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笃定了我不会拒绝吧。只是抓着我的手抓的那么紧,似乎有隐隐的怒气。他生气?为什么生气呢?是因为我没有照他的话和阿布联系,还是我没有去医院看他照顾他,还是我害他生病住院?
我任他把我拖进他的学生会办公室,意识集中在他抓握着我的手上,那么紧,甚至让我微微的发疼,却让我感觉自己的存在。
我想我大概笑了吧,因为陈文朗一回头便对我怒气冲冲的喊,"你还笑,你也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一个寒假跑去哪里了?为什么都找不到你?"
怎么会找不到我?只要一个电话就可以了啊,怎么会找不到我呢?我心里想着,嘴却不受控制的咧的更大,像吃了笑药,像被点了笑穴。
可惜不能笑出声来,不知道谁顺便把我的哑穴也点上了。
陈文朗大概看我的样子有些怪异,静下来放松手上的力量,另一手扶住我的肩膀,低声问我,"你怎么了?陈醉,你怪怪的,怎么了?"
我退开一步,甩了甩被握疼的手,摇头。
他上前一步,双手放在我的肩头,双眼紧紧直视我的眼睛,"陈醉,说话!"
我摇头,哑声道,"不知道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和阿布联系?"
"我没回家,我没看到他留的纸条。"
"你没回家去哪里了?阿布找了你好几趟,你过年的时候都不在吗?"
我苦涩的笑,"我去打工了,过年,对我来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不是吗?"
他愣住,忽然静默下来,眼神牢牢的盯住我,不给我丝毫放松的机会。我只好转头,躲开他直视的坚定的眼神。
从裤兜里拿出那个手机,我递给他,这个东西我拿着,只是徒增烦恼。我有时候太恨它的时候想把它砸了扔了,最终却还是拿着它回到学校,现在,应该是物归原主吧。
陈文朗看了半晌,忽然开口,"你等我的电话了,是吗?"虽然是问句,可是却用肯定的语气。
我没回答他,只是固执的递着手机,也不想看他。
他忽然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把我一把拥入了怀里。
"我妈把我的手机连同你的这个号码都停了,我没有办法和你联系,你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找也找不到你,这一个月我都恨不得昏过去算了,常常拖着阿布漫无目的的找你,呵呵,他的这个寒假可是陪着我辛苦了好一阵子。"他在我耳边轻声解释。
停机?我的脑袋瞬间短路,我怎么不知道我的手机停机了?那我还每天充电,每天眼巴巴等着它响起来?
忽然想起那个除夕之夜的吻,我觉得我的体温倏忽下降,心脏像要结冰似的难以跳动,随着血液的凝滞,一下一下的绞痛。
怎么会是这样?
26
怎么会是这样,我发愣,陈文朗推了下我的肩膀,我抬头,看到他有些疑惑和不安的眼神。
"陈醉,你不会是在生气吧,那个时候我来不及和你说我妈就把我打包送去我在南京的舅舅家了,我真没想到她会把我和你的手机都停了。你假期不在家,阿布也找不到你,这不,刚才他一看到你就赶紧和我来说了。"他低下头凑近我的脸,"陈醉,你别这样不声不响的好不好,你寒假去哪里打工了?你过得开心吗?"
我抬眼看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他看我只是愣愣看着他,忽然笑了。
"陈醉,你这个样子好可爱,"他伸手拨了拨我的头发,忽然一把把我拥进他的怀里,喃喃的道,"小醉,我好想你!"
我被他抱着,心里却苦苦的,不知道为什么记忆力会那么好,该忘的忘不掉。
"你的身体好了吗?"我在他肩头开口问,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抱紧他。
"早就好了,本来就没什么事情,是我妈大惊小怪啦。"
"......那天,为什么一直等我呢?"
"想见你!"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我,"为了给你那个惊喜我憋了好一阵子,所以就想着一定要见到你,一定要看见你高兴的样子,一定要看到你的笑,所以就一直等一直等,没想到就等的睡着了。"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仿佛那样一夜不过就是跑了个一千米那样简单的事情。
"对不起。"我开口,有太多的对ㄟ_我都无从说起。
"别傻了,是我自己太高估自己,我对你的了解也不够多,所以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嘻嘻一笑,"现在可以抱我一下了吧。"
我抬手,轻轻抱住他。他也轻轻拥住我,一手抬起我的下巴。我知道他要吻我了,张嘴,任他肆意驱入,那火热的濡湿的感觉,灵活的舌瞬间抓住我躯体敏锐的感觉神经,让我的身体发颤。
好久没有品尝的甜美,以为这辈子便已无望的温暖,引发被压抑了一个多月的热情,忽然渴望痛,渴望皮肤与皮肤直接相触的那种感觉来证明这温暖的真实存在。
我热烈的响应他,用我生涩的舌和胡乱的手,这似乎是此刻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他拥我更紧,身体慢慢绷紧,呼吸愈加的火热急促,吻更加的深入,空气里只有我们粗重的急喘声。我觉得头晕晕的,身体内部有股热流四处乱窜,渴望着迸发和宣泄。
我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游移到他的身体下方,毫不犹豫的,我隔着裤子抚摸他欲望的形状,他的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喉间放出一声模糊的呻吟,那处愈加的坚硬和火热。他的双手放松,只是微微的抓住我的肩头,眼睛眯着,脸上是痛苦和愉悦交杂的矛盾表情。
我慢慢的推着他倒在沙发上,紧压着他,扯开他的皮带,我微凉的手毫不犹豫的探入抓住他的火热。他在那一瞬间颤抖,眼睛睁开了一下,清明了一瞬间,又微眯起来。
我另一手掀起他的上衣,脑袋在他的胸口胡乱的吮吸,一边抚摸他腰部的敏感地带,手中的火热激昂着,像有自己的意识般跳动。我觉得自己也像是被充满了气体的车胎,再也无法忍耐。
手忙脚乱的扯开自己的裤子,我把自己的欲望重重的压在他身上,身体因为终于如愿以偿的碰触到他的而欣喜的叫嚣,我不能控制的摩擦着他,我们的欲望相互撞击,尖锐的快感瞬间而至。
这样的狼狈,两个惨绿少年,气喘吁吁的趴在一起,下半身半褪着裤子互相纠缠在一起,体液湿漉漉的喷发在各自的下体和腹部,像偷情般仓促而激烈的性爱。
他忽然低低的笑出来,手与我的抓握,脑袋抵上我的额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眼神里尽是笑意。
"小醉,我真高兴,原来你也是想我的!"他低头轻吻我,一下一下,像是蝴蝶在花间嘬引甜蜜的花蜜,"小醉,我很想你,真的,很想抱你,很想......,不过,现在这样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他忍不住又笑,"小醉,我好喜欢这样热情的你,以前总是忍不住担心自己是不是一厢情愿,你是不是只因为好奇而接受我,现在我不用担心了。"他又呵呵的傻笑,稍稍恢复力气的手脚紧紧缠上陈醉。
"我喜欢你,小醉,我爱你!"
我静静的躺在他的胸口,没有说话。
27
新学期开始的很顺利。作为在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也作为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一个学期,学校提供了非常好的设施和教学资源给学生们做最好的备考准备,虽然,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真正使用。学校的原则就是你要学就给你最好的,从设施到教师,无一不是最顶尖的,即使只是为你一人服务。不想学,决不勉强,毕竟高校的选择余地也不小,不必担心没地方读书。
陈文朗每天接受他的"个别、专门"教育,我被抓了作陪,倒也慢慢的捡回那些扔掉一年的学业。
最近,陈文朗问的最多的就是,将来去做什么?
将来去做什么?好难的问题。以前是没有想过,现在则是完全想不出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不做任何思考,现在让我思量将来,似乎比完成一道奥林匹克数学题还难──完全无从下手。
我能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我适合做什么?
我希望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我希望拥有一个怎样的人生?
不知道。
父母曾经对我有什么希望吗?记忆里,父母希望的恐怕只是我少给他们惹点麻烦,乖乖的不让他们心烦就够了,这似乎不能成为人生理想吧。
我喜欢什么?滑板,这可以成为职业吗?敲鼓,那是宣泄,我哪有真正学过,何况学会了又能做什么?在阿东的酒吧里给他招徕顾客吗?我恐怕还没这资格。
真麻烦!
我很想把头埋在枕头堆里睡死算了,陈文朗却不允许。他自己在一边忙活还不够,硬要拖上我,真不人道。
这几日他迷上了我的照片。元旦那晚用我的照片做的"特别节目"被他刻录在了一张光盘上,他总是一有空就不厌其烦的看,像看什么有趣的节目,顺便对我在照片里的样子评头论足。
说真的,从电视屏幕上看到自己的样子实在很怪。我很少拍照,怎么看自己怎么觉得那屏幕上的人显得陌生。偏偏陈文朗还喜欢抓着我和他一起看,真是可恶。
于是某一天下午,我带着那张光盘偷偷离开了学校,准备找个地方把它永久性的销毁。阳春三月的风微凉,吹的人几欲迷醉,开学之后一直和陈文朗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这会儿一个人,倒像是被放飞的小鸟般,感觉新鲜和自在。
趁着有时间便去往阿东的"酒岸",当初对阿东说要继续去帮他的忙后来却一直没有出现,也该去当面道个歉,那一个月大家熟悉了好多,心理上便把他们当是亲人般感觉亲切。
心里隐隐的希望不会遇到JASON,其实那个吻本来就不算什么,不过是互相安慰罢了,奇怪那时刚发生以后一点都不觉得怎样,现在时间过去很久却反而不能面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段日子的自己感觉极不敏锐,因为过于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而忽略其它。
傍晚的"酒岸"静悄悄的,还没什么人影。阿东还是照例站在吧台后面,见我进去,也只是不冷不淡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我把书包往吧台里边的椅子上一甩,撩起袖子便准备帮阿东的忙。
拿着白布在吧台里像阿东一样有事没事的擦着,阿东也不理我,我习惯了他的态度,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眼睛难免四处看看,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不想遇到的人。
阿东手里忙着自己的事情,却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对我说,"他好几天没来了,今天晚上大概也不会出现。"
"哦,"我有点被看穿的尴尬,不知道阿东知道些什么,"他,近来在做什么?"
"好象是在做一个新人的专辑,忙的没空来这里闲逛。"阿东的声音还是那样平板的不起一丝起伏。
我像是松了口气,不自觉轻松起来,笑问,"小西呢,今天会不会来看你?"
阿东手上的动作都没停一停,"不,他该准备中考了。"
"唉,阿东,这样看来,你和小西差了不少啊,"我趴在吧台上问,"你到底几岁了?"
阿东终于抬起头,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他,才发现他的皮肤很好,完全没有苍老的痕迹,每天在这样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竟然还能保持的那么好,不知道有没有秘诀?
"你快要高考了吧,还有这个闲心管我的事情,还是要我把JASON给叫来?"
好,我斗不过他,乖乖投降自己做事。也不过是打理一下桌子,端个杯子什么的。观察观察酒吧里的"风土人情",也偶尔随便闲聊几句,时间很容易过去。
忽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酒吧小舞台前的大屏幕上,我也回头一看,却看到自己的照片又一次被放大了置于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是谁把我那张放在包里的光盘拿出来当作歌曲光盘来放了。
整个酒吧里的眼睛都看向那面墙壁,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阿东也不例外,我正打算走向影碟播放的地方把光盘拿出来,却被一双手拦住。
竟是JASON,他不知何时进了酒吧,不知何时到了我跟前,只见他眼光炯炯的盯着我,像是发现了钻石。
28
他看我的样子实在是怪,我开口,"喂,别这样看我!"
他忽然贼贼一笑,"小醉啊~~~"
我一阵鸡皮疙瘩,赶紧甩开他的手。这才发现他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皱兮兮,认识他也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但第一次看到他如此不修边幅的样子。
还没等我退开,他已经手一伸按住放置光盘的机器,眼睛还是闪闪的盯着我,"小醉啊,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只一人独享呢,早就该拿出来让大家看看了,别再想拿回去!"
可不是我想独享,是某人拿它当宝贝似的每天都要摸一遍看一遍,要我的心思,早该把它就地处决,免得我每次不小心瞄到都要面红耳赤一番,偏偏某人还看得津津有味。我心里不由哀叹,早知道就该在拿到手的当时掰了烧了,现在这样让人像看MTV那样观赏注目,我感觉自己像件被展示的商品,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我拉起嘴角,"JASON,这不是我的东西。"我可没有说谎。
"别,我还没有老眼昏花,认不出那上面的人是谁,倒是你,真让我吃惊。"他抓着我拖到一边的位置坐下,仔仔细细的逡巡我全身,仿佛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无比耐心和仔细,"你的镜头感很不错,先天条件也挺好,现在看来你也不排斥曝光,如果是这样......"
"那是偷拍的!"我不知道他自言自语都是什么意思,直觉告诉我不太妙,得赶紧摆脱出来,"我自己也不知道,JASON,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知道我讨厌被别人当作观察的对象,如果是朋友,就放手让我把光盘拿出来。"
JASON仔细看着我的眼睛,黑色的眼珠一眨不眨,好一会儿后开口,"都已经看到了,你想逃避也不可能,别再把头埋在沙子里自欺欺人了,你看看周围,大家喜欢那样的你!"
我不想看,也不敢看,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学会闭上自己的眼睛关上自己的耳朵不去看也不去听,我躲开他的注视,低头看向地板,"JASON,别为难我。"
音乐乍停,一会儿之后再响起已不是原来那个。我侧眼看去,只见阿东拿了那张盘塞进我放在一边的包里,然后似乎在嘱咐放碟的小弟什么。我舒口气,有种放心的感觉。
"小醉,"JASON一脸若有所思,"你在逃避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我当没听到。看向四周别人眼里异样的眼光,看来今晚这里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我起身到阿东身边,对他说我要先走。
阿东的眼神深邃而温柔,让我心里一暖,顿时有股想要扑进他的怀里的冲动。很努力的对他笑笑,我拿起包就从后面离开。
站在街上才发现JASON一直跟着我,就站在我身边。
"我要回去了。"我低声道,并不看他。
"我在做一个CASE,很不顺利,"他忽然开口,低低的嗓音在夜色中回旋,"公司要捧新人,但实力不够,这几天我一直为这件事情烦恼。是勉强为之,还是另找他人,一直在犹豫。"他叹了口气,拿打火机点烟,深吸一口又吐出来。"本来今晚还在忙的,我就是想透口气出来走走,没想到看到那张碟里面的你。"
"被偷拍的我!"我忍不住辨别。
他一笑,"我真的觉得你非常适合我定位的那个形象,也许,"他忽然沉默,深深吸了几口烟之后,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也许,我当初设定那个形象就是自你而来,只是一直都觉得你对那条路没有兴趣,所以从来未曾考虑过你,也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合意的人选。"他忽然低低的笑,似是自嘲。
"我对你有影响力?"我不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