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铁公鸡遭遇土老冒——蛋蛋鼠

作者:蛋蛋鼠  录入:12-29

阿土从没见过鲁小五这麽柔和的神情,眼神里微光流转,深遂而温暖,有些生气的情绪,却没有发作的预兆。鲁小五不生气是假的,但是他懂克制,什麽时候能发什麽时候不能发,没有人比他掌握得更清楚。

“疼……”能不疼吗?翻来覆去进进出出又涨又绷,腰弯得跟弓似的,不停地摇来晃去,就算是下农活也没这麽辛苦过。阿土的手环上鲁小五的背,温暖从指尖传到心间。他又何尝想走,可是除了走,他没别的选择。他不可能让鲁小五为了他放弃商人的利益,也不可能阻止鲁小五三妻四妾,更不可能作为鲁小五的伴侣出现於世俗之前。

他的存在对鲁小五又有什麽意义?

“昨天晚上……觉得不舒服麽?”鲁小五的手指滑进了阿土的衣服里,抚上了那依旧洁净的背脊,阿土的颤抖越发强烈。

露骨的问话,体己的话语,阿土真想把眼睛闭上找个地洞钻进去。脸庞火烧似的红,身体烧炭似的热,脑海里全是结合中的感受,既沈醉又让人心酸。

“……舒服……”言由心发,阿土不善说谎也不会说。

鲁小五抬起他的头,逼他看着自己。“那你不喜欢我了?”

阿土眼眶发热,拼命地摇头。若是真不喜欢,那回不回京又有什麽打紧?

“那你还要走,究竟为了什麽?”鲁小五搂紧他,深吸口气,“既然喜欢我,就要留在我身边,别的不用说了。”

阿土还想说什麽,鲁小五低头吻他,不容他再分心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是出来找他的,自然是要把人带回京城,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他就不配被人称为京城首富。

为商之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别人怎麽想是别人的事,达到目的才是第一位,只要让自己快乐了,其他人快不快乐无所谓。阿土喜欢他,所以留在他身边,这是理所当然的事。鲁小五也喜欢阿土,大丈夫三心二意当属平常,他会把阿土搁在心里,也能把其他人搁在心里,这本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只要他会对阿土好,就是天下太平了不是?

抱着阿土,鲁小五满意地闭上眼睛。他要的也不多,只要是想要的存在的都能弄到手,便足够了。

狗子听到鲁小五的三问,真是字字句句问到点子上,换成是他,也会没了离开的理由。有关心有爱情有欲|望,人是不能太贪心的,这年头纯粹的爱情不可能有,像那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个个都是美女个个都动真情,那又能怎样呢?男人总会花心,老婆不妨娶,情人不妨多,享受生活才是硬道理,至於什麽道德伦理忠贞不二一心一意,只是说给那些死脑筋一头热的笨蛋们。

聪明人不做让自己受罪的事。

爱情常常只是昙花一现,热情过了,还是复回原点原味,所以还是理智些好,跟着老爷有饭吃,比什麽都重要。

狗子扬起鞭,照着马屁股抽下去,那瘦马吃痛,加快奔速。一车三人,沿着官道颠颠簸簸地前进,划出一道人生的烟尘,迷惑了自然的青天白日。

小虾和石头去了哪里?原本他们要保护鲁小五回京城,但是鲁小五一听鲁素衣去追赵炎,便一个头两个大。颐亲王的孙子也是皇亲国戚,何况颐亲王战功赫赫,皇上对之倚重有加,尊敬非常,所以赵炎才能在京城里恃无忌惮。赵炎是京城四小公子之首,不但身份尊贵,聪明狡诈胆大包天也是出了名的,且看他花钱买上珍贵的药材配制独门毒药,还拿涌向京城的灾民试药就可见一斑。

这世界上有人惹得有人惹不得,坏了鲁小五生意的就算是皇亲国戚鲁小五也要斗上一斗,但是平白无故管人闲事自找麻烦这种事,鲁小五除非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否则他死也不会干的。赵炎杀人也罢害人也好,不害到鲁小五的生意经,管他做什麽。

咳,害了阿土另当别论。

但是阿土既然无事,鲁小五便十二万颗心不想招惹赵炎。但鲁素衣不是鲁小五,行事作风自成一派,看似大义凛然,其实常以自己的好恶管闲事。这世界上下毒害人的何止赵炎一人,他为何非要盯上赵炎,别人只当鲁素衣是为灾民们讨回公道,管教这不成器的坏小孩,鲁小五却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并非那麽简单。

当铁公鸡遭遇土老冒-37 惹不起的赵炎

鲁素衣盯上的人,管上的事,便是天王老子要他放手,也是不能。鲁小五焉能不急?他当即命令小虾和石头先行回京,要赶在两个人碰面动手之前,把鲁素衣拦下来!至於怎麽打消鲁素衣的念头,他还没想出来。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把阿土带回去,其他的事容後再想!

鲁素衣是个鬼灵精,别看他文文弱弱像个病鬼幽灵,但是聪明才智不下鲁小五,又久混於江湖,小虾和石头追上来不到半个时辰,便被他放倒,在荒郊野外足足躺了一整天。幸好人烟之处少虎豹狼虫,不然他们真会成了对同命鸳鸯。小虾和石头醒来,紧赶慢赶回到京城,一打听,鲁素衣到是四处招摇,把醉仙楼给占了,四小公子常聚之所从此不见四人踪影,至於赵炎,突然间消声匿迹不见踪影。

小虾和石头累得要命,他们得罪不起鲁素衣,也得罪不起赵炎。既然赵炎失踪了,他们乐得轻松,便回鲁府享受二人的幸福生活。

直到他们在鲁府看见赵炎。那漂亮潇洒的小王爷正在鲁小五的书房里端坐,翻着帐本,翘着二郎腿,看见他们还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

天底下能躲得过鲁素衣的地方,只有一处。赵炎绝顶聪明,自然不会不知道。小虾和石头呆若木鸡,知道大事不妙。鲁小五若是回来,为了赵炎,必要跟鲁素衣兄弟反目──那个人是要钱不要兄弟的典型。

怎麽办才好啊!他们没有鲁素衣的江湖经验,也没有鲁小五的经商理念,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正当他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下人通报,鲁小五回府。赵炎拍了下掌站起身,得意一笑。小虾和石头对看一眼,齐刷刷点头,脚底抹油,开溜!

京城首富回家,卢管家率了全部的下人列队迎接,一脸渴望地看着鲁小五,希望老爷大发善心给他颗解药让他不再担惊受怕。鲁小五根本没看他,拉着阿土踏上府中大道。

“把我的卧室左侧的房间打扫一下,让阿土住,”鲁小五边走边说,“给他买上五套好衣服,钱从我的帐上支,每套衣服不得超过二两银子。”

卢管家抹汗,向着阿土投以羡慕的眼光。能让鲁小五出这麽大手笔花钱,阿土可谓是吃螃蟹的第一人,可歌可泣可敬可叹!

“小虾和石头回来没有?”这可是他关心的第二件大事。

“回来了,不过又跑了。”卢管家继续抹汗,二少爷和小王爷的过节他有耳闻,可真不明白究竟是咋回事。二少爷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该给自家兄弟找麻烦,惹些不该惹的人才是。

“跑了?为什麽跑?”鲁小五真是纳闷,自己家呆不下去了?难不成还有比鲁府更舒服的地方?他们总不会跑到皇宫去享福──不怕死的话尽管去,他才懒得管!

“因为府里来了位高贵的客人。”卢管家低眉顺眼,抹汗不管用了,老爷不会心疼他,只能看看讨好能不能引起老爷注意了。

鲁小五脚步一顿,头一扭,谨慎的目光投过来。“谁?”直觉让他感到大事不妙,不妙的不是他,而是……

“是我!”

随着话音,赵炎的身影後发先至,一把抄起阿土的手,转眼便把阿土带到三丈开外,远远地离开了鲁小五。事出突然,非但鲁小五反应不及,所有人都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赵炎的手指紧紧扣住阿土的脉门,让他无法反抗,尔後笑嘻嘻地看着鲁小五。他看得不错,鲁小五果然是很重视这个一身土气的青年,上下打量阿土,赵炎颇感惊讶。黄河边满身泥一头灰的不起眼的阿土,如今却是眉清目秀,颇具灵气。且不说他被扣为人质之後的冷静沈着,单是他毫无杂质的清澈双眸,便足以令人心动。

这世间像他这般纯静的人实在很少,或许只有他一个也说不定。难怪鲁小五会看上他。

鲁小五脸色不变,挂上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拱手向赵炎走了过来。

当铁公鸡遭遇土老冒-38 急了兔子也咬人

“我还道是哪位光临鲁府,原来是小王爷,失敬失敬,不知道在我府上是否住得舒适,照顾得是否周到?”

“站住了,我可没让你往前靠。”赵炎手下使劲,阿土的脸色顿时一变,额上冒出冷汗。腕间剧痛难忍,他强忍下险些脱口的惨呼,担忧地看向鲁小五。鲁小五停下了脚步,笑容多少有点僵硬,但还是笑着,一点没有威胁感。

单是笑容,十人中便会有九人会对他放松警戒罢。赵炎感叹。能混到今日,鲁小五果然不俗。

“我先代二哥在这里向小王爷赔罪了。”鲁小五一揖到地,“请问小王爷还有什麽吩咐?”

“很简单,你去告诉鲁素衣,让他马上离开京城,三年之内,不准来找我!”赵炎冷冷道,“三年後,我与他在英雄会上比个高低,看是他的毒厉害还是我的毒独步天下!”

鲁小五深吸口气,淡淡一笑。“还有呢?”

赵炎邪气地笑了笑。“你是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鲁小五看着他,良久道:“小王爷,你知道我不想招惹你。”

赵炎笑笑。没错,他知道。没人想招惹他,是他来招惹人。

“京城没人敢随便威胁我。”鲁小五淡定地拍着袖子,“我也不怕任何人威胁,就算是阿土,需要牺牲的时候我一样会牺牲。”

赵炎怔了怔,眼神阴沈下来。鲁小五的冷酷无情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能成为京城首富又非官非皇亲的人,其手腕背景确实不容小窥。只是没想到,为了让自己立於不败之地,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剜掉弱点。

鲁小五不会因为阿土得罪颐亲王,他可以让可以舍但是绝非无条件。今日的刀伤,日後必定十倍奉还,何况鲁家七子名满天下,怪杰无数,单是鲁素衣便可让整个京城翻过天来。只是不知道为什麽,鲁家这七兄弟各行其道互不干扰,只闻其名不见其踪,但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鲁小五武功不济,轻功也算是独步天下,招惹上他,日後必难落下什麽好来。

赵炎支着下额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鲁小五会怎麽对付他。隐约觉得威胁,只不过让他兴奋想要挑战罢了。他到要看看,鲁小五要怎麽威胁他!

“阿土借我三年,三年之後,还不出人,我至少也会还你个全尸。”赵炎一边吐出毒辣的语言,一边看着鲁小五,希望在这位名满天下的商人脸上看到平日看不到的惊惶失措。

但是他失望了。鲁小五只是敛去了笑容,目光闪烁,表情却没什麽变化,仿佛赵炎要带走的不是他的情人,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而已。

阿土凝视着鲁小五。他记忆中的鲁小五,通常有三种表情。第一种是怒,对下人呵斥怒骂,对佃户威胁恐吓,那是立威;第二种是笑,对权富官僚谄媚讨好,对皇亲国戚毕恭毕敬,那是拉拢;第三种便是面无表情。如果说怒和笑都是他的手段,那面无表情就是他的保护。

阿土快病死的时候,鲁小五就是那种表情,看不出他是怜悯还是漠视,让人猜不透的清淡,最後他救了阿土。

黄河边,马车上,阿土说要离开的时候,鲁小五也是那种表情,隐忍的自制,压抑的愤怒,淡如春风却柔情万种。

鲁小五无情也有情,无义也有义。他不过和世间人一样,对有心之人用情,对血缘兄弟用义,至於其他,他确乎然管不着也不想管。世间本不可能人人博爱,他肩上的责任岂是其他人理解得了的。

他会救人,心中便有良善,他会护己,心中便有血亲,别人或会对他存诸多偏见误解,总有人理解喜欢他。阿土便是其一。

鲁小五面无表情,因为他愤怒,也因为他无力。他纵使富有天下,权势面前依旧是弱者。

赵炎拉着阿土从鲁小五的身边走过,下人们齐刷刷让路,不敢阻拦。阿土不停地看向鲁小五,却只看见鲁小五的背影,直杠杠地竖在那里,孤独而脆弱。

“赵炎!”

鲁小五狠狠地回过身,看着那嚣张拔扈不可一世的小王爷,一字字地叫出他的名字。

赵炎不由得一震,带着阿土匆匆离开。

第一次,他看到鲁小五充满憎恨的表情,却没法满足,心中反而平添了一丝寒意。他想起一句话,老|虎再温顺,也有可以撕裂人类的利爪。

被逼急了的时候,兔子一样会咬人。

当铁公鸡遭遇土老冒-39 救命的红烧肉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鲁小五,因为他有钱,因为他势利,因为他刻薄,也因为他寡薄无情。赵炎知道鲁小五的情况,和普通人没什麽不同,一个区区的商人,一个有钱的年轻男人,在权势的面前也只有屈服忍让的份。

鲁小五绝对不会为了阿土跟京城赫赫有名的熙亲王作对,熙亲王不仅是皇上的叔叔,他战功卓越忠心不二,家财万贯又闲云野鹤,兵权虽然已经交了,但关系仍在,威严仍在,就算是首辅大臣对他也是礼让有加,不敢太岁头上动土,鲁小五一介平民百姓,纵使富甲天下,又能耐他何?

只看他眼睁睁地看着阿土被带走,却是连屁都不放一个,便知道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谁惹得起谁惹不起。说起来鲁小五也算是救了赵炎一次,因此赵炎并不打算把鲁小五重视的人折磨至死,他利用的是鲁素衣对阿土的看重,有阿土在,谅鲁素衣不敢把他怎麽样。阿土的味觉天赋也是他利用的一茬,毒药这东西,药死人不难,难得是药得有水平,有格调。

比如说药得人痛不欲生,偏偏不死,等他说了实话,松懈了心志,那毒便直攻心脉,让他死得无声无息;再比如说吃了之後几个时辰之内方才发作,银子也试不出来,无色无味,效用保证;再比如说吃了之後疯疯癫癫疯言疯语,却能听从命令杀人於无形,而後再死,栽脏效用极佳。

不过赵炎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制作多麽可怕的毒药,他只是想制一种能胜过鲁素衣的毒药。毒医名满天下,只有他药人没有人药他,着了鲁素衣道的人何止千万,深受其苦的人多不胜数,就算抓到他,也只能在他的妙手神药之下乖乖认栽,制人者而被制於人,赵炎羡慕得睡不好觉坐不安心。

天底下,能制住鲁素衣的人只有他一个!他不允许自己失败,更不允许有人捷足先登!阿土是通往胜利之路的铺路石,若有毒药连阿土都试不出来,那便是制胜鲁素衣的毒药了!

有阿土当筹码,赵炎躲到了个僻静的小院里安心制药,钱不怕花,就怕花了没结果,至於阿土那个傻呆,他早已经摸清他的底细,父母都亡故了,无兄弟姐妹无亲戚外援,可以说天不疼地不爱死在路上无人知,至於朋友嘛,如果鲁小五也算是他的朋友的话,阿土可谓是倒霉到了极点。

穷鬼不该攀上豪富之家,世态炎凉残酷人生转眼就摆到面前让人无法招架。鲁小五不敢得罪他,自然就没人保得了阿土,这人的性命跟路边的青草一样,他爱踩便踩爱踏便踏爱连根拔没人能让他收手。

通常这种人,如果不是趴在地上哀恳求饶,便是想不开引颈上吊,赵炎很想知道阿土会走哪条路。大好的青春年华就得选择生生死死,想来还真是挺可怜那麽一把的。

阿土在做饭。和赵炎住在一起之後,饮食起居一概不会的赵炎,自然是支使阿土做这做那。阿土的命都捏在他的手里,叫他做饭他不敢做汤。三年……一想到要在三年之内胜过鲁素衣,赵炎便看着那饭准备在里面下毒,量不需要太多,毒不死阿土只是试试药性而已。

手刚刚伸到炒好的菜旁边,阿土突然转过头来,吓了赵炎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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