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落————忘尘

　　玉虚子稍微想了想，道：「若等会儿有个一脸胡子的家伙，千万别和他打，我们宁可认输，你们打不过他。」落尘面色凝重，忽然一名长相清俊的道士高声问道：「师兄，你能打过他吗？」

　　「不知道，那人的武功路数甚是奇特，其内功的奇异更是胜过落月宫的时夜心诀，总之以你们的程度是万万不可和他起正面冲突。」玉虚子冷声道。

　　却在此时，一清朗的声音传入众道耳中，那人道：「没想到在这中原上还会有让你忌惮的人啊！」

　　众道一听到那声音，齐声道：「观主。」

　　那人正是青凌观观主秋清子。

　　「师父，那人是真的强，只是很难从他的外表看出他的武学造诣是如此的深厚。那人自称白落尘，外表看起来只是一界粗人，一脸的胡子，穿著简陋。」玉虚子低头轻声道著，竟未发现自己秋清子在听到白落尘的名字时刷白了脸色。

　　秋清子仰首，冷道：「我看是你比较需要防他吧！」语毕便不理玉虚子。

　　过了一会儿，龙吟堡也到了，竹山帮和月夜宫以及一些较小的门派也依序入座，而其中也包含了焉峡观，但银蛇教教众却迟迟未到。

　　会场一瞬间群雄云集，江湖上叫的出名来的几乎都到了，以大会规矩，要所有有登记的门派都到了才可开始，此时一名不属於任何教派的人似疯似癫的叫嚣道：「银蛇教那群废物是不敢来了吧！看今天龙吟堡堡主刘大侠、青凌观观——

　　只是一瞬，那人身体一软，倒下，竟全无前兆，众人惊呼，一名较有胆量的人过去，试试他的鼻息，已断气，把那人翻过来一看，一根细细的银针插在那人颈上。

　　就在一片混乱中银蛇教众已翩然落座，杜城澜嘴角噙著笑，那银针正是他发的。落尘站在杜城澜旁边，心中钦佩不已，却听得杜城澜道：「白兄，我的武功其实大不如师兄和你，只是暗器这方面特别强。」

　　落尘点点头，正要说话回应时，于玉云插嘴冷声道：「杜师兄你客气什麽啊！你在用毒方面不也是教中属一属二的？」于玉云在闹脾气，只因为他不知道落尘的长相竟是如此的俊美。方才银蛇教迟到也是因为于玉云一路上猛钻牛角尖、闹别扭的关系。

　　这三人对话的小插曲并无人注意，另一边青凌子和于清已暗潮汹涌，两人对望的眼神竟似缠在一起。落尘看著青凌子感到煞是熟悉，却无半点印像。

t一旁的刘宇习见场面混乱，大会还未开始便已见血，不是好徵兆，随即将真气送往丹田，朗声道：「请各位英豪们入座！」环视了会场一周，确定场面以稳定，继续道：「今年的武林大会和往常不太一样，是采擂台制，若有不便请各位谅解，让我先来讲解规则……规则就这些，让我现在在这里宣布，武林大会，开始！」

　　落尘远远的就看到玉虚子，再度看到玉虚子只觉得他又比之前再美个几分，心中又是像初见玉虚子般的激动澎派。

　　擂台上空著，谁也不想率先上场，就在此时，一名貌似年轻布衣书生的男子飘然上场，那一手轻功著实华丽，男子有著清俊的脸蛋，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但知道这人真实身分的人都知道这人绝不像外表这麽柔弱，只听那男子柔声的道：「既然各位英雄没人想打头阵，小子慕容绝不才，先来打个先锋吧！」

　　慕容绝道著，而就在他报上名的那一煞那，台下已有许多人倒抽了口气。落尘听了慕容绝的名字後，只觉得甚是熟悉，想了想，忽然记起龙思麒给自己的资料中有提过这个人。慕容绝，传说中的玉面杀手，凡是被他盯上的，没有人逃过一死。

　　落尘轻笑，看向陆奉生，道：「陆兄，你打的过他吗？」

　　陆奉生面色不善，低声道：「论速度，我是比不上他，论内力我略胜他一筹。怎麽？要我和他打？」

　　落尘点点头，却也老实的道：「他伤不了你，不过你大概也讨不到什麽好。」

　　陆奉生微微沉吟，道：「好，我去会会他。」

　　这头落尘还在和陆奉生打商量时，已有一莽夫不知慕容绝的大名，上台对慕容绝挑衅，不过到後来却也只是在擂台上抱头乱窜，整个会场充斥著武林人士对那莽夫的不耻笑声。而陆奉生则是站在场外等慕容绝玩完他的游戏。

　　过了没多久，那莽夫竟自己跑到慕容绝跟前，跪下，撕声道：「请大爷高抬贵手，放了小的！放了小的！」

　　慕容绝看著跪在脚边的男人，一脚踢上他肩胛骨，把那莽夫踢出场外，瞬间赢得如雷的掌声，但慕容绝却像没听到般，面上又比之前冷上了三分，道：「在银蛇教那边的兄弟，想试我的能力就自己上来和我过几招，别叫你的朋友来送死。」语毕，望向那莽夫著地的位置，一摊血迹，尸体已被清除。

　　落尘心中略为一惊，没想到方才和陆奉生的谈话已被慕容绝听的一清二楚，随即放声大笑，气集丹田，高声道：「陆兄，既然慕容大侠都这麽说了，我上场好了！」下一刻，落尘已飞身至慕容绝对面。

　　青凌观席上，玉虚子听出落尘的声音，心下猛然一惊，定睛一看，眼前一身素衣翩翩的少年哪是之前的乡下粗人？但那双乾净却带著一丝狡诈的眸子告诉他，这人就是白落尘！

　　此时落尘和慕容绝同时站在擂台上，两人都是稀世美男子，落尘是一种脱俗的美，而慕容绝则是浑身散发出一股书香气息。

　　慕容绝打量了落尘一会儿，冷道：「你不是银蛇教的。」

　　「我不是，只是刚好和他们同路。」落尘柔柔的笑道。

　　慕容绝冷哼了一声，道：「开始吧！」

　　只是短短的几秒，慕容绝已消失在擂台上，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只有一些人眼睛跟的上慕容绝的速度，就在下一刻，慕容绝出现在落尘面前，五指成爪，眼看就要袭到落尘面上——千钧一发之际，落尘飞快的从衣襟中拿出一物，硬是挡下慕容绝的攻势！

　　众人在心中暗暗的为落尘捏了把冷汗，随即是如雷的掌声。

　　然而就在不久前，玉虚子看到慕容绝的架势时，脸色在一瞬间刷白，竟是在为落尘担心。

　　落尘虽是挡下这一击，但也并不是完全的化解，此时落尘体内气血翻腾，脸色煞是惨白，臂上已有明显的外伤，不过慕容绝也绝对没讨到好，他本想用那那一招击毙落尘，却没想到落尘竟是硬生生的接下那一招！而自己适才用来攻击的右手五指也断了两指，目前是不能用了！

　　慕容绝恶狠狠的瞪著落尘，再转移注意，视线漂到落尘手上的武器，一只玉箫。此时的落尘气血已平复，但也消耗了极大的体力，对现在的落尘来说，这些体力根本无法支撑他再打下去，就连站著也很勉强，但却发现幕容绝正盯著自己的玉箫猛看，落尘虚弱的笑道：「这就是我的武器，玉箫，这是我娘在我五岁诞辰时给我的。」语毕，双腿一软，眼前发黑，就往後倒。

t就在落尘倒地的前刻，他落入了一个略带冰凉的怀中……转眼，又是梦，梦见自己处在一个极美的花园，烟雾缭绕，风鸟鸣唱，而自己躺在一个男子的臂湾中，回头一看……玉虚子？不！那人不是玉虚子，那人身著绣著十三条金龙的紫色锦袍，那人似乎正再浅眠，自己不受控制的唤了那那人一声：「天帝……」

　　拥有玉虚子外貌的男人张开眼——一瞬间，落尘只觉得耳边嘈杂不堪……回到了现实，身边是淡淡的清香，仰首一看，是玉虚子，玉虚子见落尘醒了，便把落尘放下，霎时，落尘只觉得全身筋骨酸软，看向玉虚子，一脸无辜。

　　落尘见玉虚子不理自己，有些惋惜，却未注意到玉虚子已红了耳根，落尘思绪混乱，只记得自己又做了个怪梦……等等，武林大会！

　　落尘一想到武林大会就想起自己刚刚分明是在和慕容绝过招。看看自己左右，一片灰——青凌观的道士。落尘硬是撑起身子，向席外望去，目前擂台上竟是于清和张啸音！两人的打斗已白热化，两人势均力敌，都毫无破绽。

　　落尘对于清和张啸音的打斗了无兴趣，把视线移到玉虚子身上，望著玉虚子背影的眼神先是仰慕，在来是贪婪，最後是苛求……

　　忽听得一名道人道：「你是白落尘？」

　　那道人的声音甚是温润好听，那面貌虽已有些年纪，可那五官轮廓说有多俊朗就有多俊朗，但这人分明就是秋清子！

四

秋清子不等落尘回话，又道：「好久不见，不过你应该不记得我了！」

　　落尘看著秋清子，有点莫名奇妙，对秋清子的话完全抓不著头绪。

　　只听秋清子继续说道：「你方才露的那一手真是妙啊！」原来虽然落尘刚刚那一挡，在外行人眼中只是运气好，不过在秋清子一干高人的眼中，那一挡真是妙，并未蕴含太多的内力，类似四两拨千斤，但仔细一看，根本不是，根本就是在一瞬间让自己的内力和对方的内力化为一体！真是可怕的武功。

　　秋清子见落尘还是不搭理自己，也不以为意，笑笑离开。秋清子表面虽平静，但心底却已是暗潮汹涌！想起玉虚子适才看见落尘倒下时的紧张表情，不免得忧虑万分，那明明就是坠入情网时才会有的神色！

　　秋清子还未走远，忽听得落尘唤住他，问道：「秋清子道长！玉虚子刚有上场吗？」

　　秋清子略微皱眉，道：「有，他打赢了那个慕容绝。」

　　落尘得知後，便开始莫名奇妙的傻笑，只让秋清子看的连连摇头，心中留著莫名的苦涩。

　　落尘在青凌观席上待了一段时间，直到体力稍微恢复便回到银蛇教席上，才刚踏进银蛇教席内，便围上了一群人，其中陆奉生抢著道：「白兄弟，你和那道士是怎麽回事？」语气好似发现老婆在外偷人的丈夫，很明显陆奉生口中的道士是玉虚子，落尘听了忍著不笑，道：「陆兄，你这是想到哪去，只是我一方面的单恋罢了！」

　　众人听完不禁惊呼，而于玉云则是黑了一张脸，正当众人要质问落尘时，忽听得对面刘宇习拍手叫好，众人视线再度回到擂台上，只见于清淡蓝的袍子已被鲜血染红，张啸音手中那把阴森的长剑不偏不倚的穿过于清的腹部。

　　落尘瞬间望向于玉云，只见于玉云悲凄的唤了一声爹，下一刻已飞身上前，至於其他银蛇教众各个都是一脸悲愤万分的表情。

　　于玉云还未上擂台，一灰色身影挡在于玉云身前，落尘看了更是万分讶异，秋清子跑来凑什麽热闹？

　　秋清子对于玉云低声冷道：「回去！」那张总是冷淡的俊颜竟是染上的几分忧色。

　　于玉云狠瞪了秋清子一眼，竟是默默离场，这更是搞的全场武林人士全无头绪。

　　一旁的刘宇习虽是暗中替张啸音叫好，心下却也纳闷，自己在二十年前曾和于清交过手，那时的于清已是银蛇教冰系的第一弟子，武学程度真是强的没天理，照理来讲，像于清这种武林高手，年纪愈是大、武功愈强，虽然于清的身手仍是如从前一般灵活，但内力却是明显的大不如前了！看向擂台上，秋清子道长是怎样？这几年下来，青凌观处处和龙吟堡对著干，不过他也听说青凌观和银蛇教交恶，所以并没有为张啸音感到担心。

　　秋清子走向于清，此时个张啸音已将长剑抽出，于清虽还站著，但早已失去意识，秋清子打横抱起于清，走向银蛇教教众，并将于清轻轻的放在地上，其力道好似在捧著什麽易碎物一般。

　　不只是银蛇教教众们各个是看的目瞪口呆，连在场的武林人士都不禁猜测秋清子和于清的关系。几个银蛇教弟子帮于清处理伤口，而杜城澜少年心性，竟是口无遮拦，道出众人心中的疑问：「怎麽秋清子那家伙看师父的表情，像是在看爱人一般？」话才出口，于玉云的脸色又暗了几分。

　　之後的对打，众人也无心观看，直到大会结束。

t落尘随著银蛇教众人回到客栈，杜城澜虽是用毒好手，但却也精通医理，而于清也在日落後不久後清醒，清醒後的于清竟叫所有弟子出去，独流落尘一人在自己身边。

　　于清凝视著落尘，轻声道：「你想入青凌观对吧！为了玉虚子。」

　　落尘心下略惊，却也不否认的道：「是的，我是爱玉虚子。」

　　于清轻声叹道：「你是个聪明人，我想我和秋清子的关系你是猜到了吧！」

　　落尘略为沉吟，虽然他不知为何于清要突然转移话题，却也诚实的点了头。他知道于清和秋清子关系复杂，但他怎麽也想不通于玉云和两人的关系。

　　正当落尘正努力厘清这种种复杂的事情时，忽听得楼下传来阵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人闯了进来，是一名银蛇教弟子，那人慌慌张张的道：「长老，青凌观的秋清子和玉虚子来了！」

　　落尘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望向于清，果然将还是老的辣，于清只是老神在在的微笑著道：「我就知道他们会来。请他们上来吧！」

　　过了不久，秋清子走进房门，玉虚子则是跟在他身後，目不斜视的望著秋清子的背影，而落尘的思绪早在看见玉虚子时又再度空了，眼里脑里全是玉虚子。

　　房里不知何时由四人成了五人，于玉云不知在何时出现在门边，一段尴尬的沉默，于清乾咳了一声，满脸笑容的道：「秋清子道长不知有何贵干？这可是银蛇教喔！」

　　秋清子有如没听到于清语气中的讥讽般，柔声问道：「你武功怎麽又退步了？」看于清不搭理他，继续道：「算了！你明知道这里危险，为何又……让玉云来身涉险境呢？」

　　玉虚子听到秋清子的话，表情并无变化，反观落尘，表清随然还是之前的无赖样，但那双充满讶异的眸子却骗不了人，从秋清子的话里来看，于玉云好像是他女儿似的！

　　落尘还未从惊讶中走出，就听得于玉云高声骂道：「秋清子，你早已不是我爹，于清他是我唯一且永远的爹，纵使我身上留的不是他的血，而是你和那浑蛋的血，你们也永远不会是我的爹！」

　　这话一出，于清和秋清子的脸上都微微泛青，就连玉虚子脸上都不免诧异之色，而落尘却没有像适才如此的讶异，只是他注意到了于玉云的语病，但如果那并非语病……于玉云说“‘你们’也永远不会是我的‘爹’”若这并非语病，就代表于玉云是由男子所孕育而成，而非女子！仔细一看，于玉云的长相还真和秋清子有几分神似，难怪自己之前会觉得秋清子似曾相识。

　　于清再度乾咳了几声，冷声道：「玉云，住嘴，出去！」于玉云搘于清这麽说，咬咬唇，转身黯然离去，于清目送于玉云出去後，客套的笑道：「秋清子道长，你这一来倒是省的我去找你——一语未完，眼神投到落尘身上，继续道：「就是要把这孩子送到你们青凌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