责我，指责我的突然到来。
跟在她的後面走进她布置精美的别墅里，彼此沈默著。房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几盏昏黄的灯亮著。当一切都安静的时候，我们的呼吸声就变得格外的清晰。借著昏暗的灯光我打量著露易丝的表情。
她很冷静，除了双眸里那一团火以外。我知道她此刻一定有一腔的愤怒需要发泄，可她同样也知道现在不是和我发火的时间。
一个走神，再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她的房间。宽敞的房间只能用奢华来形容！超大的睡床上一片凌乱，真丝的被子被胡乱的掀成了一团，显然是被主人火急火燎给折腾的。
可不等我再多打量两眼，露易丝一把将我推到在床上，双手还不忘将我身上的衣服快速的扒下来。赶紧抓住她的手，我微微愤怒的道："你这是？"
"怕什麽！我又不会强奸你！"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露易丝用力一扯，衣服呲的一声拉成了两半。
"别愣著，快把衣服脱下。除非你想被路易抓住！"
看著她一脸的焦急和气愤，我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顺从著把衣服脱下，看著她一把卷起扔进换衣间内，随後被她扔出的假发给击了个正著。
"快把它套上！"不给我对手中的栗色假发好奇的时间，她低声的吩咐著。而她自己则冲到了梳妆台前对著那一堆的瓶瓶罐罐一阵涂抹。
就在我们折腾时，楼下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而其中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们彼此互看了一眼，几分争执後声音往楼上来了。露易丝慌忙的将我塞进被子里牢牢的盖好，扯下四周的纱缦，她趴在我的耳边低语："一会不管发生都不许出声音！"
还不等我点头，脚步声已经停到了门口。我能听到女管家急欲阻拦的声音。"先生，小姐已经休息了，您这样不太好。"
"蒂姆，让开。"路易的口气不太好，看来刚才的事情对他的打击还挺大，我弯了弯唇角。
"别得意，先想想怎麽把这头发怒的狮子弄走吧！"露易丝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扯了扯身上性感的睡衣，将那一头凌乱的发再撩拨上几分散後，这才懒懒的开口。
"蒂姆，出什麽事情了？"
原本要强行闯入的人，因为这句话停止了冲动。"小姐，路易先生来了，他一定要见您。"女管家选择了非常婉转的词语来解释路易粗鲁的行为。
门被打开，透过床头摆放的镜子，我能隐约的看见门口的情形。露易丝站在门口，身体靠在门栏上一只手懒懒的搭在半开的门上，这样一来把房间内的大半情形巧妙的遮掩了大半。
"路易，这麽晚了有什麽事情吗？"
"他在哪里？"路易的语气很肯定，那低低的声音让床上的我心一紧。
"什麽他？"
"别装，我知道他在你这里！"
"路易，话不说清楚就下结论不显得太早了点吗？"露易丝继续装傻，但语气中也带了几分不悦。
"露易丝，别把我惹急了。"
"路易，要是来找茬你可来错地方了！"
姐弟俩都较上了劲，谁都不让的瞪著对方。小小的门口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

24
时间在他们彼此互不退让的对视中一点一点的流逝，可强龙终究压不过地头蛇，路易首先选择了退一步。
"我要找白离。"
"什麽白离，自己的情人丢了找我有什麽用。"露易丝冷哼了声，语气里少了份强硬多了点嘲讽。
"露易丝，你知道他是谁。二年前的事情我还没有忘记。"
二年前，我心一沈。那一天我走了以後又发生了什麽呢？急冲冲离开的我完全没有想过那之後的事情，但可以想象那之後的一场暴风雨肯定是逃不了的......
"路易，难道你砸了我一间房子还不够？我可经不起你再一次的破坏！"心有余悸的露易丝僵了僵身体。
"让我进去，只要让我看看就好。除非里面有什麽......"路易意欲所指。
"哼，怎麽连姐姐的闺房你也有兴趣了？"
"难道我连姐姐的闺房也不能进吗？如果没有记错，我们可是拥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弟吧。"
"你......当然不是。可现在这个样子，不太方便。"撩了撩凌乱的发，露易丝比了比身上的衣服。
性感的睡衣，凌乱的发，还有那裸露身体上的点点红痕，再加上昏暗睡床上那飘逸纱缦後隐约能见的凌乱，任谁都会很自然联想到一场激情的刚刚消失。这会我也弄明白了刚才露易丝涂抹的真实原因。原来吻痕也是可以画出来的......
门口再一次沈默，我长长的深呼吸後决定改变局面。路易摆明了是要知道房间里的是谁，而露易丝自然是不能放他进来......
"亲爱的，是谁来了？"我压低声线，学著平常里奥常用的语调用带著利兹口音的英语开口，打破这僵持的气氛。
我的突然开口让他们措手不及，庆幸的是露易丝的应变能力非常的出色。她用一种性感又温柔的声音答道："亲爱的，很抱歉吵醒你了！是我的弟弟来了，我们有点小问题需要沟通。"
"需要我帮忙吗？"我略微的支起身体，用背对著门口做出起身的姿态，栗色的头发被床头一盏壁灯照得亮盈盈。屏著一口气，我在赌。
幸运女神终於对我微笑了，路易走了。显然他不愿意和姐姐床上得情人碰面，虽然不甘心却还是有礼貌得离开了。我长长得呼出一口气，紧张得心放了下来。
送走了路易，露易丝也松下了一直紧绷得肩，从门外走进来得她看上去有些疲惫。琥珀色的香槟酒倒在修长的玻璃杯里，轻轻的一个碰撞，我们一饮而尽。
各自霸占了沙发一角，露易丝整个身体窝在沙发里，散乱的发肆意的披散在身上，握著酒杯的她开始对我发炮。
"你怎麽会来这里？又是怎麽和他撞上了？看他那一脸的架势，你都做了什麽？"一连串的发问，连环的问题让人招架不住。
简单的将事情告知，其中的种种细节被我省去。而我主动的挑衅自然是更不能说的，除非我想把她那张漂亮的脸气歪。可即便是简单的过程也已经让她怒目直射了。
劈里啪啦的一阵教训，我垂著头看似虚心接受实则享受美酒。无聊时也预测一下她下一句对白是什麽，女人有的时候真的是非常有趣的生物。
眼神四下游走，习惯性的我开始走神发呆。当目光不经意的触及一抹水蓝时我愣了。残缺的蓝在灯光下闪烁著破碎的光芒......那应该是条美丽的人鱼，水晶渐变的蓝色从头发一直延续到鱼尾，优雅的人鱼公主带著眷恋的眼神凝视著远方。而如今，人鱼公主的头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破碎的躯体和那残缺的鱼尾。

25
美丽的人鱼啊......用手摩擦著杯子，有些回忆浮了上来。那纠缠、那亲吻、那身体的契合......那在身体上游走的温度，那人鱼眼里曾见证的夜晚，那些似乎成为记忆深处里的回忆现在想来却是那麽的深刻，仿若眼前刚刚经过。
"嘿，你有在听吗？"身体被一股外来的力量推动，我回过神撞见的是露易丝不满的眼神。
我歉然的一笑，忍住疑惑状似不经意的问："怎麽放了个坏了的雕像？"
"哼，别提了。"只见她一脸懊恼的抓过那可怜的人鱼道："该死的路易，明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
路易？的确也只有他敢才是。
"白离，你一定要让路易爱上你，然後再狠狠甩了他！那个不可爱得弟弟，我怎麽会是他的姐姐呢？！一定是上帝弄错了关系！"
看来这姐弟俩感情十分的糟糕，虽然不知道路易是否同样的不喜欢露易丝，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人绝对是彼此看不顺眼。我心里偷偷的笑著，怨恨吧，怨恨吧......
"好了，我们改说正经的了。"怨气洒过之後，露易丝又变回了那个冷静的女人，开始盘算著下一步的行动。
我不得不说露易丝是个了不起得女人。她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人意料之外得事情，而这些事情往往能得到一个非常好得效果。譬如现在......
站在穿衣镜前，看见的是身穿雪白礼服的我，浑然的白中带著一点点中国的元素，中性的设计让人遗忘了性别。我再一次问自己真的要走这场秀吗？回答我的是身後设计师赞不绝口的好还有露易丝一脸的微笑。
为女装走秀，为一个世界级的品牌女装走秀，而且还是一个男人走主秀！这种听上去荒唐的事情就是我现在正在做的。我苦笑著动了动脸部表情，配合著设计师的要求摆动著肢体。
"蓝，往这里看，对，就是这样！眼神再迷离一些再冷淡一些......就是这个感觉，非常好！"
染了一头银发的设计师正兴奋的对著我大叫著，尽管我觉得自己的动作和表情僵硬透了，可在他的眼里显然是一种完美。这位设计师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挑剔和苛刻，我实在不明白他怎麽会同意露易丝那麽荒诞的提议，而且现在看来他是非常的满意这个效果。
随著灯光的全部亮起，最後的排演终於结束。所有的模特们穿著奢华的礼服再次登台，在围绕一圈後围聚在我的身边，看似万红丛中一点绿的荣耀，实则是她们眼里嘲笑的小丑。好不容易回到了後台，露易丝迅速的靠了过来。
"白离，你真是棒极了。"双眼闪著亮光的她，实在很难辨别这句话是真还是假，是赞赏还是嘲讽。
"只此一次！"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我心里发誓这样的傻事绝对不做第二次！要不是我理亏在前，说什麽我也不会答应露易丝这个荒诞的提议！
"啊......真是太可惜了！模特界将失去一颗巨星......"摆出一脸遗憾的样子她看似不死心的想要再一次......
"一次！只这一次！"毫无商讨的我断言。我转过身开始脱衣服，原以为这样一来她会离开，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是反手将门关上，一脸从容的看著我。
这个女人......我撇了她一眼後决定还是不要理睬的好。
她很享受的用她的双眼在我的身上来回的游走，这样赤裸裸的目光反倒使得我有些不自在。几次以後，我只能主动的扯开话题。
"我什麽时候回英国？"已经三天了，那天晚上手机就被露易丝给拿去了，我的突然离开一定让里奥和特蕾莎担心极了。利兹的学业也已经到了最後的关头，我实在不想就这样放弃。
"不用回去了。"她的一句回答让我停了手里的动作，我直直的看著她。
"为什麽？"
"你在利兹剩下的也就是毕业作品这一项了，我已经和学校联系过了，将在法国进行你的毕业作品展示。你在学校的那些图纸也已经派人取回来了，下个星期六我会为你举行一场盛大的秀，我要把你正式的推向法国的上流阶级！但是为了这一点，你明天必须走出最完美的秀，我要让所有的人都为你痴迷！"
露易丝点了支烟，点点的星红和淡淡的烟雾让人感觉很优雅。这种优雅使人联想到了一种舞蹈──芭蕾。
"你的朋友那边，我已经让学校通知他们了。你就不用担心了。"她深深的吸了口烟再缓缓的吐出，灰色的烟雾在空气中由浓转淡。

26
躺在柔软的床上，我辗转著无法入睡。白天露易丝的话已经明确的传递给我一个信息，我和路易就要正式对上了。为了能够让我有资格站在与路易同样的界线上，露易丝重新打造了一个崭新的白离。她给了我身份，给了我学识，给了我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和场合。她要把我用最耀眼的姿态推到所有的人面前，然後开始我和路易彼此的争斗。
她是个心思非常缜密的女人，从一开始她将我带出城堡时就已经为後面的一切做下了精心的安排。她要在我的头顶上凝聚一片光环，她要让我成为一颗迅速升起的新星，她要让路易无法轻易的再将我带走囚禁起来。
我猛地坐起身体，我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揣测露易丝的正真目的。她真的是只想让路易感到挫败吗？绝对不仅仅是那样！
华贵的卢浮宫被黑色的布整个包裹了起来，黑色的T台是一个漂亮的字母C，高高矗立的巨型屏幕正不断的滚动播放著一个著名的奢华品牌标志。五颜六色的聚光灯在整个宫殿里来回，节奏明快的电子乐和轻扬的笛声轮流交换著，静动的反复都在挑逗著人类的视觉和听觉的冲动。
当时针指向三时，整个宫殿都暗了。所有的灯光和屏幕都进入了休眠状态，宾客们也结束了彼此的交谈将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了那漂亮的弧度上。
一记悠扬的笛声拉开了整个序幕，聚光灯打下了一圈红色的光晕，美丽高挑的女模特移动著婀娜的姿态优雅的走进了人们的视野里。
一个、二个......音乐早已经变成了明朗的快节奏，模特们训练有素在T台上用她们的姿体展示身上衣服的美丽。红色、黄色、绿色、白色、粉色、橙色的灯光交换著为她们铺路，在这个漆黑的空间里她们是一道流动的绚丽色彩。
突然音乐声嘎然而止，陶醉中的人们醒来，彼此对看一番後用一种疑惑又带点期待的心情等待。清亮的笛声空灵的吹起，让人如同进入了一片绿色的竹林听著山间小溪的欢快歌唱。
一抹冰篮色的光从天而降，出人意料的从T台的最前方一点点往後移动，直到照亮一道白色得身影。
白色，那是一整片的白，没有过多的修饰，没有过多的裁剪，质朴得如同天空得云朵。然，这纯洁得白色在黑色得舞台上，在冰篮得灯光下，在一个修长得身体外，它痴缠在他的身上。它衬著他的黑发，衬著他的黑眸，衬著他俊秀的五官。他是那麽的静，又是那麽的净！他的眼神淡然如水，似那雪山上潺潺流下的水，带著还没有散去的寒，带著独有的冰。他静静的往前，自然的摆动著他的身体，踏著音符轻快的落下每一个步伐。不是模特固有的姿势，不是那优雅的猫步。他就是他，用最简单最普通的姿态在演绎，在诠释。
笛声渐渐远去，当最後一个音符跳进人们的耳朵里时，看见的是台上那最後的一个回眸。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望尽了千山万水，望尽了人世苦难，望尽了痴缠纠葛......深深的眸子巡视全场，不为任何而逗留，慢慢的垂下眼帘扬起一抹淡笑消失在暗下得光晕里。
漆黑得宫殿内，所有得人都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回神。久久之後才爆发出一阵激烈得掌声，灯光再次亮起。
站在後台我闭上眼睛深呼吸，场外那雷动的掌声告知了我的成功。一道道香气从身边经过，我知道那是模特们的谢场。
"非常感谢大家，也感谢这些出色的女孩们！"设计师已经在T台上发表他的感言了。"不过，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一定都非常好奇今晚的主秀。那麽现在让我们来欢迎，我的中国男孩！"
身体一愣，才准备换衣服的我就这样被冷不防的点到了名。出还是不出，我犹豫著。但外面一点也不给我拒绝的机会，热烈的掌声持续不断。而设计师似乎也打定主意要让我出场。
"呵呵，看来我的中国男孩有点羞涩。各位，让我们用最真诚的掌声再一次邀请他吧！"
男孩？我嗤笑了一声。25岁的年龄怎麽也和男孩的字样挂不上钩吧！但这样煽动气氛的话语让我不得不再次等上T台。炙烈的白光让我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睛。再张开时已经被设计师握住了手直拖著往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