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屿摇摇头,放下酒杯。任恩是决不能碰的,一碰就会陷入深渊,他好容易才爬出任恩的深渊。
但是他也不想让常豫末如愿以偿,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他对他的感情,而任恩对他不太冷淡的态度令他心里很不好受,尤其是后来常豫末收留任恩,并亲自为他接生。
他剑眉一挑,他记得还有几个以前对任恩有意思的神在位,或是扶助刚刚继位的继承人,既然如此,等苏蝉影生下内神子后,医药典的最高医官也有了适合的人选,就把任恩送给他们当中某个愿意要他的好了,自然是不可能当妃子,作为娈宠还是可以的。
岑屿更担心的是,万一有一天那个秘密泄露,自己岂不颜面尽失,但任恩决不会说出去,不过让他呆在立禅身边还是有些不安全,他不能让立禅知道那个秘密。
他不承认,他的心里满是醋意。看到常豫末无礼后,任恩却还全心全意相信他,让他为自己擦拭眼泪,看到任恩带着浅浅的微笑接过常豫末递给他的毛巾用常豫末亲手捧过的水洗脸,自己内心的又苦又涩的感受是真实存在的。
第五十七章:几回魂梦与君同
任恩看到闽池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连说话都很困难,不免心里痛惜,又怨恨岑屿的冷漠,一时间泪眼蒙蒙。
不落烟在一旁致歉道:“很抱歉,昨夜我一时情不自禁,竟然伤到他的玉体。”他口中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
任恩猜想肯定是因为昨日闵池和自己的晤谈中有什么激怒了不落烟,他才下此毒手,这比欺凌他本人还要痛苦万倍,忍不住泪流满面,握着闵池的手嘤嘤哭泣。他心道:到底家族做错了什么,现在不但家族凋零,连我这无过错的曾外孙都要遭此荼毒。
不落烟冷眼看着任恩痛哭流涕,也不劝解。但是他总觉任恩每一次见到,都要比上一次更具魅力,此时他虽然失控痛哭,但仍然姿态优雅,连他哭泣的声音也有着吸引人的地方。
任恩满脸是泪,也忘了不落烟还在身边,摘下面具拭泪,露出他无双的容貌。不落烟早听说过任恩美貌无暇,但却无缘欣赏,只能从闵池的绝美容姿上推断任恩美丽过人,今日竟能这么近的观看,实属难得。看到他虽然双眼微肿发红,却更惹人怜爱。不落烟生性风流好色,也不管他和任恩的关系,心想:难怪那些长辈都说自从有了他,这世间千百年内都不会再出美人,今日有缘见识,果然如此。他的年龄虽长,反倒使他身上更多了一种成熟的风韵。他以前一直认为闵池是难以相比的,但现在觉得任恩还要胜出一筹,难怪包括他父亲在内的一些长辈至今对他念念不忘。他不由望着任恩的柔美容姿出神。
任恩察觉自己失态,忙收拾心情,擦拭脸上的泪水,不经意间眼角余光捕捉到不落烟脸上一丝没来得及退去的情欲之色。他心里大惊,没想到不落烟贪色到这种地步,忙戴上面具,低声安慰闵池,劝他服用汤药。
不落烟早就听熟他富有磁性的引人声音,在见过他的真容后,只觉得能听到他的温柔低语就是为他付出生命也值得。他不禁后悔,以前猎艳时竟然落了这么一位佳人。
“鹰帝大人,闵池性格活泼好动,童心未泯,他自幼父母双亡,我未免对他宠溺,如果有不当之处,还请您多多谅解。”任恩微微垂头,躲过他没有多少掩饰的探视目光。心里感叹好在闵池一直注意自己,没看到刚刚尴尬可耻的一幕。
“请您放心,闵池童心仍在,反倒让我觉得他可爱,很愿意怜爱他。”他心里想着:父亲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如果尽是一时寻欢,倒可以日后一亲芳泽,或者这位长者更有难得的滋味。
任恩沉声说要退下,不落烟立即以相送为由跟他出来。任恩心里又是尴尬又是愤怒,只能和他保持一段距离,跟在不落烟的身后。
不落烟笑道:“您现在是我的长辈,怎么还如此疏远我。”他趁机挽住任恩的胳膊,以衣物为遮盖轻抚他玉雕般的手,将任恩的手紧紧握在手掌中,细细抚摸。但从旁看来,却像是不落烟搀扶着任恩。
任恩说道:“虽说如此,但您毕竟是鹰帝,我身份低微,怎可和您并列。”说着想抽出手。
不落烟觉得他肌肤细腻,触感极好,皮肤微凉,还在微微颤抖,忍不住在他手上轻掐一下。
任恩身体一震,强忍怒意说道:“请您注意您的行为。”他心里暗暗叫苦,岑屿被常豫末拉去喝酒,身边的侍从早就识趣离开,要是不落烟有什么不良举动,后果不堪设想。他恨透这个轻浮无双的鹰帝,竟然猎艳到他的身上。
“不是我有意如此,只是见到您的容姿后实在难以控制。我今日才知什么是情不自禁。”不落烟到底忌惮父亲和岑屿,也不敢太过分,只是挽着他的手送他到居住之处。
“大人。”任恩迟疑,要是对他过分拒绝,怕他会迁怒闵池,“闵池就请您多多照顾,我对这个孩子难以割舍,想多陪陪他。”
不落烟一口答应:“您随时都可以去看望闵池。我对不少事情十分疏懒,您要是觉得哪里不好请尽管提出。”不落烟心里暗笑,进了洛殿岂不是任他摆布,只是现在父亲和岑屿都在,行动上不免有所顾忌,美中不足。
任恩回到房中,紧闭房门,忍不住泪如泉涌。
不落烟回到洛殿,对闵池和颜悦色道:“你身体太弱的确令人担忧,总该养好身体使长辈不太为你劳心才好。”说着亲自扶起他,体贴喂他汤药。
闵池见他性情大变,心里疑惑,但也不敢,现在也无力反驳,顺从地服下汤药。
不落烟抚摸着他的身体,柔声道:“对你我终不忍离弃,希望你也依附我,别再想着别的男子才好。”他现在十分温柔,使用自己的法力为闵池治疗昨夜体内所受的伤。
闵池感到体内舒服许多,如同干涸的泉水从新注入清澈清凉的泉水,一时间,他的伤好了八九分。
“明天再向你的体内输入一次能量你就能全好,我担心你现在一次接受那么多能量会吃不消。”不落烟温柔地将他抱入怀中。
不落烟怪异的柔情让闵池万分奇怪,昨夜还因为他不经意将他和立禅相比而用法力破坏他的体内,又为了隐瞒而欺凌了他。
不落烟脸上带着慵懒的笑容,伸手搂住他的腰。闵池身体不禁一僵,昨夜和之前被狠狠蹂躏过的记忆鲜活地出现在脑海中,全是不落烟,他没办法冷静下来。而不落烟也开始剥他的睡衣。
“不!”原本虚弱的闵池突然发狂,竟然将正向自己身上压下的不落烟推开。根本没想过可能受到的待遇。
“乖,我只想抱抱你。”不落烟反而和颜悦色,再次将闵池搂到怀里,继续脱他的衣服,“我只想抱抱你,你不要乱动,不然我也不知我会做什么了。”
闵池不敢再动,柔嫩的肌肤一直在颤抖。“我现在经受不起,以后,等我好了,你再……”
不落烟却真的将赤裸着的闵池搂到怀里,没有做任何事。他的手在他细腻白皙的肌肤上行走,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刚才的行为算什么,竟然忍不住想要非礼任恩。其实在医术的学习上,直到现在他都认为任恩是最好的导师,不可代替的天才。但是他竟然在见到他的容姿后做出那种事,他心里并不想有什么不伦之恋。可是,看到原本有着凌然之气的任恩露出脆弱的一面,看着他隐忍着自己非礼的举动,他就不想放开。
闵池也很好,只要等年龄再长一些,也该有那种成熟的风韵。不落烟想着,在闵池身上的动作加重。
“只要你认忏悔,我就对你很好。”不落烟突然说道。
闵池本想什么都不说,但还是忍不住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坚定地说:“我早说过,没有事先告诉你实情是我的错,擅自打掉孩子是我的错。但是,失身他人不是我的错。”他心里虽然害怕,还是说了出来。将白皙修长的手从自己腰上挪开。
不落烟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那么我可要获得一些补偿。”
……
岑屿看着躺在床上假寐的任恩,皱着眉头,硬是将他从床上拉起来。“还在生气。难道要那个时候把闵池从不落烟的怀里拉出来就好?这算什么事。”他看着任恩脸上如山涧的小溪,不禁掏出手帕为他拭泪。
任恩扭过头,无声拒绝他的好意。
岑屿一愣,心里升起一股火气。他就可以,我就不可以。他一把将他搂到怀里,胳膀蕴涵着不易挣脱的力道。“为什么拒绝。”磁魅嗓音配合着他俊美面容却失去曾经吸引任恩的地方,他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岑屿淡淡一笑,唇上散发着好闻的酒香,向任恩形状美丽的唇吻下去。
任恩躲闪着,暗自埋怨他喝得太多。但还是被他吻上。
也许他还没醉到这个地步,只不过借着酒劲做一些他早就想做的事。柔软的双唇,甜蜜的滋味,千年都未再享受过的感觉……
任恩突然用力推开他,满脸的愤怒,他在自己的喉间抵上一把匕首。“走开,再碰我一下,我……”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流下。
岑屿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才问道:“为什么还留着它,你说你丢了的。”
“混蛋。”任恩只说出这么两个字,带着他控制不住的哭泣音。为什么还留着他送的匕首,他难道不明白吗?
“你心里……你没变过。”岑屿低沉地说道,神情复杂。
变?变的是你。任恩心里想着,更多的泪水涌出,本来清亮的眼泪渐渐变成鲜红的血色。
岑屿带着茫然的神色看着流出血泪的任恩竟然笑了。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笑起来竟……让人辛酸。他的心开始动摇。
不要让他再离开自己。曾经的妃子早就退宫,将自己的全部能量奉献给神石。而他曾经深爱过的,只剩下他还在。春殿妃被自己一箭穿心,夏殿妃被废,在孤单寂寞中生命凋零……只剩下他,自己的爱人只有他。岑屿心里出现数十个名字,那些都是自己付出过爱的,但是所有的名字都像失去阳光拂照的玫瑰花,枯萎,化成灰烬,随风飘去。只有任恩的名字还在他心里,他还在他的面前。
“我们……我们可不可以……”岑屿想说,我们可不可以从新开始。
任恩看着他颤抖的嘴唇,猜出他的意图。只要你说,我就原谅你。他持匕首的手不禁微微发抖。
岑屿看准机会,一把打落他手里的匕首,顺手向他脸上一击。他的手掌发着白如雪的光。
任恩顿时昏迷,身体软软地倒在床上。岑屿没有伸手扶他,他原本犹豫迷茫的眼睛恢复一贯的冷冽。
岑屿冷眼看着无知觉的任恩,他不喜欢被什么束缚,没想到,直到现在,他还是会为他失态。
“他不会因我而生,但我会为他而死。”立禅曾经表露自己对苏蝉影的话语在岑屿耳边响起。
但我做不到,我可以辜负所有人,也不要一个能影响我的人存在。岑屿想着,一只手死死的掐住了任恩的脖子。
杀了他,杀了他。
可当任恩的脸色因为窒息而越来越发青的时候,岑屿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力道。
他依然深深爱着他,而他也深深爱着他。
但他们之间绝不可能。
岑屿长叹一声,倒在任恩身边,清明的琥珀色眼睛望着房顶,不知在想什么。
常豫末紧紧咬着嘴唇,已经渗出血。眼里是不亚于任恩的悲痛,他看得真真切切。
还忘不了他么?
“父亲,他真的值得您付出吗?”不落烟在一旁平静地问道。
“值得,死了都值得。”常豫末阴沉说道。他本来在色情上无不用心,却在见到任恩后收敛许多,依他以前的性子,真想冲进屋,杀死岑屿,然后强行得到任恩。“闵池对你不是也同样重要,不然你为什么不再临幸其他妃子,还因为对他人动了情欲之心而自责。”
不落烟心一惊,看来父亲已经知道自己对任恩的不该有的心思。“很抱歉,父亲,但真的很难克制。”
常豫末倒没有责怪他,说道:“我要得到他,我不能任由我的情意被辜负。”他要改变现在的状况,他不愿任恩只把他当做恩人,哪怕自己的行为让他恨,但也好过如今。“我不能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男人,只有那个男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他才会记得。”
“这很容易,任恩前辈在看望闵池时,老蛇神是不会跟随的。”不落烟很清楚该怎么做。
“为什么就是不肯离开他。”常豫末低声自语道。
风轻扬,吹起任恩美丽的长发。几缕阳光透过密密的枝叶,落在他身上。任恩的下半身已经变成蛇身,伸入清凉的湖水中,慢慢荡漾出层层波纹。
闵池的身体很快康复,不落烟不再虐待他,甚至用温存的态度对待他。
任恩叹息一声,不知是好是坏。他用手指细细梳理着长发,时不时将飞到脸上的头发别在耳后。微风轻轻拂过,带着淡淡花香,传着宁静的气息。
“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那浑小子再也不敢对他不好了,我狠狠教训了他几顿。再说,对闵池,最难受的其实是他自己。”常豫末出现在他面前,随意地坐在他身边,神情看起来很暇意。
任恩忙从湖水中收回巨大的蛇尾,变成人腿。“你怎么突然出现。”带着嗔怪的意味。
“因为我很想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常豫末淡笑道。
“别说这样的话,让晚辈知道了笑话。”
“其实,你对我还是很有好感。”常豫末用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任恩琥珀色的眼睛。
“因为你是我的恩人。”任恩不希望他继续下去。
“仅是恩人?”
任恩点点头,用肯定严肃的语气说:“永远都是我的恩人。”
常豫末眼里闪过悲伤,心情也更加抑郁。“他呢?”
任恩惆怅地叹息,说:“不管他对我怎么样,我都不能放下对他的感情。”
“即使他伤你很深。”常豫末悠悠说道。
任恩转过脸,说:“他不喜欢我和你在一起。我想我该走了,影后就要临盆了。”
常豫末点点头,说:“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要走。”说不出的怅然。
“闵池……”他最放心不下。
“不会有事,不落烟对他的爱不少于我对你的爱。”
“我去看看他。”任恩借口走开,他不能面对对他深情的常豫末,不能告诉他这些天他和岑屿同衾共枕,虽是形式,但也拨乱他的心。
闵池的身体略微丰腴了些,体形更为匀称。不落烟的大转变他也不明白,也不明白他到底要怎么样的补偿。
“曾外祖,我不想和您分开。”闵池倒在任恩撒娇道,“要不我和您一起回家。”
不落烟进来笑着说:“你的家在这里。”他对任恩说道,“闵池很爱缠您,我都担心以后怎么哄他。”他对任恩再没有过不恰当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