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恩心里剧痛,他无法想象明知道自己所爱的人正在遭受蹂躏,却在等待他衣衫不整,双眼红肿,满身是伤,踉踉跄跄地回来,向他诉说自己的不幸。
“你为什么要回来。”岑屿怒极,双眼紫红,似乎回来的是一具尸体更为合适。
“身早不幸却苟且偷生,可见内心之淫荡。”任恩突然说道,他泪盈于睫,表情却越来越坚定。
岑屿看着他,缓缓点点头,道:“是,如果你用死洗清自己所受的耻辱,在我心里我会永远认为你贞节无暇。可你,就那样回来,看你一眼就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任恩猛然冲出房间,不辨方向地跑开,他只想离他们远一些。路边景色飞速向后飞去,他的泪花从眼角飞出,缤纷绽放。
“任恩。”常豫末很快追上他,紧紧抱住他。
“放开。”任恩本是很能隐忍的,现在也变得歇斯底里。
常豫末任由他发泄,对自己拳脚相加,自己只是抱紧他的身体,以免他再从他身边跑开。“对不起,我只是为你不平,和他置气,但我不想再伤你的心。”他对他连连道歉,不断出声安慰他。
“又不是你的错,你道歉做什么。”任恩总于恢复常态,向他道歉道,“对不起,弄脏你的衣服。我出手很重吗?弄疼你了?”
常豫末安慰道:“只要你心里能舒畅,怎么都可以。”他掏出手帕,体贴地为他擦眼泪,“你身体还不太好,你看,你头上都是汗。先休息一下,然后去看闵池,他这么长时间都在为你孤独一身担忧。”
任恩长叹一声,道:“我现在真不知怎样才好,我身遭不幸也就算了,可是闵池这孩子为什么还……求你,让我带走闵池,哪怕以后我们生活会艰辛,但也比现在好。我知道我们已经流传出轻浮的名声。”
常豫末道:“不,不是。不落烟会对他好,而我,会做到……”
“不。别说。在我心里,你是我的恩人。”他心里叹息,抱着他和岑屿孩子的是他,而不是孩子的父亲。
“也许从新开始不是件坏事,在这里,你可以永远和闵池在一起。”
“可让我怎么面对他。”他心里还有一件不能诉说的隐事,何况他还为苏蝉影担心,他看得出他是因为心里有事才影响孩子的生长,他必须回去。
“你不放心那里的事?我明白。”常豫端不再向他诉说风流琦语,也不再向他求爱,拉着他来到最近的宫殿,让任恩稍稍休息一会儿。
常豫末对待自己心爱多年的任恩万分用心,连洗脸水都亲自准备。任恩见状,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对他说道:“我想小憩一会儿,您可不可以先离开一下。”
常豫末十分顺从他,带着柔和的笑容说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召唤我,也可以召唤侍女。”他退出,顺手关上门,和刚才想用强的他完全不同。
任恩叹息一声,他和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一样,那时的他还很爱他,但依然是强势的。任恩退下自己的外衣,看到常豫末刚刚给自己擦拭眼泪的手帕放在桌上,上面还沾着自己的泪痕,便拿起替他洗净,喷上酒晾在一旁。
任恩感觉到什么,向窗外望去,果然看到岑屿阴沉的脸,甚至可以看清他紫红色的眼睛里愤怒的火苗。何必呢,既然认为他不贞,却做出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姿态。他真的在心里动摇过,是不是他同他一样,还念着旧情。
当然不会,岑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立禅。任恩明白,自己不可再有什么对蛇族不利的事情,否则,作为蛇族首领的立禅会颜面大失。
任恩躲避着那双冒着怒火的眼睛,躺在里面的大床上,身心疲惫。
岑屿看着衣衫单薄的任恩不理会他的视线,更为愤怒。这么多年过去,他曲线优美的腰肢一点都没有变,既然知道自己满是诱惑力也该自尊一些,难怪能被那个混蛋强暴。他眼神一暗,那件事自己也有责任。
贱货,看样子又被常豫末打动了。他心里暗骂。
“既然你假扮成侍卫显然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也不揭穿你,但也会以礼相待。”常豫末在他身边淡然说道,掩藏着自己的得意,看得出任恩心里对自己更有好感。
“用不着,我是办成他的贴身侍卫,晚上也要守在他身边,这样才能保证他的安全。”
常豫末冷笑一声:“看不出你还满称职。”王八蛋,你当年怎么不看紧他,他在我身边比在你身边安全多了。
岑屿也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比我好,既然这样当年为什么不要他,其实你也很在意他的事,何况你也清楚他怎么样都会回到我身边,毕竟他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而且后来岑屿还做了一件使任恩永远无法离开的事情。
“现在认儿子了?这么一来我们岂不成姻亲了。”还好闵池那孩子是任恩养大的。
“是啊,我的曾外孙可是被你的儿子立为洛妃的。”
常豫末脸色一暗,他竟然和他算起辈分。“得到他的身得不到他的心,即使你以前得到过。”
果然岑屿的脸色更加不好,他说的是实情,任恩不会把心再交给他。“但你也得不到,他的身,他的心,他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
看到闵池憔悴的样子,任恩忍不住将他搂到怀里嘤嘤哭泣。他抚摸着闵池和他同样色泽的头发,心痛不已。
“我很好,就是想您。”闵池淡笑着,虽然受常豫末的照顾,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完全恢复。
任恩已经听常豫末说闵池怀孕小产的事,叹息道:“苦了你了。他对你很不好,我都听说了。”
“没有啊,我和他只是有些事不和睦,其实他对我不错。”闵池笑道,绝口不提不落烟对他的虐待。“倒是您,瘦了那么多,但还是那么美丽。曾外祖,大人和影后还好吗?影后的宝宝出生没有?”他问起立禅和苏蝉影的近况,询问着医药典的事情。
任恩柔声告诉他离开后的事情,用手整理着闵池弄乱的头发。“这头发太短了,你现在怎么还这么不在乎,也该修饰修饰自己的外表。”他细心地,不动声色地寻找着,果然在闵池的头皮上找到伤痕。
闵池倒不在乎:“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为什么要改变?”就是改变了也改变不了不落烟的态度,再说,他爱上自己时他不就是这个样子。他的可怜而凄惨的生活全凭不落烟的心情好坏,而变好或变坏。
“都是曾外祖的错,要是当时没有留下你就好了,我应该自己留在身边。”
“曾外祖,你要做的事情更多更重要,怎么可以在那个时候离开大人。好了,曾外祖,我从不觉自己错在哪里,就算他们认为我有错,我也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的眉头蹙起,“这种事情,并不是我想发生或能避免的。”比起别亚和他的手下的轮暴,他更怕不落烟的施暴。
“他很在乎?”
“他说他会对我好,他真的对我好。”闵池沉声说道,现在不落烟对他真的好多了,虽然每日阴沉着脸。其实就是凌虐他时,他也不容别人欺负闵池。
“大人让我给他带封信,要是他欺负你就接你回去。”任恩搂着曾外孙,微笑道,“我总是把你当孩子,总觉得你不在我身边就会很不安全。”
“曾外祖,可以都陪我几天吗?”闵池依偎在任恩怀里,“我好想您。”
任恩点点头,说:“曾外祖多陪你几天,只是影后要生产了,曾外祖不能什么都不管。”
闵池抬起头,看看四周,轻声问任恩:“曾外祖,我什么时候可以有孩子,他特别想要孩子。”
任恩为闵池诊脉,心里暗叹医者不自医。许久,他才说道:“放松心情,调养好身体,你比影后要容易受孕,而且身体也更为合适怀孕。”
“影后又发生什么事了吗?”闵池担忧道。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要影后推迟再次怀孕的时间,这样对他的身体有好处,不过大人似乎很高兴。”
闵池眼睛一转,笑道:“我知道大人高兴什么。”
任恩给他一个暴栗,也笑道:“不准胡思乱想。”
“真羡慕影后。”闵池叹口气,说,“像大人的丈夫太少了。”
任恩战术比闵池强,他感觉到三道极强的能量在四周,知道是岑屿、常豫末、不落烟,他怕闵池说错什么话,又被不落烟欺负,便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借口身体疲惫离去。他本想请求常豫末让闵池和他同住,但身边有个岑屿,着实不便。
扬手就朝他甩了重重的几耳光,直到对方唇角溢血,连视线也一片模糊,不落烟冷笑着站在闵池面前,道:“希望我像立禅?至少看看你有没有权力,苏蝉影还知道毁容保身。”
闵池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轻声道:“我没做错什么,没资格这样对我。”
“不怕我了?看来对你稍好一点你就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落烟冷笑着,他本以为闵池会对他认错,为自己未能保住贞节对他有什么歉意,但他对他唯一有歉意的还是孩子的事。
“不落烟,你非要把我们之间变成现在除了冷漠就是凌虐吗?难道虐待我你心里就好受?直到今天,我还念着你的好。”闵池不想再回避。
“做错了事就应该得到惩罚。”不落烟抓住他的手腕,阴森森说道,“立禅很关心你,你又不是他儿子,他凭什么?看来传言是真的,你的外祖真的是任恩给立禅生的异母兄弟。难怪你是那么下贱,任恩在神域是出了名的贱货,他现在还来勾引我父亲。”
闵池大怒:“你不许诽谤我曾外祖。”他从小就依附任恩生活,从他记事起就没见过任恩和谁的关系亲密,他的门帷严谨他是清楚的。
不落烟扬手又要打下去,想到这样打太容易留下伤痕,深邃的眼睛闪过阴霾,转而直接攻击体内。无数能量顺着不落烟的手传向闵池被紧握着的手腕,这样既痛苦难当,又不会留下痕迹。
闵池身体不住颤动,刚张开嘴想发出痛苦的声音,就被不落烟用另一只手捂住嘴。
他对闵池的怜悯又一次失去,立禅的来信令他十分恼火。在他心里,失去贞节就是一种罪,应该忏悔,甚至应该死去,而闵池没有,竟然不认为自己有错。立禅还帮他辩护。
混蛋,你的苏蝉影贞节刚烈,你自然不担心。在看到立禅措词严厉的信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在看他的笑话。
看着闵池隐隐忍痛苦的模样,不落烟嘴角那抹冷笑更甚,可笑意却丝毫传达不到眼睛里,甚至,眼里有了几分痛楚。
只要你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求饶和悔过,我就会饶你,为什么我就是看不到。
看着脱力的闵池倒在床上,只能出着微弱的气息,不落烟皱起眉头。任恩医术的高明在整个神界都是无法比拟的,他很容易就会看出端倪。他想了想,伸手解开闵池的衣服。
颀长的身体完全露在不落烟面前,蛇族特有的冰凉和细腻,让不落烟无法释怀,虽然他还有妃子阿媞莉,以及好几个蛇族情人。但是她们怎么可和最先以美艳着称神界的任恩的曾外孙相比。
“别……”眼前的男子几乎是模糊的,但他知道如果他要对他进行虐待,他活不过今夜。
心再一次剧痛,除了不落烟那次酒醉,他们的每一次结合都是不落烟对他强暴,他被他当做娼妓般折磨。
“别……”闵池说一个字都很困难,声音不住地抖。
闵池呼吸也不禁窒住,眼睛根本看不到东西,他连不落烟咬着他的下巴都没有感觉。自从知道闵池被别的男人碰过,他就再没吻过他美丽的唇。
这样就可以掩饰过去。不落烟想着,在他身上留下更多的咬痕。
闵池仅仅及肩的短发完全被不落烟如帘幕的长发盖住。心再一次被伤害,体温也降到最低。
为什么总要在我看到希望时击破我的梦,纵然那梦微弱地随时都会破碎。
……
手里价值不能计算的茶杯突然落地,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击声,却没有破碎。
任恩猛然向房外奔去,直觉告诉他闵池现在有危险。
岑屿冷眼看着他,手指出现一道白色的光束,在手指上缠绕几圈,向任恩的脚踝射去。
果不其然,任恩被光束击倒,并被绑住双脚。“闵池有危险,求求你让我去。”
“不会有什么事,再说你去了也救不了他,没准自己还会陷入危险中。”岑屿无视任恩的焦虑和哀求,勾勾手指,将他拖到自己身边。“或者是你很愿意,他的侍女和精灵不少,用不着你为他洗手帕。”
任恩哀求道:“你想罚我也行,但闵池现在真的有危险,我感觉得到,先救了他……”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岑屿不耐烦地用手帕塞住他的嘴,并用光束在他嘴上缠绕几圈。
岑屿反扣住任恩不断反抗的双手,同样紧紧绑住。“他死不了。”岑屿随意将他丢在床上,自己坐在窗台上,不理会身后带着哭腔的呜咽。他用优雅的姿势端着盛着美酒的酒杯,送到嘴边。他知道闵池死不了,只不过受些伤,他担心是身后的男子,担心他会遭到常豫末的骚扰。
“你应该想想我们的孩子。”岑屿突然说道,他的脸一直向着外面的发出淡淡光芒的植物。
任恩身体一震,继而脸色死灰。孩子……
“那个不能说出的秘密。闵池的生活是不可能改变的了,你应该关心一些更重要的事,更应该关心的孩子。”岑屿沾着美味的酒的红唇更具有诱惑力。当岑屿以下一任蛇神的身份出现时,也有为他的美倾倒的神和当时还存在的魔魅,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这个容貌美丽中不乏坚韧的年轻蛇族神子如何的眼冷心毒,想掠夺占有他的魔魅死状悲惨。
蛇族的阴柔气质使男子也有着可以和女子相比的魅力。岑屿冷笑着,一步一步筹划,毁灭魔魅,将他们的领地划入自己的神域。当时几乎每位神都这么做,几百年时间里,曾经和神共同生存的魔魅很快消失干净。
任恩就是被一个魔魅首领强暴的,给了他开战的理由。那时他想,要是他死了,自己一定时时刻刻想着他,将他以自己爱妃的身份下葬。可他回来了,带着一身耻辱的伤痕。
月光如水,在岑屿身上荡漾,他闭上眼,一副享受的样子。往事随着水纹涌现脑海,那时的自己不能爱上,万一自己的爱人被俘虏,那么就成为自己的死穴。他的第一个妃子春殿妃就是被对手俘虏,岑屿亲手将箭射入她的心脏,速度之快没有一点痛苦。但他的心在痛,他悟出,爱上比死亡更未可怕,会毁掉强大的他。
岑屿不免歆羡立禅,经历了战争,终于可以爱,还找到那个值得爱的苏蝉影。如果他和任恩,或是他的夏殿妃,在这个时候,他也会很爱,很爱他们,爱他的每一个爱人。
岑屿自斟自饮,但并不多喝,他还要看守住任恩,他转头看了一眼低泣的任恩,他柔顺浓密的长发散乱地披在床上,身体微微颤动,在有点昏暗的灯光下,染上情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