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朵茉莉花————血の残日

“啊？”莫立华立刻瞪大眼睛望着漂亮叔叔。

“今天那个叫陆扬的，不是你真正的男朋友吧？看他每次牵你手的时候，你那副便扭的表情！”

“确实不是，但那也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就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没错！你吃饭的时候，总心不在焉地看手机，看上去和恋爱中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恋爱中的小女孩？”这个字眼瞬间触动了某人的粗神经，把郁郁寡欢快变成林黛玉的莫立华拉回了本来面貌：“你他妈的才小女孩呢，我一男…”吼到这里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沮丧地闭了嘴，又不甘地在喉中咕噜了句：“老妖怪！”

“老…”叔叔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咽了口口水重新摆出原本迷人的微笑，继续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个孩子？”

被人猜中了心思，莫立华用沉默来替代回应。

“你在顾虑些什么呢，我很同意你爸的话，幸福一定要去努力的争取。就算幸福的时间很短暂，那也比没有好啊！”

后来两人再聊了些什么莫立华已经不记得了，爸妈在结束争吵后就打电话把叔叔召唤了回去，匆匆参观了一下宿舍，开车走了。

系主任那边，自然是没有去，把烂摊子又扔回给了莫立华。

那一整夜，莫立华都没有睡着，叔叔的那句话他斟酌了很久。

短暂的幸福，也好过没有幸福啊！

奇怪，他莫立华向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怎么就会在这件事上瞻前顾后了呢。

为什么可以毫不犹豫地扯着小刚的领子叫小刚接受自己，却不敢接受聂原摆在眼前的爱。

为什么憧憬了那么久的爱情唾手可得，自己倒却步了。

原来自己真的很贱，原来自己不过是好龙的叶公罢了。

想了一宿，莫立华顶着黑眼圈早上6点多就爬了起来。

睡不着，管他是不是星期天，管他聂原是不是还在睡觉，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免得放久了，又会缩回去。

莫立华把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拽着手机，在出门之前做了一件变成女孩子之后还没认真做过的事，对着走道镜子仔细梳理了一下头发。

一路走一路琢磨着到底怎么跟聂原开口，莫立华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既然成了女生说话做事就要有点女生的样子，打电话约聂原的时候声音应该轻一点柔一点，如果聂原还在睡觉的话绝对不能发火，叫他出来的时候要说“请”，必要的时候可以带点“好不好嘛！”“我等你哦！”“人家…”之类的撒娇句式。

这样想着，莫立华拽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心想是不是因为没吃早饭没力气的关系，便先掉头去了食堂，等填饱了肚子再说。

原以为今天是星期天，食堂应该没多少人。没想到尽是比平时还要热闹，人满为患。

不问世事的莫立华抬头看见了食堂门口挂着的显眼红布条，才知道今天是一学期一度的社团巡礼日，对各个社团学期末的等级评定来说，很是重要。所以大多数社团几乎是倾巢出动，那些平时睡懒觉的，翘课的，在宿舍吃早饭的，全都被拉了出来，造成了此刻食堂的壮观场面。

什么是缘分，大概就是莫立华在黑压压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聂原的背影。心开始怦怦直跳，莫立华开始想着过去和他打招呼说些什么，是说“你起得好早哟！”呢，还是“好巧啊，又碰到你了！”。想着想着，突然停了脚步，聂原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女人，两人还头靠头亲密的在说着什么。

脑袋嗡了一下，这才想起昨天带陆扬见家长的事被聂原撞见，那家伙到现在为止都一点没有表示，原来…

“原来他这么快就有新欢了！”咬牙切齿地自语到，莫立华心也不跳了，手也不抖了，只觉满腔愤怒无处发泄，立刻操起手机，滴滴滴拨了个号。

对方接得很快，莫立华一听那熟悉的声音，突然觉得眼眶涨涨的，深吸了口气，冲着电话吼道：“聂原，你死去吧！”

音量之大，导致周围的人都停止了喧哗，统一转过头看着莫立华。

不想再听他说什么，莫立华吼完这一句就挂了电话，只觉得脸上有些痒，伸手一挠才发现，刚才那句怒吼产生了太大的压强把涨在眼眶里的水都挤了出来。

走吧，尽量潇洒一点走吧，还有这么多爱八卦的人看着呢。迈出第一步，才发现自己的腿脚都软了，根本就潇洒不起来。

“没吃早饭，就是没力气！”勉强笑了下，莫立华又在喉咙口自语。刚想把微颤的手伸进口袋里，却被突然的温暖包裹了住。

（二十三）甜蜜的尾声

不用回头，莫立华就知道身后是谁，自己的手什么时候会认人了？只有被这双手牵着，才会使热传递的作用增至最大，暖暖的温度会一直游到心里。

莫立华回头瞪了聂原一眼，突然又觉得有了力气，转身就扯了聂原的衣领，眉毛都纠结起来恶狠狠瞪着他，嘴巴抿了两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聂原在众目之下被人牵着领子既不怒也不惊，只是轻声问：“你怎么了？”

“我…”有一瞬间，莫立华觉得自己真象一个哀怨的小妇人，刚想松手了事，却又想起自己本来就是个女人。

女人，本来就是瞒不讲理的动物，始终是这样认为的莫立华突然放松起来，手上反倒抓的更紧。

“你这个负心汉！你说要照顾我，难道就是这样子照顾的吗？”莫立华要做蛮不讲理的女人，根本就不考虑说话的方式和音量的问题，惹得周围一片唏嘘。

聂原楞了一下，等听懂了，竟然微微露了笑容，“我怎么了？”

“你…”莫立华被聂原的笑小震撼了一下，正不知所措，却有个不该有的声音插了进来：“莫莉花？你这是干什么？”

转头一看，正是刚才坐聂原身边的女人，原来还是熟人，萧叶。

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这个女人让自己不爽了好几次，莫立华这一次干脆没有理会她，直接恶狠狠地问聂原：“你和她什么关系？为什么一直在一起？”

“好朋友！”

“没关系！”

前一声应答来自萧叶，后一声来自聂原，众人惊愕中，只听萧叶带着哭腔叫了声：“聂原，你太过分了！”，随着急促的高跟鞋嗒塔声冲出了食堂。

萧叶这副样子让莫立华于心不忍，松了手转头看着萧叶的背影，茫然中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耳边是杂乱的人声，现在正在上演的一切，无疑又将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这些莫立华都不在乎，反正自从来了这里，就练就了刀枪不入的脸皮。

可是，可是就算脸皮再厚，也不至于能接受这个吧，他莫立华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毫无恋爱经验的孩子，聂原这个死家伙，居然就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当众吻了他。

绵长的吻几乎吸走了小茉莉所有的力气，要不是有聂原抱着，怕是站都站不动了，小脸红透像煮熟的虾子，空白的脑袋来不及想任何问题。

聂原终于名草有主了，这消息从此变成了事实，因为曾经有百来号人在食堂亲眼见证了那轰轰烈烈的一幕。

莫立华晕了很久，直到下午才正式清醒过来。免不了把聂原暴打拷问了一顿。丢了自己面子事关重大，所以一定要报仇。聂原和萧叶的关系错综复杂，一定要问清楚，聂原老实交代了自己和她只有工作上的关系。

还有一个让莫立华纠结很久的问题，虽然难以启齿，但还是在这次的爆怒之下问出了口。那家伙明明说过自己没谈过恋爱，为什么吻技会…聂原只是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说谎。

事隔很久莫立华把这个问题反映给了陆扬，陆扬听了只是哈哈大笑，叫莫立华不要多想，最后还神秘兮兮说了句：“没谈过恋爱不代表没玩过女人啊！”又是气得某人一顿暴跳，和聂原闹了好几天的便扭。

可是不管怎么样，现在的聂原是一副乖宝宝好学生的样子，除了以上这些，莫立华根本就没有担心他会出轨的必要。当时间越来越多的被消耗在图书馆和自习教室，聂原俊美的脸对莫立华来说渐渐不及桌球房有吸引力了。所以，现在某人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背着聂原偷溜出去继续做他的桌球大姐大。

通常，莫立华都让柳珠珠帮他打掩护，谎称要陪珠珠买内衣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直到有一天，莫立华撞见了上回打电话给他害他挨打的家伙，一时气愤便动了拳脚，正揍得欢，不知哪个兔崽子居然叫来了聂原。

聂原那天几乎没说话，直到晚上才紧紧搂着莫立华说其实很想给她足够的空间，只可惜自己做不到，一刻看不见就会担心。这让莫立华很感动，安分了好些日子。

日子就这样不痛不痒的过去，虽然莫立华还是会隔三岔五地惹出些是非来。可对于这对曾经便扭到要死的小情侣来说，生活还是幸福的令人嫉妒。

一个完整的学期，虽然开端烦心，却在淡淡的甜蜜中结束，怎么说也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聂原和莫立华很巧地住在同一个城市，不需要像其它情侣一般在车站缠绵落泪，两人坐同一班车回家，叫人好生羡慕。

只可惜这两人硬是不好好珍惜这个机会，整3个小时的车程，聂原一言不发看着窗外，莫立华则拿着PSP不停地玩实况足球。

这事说来还要怪莫立华自己，临走前在车站看见了小刚和陆扬，突然色性大发冲上去捏了小刚圆圆的小脸，捏完了不过瘾，伸手就抱，却被聂原和陆扬两人同时出手给拉开了。

莫立华不满意了，一边骂陆扬小气一边恨聂原多管闲事，拉拉扯扯之间，不留神被进站的大吧撞到了。好在大吧进站时速度很慢，再加上聂原反应迅速抱开了他，莫立华只有左手被车头狠撞了一下，淤青了一大块。

聂原帮他揉了好半天手之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造成了刚才那个局面。

车到站的时候，天已经黑地差不多了。聂原这才开口说话，要送莫立华回家。

赌气中的莫立华也不管他，就任他跟着自己打车，提行李，然后一直到家门口。

两人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直到莫立华扭头要走的时候，聂原这才拉住了他，轻轻将他拥在怀里说对不起，看见他受伤就会不开心。

似乎每次吵架都是这个结果，莫立华把脑袋窝在他怀里偷偷笑。突然很想谢谢漂亮叔叔，要不是因为他的那句话，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这样的幸福。

上楼的时候莫立华心情极好地哼着小曲，一不小心和迎面下楼的人撞到了一起，黑暗中看不清楚长相，只知道是个女的，面上那副眼镜闪着很奇怪的光。

（二十四）重回正轨的苦恼

大概是坐车坐久的关系，莫立华刚回到家就觉得头晕的厉害，饭也没吃就直接爬上床睡了。第二天醒来肚子饿得骨碌骨碌叫，还躺在床上就开始大叫：“老妈，老妈。我要吃东西！”

老妈闻声赶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莫立华。

“你干吗你？”莫立华拉着被角，被老妈盯得发毛。

“小华，”老妈走上前坐到床边，用力拍拍了拍莫立华的胸部，“真的平了耶！”

“啊？”

“小华，你终于变回来了啊！”妈妈欣喜地把莫立华拖下床，推到镜子前，嚷道：“变回来了，变回来了，我们家小受终于变回来了！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

莫立华有点懵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清秀，帅气，虽不算高大，却有着挺拔的身姿。

终于变回来了啊，确实值得庆祝，可是，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

老妈在一旁啪啪按着电话：“小华变回来了啊…当然是变回男孩子了啊…是啊，刚发现的，真是巧啊，刚回家就变，要是在学校里，那小家伙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好好好，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

挂了电话，老妈才发现莫立华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吭一声，只是在镜子面前傻傻站着。

“小华，你不开心吗？”

莫立华看了老妈一眼，阴森森的说：“当然开心！”，然后转身摊到床上，有气无力的边翻白眼边哼唧：“终于不用再做女人啦！”

两句话说得老妈毛骨悚然，心想是不是变来变去给小华留了后遗症。刚想凑过去摸摸额头看有没发烧，床上的手机就叮叮咚咚唱起歌来了。

莫立华拿起手机，呆滞地看了半晌，大拇指一发力摁灭了那通电话。可才过没几秒钟，手机又响了起来。莫立华干脆手一摊：“老妈，你帮我接，自己看着办吧！”

老妈诧异地接过手机，来电显示的照片上是一个帅气的男人，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喂，你好…她，她不在…她，她啊，她…她去德国了…昨天晚上的飞机啊…当然去读书啦，早联系好了，当然等她回来就可以走啦…什么？学校？…你也要去？你等等…”老妈慌乱地捂住手机，问莫立华该怎么办。

莫立华叹了口气，一把抢过手机：“喂，你给我听好了，你和她没希望了，趁早忘了她吧！”

“你是谁？”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莫立华的心突然漏了个洞，疼极了。

“我是他哥！”心里的痛反而让头脑更加的清醒，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幸福虽然短暂，但至少自己曾经拥有，也该满足了。

“喂！我妹妹走之前有话留给你！”

“你是不是有答应过她一件事，但她一直没有提？”莫立华还清楚的记得，那是他第一次抱着自己，

自己的蛮不讲理让他不知所措，傻忽忽地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她说要你忘记她，彻底的忘记她…”

挂了电话，莫立华看上去更加沮丧了。老妈看得心疼不已，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好：“小华，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变回男人也要把他追回来！”

追回来吗，不可能！如果那家伙真得这么快就忘了莫莉花，自己决不饶他。

“小华，算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好男人多的是啊。”

没错，也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又会陷入一段新的感情，可是现在，却很难释怀。

“要不，小华，妈妈允许你去一次GAY吧？别这样子了好不好！”

GAY吧？他要是知道我去那种地方，一定会气得发疯。

“小华，你不会真得精神病了吧？”

莫立华这才开口说话：“你才有病，少来烦我！”接着把老妈推出了房间，砰地拍上了门。

“不可能，我可以答应她任何事，就是这一点，绝对不可能。”

聂原方才的话一直在莫立华耳边徘徊，不断打击着自己的决心。昨天晚上分别到现在，不过十多个小时，自己却在疯狂想念他。

真的是心有不甘，如果提早知道了，如果能亲口对他说一声再见，用莫莉花的身份，也许会好受一点吧。

可是现在，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哪怕自己用再理智的态度去对待这件事，还是迷茫，还是找不到方向，还是不知道今后的生活该如何继续。

没有聂原的生活，以前能过，现在还可以勉强支撑，将来却是个未知。

短暂的幸福过后，原来不是满足，而是更加深刻的虚空。

莫立华一个人考虑了半天，强迫着自己振作起来，毕竟能变回男儿身，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二十五）让我抱你一下

再换身份，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莫立华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号换成自己原来那个，莫莉花的那个号，直接扔了算了，扔了就什么联系都没了。

不知是凑巧还是天意，这个节骨眼上手机居然找不到了。很久以后莫立华再想起这件事，总会得意洋洋地说是天意啊天意，粗心的老妈，出去买菜居然错把小华的手机也一起收进了包里。

下午的时候爸爸带着漂亮叔叔来了，兴冲冲地捏了莫立华两把，就冲厨房帮老妈烧菜去了。

说实话，莫家除了老妈会烧菜，其余都只会吃。之所以进厨房，还是因为原本调皮可爱的莫立华一下子变成阴沉冷漠型，让他们觉得很是无趣。

晚饭，老爸老妈满脸堆笑地举杯庆祝莫立华变回男身，而莫立华也满脸堆笑地回敬，气氛好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