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 四 再度沦陷——猫咪果冻

作者:猫咪果冻  录入:08-12

“点心点心!”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小孩和女人的胃口真是大啊,果然难养……

晚饭的时候,我特地营造了和夕雾独处的场地。取了一部分食物,避开或抱怨不已、或兴奋过头的大群人马,邀他到暗宫后山附近的小庭园中。他没有迟疑的跟了过来,我挑了块干净的石板,与他席地而坐。

偶尔享受享受自然也很不错。

“夕雾,别吃这么快,不容易消化。”
没想到夕雾对海鲜还真是很执着……
买对了。
我一边很惬意的喝着流苏大力推荐的莲子羹,一边目不转睛的看夕雾和龙虾搏斗。特地买的超大龙虾,一只就够他啃半天的了。
动作真可爱。
想吃又吃不到的表情更是让人陶醉啊。
我撑着下颌,干脆全程欣赏夕雾和龙虾的表演。
掰掰、敲敲、剥剥、吸吸、吮吮……
终于吃到了。随着夕雾大功告成,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将另一碗莲子羹推到他旁边。他舔舔手指头,横了我一眼,不客气的举起碗,三口两口,搞定。
一点都不优雅了呢。
还是说,这正是他的本性?
“吃饱了吗?”我翻翻身边的袋子,好像还有几样点心没有被他们搜刮走,取出来,递给他。
“你呢?看饱了吗?”
含着媚的眸子,毫不掩饰的看着我。
我淡淡的笑,摇摇头。
他取出餐巾纸,擦擦唇上沾的油渍,然后,将垃圾都收拾好。
我只是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瞟瞟我,又连忙将视线移开。“教授,你对我……你想追我吗?”
真敏感。“嗯。我想追你。”我收起笑容,很慎重的答道。
“你不是说对我这样的小鬼头没有兴趣吗?”
还记得吗?那个时候的话。
“那时候没有兴趣,并不代表现在没有兴趣。”
他偏过脸,黑琉璃似的双眸中倒映着我有些严肃的面容:“教授,你知道这叫言语性骚扰吗?”
“这不是性骚扰,是表白。”我淡淡的笑了,捏捏他的脸颊。
他有些别扭的躲开,拉住我的双手:“这就是动作上的性骚扰!你可真是个很烂的老师。”
“我要追你,百里夕雾。你的回答呢?”
“教授……”
“什么?”
“我的手上全是油。”
“……?”
“你的阿曼尼毁了。”他跳起来,拿着垃圾袋跑远。我看着月光下他轻盈的步伐,淡淡的笑。大约离我五十米左右,他突然停下来,回头,绝美、绝媚的脸上带一些些的羞涩与骄傲:“你追我吧。代价沉重,却不一定会成功!”

“我很有信心。”我说,站起来。
他做个鬼脸,像会飞的精灵一样远去。
飞跃性的发展。我看看西装袖子上闪亮亮的手印。正如过去我不能完全了解他的想法一样,现在的我,仍然摸不着他的心思。他早就看出了我对他怀有的感情,但是……为什么这么快给我回应?他不是仍然对朝有着近似爱慕的恋眷吗?

一切,似乎进展得太顺利了……
是我多心了吗?
晚上十点,画展第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再请大家到冬来阁吃过夜宵之后,我开车送夕雾、徽儿、潇儿回家。
大概是因为累的缘故,三个小孩上了车都没有什么话说,只是姿态各异的假寐。尤其是潇儿,依在夕雾身边睡得简直像不省人事。夕雾和徽儿住在高级住宅区之一的轩颐区,潇儿的家可就要七拐八弯的了。要是他一直睡着,不起来告诉我家里在哪,我只有将他带回自己家了。

车里这么沉默的气氛还真让人受不了。
“夕雾,今天不是星期天吗?学校怎么还要求上课?要不是潇儿在电话里告诉我,我还正愁着怎么接送你呢。”
夕雾懒洋洋的擦了擦眼,下颌搁在潇儿的头顶,瞟了瞟后视镜:“潇儿和教授你倒是联系得很勤啊。”
“我和这孩子满投缘的。”我淡淡的笑。不是我想象力丰富的关系吧,怎么听着这句话里有那么点醋味?
“我们从明天开始一个星期,要去冬游。平常星期六就上课,所以老师交待我们今天来,也只不过是说说作业以及注意事项什么的。”
冬游?只听说过秋游、春游,我可从来不知道哪个学校还让学生在期中考试之后去冬游……
“全校都去吗?”今天到醒微中学,过草坪的时候好像还看见一群像小学生似的小家伙。
“是。中一到中三好像要去南宫州看热带雨林,顺便还去极雀岛(南宫本土以南,属于南半球)。我们中四到中六去西夕岛游览。……怎么,教授你一起去吗?”
西夕岛,真是充满回忆的地方。“不,不是有画展要忙吗?而且西夕岛我也去过很多次了。”千年之前就已经去过十几次,都为了看望皇妹。后来和九王叔的关系闹僵,也就没有再过去。但是,西夕岛的风景……起伏的绿色丘陵,美丽的森林,都深深刻印在记忆中。

“每次去感受肯定都不一样,而且……”夕雾睁开眼,语调微微有些快。不过,他立刻察觉自己的不对劲,紧紧的抿住唇,白了我一眼。
是在邀请我去吗?
我轻轻的笑出声:“有时间一起去什么地方吧。”
“去哪儿?”语气还是有些冲,还在生气吗?真是可爱。
“公孙州,钟离州,南宫州都行。不过,去濮阳州的机会更多。等你考上大学之后再去吧。”
“非要考上大学才行吗?”
“你不想考大学吗?既然成绩那么优秀的话,接受更多的知识也好啊。”
“……。”夕雾启唇。
“哥,我们到家了。”徽儿突然出声打断我们的对话,然后对我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夕雾看他一眼,小心的将潇儿沉沉的脑袋移到靠窗的一边。
我点点头,停下车。
离车不远处是一座中型的西式别墅,但是,给人的感觉不似普通的暴发户那般的庸俗,而是非常别致,非常清新。
真是意外。还以为他们的父亲……
两位少年下车,绕到车前,对我招招手。车前灯光下,夕雾笑得有些勉强,大概是要面对父亲与母亲的关系吧。我摇下车窗,探出头:“需要我对你们的父亲做个解释吗?”

“谢谢您,不过不用了,父亲今天来看过画展。”徽儿说。
夕雾也点点头。
怎么没有人知会我一声?我笑笑,倒车:“那么,再见。”
“等等!你不觉得你忘了什么吗?”夕雾突然跑过来,趴在车窗边,很认真的问。
忘了什么?我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淡淡的笑,捧住他娇媚的脸庞,趁他怔住的当儿,亲亲他的额头:“晚安。”
“不是这个!”他才反应过来,脸通红的嚷道,扯开我的手,气乎乎的,好不惹人爱怜。
“那是什么?”我悠闲的笑问。
“不记得就算了。”他横了我一眼,愤愤的一拳捶向车前盖,然后与徽儿一道走进大门。
我倒不心疼我的车子,他的手疼不疼啊?

车出轩颐区不久,潇儿就睁开眼,在后座上躺下来,长长的吁口气。我自后视镜里看他一眼。要躲着徽儿也真苦了他。
他换个姿势,再换一个,然后爬到副驾驶座上来,坐好:“我家就在西区常阳社区里。今天姐姐不在家。”
“那就去我那里吧。”不能让小孩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可是我明天也要去西夕岛,现在还没收拾行李啊。爸爸,你那里有我能穿的衣服吗?”
“可以买啊。现在二十四小时的超市应该有。”
“我们是去买衣服,不是买吃的用的。”小孩一脸无奈的样子,望着我。
这是什么目光?就好像我是个生活白痴似的。不过,想一想确实也没有二十四小时超市里会卖外套什么的。
“放心,流苏那里什么都有,我叫她给你收拾几件外套。她可是很有名的设计师呢。”
“爸爸,我不要穿得像牛郎一样。”
“……好吧好吧,我会跟她说清楚。”直接说不要走台的衣服不就行了吗?牛郎?有那么严重吗?
“爸爸。”他偷偷的瞧我一眼,然后笑了,又和偷到油的小耗子一样。
“什么?”
“你这样真好。”
我笑,松开右手,将他拉进怀中,紧紧的抱住。
“我以前曾经对皇兄说,愿来世不复生在皇家。是真的,真的不想再回到那个钩心斗角,满是流言蜚语的世界。可是,可是潇儿从来不后悔——身为父皇的儿子,在夕雾身边长大。即使这样必须承受冷宫的清苦,我也乐在其中。”

“现在,更喜欢父皇,更喜欢夕雾了。”
我勾起唇,突然有种做父亲的骄傲感。我的两个儿子都异常的优秀,我还有什么不能骄傲的呢?
“父皇。”他仰起头,扑闪着炯炯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的眼。
我低头看着他,笑笑,抬手揉乱他的头发。
“今生一定要紧紧的抓住夕雾哦。潇儿双手双脚都支持父皇。”
“放心。我不会再放手。”
自从看见那人儿的第一眼,我就已经放不开他了。
9
他们去西夕岛旅游的第一天上午,估计他们已经下了飞机,我便偷空到暗宫庭院外给夕雾打电话。
夕雾一直也没告诉我他的手机号码,难道昨天晚上生气是因为我没有问?不过,能从潇儿口里获得一切信息,我也用不着特地问了罢。
“喂?”
“夕雾,是我,慕容斐。”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语气中有一丝丝莫名的气息,虽然我听不出来是生气多一些还是高兴多一些。不过——实话实说应该比较好:“问潇儿了。”
“尹潇!你过来!”他好像冲旁边叫了一声,然后,大概是这没有形象的行为引起了别人注意,他压低声音,“你直接问我,我又不会不说。”
“你们应该才下飞机不久吧,不要集合吗?”我淡淡的笑,瞅见正殿右后方有一个清澈的小池塘,池塘边一列水仙花开得正欢。我走过去,在花坛前停住,蹲下来。
“嗯,快了。”
“你是个乖学生,去集合吧,别迟到了。我会再打电话给你。”我轻轻托起花瓣,如同托起一张美丽的脸那么小心翼翼。想起来,夕雾在夕照宫时,曾经也说起过水仙花冰清玉洁。不过,他照顾花没有什么耐性,所以就没有移栽。

如果送些水仙给他,应该会比较高兴。百合和玫瑰更适合送给女人。
“嗯,你真的忘了吗?”
“什么?昨天吗?”
“不……总之,如果不记得的话……”
“我家里的密码卡吗?”我笑出声。
那边沉默了。
然后,爆发:“谁说要了!你自己说给我的!”
“嗯,我硬要塞给你的。你回来之后再给你。”原来在乎的是这个,他既不期待我的晚安吻,也不期待我问他的手机号码啊。……唉……不过,夕雾和我相处时,脾气可真是不太好。

“那我挂了。”
“好好休息,好好玩。”
将手机揣进大衣兜里,我注视着眼前的水仙。
半晌之后,我左看右看——好像没有监视器。暗宫本来就是文物部门快要忘记的宫殿,不过,我第一次进入这里时,却觉得丝毫没有近一个世纪荒废下来的萧条。这座宫殿,仍然是如此的阴森、华丽。就像千年之前,我曾经看过的那样。

没想到这里的水仙倒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移栽两三株……应该不至于被起诉吧,以破坏国家文物的罪名。
心动不如行动。
退一万步说,整个莲宫都是我们慕容家的呢,何况……暗宫里几株小小的水仙?
背后好像有人。虽然轻功挺不错的,却还是让我听了出来。我没有回头,继续挖。“徽儿,你躲在那里做什么?今天不是星期一吗?”
“我请假了。教授,您在破坏花草树木吗?”他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不是,我只是想让它们移居罢了。”
他在我身边蹲下,看着我的动作。
很久之后,我已经挖了十几株。不过,都是很小心选择出来的,远看应该没什么分别。快要大功告成时,我脱下大衣,将水仙裹起来。
“真是的……父皇,和千年前不一样了。”徽儿突然笑了笑,如释重负般的呼口气,明亮的眼睛望着我。
“你终于肯认父皇了?”我走到池塘边洗手。
他站起来,目光四处巡视:“父皇早就看出来了吧。虽然我自认为不论是谁也能瞒得过,但是,面对父皇时,却……”
“算起来,徽儿你在位整整四十年,执政三十五年,创造了慕容盛世,比父皇我长命多了。”池塘里的水彻骨冰冷,我微微皱皱眉,接过身边徽儿递来的手帕,擦干手。

“不过,很奇怪,我的记忆只到千年前自己二十五岁时……后来的事情,看历史书时,就像是别人做的,和我毫无干系。”
我侧过头,看着他。
怪不得,如果他有全部记忆,就算是我也未必能识破他。在位整整四十年,经历的事情比我更多,谁知却忘记了后二十五年的事情。大概是失去了什么,所以……后面的一切再也不重要了罢。

二十五岁时,皓命帝立九岁的大皇子为太子。太子被后世称为圣贤太子,自十岁时便辅政,显出治国之才。即使如此,太子的光芒依然未能盖过皇帝。
徽儿的前生,几乎没犯过什么错,本着为民为国之心,竭尽心力。不愧为慕容有史以来最英名神武的皇帝。
我淡淡的笑,摸摸他的头。小孩子应该都会喜欢,潇儿就很享受。
徽儿低着头,似乎有点不习惯。
嗯,想起来,潇儿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家伙,从前世到今生都是。徽儿可是二十五岁的成人了呢。我蹲下,抱起大衣:“你还是回去上课吧。”
“父皇,我想跳级。”
“可以啊,以后我推荐你进入凌宜大学。”
“你想读商业吗?”估计他对从政更有兴趣。
“不,我想读法律。”
法律啊,我走几步,回过头,淡淡的笑:“那就更努力一些吧。”
“父皇。想知道……夕雾葬在哪里,对吗?”
“你会告诉我吗?”我伸手轻轻的抚着如玉般的水仙花瓣,转身往前走。
“不——父皇,您的手机掉进池塘了。”
这小子转换话题怎么这么快?
啊?掏掏大衣兜里,果然什么也没有了,大概是刚才用力过大,将它甩进池塘了。糟糕,夕雾的手机号……潇儿的手机号,全没有了,怎么办呢?“徽儿,你知道夕雾的手机号吗?啊。算了,我问错人了。”

如果他知道的话,上次也用不着半夜到处找人了。
徽儿在我身后笑起来,开始是闷笑,然后是开怀大笑:“父皇!原来您除了精明,也有一点糊涂的地方呢。”
“谁能不糊涂呢?这种小事,我还是没办法自己打理。”
以前当皇帝当得太习惯,所以丝毫不在意身边的事情。一旦自己照顾自己,必然会出些问题。即使已经克服了这些问题,生活中再出现几个人,必定又要一团糟。
“呵呵,我也是,所以没有手机,因为经常忘了丢哪里。还有……有时候坐车忘了带钱……现在的父亲就只好给我买了摩托车。”他小跑几步,到我身边,仍然是捧腹笑着。

“我们父子还真相似。”我也掩不住越来越深的笑容,淡淡的说。
“父皇,我引以为荣。”他突然抬起头,很认真的说。
有我这个昏君父皇,仍然引以为荣吗?我笑,与他并肩而行:“我送你出去吧。好好上课。”
“嗯。”

送徽儿出去之后,我抱着大衣回暗宫内。刚跨进大殿,流苏便急匆匆的冲过来:“哥,你跑到哪里去了?有电话找你,说打你的手机不通。手机又丢什么地方了?”
“池塘。”
“好像是艺术系的教务主任,有急事。”她叹口气,扶着额头,一付要昏倒的表情,“喏,我的手机给你用用,买了之后再给我。”
“干脆给我吧。”我接过来,走向接待台。没想到临时拉的电话线也有这么大用处呢。
身后的流苏怔了怔,目光随着我的动作而转,带着疑惑和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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