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衣公子,其实你无须如此担心,暗影公子的伤已无性命之危。"秦敏虽对暗影有怨,但看到冽衣对他如此情深意重,那般疯狂得不属於人类的噬杀使她相信有一种爱若是失去将意味著毁灭。所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样一种仇恨有可能祸及到自己,惹不起就不要碰。从来她都是个聪明的人,也从来相信自己是聪明的理智的。
不要去爱,否则,即使聪明如冽衣都会变成痴傻的情种。所以爱是毒物,无药可解。秦敏啊秦敏,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要让自己也卷入这欲念的万丈红尘。
思及此,秦敏笑了,笑时又想起那个傻傻的说著会娶自己会爱自己一生一世的倔强少年。
"秦姑娘,帮我配一下‘蚀香'的解药吧,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冽衣不去看对话人的脸,只是专著地用柔和的目光一遍遍地看著床褥中一动不动的少年,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唤出。
"好吧,不过这需要些时日。还要几味名贵的草药,但这里没有。"秦敏摊摊手,无奈地望向森林漆黑的夜景,除了星星和月亮,就只剩飞禽野兽。
"我会尽快赶回天机堡,你只管配置。"幸好自己都随身带著解毒的药丸,否则那一刀杀不死暗影也能将他毒死。
秦敏没有再说话,因为她知道眼前的人希望她如此,即便他没有说出来。而对於他的要求自己也无反驳的余地。
"呜呜`..................这里一到晚上就是阴森恐怖什麽都看不见............我不要啦!"心儿蜷缩著将自己一股脑塞进青桐的怀抱。
奇怪,早上还听著悦耳的泉水丁冬百鸟齐鸣,怎麽到晚上却被"嗷嗷"的狼叫声和不知名的兽叫所取代!
不理会怀抱主人的无奈和僵硬,少女的身反而更紧的靠入让她心安的气息中。一旁的小兔也争宠般往她身上蹭,呵呵不抱白不抱,女人的身子真是柔软香甜,连一向警觉灵敏的它也沈醉了。这不,相较於心儿的惴惴不安,兔子很快会了周公。
"哼,胆小鬼!"天麟鄙夷地冷眼旁观。虽然说实话,自己也被周围森然诡异的气氛弄的心神不宁。
"呀!"少女拔高的嗓门震得山谷四处回荡。
"呵!吵什麽吵!"坐在火堆旁心不在焉的天麟被那凄厉的叫声弄得浑身发软,毫无防备间心不由"突突"乱跳。
粘人地搂紧青桐盘坐不动的身躯,无视他看似波澜不兴的脸抽搐的神经,少女的芊芊玉指战栗地指向不远处的丛林。
"你,你们看,......那,那是什麽?"打结的舌头终於勉强表达出主人的意思。
"哪儿?"天麟抛给少女泛白的牛眼,该死的大惊小怪的女人。
"那,你,你们都没看见吗?"摇晃著青桐纹丝不动的身躯心儿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恨此人木讷的个性。
终於少女的问话使两个大男人作出了反应,循著玉指刚才停留的方向两人扭动了脖子。
"切......你是不是紧张过度产生幻觉了?"天麟看著空空如也的森林夜幕,开始懊恼真不该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来淌这趟混水。
"可我,可我刚才明明看见有个发光的东西,象,象极了狼的眼睛。"回想刚才悚然的一幕,少女不禁打了个寒战。
"好了,这几天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休息吧,我来替你们守著。"青桐感到怀中人的胆战心惊,不自觉地抚上她的背,来回地摩挲著。
不久,所有的人都沈入了梦乡,只剩下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人`......
"叫你办的事情进行得怎麽样?"
温文华贵的声线打破了夜的宁静,淡淡的,月色下的人影透著萧杀的浓重感,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七杀已死,暗影重伤。"跪在华衣男子一旁身著夜行衣的人仍是低著头,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温度。
"哦,干的好!"背对跪著的人站著的男子头也没回,说出的话一样的不带一丝温度,若不是你亲眼看到他活生生地站著,肯定不相信说出这样话的是人,而不是鬼。
"监视他们的行动,必要时出击。"
"是!"
"下去吧。"
一身夜行衣的人站起身,终於借著月光看清了那张脸:这不象是一张人类的脸,因为在那张皮囊上看不见一点属於人类的情感,而那双豺狼般狩猎噬杀的眼更是让人胆寒。不同於青桐的内敛,冽衣的淡定,这张脸的主人空白一片,除了杀伐除了弱肉强食别无其他。
也因为如此他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也因为如此他才能看到同伴的死亡,没有一点伤感,家常便饭得不值一提。
24
"冽衣,我不能和你回天机堡。"
"为什麽?"对上床上虚弱人儿倔强的面孔,冽衣没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乖顺的影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我离教这麽长时间,也是时候回去了。"暗影仿佛叹了口气,"况且你也是知道的,我的身份很可能已经暴露。"
如果不是如此,怎会毫无原由地招来杀身之祸呢?呵呵,还动用了号称鬼见愁的七杀,也不知是谁这麽大面子竟请动了一向杀人天价的阴冥楼。
想到此暗影在心中冷笑,是九王爷吗?虽名义上自己与他是合作夥伴,但一个人若是知道了他不该知道的东西是不是连最後的一点利用价值也失去了呢?
"影,现在你的处境很危险,在没有查出是谁要暗害你之前我希望能留在你身边。"想到爱人可能遇到的可怕遭遇,冽衣执著道。
"冽衣,其实在你的眼里我从来都是个只会撒娇的小孩"暗影将手缓缓地抽离冽衣紧拽自己的手,一丝嘲讽从眼眉划过,"可是,我不象你看到的那样。你是知道的,不是吗?"
拖起沈重的步伐,眼避开冽衣灼热的目光,暗影死死地咬了咬唇,回转过身时笑容瞬间绽放。
"我也有手段我也有谋略,更重要的是我也是个男人。"魅惑的眼直视爱人不解的眸,嘲讽之意更甚。
"我不可能永远拜倒在天机堡堡主一笑公子的体下,所以......"冽衣顿了顿,眼中出现少有的凌厉,"正邪不两立,就算有你玉冽衣在,我也决不会手下留情。"
"我知道。"知道啊,从一开始就知道两人身份的对立是横亘在其间最大的障碍。
"不,你不明白。"
暗影在笑,是的,他是在笑,但不同与以往的妖娆和蛊惑,那笑里充满著王者的霸气,称著主人孱弱的娇躯却不显得突兀。
走向失魂落魄的冽衣,暗影的步伐沈稳有力,一点都不象身负重伤的病人,可,你要是仔细看就可以发现,他背对冽衣的手在抖,虽藏在宽大的衣袍下,却依然明晰可辨。
"我不仅想要一个爱我的人,我还要证明自己,证明给那些抛弃我的人看,他们当年的选择是多麽的愚蠢!我要统一整个武林,让那些个对魔教嗤之以鼻的正派人士看看,成王拜寇才是江湖永恒的定律!何谓邪,何谓正!"
血从胸口挣裂的伤口涌出,带著血腥的气味,一滴滴地晕染了影的身,象怒放的梅,称著主人傲然的身姿更觉清丽出尘。
"既然如此,你应该更要好好地保重自己。"出乎意料的,说话人一脸的平静。怜惜地抚上爱人的身,不顾来人无力的反抗将他按在床上。
"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我也没有反对的权利。"冽衣在笑,温柔的缓缓的,象极了正在开放的玉兰,仿佛还随之散发著淡淡的幽香。
"我会帮你,但如果你觉得你想自己去做,我也会默默地支持你。"
"影啊影,你为什麽总不能表露自己的心意呢?"抚上暗影胸口的暗红,几乎是怜惜地冽衣吻上了爱人失血的唇。这个人,明明是怕自己的身份牵连到自己却硬是要编出这麽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即使那些理由是真的,冽衣睥睨一笑,真的又怎样!暗影想要的,他一定竭尽所能帮他达成,或许这样一来,就真的不用顾虑什麽所谓的正邪不两立的迂腐陈词。想到这,笑意不禁更浓更深。没想到傲气凛然的影别有一番风味呢!
"唔.................."暗影虚弱地想挣开冽衣愈吻愈深的爱怜,可怎麽也挣不开。只好捶打肇事者温暖的後背,终於一吻意尤未尽地结束。
"怎麽了?"冽衣陶醉般的低呼。看见爱人湿润的两颊眉尖不由一蹙。
"为什麽?为什麽?"暗影定定地盯著眼前人俊秀的眉宇,泪不自禁流下。
"刚才我说的是真的,但那不是我要说的全部。"
"我要你,我要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但同时我不想因此让你受伤。"如果流著泪说著这样话的暗影都不是真实的话,那世界上就再也找不到真心二字的完美诠释了。
"我和你一起回天衣教。"摇摇头,捂住爱人泪流不止的泉眼,冽衣的话语温和中带著不可反驳的坚定。
对视良久,暗影笑了,"正派人士又要骂我妖孽了!"
"你本来就是个妖孽!不过,我就是喜欢。"冽衣难得开玩笑,而且还不怕死地开在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蛇蝎美人身上。
而得罪暗影的下场是可以想见的,由下面的对话我们可窥一斑:
"影,......嗯"
"是你说我是妖孽的!我当然要证明给你看!"
"啊,不要!"声音虚弱无力地近似娇媚
"你真的确定你不要?怎麽我听著总觉得欲拒还迎!"
"嗯.................."神志有点迷乱,理智与情感在发生剧烈的交战
"影,你的身体............嗯.................."
"知道,......呜......你轻点。"
"哦"
"啊`......"隐忍的痛呼溢出
"怎麽?很痛?"惊慌失措的人儿要不是身下人儿的白眼差点弹起。
"继续.................."虽然说话人的本意是要怒斥,但听的人怎麽都感觉走了味
"小声点,秦敏..................呜"
"你能不能专心点!"
门外的人听到房内传来的咿呀声,满脸黑线地盯著手中的汤药。面无表情地将它倒掉,看来里面的两人现在绝对不是一碗汤药就能收放自如的。
25
"你还有什麽好说的?"衣著鲜豔的少女美眸横瞪著一名身著孔雀羽霓,头上插著几片不知是何动物的羽毛的怪异男子。见她双手叉腰,嘴嘟得高得足以挂上一只油瓶。左肩上趴著一只毛茸茸的雪球,随著主人剧烈起伏的胸腔一抖一抖的煞是可爱。
"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这个森林里还藏著比我灵力更强的世外高人吧!"被训斥的少年挠挠头,一脸委屈地急急地向身边的人解释道:"可能是那个人的灵力太强,将我的灵力束缚住了。"
开玩笑,要是惹恼了眼前的母夜叉,她发起飙来把自己引以为傲的心爱衣服给撕烂了,那可如何是好!想到这,少年不禁紧了紧花边的衣袖,不著痕迹地离少女更远了些。
如大家所料眼前的两人就是前日被困在森林中的心儿和天麟,一旁莫不作声的人就是青桐。
本来还是好好的,眼见著就快找到冽衣他们了,可越往森林深处走天麟越感觉伴随自己与身具来的灵力在慢慢地消退,最後竟不可思议地没有了。不论自己放多少血感动上天也无济於事。
"你们也不要吵了,既然人找不著了,我们就想办法尽快回去吧!"他可不想每天都当某人的御用棉被还兼保姆的角色,而那个得寸进尺的人还嫌自己的技术不够标准!
虽然自己有好长时间没看到公子冽衣了,但将堡中的事务丢下这麽长时间不免有点不安。不知最近魔教有没有搞出什麽事端来。
"不行,找不著冽衣我势不罢休!"蛮横的人迅速转移作战的对象,冲著青桐大叫。
"那边去!"一边的天麟不管刚刚升腾起的硝烟,朝著直觉中指引的方向狂奔。
"喂,你等等我!"少女也忙施展轻功,追上前面的花团锦簇。肩上的绒球好奇地眨了眨亮晶晶的红宝石,刚才的昏昏欲睡顿消。
比起白兔的兴奋,後面的青桐有种沈重的无力感,自己怎麽会蠢到同意和这帮人一起找人!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是没有一种叫做"後悔药"的可买。
"影,快要到教了,你再撑著点。"冽衣生怕颠簸著行在山路上的马车弄疼了爱人的伤口,就一直将他抱在怀里,其实他也不想走这麽一条崎岖的山路,但事实表明他们确实被一个不知名的杀手组织盯上了,即使行踪再隐蔽都难免遭到四伏的袭击。刚刚,他们才躲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狙击。
秦敏在外边赶著马车,现在横亘在前面的是一个险要的峡谷,周围被密密的丛林包围著,其间怪石嶙峋盘综错杂,要是敌人在此设伏,无异於翁中捉鳖。
所以她停了下来,因为除了那条险地已经没有其他的出路。感到车子在减速,最终停了下来,冽衣将怀中人小心地横放在柔软的棉被上,望著暗影熟睡若婴孩的容颜,冽衣会心一笑,怀中的爱人不带一丝的棱角,是怎样的一种全然信任才能让他在这麽危险的环境下睡得如此安逸呢?
掀开马车的布幔,看到眼前的格局冽衣舒展的眉变得凝重:看来危险的时刻还是来了。
秦敏感到自己握著缰绳的手在抖,汗从背上不断地渗出。但表面上她却表现得很镇定,人只有在最紧张的时刻才会表现得如此表里不一。马儿无知於眼前的险境,仍是一如往常地向前狂奔。
剑很快,象一条索命的银蛇,几乎是一瞬划破了那狂奔的四蹄。血在空中飞,带著噬杀者贯有的血腥弥漫,无知的生物在那剑刺出的瞬间哄然倒地,甚至还没来得及表达出彷徨和挣扎。
秦敏也是一瞬,便抽出腰间的配剑,朝那凌厉的剑气缠绕而去。两个身形在空中翻舞,刀光剑影间杀气直冲云霄。
又一道凌厉的杀气直辟车中的人儿,不同的是,那是一把刀,一把漆黑的刀。
裂帛声淹没於刀剑的碰撞中,刀一往无前地向前刺。冽衣抱著手中的人一动不动,因为他知道来的还不止这一个:自己一动,就会露出破绽使潜伏在暗中的人有了可趁之机。
就在那刀笔直地碰到他的鼻梁时,冽衣好象动了一下。鬼魅的手扣住了来人执刀的脉门,没有人看出他是怎样做到的,即使是当事人本身。但杀手,一个顶尖的杀手,之所以能在一次次的行动中保住性命,最根本的不是武功实力的高低,不是应变的能力,而是他本身已经是一个死人,试想一个死人还有什麽可在乎的呢?所谓勇者无敌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他不管那拂上自己死穴的手,拼尽最後一点生机将刀换到还能活动的另外一只手上,刀就这样在快要接触到目标咽喉的时候停了下来,只差那麽一点,但也就是那一点使他失去了懊恼的资格,颓然地倒在坐立不动的两人的脚下。
在那人倒下的一瞬,冽衣感觉到来自四周的森然杀气,不及多想便冲破马车的顶盖,将自己与爱人抛在了空中。四把猝毒的箭也就在同时将马车射了个对穿。借力一点,冽衣托著暗影的腰就向丛林深处掠去,须臾,人头,四个血红的人头就滚落在地,他们都是被冽衣凌厉的掌风砍中的。甚至没有近到目标人的身,他们就永远地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