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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墨雪后来就经常带着我往教里去,他们在那开“高层会议”,我就在一边无聊的掰他的手指。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喜欢玩弄右手的无名指了,因为发现了那个秘密以后,我和他养成了一个相同的习惯。
他的无名指上缠着细细的金丝,如果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他说那是他的七星剑,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绕指柔,就是那次在水镜山庄屠庄的墨雪银针网。我曾经有一次很好奇的,想把它完全拉开来看看到底有多长,结果撑了半天被他发现之后问我做什么,我说了目的,他就笑着把手一抖然后给我看,已经到头了。
墨雪说七星剑并不是真正的金丝,而是由内功驾驭的,可以凭着自己的意念让他变成自己想要的长度和数量。
“那为什么叫七星剑?”我不解。
“因为它的主体是七支,当七支齐发的时候,威力是最强的,内功要用到七成以上。”
“可你那次用的时候不是破功了吗?”我更加懵了。
“因为你。”
“我?”
“无极功破功之后,必须很快找到相通的鲜血来喂,不然十二个时辰内必死无疑。”墨雪说的风轻云淡。
“十二个时辰?!”我又想到了林洛,瞬间心惊肉跳,再也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了,“对了,我怎么好久没见风非了?”
“他在给新的教众授武。”
“新的教众?”我忽然有点感兴趣,“你们不是邪教吗?还真有人来?”
墨雪自恋的笑:“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我都能让他们为我所用。”
“他们学的也是双子摄魂剑吗?”
“他们学不了,双子摄魂剑需要有了一定的修为之后才能练。”这我倒相信,迷殇那削鞭子的绝活还真不是谁都玩得转的。
“我们去看他们练武吧?”我真的觉得生活很无聊。
墨雪捏捏我的鼻子:“去看迷殇和花弄吧。”我们就离开石桌和桃树来到前院,穿过竹林走到小河前。
这是一片平坦宽敞的草地,绿草茵茵,娇花斗艳。
迷殇和花弄正在练剑,在草坪上飞来踩去,于是我为那些可怜的花花草草默哀了三秒钟。
“教主。”两人见我们过来,就停下来站定。
墨雪点点头,问进展如何。原来迷殇在给花弄当老师,花弄应该可以练那个什么双子剑了吧?但是她和谁一起练?如果她不练双子剑,迷殇又怎么给他当老师?我迷迷糊糊的想着,他们的对话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迷殇问。
“不急,”墨雪说,“半个月之后,我跟你们一起去。”
“教主?”花弄惊讶的睁大两只美眸。
墨雪看我一眼,淡淡的说:“当去散散心。”
我一愣,这才发现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去哪?”
“嵩山。”迷殇说。
“干吗?”
然后他们三个就哈哈笑了。
“紫儿,你又走神了。”墨雪点点我的下巴。
“讨伐大会。”迷殇总是有问必答。
“讨伐大会?!”这个词为什么让我想起了“屠狮大会”?
墨雪把我拥入怀中,柔柔的说:“紫儿,这一次,你可以看到你想象中武林盟主的样子了。”
武林盟主?我忽然想起来,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年秋天,武林大会就该召开了。
“武林大会?”我终于后知后觉的兴奋起来,“墨雪,我也要去。”
墨雪拥着我的腰,眼神凌厉的闪烁出阴寒的光:“紫儿,我会把你受的苦,全部讨回来。”
我一怔,我受的苦,不都是你给的吗?!
“都谁去啊?”我八卦的问。
花弄看一眼迷殇:“初定风非,幽冥宫主,还有我们俩。”
“啊?”我一顿,“那就是说,全去了?”
“但是,教主从来不爱凑热闹的。”这丫头,原来在套墨雪呢。
墨雪很配合的笑笑:“那就让追影和风非留下吧。”
这招绝,第一次发现花弄还是一个腹黑的丫头。我不禁朝她挤挤眼,迷殇却在一边插话道:“教主,让我和风非一起去吧。”他说着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脸上挂着的笑极其怪异,“我的手早就痒了。”
墨雪只是笑,不说话,我看见花弄的脸由白变青再变黑,然后刷的一剑攻向迷殇咽喉,迷殇长剑上挑,电石火花,两人激战在一处。
我看的口水直流,勾着墨雪的脖子嘟嘴:“墨雪,你教我武功吧。”
墨雪狠狠啃住我的唇,然后又在我嘴里一阵翻天覆地,直到我两手扎煞着求饶。
“你练武的话,谁陪我?”
我绝倒!没见过这么笨的人,你陪我不就行了!
结果他死活不同意,他说我们忙着呢,没有时间。
我崩溃了,逼问他我们有什么可忙的。
他说我们要弹琴,要跳舞,还要上床,还得来指点这些人习武,够忙的了,我差点喷血。
“墨雪,我们带着花弄吧,大不了都去。”我在墨雪身上蹭。
墨雪揪着我的衣服把我拖到河边:“谁看门?”
我愣了一下:“花弄不就一小护卫吗?”
墨雪粲然一笑:“小护卫?她是护卫长老。”
“长老?她升官了?”我眨巴着眼问。
墨雪笑着摇头:“好,都去。”
“谁看门?”我问。
然后我被墨雪直接扔到了河里。
我气急败坏的从河里爬出来,对墨雪开始拳脚相向,他实在不耐烦了就按住我的脑袋和我接吻,于是我就软的没骨头了。
抬起头,迷殇和花弄已经不再打斗,两人津津有味的欣赏着真人版激情秀,我瞬间羞得满脸通红:“看什么看,没见过亲亲啊?!”
两人摇头,迷殇还人畜无害的撇撇嘴:“没见过男人和男人亲亲。”
墨雪竟然笑的惬意开怀,我愤愤的把他当沙包轰:“墨雪,你一定要教我武功!”
第十四章 举坛仪式
农历七月十五,离开穹幽教的那个早晨,墨雪带我参加了教坛的举坛仪式。
我从来没有到过穹幽教的主坛,墨雪说只有举坛的时候全教的正式教众才会在这里齐聚。正式教众的最低标准就是至少单独执行任务成功一次且通过考核,而正式教众的处罚和晋升权利只有墨雪、冷夜和追影拥有,风非、迷殇和花弄拥有执行权——啧,貌似蛮像回事,有板有眼的!
主坛的位置在墨雪的小别墅下面,不进小竹林而向右拐,一直往前走就是了。我平时在这里也晃悠过很多次,每次都能看到山洞前紧锁的大门。我以为这应该是一个小储藏室或者习武室之类的,从来没想过里面别有洞天。
主坛的大小跟我们学校的足球场差不多,依照山势走向节节攀升。四周墙壁上都点燃着粗大的火把,但是给我的感觉依然显得阴森甚至有些狰狞。最上面有一个硕大的祭坛,祭坛正中摆着香炉。
祭坛正前方,是一把金灿灿的椅子,上面游龙啸天。我深深打一哆嗦,这,应该相当于皇帝老子的龙椅了。“龙椅”往前下一个台阶,还有两把椅子,应该是两个宫主的位置。
我们走进主坛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左蓝右黑,乌压压占据了大半个“足球场”,后面只留有一条跑道的空位,但是此刻却安静的窒息,我甚至听得到墙根上滴答滴答的落水声。
墨雪就走向前安然的坐在了“龙椅”上,风非和迷殇站到了他身侧偏后的位置。冷夜和追影到了之后,坐在了那两把椅子上。
墨雪身着赭色长衫,肩上金色蛟龙蜿蜒盘旋,我仿佛看见了风云开合,天地色变。不知为何,这样看着他,心头忽然一紧。他神色冷艳,眼眸幽邃,阴霾深处一抹绛红流转,右额的雪瓣闪烁着墨色炫彩,宛若地狱冥神。
我站在角落里看着他,默默地后退,再后退……直到背后墙壁的阴冷给了我真实的触感。他转过头来伸手给我,嘴角轻勾邪邪一笑:“紫儿,来。”
我一怔,默了两秒,诺诺的向他靠近。他伸手将我拉入怀中,拥着我往他腿上坐,但我使劲挣扎,双脚丝毫不肯离开地面。他好像顿了一下,任凭我站在那,只把胳膊缠上我的腰。
三声金属碰撞声过后,风非点燃了三柱香递给墨雪,墨雪拉着我带着冷夜和追影将香插入祭坛上的香炉。我虔诚的拜了三拜,抬起头看到了墨雪讶异的眼神。
然后回到座位,坛下齐刷刷跪了一地,我只能看到乌压压的人头:“参见教主,教主千秋万载,日月齐晖!”
这一刻,我几乎窒息了,身体直愣愣打了个寒噤。第一次深刻体会到邪君临世、世界末日般的身心压抑。我紧紧抓住墨雪的胳膊,手心里冷汗翻涌。
“紫儿,冷么?”墨雪熟悉的声音在我头顶幽幽传来,我的心终于跳动的不那么激烈了,然后轻轻点点头。
“起来吧。”墨雪抬抬手,底气十足的说,余音回旋,绕梁三尺。
我简直是逃命般从主坛里跑出来的,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进去过。不管墨雪如何的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不过这也都是后来的事情。
拉着墨雪的胳膊,我飞也似的往回走,墨雪终于一把将我拖住:“紫儿,你怎么了?”
我深深做了两个呼吸,抬起头看他,他正对我轻笑,又恢复为我熟悉的那个墨雪。
“里面太恐怖了。”我说。
“恐怖?”
“哦,那个……我,看到龙不舒服……”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这是中华几千年封建传承留给我的枷锁,我没有一点能力去摆脱。
“原来为这个——”墨雪揉揉我的头,拉着我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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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们就上路了,一路上风景迤逦,天高云淡,我的心情也兴奋的很。一年没有出来过了,虽然也曾是地道的宅男一枚,但此刻的欢悦堪比抽奖得了十字架。
有风非在,迷殇真的安静了很多,所以我对风非就越来越有成见了,甚至后悔了当初没有在墨雪耳边多吹两阵风把他干脆留到教里。花弄本来就是一个少言寡语的女孩,不管我怎么呱噪都是有去无回。我就只能缠着墨雪快点走,最好能有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把那几个电灯泡永远的甩开。
我也不知道白痴的墨雪为什么会选择步行,这样的速度赶过去的话,会不会已经召开下一届了?不过这都不是我操心的事,我只负责一路缠着墨雪天南海北的八卦。
我问他为什么今年会对武林大会感兴趣,他说他有要事要做。我问他到底穹幽教臭名昭着的名声是怎么出来的,话说这种程度就是打广告作宣传,也不是随便一笔资金就能搞定的。他说你以为我养着那一帮人,每天就是让他们练练武耍耍拳啊,他们也是很忙的。
我最不能理解的是那个穹幽教亦正亦邪的说法,这明明就是一窝祸害嘛。墨雪说其实他的教众在外面做什么都是不受限制的,随个人意愿。我彻底傻了,那你怎么领导?如果两个人互看不顺眼掐起来,你帮谁?他说看谁顺眼就帮谁。
我知道,我们的沟通又一次失败了。
墨雪捏捏我的鼻子,好像很是不解的问:“紫儿,你为什么每天操心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也很是不解的反问:“这些事情无关紧要吗?”
墨雪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你应该操心的是,我们现在出来了,你要想方设法保持住自己的魅力。万一哪天失宠了,本教主可一概不负责任。”
我一怔,呆在当地。
墨雪回头冲我邪魅一笑,千娇百艳,伸手勾住我的腰,将我拉到怀里:“紫儿,给你特权,你永远不会失宠。”
他捏捏我的鼻子又往前走,可我却一下子变得心情低落,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再也不吵了。
我东拉一把草叶,西拽一朵花,然后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
墨雪回头看看我:“紫儿?”
“累。”我头也不抬。
墨雪一把将我抱在怀里:“那我抱着紫儿走。”
我挣扎两下,根本就是徒劳,干脆闭起眼睛假寐。
忽然感觉到什么柔柔滑滑的触感在我额头移动,急忙睁开眼睛,墨雪的唇正在我头上游移。我看着他尖尖的、微微上翘的下颌,气息瞬间变得凌乱,仰起头和他咬在一起。
终于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安静的窝在他怀里。
我知道他留在我身上的是一个毒瘤,但却舍不得拔掉,我明白也许会有一天我将尸骨无存,但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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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了半天的路,天色将晚,我们在一条河边找了家客栈落脚。
客栈里人并不多,所以我们几个刚踏进去,就引起了很大的关注。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惊羡,那个老板更是直接冲到门口满脸堆笑的招呼:“几位客官里边请,打尖还是住店?”
迷殇一边左看右看一边打前锋:“住店。”
“好嘞。”殷勤的老板跑到柜台哗啦哗啦翻本子,“客官,还有三间最好的上房,您看……”
迷殇点点头:“够了——先来点吃的。”
走到靠窗的一个空位上,对面一位身着玉色长衫的男子,吸引了我全部的眼球,霎那间,我惊呆了——言?
凤眸,翘唇,修挺的鼻梁……眉宇间凝着一丝淡淡的幽怨,神色间略带几缕出尘绝俗的飘逸。举手投足间,恰到好处的一抹洒脱,掩饰了脸部线条的几分阴柔。
左手旁一支制作精美的青玉萧泛着隐隐的柔光,萧身上几枝墨柳欲扶风……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迷殇走过去搭讪:“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玉衣男子抬起头,脸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秦柳,公子是?”
迷殇一只脚踩着凳子,端起酒坛倒了一大杯,和秦柳相碰后一饮而尽:“寒玉箫秦柳公子?百闻不如一见啊!在下迷殇。”
秦柳朝我们几个看一眼,也端起酒杯:“殇护法,久仰大名!”然后一仰头饮尽。
“痛快!”迷殇把碗放下,转身走回来。
我使劲晃晃脑袋收回心魂,告诫自己秦柳是秦柳,言是言。
寒玉萧……秦柳——为什么叫秦柳?
箫声咽
秦娥梦断秦楼月
秦楼月
年年柳色
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
咸阳古道音尘绝
音尘绝
西风残照
汉家陵阙
寒玉萧……秦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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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洗完澡,我舒服的倒在榻上,墨雪也懒懒的走进屋,他半眯着眼眸,脸上一丝倦意。也是,他都抱着我走了大半程呢,心里一点甜蜜涌起来。
于是我朝他勾勾手:“来,美人儿,给爷抱抱。”
他看向我,斜吊嘴角,邪魅慵懒的一笑,声音就迷醉的传入耳际:“紫儿,你会为你的甜言蜜语付出代价的。”
我一惊,他已经脱掉长衫翻身上床,衣服被他麻利的拉扯开,唇齿在我身体上啃噬——完了!可是现在后悔太迟了吧,我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