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血————牛:(

作者:牛:(  录入:11-28

说完转身便走,安平公主被李默白的一番话弄的完全呆楞住,原来,她在他的心中的如此地不堪!她做错了什麽?她只是想得到她想要的,她所喜欢的而已!有什麽错!自小到大如果自己想要,谁敢不给她?父皇宠溺之甚让她总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如今,这个一直对她温柔顺从的男人却如此吼她凶她,就为了一个将要处决的马贼!蛮邦贺兰的首领!太可恶了!不过!呵呵!李默白!你的老情人马上就要跟你生死永别了!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在最後成全你们的!你对我不仁那就别怪我对你不义!
"把驸马给我抓回来,禁止他踏出这个宫殿一步!"安平公主咬牙切齿地吩咐侍卫。

第八章

"阿母,你一个人......要保重!" 贺兰铭月借著微弱的月光,瞥见李清月脸上银光闪闪的水珠。今晚的夜空云层厚重,月亮惨淡星辰散乱,正是暗中出行的好机会。
"阿母会照顾自己的,到是你,铭月,贺兰族,还是要靠你支撑著。没了靖月,你一个人,就更加难了。"李清月还是放心不下,这个孩子不管有长成多大了,在她眼中始终还是她没长大的孩子。
"阿母放心,5千人的贺兰族老子都能担下,何况不逾千人。只是,"一说到族人的数目,贺兰铭月又沈浸在愧对族人的内疚情感之中,"老子似乎不是一个好族长,或者说根本不配。也许,应该有另一个人来......"
"铭月!你千万不能这麽想,除了你还有谁能担当族长大任?要是连你都不管族人的衣食大计和死活,放眼全族里面,还有谁能担负起这个责任?贺兰族的劫数是上天注定的,没有这次也会有下次,何况,一些人......早就对我们贺兰族虎视眈眈......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自己所走的路,族人会为你而自豪的,阿母也会!"吻了吻铭月冰冷如月的脸颊,李清月催促,"你走吧!族人全都盼著你呢!越早走越好,不要继续留在贺兰谷了,选另外一个水土适宜更难发现远离尘世的地方,和族人一起重新开始生活,阿母会一直为你们祈福的!"
"阿母......"贺兰铭月咬咬牙转身不回头,夜路冷清地回荡著马车的沈重声响,一记记击落在彼此的心里,永别了,相见无期。

马车远去的响声中,贺兰铭月在黑暗中颠簸著,一路出了京城,好浓重的寂寞,也许,人在更多的时候,总是一个人独自寂寞著,然後,在思念著,记忆中的,另一个人吧。默白的身体,是很温暖的,好久好久没有感受到默白的体温了,只能凭著记忆里熟悉的味道去回想,好想抱著他,抚著他,吻著他,要著他......从来就没有想要自己所爱的人也同样地爱著自己,却,在心里的最深处,渴望著,是的,渴望,谁不会渴望呢?他不是神,他也有希翼,小小的希翼。只是,人不可能在什麽时候都先设定好对方应该走的步伐,然後自己再跟著一步步地走,不可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等到对方也同样付出後才作出相同的回应。所以,他从不遮掩从不怀疑自己的感情,对默白的爱恋,每分每秒都在滋长,这让他满心欢喜,爱人,是快乐的。也许,到老到死,默白都无法回应他的全部,可是,这又有什麽关系呢?至少,在他老死的时候,他可以告诉他的族人後代:他曾经爱过一个人,用他的全部他的生命他的所有去爱著,爱地无怨无悔,爱地始终如一。也许不怎麽轰轰烈烈,也许没有任何回报,可是他满足,因为他是如此努力地爱著,是的,爱著。

李默白在贺兰铭月被处以极刑之後就被安平公主放了出来,他一路急跑著穿过了重重宫门,跨上骑过来的马匹,冲开一拨拨人潮,用最快的速度飞驰到了行刑的路口。
那里却早已人去楼空,只有稀稀朗朗的行人,他努力找寻著,然後寻觅到还有路上那一道还来不及擦去的血迹,尸首被拖上马车裹上草席的忙乱之中滴落的血迹,没有被发现并即时清理,被行人践踏後,只留下依稀的痕迹,惨淡的一抹红。
李默白跳下马,弯腰在地上掬了一把掺和著血迹的黄泥,风一吹便散去,一抹淡淡的红,在掌中,还来不及握住,就随风而去。没有人告诉他运尸首的马车去了哪里,或者是乱坟堆,或者是什麽郊外的山坡上的一处,没了,埋了,没有了。
李默白眼神空洞地在人潮中走著,马也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直到有人过来跟他说:"李尚书,公主找你找的很急,可把你找到了!"仿佛是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李默白不知身处何处,茫茫的眼神让来人焦躁起来。
来人也不管李默白愿意不愿意,将他塞进马车送进了宫,他们只要遵循公主的旨意,驸马还不是看公主的眼色行事?此时的公主可是已经勃然不怒了,再不把驸马送进宫恐怕真要了他们的小命。

"李默白!你胆子到是不小啊!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你宁可要那死去的狐狸精也不愿意要我对不对?"安平公主料定李默白就算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回答是。
"就算是又如何?"
"你!"安平公主面子上完全下不去了,周围的宫人听的胆战心惊,驸马是早死吗?也不给公主一个台阶下?难道驸马没看出来公主还是顾念他的?"你再说一次?你不想活了?"
"生死只在公主一句话,不是臣等这种小人物说了算的。"
"算你识相。"安平公主故意忽略李默白话中的讽刺,打算息事宁人。她对默白还是心存私念的,毕竟让她心中这麽喜欢的男人还是很不多见的,男人嘛,喜欢沾花惹草有些风流债到也没什麽奇怪的,只要他能识相一些给她一些作为公主的面子,她还是愿意让他回来自己的怀抱的。
"只是臣再也高攀不起公主这样的门户,臣请公主另觅如意驸马。"李默白似乎铁了心。
"你!你什麽意思!你想退婚?!没这麽轻巧!"安平公主忽然甍了,之後马上又跋扈起来,"要退婚也行,除非你死!"除非你连死也不怕。
"若公主愿意臣也不推辞。"
"好啊!你自找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无情!"安平公主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牢狱之灾,李默白看著四周粗糙的墙壁,还有墙角的滴水,腐烂的味道,杂乱的枯草,堆成一团,就是床铺。有种压抑感,却又有一丝坦然。铭月,他的最後时光就是在这种地方度过的,也许比这个更糟,因为以他李默白的身份还关不进天牢那种关门关押皇室重刑犯人之所,呵!可悲!若要他选择,他还真想感受著铭月最後的感受,在一模一样的地方,然後,一步步地,迈向死亡。如今,他居然也觉得死有什麽可怕的了,想他李默白一生贪生怕死庸庸碌碌,最後关头也会这样沈静,真是难得。静下心来,想想这半年多的时光,与铭月的初次相遇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铭月,改变了他许多许多,至少就做人这一点,他在心底还是很佩服铭月的,爱自己所爱,言自己所言,想自己所想,什麽都义无返顾,什麽都不顾一切,什麽都那样坚决,只从於本心本性。也许刚开始时他不承认,不去承认也不敢承认,渐渐地,自己也改变了并一直改变著,可他一直不去承认这种改变,可现在承认了有什麽用,早就为时已晚。失去之後才知道珍惜,是人的通病,很不幸,他也是其中之一,其实,像他这样的人能在最终从於本心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铭月是美丽而坚强的,从心到身,由里到外,一如他的名字,秋水无痕湛蓝透彻不杂一丝人间烟火。他活地绚烂活地干脆,死地也轰轰烈烈,反而衬出他的苟且偷生和小人的龌鹾来,不知这样的自己去了阴间,铭月还会不会恋他爱他呢?看,他还在期待奢望铭月能包容他的私心,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铭月,你究竟爱我什麽?可爱要真要说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叫爱了。什麽都无所谓了,只是家中尚有老母还心存挂念,幸好还有几个兄弟,虽然不成材,可照顾她老人家还绰绰有余,不然真要做不忠又不孝的臣子和儿子了。

这晚牢中来了个奇异的访客,李默白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皇後亲驾。
皇後李清月命人打开监牢的门锁,示意旁人退下,她该为铭月做点什麽了。原先,李默白的行径她是从心底里感到不屑,乃至有些鄙视的,安平哭著来告状的时候她才开始有些看得起这个人来,毕竟,敢於拒婚可是天大事,不仅是对公主的不敬,更是挑战了皇上的权威,是什麽让这个年轻人什麽都不管不顾了?是铭月的死讯麽?如果生死两茫可以让人成长,那麽,她的铭月是不是会庆幸这次的劫难?安平对李默白的喜爱最多的自己心爱的玩具被人抢去的不甘心而已,玩具没了还可以再找,铭月却是不同,他的爱热烈却又深埋心底,他愿意为李默白牺牲一切不求任何回报,对於铭月,这个人太重要,重要到过於生命,所以,她要铭月幸福,就像她希望自己应该是幸福的一样。
李默白背著枷锁跪在地上,他有些不明白,为什麽皇後会来牢中探监,这次跟上次天牢的一些画面重叠,让他的脑子混乱起来,他还是不知道皇後为什麽会对他们的事情如此关心。
"你抬起头来看著哀家。"李清月吩咐。
"臣不敢。"
"死到临头还有什麽敢不敢的。"
惊讶於皇後的直白,李默白抬眼终於看清楚了她的相貌,本就睡眠不足的他失措地喊:"铭月?!"
"哀家跟他有这麽像吗?"李清月不禁摸摸自己的脸,呵呵,毕竟岁月不饶人啊,铭月比她年轻多了,"李默白,才关你三天,你就这麽神智不清了吗?"
思绪飞快地脑中旋转,全都集中在一点上,铭月,皇後,相似的脸,太相似,难道有什麽渊源?努力地翻腾著记忆的片段,记得铭月他曾经说,他的阿母,对!他的阿母失踪了,在贺兰族的劫难中。是失踪!关键的字眼!那就是说可能没死!?难道就是她?是皇後?这也太神奇了[自由自在]!
一连串问号在李默白脑中显现:"皇後不会是失踪多年的......"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要知道我们都关心铭月就是了," 这种事情本就不便反复被提起,至少对於皇上乃至整个皇室都是忌讳,是不光彩的,"我本来不想救你,铭月和你,你们两个......男人之间会有什麽结果?而你又是一个显然重名利权势过於感情的人。但铭月太痴,这个孩子,很像他阿爸,认准了一个就死也不回头。他对你的感情我就不说了,你比我应该更加清楚。不过,既然是铭月的选择,不管对象是谁,我都会祝福他,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要找到自己的所爱本就很难。而能够让自己的所爱待在身边更是旁人无法企及的奢望。我所能做的,也就是尽我所能地让他快乐了。"
李默白凄凄地笑:"可惜他与我已经天人永隔了。"
"事在人为,希望老天若再给你一次机会的时候你不要再错过,珍惜眼前吧。"李清月丢下棱模两可的话之後,深深看一眼还沈浸在悔恨之中的李默白,把铭月托付给这个男人似乎......哎!担心再多亦无用,路还是要靠他们自己走的。

李默白看著从手上卸下的枷锁,莫名异常,自己居然没有掉脑袋不说,还被重新贬为贺兰刺使!居然还有官当!是皇後吗?因为铭月跟她的关系,才让自己免於一死?而再次贬为贺兰刺使是什麽意思?惩罚他?让他老死在那个曾经与铭月有过许多美好过去的地方?这样也好!让他独自受著折磨,怀念著铭月的一切。这就是他的以後,他的命,呵。


"李大人,"袭常武夺去李默白手中的酒杯,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千杯不醉?"你想要醉死也不要死在我的营里。"他一向冷清冷性,对这个不怎麽看得起的男人更是如此。
"袭将军不会连这点酒也供应不起吧?"李默白还有心情说笑。
袭常武就是看不惯这样的李默白,以前再怎麽看他不舒服也至少觉得他是个人,自从再次被贬到这里,李默白可谓杯不离手。若真是喜欢美酒到也罢了,偏偏还做那一副看破红尘什麽都无所谓的模样,让他怎麽看都看不惯,觉得很是别扭,他要疯疯他的去,不要在他的底盘上疯。
"袭将军,你见过铭月麽?"
"见过,你上次不是还因为这个吃醋吗?"
"你说他是不是千古难得一见?"
"......他已经死了。"冷冷地说出事实,这麽个绝世美人却被这种人糟蹋,可惜。
"你胡说!"
李默白手中还举著酒杯,踉踉跄跄地扑上去,却被袭常武一记打翻在地,他对李默白可没有什麽怜悯同情之心,应该说他本来就很少有这种心肠,更何况对李默白:"要又不敢要,爱又不敢爱,得到了又放手,放手了又想得到。你是男人吗你?"
李默白颓然地坐在地上,酒杯翻倒在一旁,样子说有多颓唐就有多颓唐:"你说的对,我不是男人,呵呵!你呢?你得到自己的想要了吗?"李默白忽然想起那个经常出现在袭常武身边的男子,似乎有一阵子没有见著他了。
"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不用你多事。"袭常武似乎被说到痛处。
"好!这句话爽快!"李默白重重拍了拍袭常武的肩头,"一定要抓牢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要像我一样这麽不懂得珍惜!"
"来人!备马!"
"你去哪里?"
"随风而去!哈哈!"
袭常武看著李默白翻身上马,也不阻止,他若真要发泄,就让他好好发泄一下,自己的事情只能自己解决。


李默白在贺兰山之中掣马飞奔,不知在何时,贺兰的冬季已经悄然隐去,山坡、沟壑到处郁郁葱葱,花海烂漫,引来无数蜂蝶。翠绿薄密的野草蔓延在整个贺兰山脉,想毡毯一般覆盖整个广袤无垠的旷野,散发无限勃勃生机。这,就是铭月所说的贺兰春天麽?果然是绝伦的景致。李默白扬鞭急赶,在山谷的尽处,他看到了铭月绝美的脸庞,正对他笑著,他加快了骏马的速度,赶了上去,一越而过。


"我,这是在哪里?"李默白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是怎麽了?
一群蒙著面纱体态轻盈的女子围过来,其中一人开口道:"此处叫丁香谷,我们的先人为躲避战乱而一直安居在此。昨日公子骑马跌入谷中,幸好被谷主及时救起,伤无大碍,只擦破了一些皮肉,并未伤到筋骨,不过仍然需要休息几日才好。"
"谢谢各位搭救。"李默白心里却在想为什麽不就这样摔死算了,看来想死也没这麽容易啊。
"那公子休息吧,我们不打扰了。"蒙著面纱的女子互相使了眼色全都退了出去。
若在以前,他肯定对这些女子很是关心,来一段遇留香似乎也无不可,只是以今日的情境,他不但早没了那思绪,跟巴不得她们早早走人,好落个清净。真是作孽啊!
李默白却睡不著了,干脆下了床,出了门看看自己究竟到了一个什麽地方。
这丁香谷原来真以是漫山遍野的丁香而得名,白丁香和紫丁香连绵成片,长满整个山谷腹地,清单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有种淡淡的轻柔的愁绪绵延开,李默白忽然见那山坡上立了一个人影,身形跟铭月极像,他顾不得身上的新伤,奔出了庭院,一路惊起丁香花瓣无数,染了一身的清香,踩了一地的碎落花瓣。
铭月!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难道又是我酒醉眼花?还是我已经无法分辨现实和梦境?产生了幻觉?
气喘方定,抬头寻觅,丁香依旧,只是佳人难觅,李默白眼前一黑,跌倒在丁香花丛之中,天上的浮云很清透,天空还是一样的湛蓝,铭月,在生命之中远去,再也回不来了,泪水肆痕在眼底,悄无声息地落入泥土,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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