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起身来,急急行到莫一白身边,二话不说,一记五体投地的大礼。
鄞儿连忙将潋滟拉了起来,“滟哥哥!白他一定会帮我们的,你不必这样。”
“不!这礼是一定要行的,求莫先生救得夭红一命,潋滟定结草衔环,铭记在心。”
潋滟不理会鄞儿的劝说,又要跪下行礼。这次,鄞儿也不拦他了,他自己也索性一起
向莫一白跪了下来。“要跪一起跪,红哥哥也是我的哥哥!”鄞儿这话一说完,繁锦
、黄妈妈也都挨着莫一白的脚边跪了下来。孔燕见潋滟认真的样子,他也跟着跪了,
小凤是个跟风的,笑嘻嘻地也跟着趴跪下来。
莫一白不善言辞,哪里经得住这个场面,他拉了鄞儿的手臂,就要将鄞儿提起来。一
旁的韩洋也上来帮着将黄妈妈他们给拉了起来,口里也帮莫一白说道:“鄞儿不要为
难莫兄了,他素来是个少言寡语的不善应对这种局面。但对鄞儿所托之事,谁又不会
尽心去帮的?”
莫一白一听韩洋的话,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只是嘴里却是吭叽了半天都讲不出一个
字来。这人心实,最不会说些体贴入微的话了,也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鄞儿当然知晓莫一白的为人,只是,潋滟硬要如此,他也不好多劝,只好随了潋滟一
起行事。见莫一白有些着急了,鄞儿也就顺势起来了,顺便将潋滟给拉了起来。
“看、再说!”莫一白总算是说出了三个字来,说完之后,他希冀地望着鄞儿。
鄞儿一听,果然高兴地笑了起来,他冲这着不明白的众人说道:“白说,他会亲自去
看看,有什么问题看了再说。”鄞儿解释完毕莫一白的话,莫一白冲着众人点了点头
,他想了一下,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封叠的整齐的书信交给了鄞儿,说了“刚、到
、”两个字,就示意鄞儿打开来看。
鄞儿打开那书信看了一遍之后,笑得更开心了“滟哥哥!原来,早有人向‘杨子林’
递了拜贴了,信中所述正和红哥哥的症状相似,且这里的落款----‘燕某’,看来不
差,应该是皇族中人才是。”
潋滟一听,忙将那书信接过来一看。果然,信中描写的正是夭红所患症状。潋滟不由
得想起了那个灰衣人,是他送上的拜贴吗?
“正是!红儿所中之毒天下只有一记,断不会错的!”
莫一白郑重地点了头,语气低沉地说道:“此‘凤鸾天’原是‘一品仙术’中记载的
疗补圣药,所用药材及药引均是世间罕见的珍贵,有些甚至可说绝非凡品。光是一味
“凤凰胆”就让全天下的炼丹术士忘而却步。---哼!这世间何来凤凰,又何得这‘
凤凰胆’呢?前朝有宫廷术士称已得此胆,开炉炼丹整整三百六十五日炼成了两丸‘
凤鸾天’,一黑一红,黑丸用来试药,服下之人三月内惊现奇像,全身陡长黑羽黑毛
,非人非鬼,残暴不堪,后被大内禁军设计斩杀,从此这红丸也就再无人敢用,收藏
于禁宫之中,哪知今日重见天日,还弄成如此悲剧!”
莫一白边说边缓缓摇头。言毕,见旁边一众人等都如同见了‘奇珍’一般盯着他,他
皱了皱眉,瞄了眼鄞儿的方向。
“呵呵!大家不要奇怪,白就是这样,平日里一句话要想半天还说的断断续续,一说
起医道来就妙语连珠了!”鄞儿笑眯眯地向众人解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他们方才都被莫一白一通长篇言论给吓住了。莫一白几时说话如
此通顺过?
潋滟听了莫一白讲得有关‘凤鸾天’的来历,连忙关切地问道:“可有解救之法?”
莫一白沉默了一阵,半晌之后,他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潋滟身子一软,跌坐在椅中,人倚着椅子的靠背,半张着嘴巴,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鄞儿瞪大了杏眼注视着莫一白,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看……”莫一白又慌慌张张,半晌说不全话了,“查……”只看到那个打扮奇怪的
男人吭哧了半天,也讲不出话来,早就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鄞儿连忙捉住潋滟的手,安慰道:“滟哥哥!白不是那个意思,他要亲自看了之后,
还要再研究一番才能诊治,你先不要慌嘛!”说着,鄞儿向莫一白使了个眼色。
莫一白苦笑地点了点头,退到旁边不再说话。
潋滟呆呆地说道:“真的吗?真的吗?”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就是莫一白,眼见这莫
一白都摇了头,心里早就凉了半截,嘴上不停的问着‘真的吗?’其实只是寻求一点
点安慰罢了。
“真的!”繁锦也上前拉住了潋滟的手,“莫先生都点头了,怎会是假?”
“是的!哥哥,我也看到莫先生点头了!”孔燕挤到潋滟身边,也搂着潋滟的肩膀安
慰道。
潋滟这才算是回复了正常的思维。他依旧眼巴巴地看着莫一白。莫一白无奈,只好再
次点了点头。
“这样!白就答应这个送拜贴之人,前去诊治。我跟着白一同去,顺便熟悉一下那边
的环境,到时候救人之时,也方便行事!对了!滟哥哥将手上的地图拿出来,我们大
家看一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鄞儿对着潋滟说道。
潋滟一听,正是好主意,他差点就把忘了这一茬了。于是连忙将自己藏在怀里暗袋中
的那份‘集仙阁’秘道地图拿了出来,鄞儿将那地图接过去,交给了诸葛瑾瑜。
诸葛瑾瑜接了图纸仔细看了周全,又将图纸依次传给了其他人。最后,又回到了诸葛
手中。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对他们来说,救人只是轻松的事,何况又是手握地图?
“不知此图是真是假?”诸葛瑾瑜又看了一遍之后,问了个问题。
“这还不容易?我们寻个机会,亲自去探一回这个地道不就清楚了?”韩洋接口道。
“此事太过容易!再者,刚刚不是说过,此图是谁所送并不明了吗?若是,有人暗怀
不轨……”
“不会的!”潋滟连忙打断了诸葛瑾瑜的话,“无论是谁所送,这人定是知晓我与红
儿关系的,何故设计要害我这个无用之人?应该是真的想救出红儿之人才是。”
潋滟这番话,教众人都点了点头。的确,送图之人只送来了图纸,并未有其他交待。
他们何时行动,如何行动,那人怎会得知,又如何加以陷害?
“若是没有问题,明日我与白就与这送贴之人联系。只是,我有个猜测,这送帖之人
,会不会与送图之人实属同一人?”鄞儿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潋滟一听,又再次想起了那个灰衣人。灰衣人到底是谁?与夭红、燕崇南又有什么关
系?是否是灰衣人在幕后策划这一切?
第四十五章
这厢赏菊楼的众人正在满福楼相聚之时,鹤声与虎惧在外面寻找凤莱的下落也渐渐有
了些线索。鹤声毕竟比虎惧要冷静一些,他只上街在闹市最繁华的酒楼里坐了两刻钟
,就探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有关于葛大将军的风言风语。
那日葛自炘在马场上做出的龌龊举动虽然百般掩饰,终究还是未能掩得周全。一点点
风吹草动瞬间就变成了燎原之势,不管是不是真实状况,百姓的口中都把那事与葛大
将军联系在了一起。这些日子,在酒楼茶肆里,连说书的都编排了取巧的名字大肆宣
扬,直说的下面听的人是兴致勃勃,不断起哄。
鹤声就是听了那说书的说的,再加上旁边小贩们暗中议论、取笑,他心里觉得事有蹊
跷。尤其这些人说得正是与葛自炘有些关联。他特意花了一两银子给了一个据说全全
看到情形的小贩,让其再说一遍。那小贩口沫横飞,唧唧呱呱,手舞足蹈地又讲了个
透彻。
鹤声一听到那小贩讲到长乐街,眼底精光一闪。出声问道:“可看清是从长乐街哪个
楼子里出来的?”
小贩一听这话,就不知道了。“小的也只是听说那人是从长乐街里奔出来的,奔到马
场上,恰好小的正在那里卖辔头、马鞍,这才看到那无耻一幕,您没亲眼见到,那汉
子功夫了得,两手一抻就把那么大匹母马给翻倒
在地,顺势骑了上去……啧!啧!那公马怎能容他占便宜,将那汉子大腿咬了个稀烂
……”
鹤声听到这里就打断了小贩的话,招呼小贩走了。他自己坐在酒桌前认真思索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虎惧从另一个方向依约前来相会。一见虎惧垂头丧气的模样,鹤声
就知没有结果。他为虎惧倒了一杯茶润喉,待虎惧一口气喝光之后,鹤声才说道:“
稍顷陪我去长乐街吧!”
“凤莱还没消息,做什么去那花街柳巷?难道你都不关心凤莱的?”虎惧没好气地说
着。
“哼!你查了这么多日也查不到什么消息,昨日你派去葛府监视的人不是说了嘛,葛
自炘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府邸未曾出门,又说了他腿脚受伤,我刚刚听到一个有趣的消
息……”鹤声说着,就把自己在这茶肆里听到的‘莽汉压马’的故事说与了虎惧听,
待说道那大汉被公马咬了腿时,虎惧一下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住了鹤声。
“你怀疑此人就是葛自炘?”
“道听途说也绝非空穴来风!”
虎惧仔细回想一下,那莽汉的长相倒于葛自炘有些相似,再加上力大无穷,扳倒壮马
。虎惧与鹤声对视一番,“去长乐街查问查问!”
鹤声与虎惧到达长乐街时,又在街内寻了四、五个人问到那莽汉压马的故事。果然,
这街里面的人又说得更加详细一些,连莽汉身后跟着追着的几个男人都描述的一清二
楚。
“老丈可知那汉子是从哪间楼里跑出来的?”鹤声问着眼前卖杏子的老汉。
老汉敲了敲烟袋,“这个就不太清楚了!那汉子奔了出来,我们才看到的,一时不知
发生了何事,也就没留意那么多。”
鹤声与虎惧又相看一番,他二人又问了几家,纷纷只对后面的事情知晓,至于问到从
哪间楼里奔出来的,就无人记得了。
虎惧想了个笨办法,从街头开始,一家倌馆的敲门问询。奈何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
!不清楚!”
二人沿着街道一路问下去,一直敲寻到“赏菊楼”跟前。
看门的小三、小四一开始还以为来了贵客,还没来得及将人给迎进厅内,就听那客人
问道‘莽汉’一事,二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情的模样。
鹤声看了看他之前经常光顾的“赏菊楼”,想起在这楼里与潋滟共渡的日子。一开始
听到那大汉从长乐街奔出来之时,鹤声的脑海里突然就迸出了“赏菊楼”这三个大字
。他与这楼颇有些渊源。现下再次到来,看着这里的一切都觉得很有亲切感。
“再问一件事!贵楼现在的当家头牌是何人?”鹤声出言问到。
“回爷的话!现下头牌是流云公子,不过,我家鄞公子回来了,就该是鄞公子了!公
子再过几日来,我家又有新的公子出来见客了,这位公子容貌一流,娇憨可爱……”
回话的小四正滔滔不绝地说着,突然旁边的小三狠狠拐了他一脚,陪笑道:“二位爷
是来风流的?还是来打探消息的?”
小四连忙闭了嘴,乖乖退了下去,守在了门槛子另一边。
虎惧一见小小龟奴都如此放肆,就要上前教训小三一番,被鹤声给喝住了。
“当然是来风流的了!---把你们店里所有的公子都叫出来,爷要一个一个亲自验身
!”鹤声说着从怀里掏了几张银票出来,夹在手中不断地摇晃着,人也大大方方地迈
进了赏菊楼的门槛。
小三睁大眼睛盯着鹤声手上一晃一晃的银票,跟着他进了大厅内,忙扯开了嗓门高叫
着:“大总管!贵客到----”
虎惧沉住气随着鹤声进了赏菊楼。他不明白为何鹤声要进这间的门,方才在其他楼外
,鹤声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大总管听到吆喝连忙从楼下的后厅出来接待客人。他一见鹤声与虎惧,就知这两人绝
非常人。一面招呼着其他龟奴前去请出众位公子,一面悄悄将小三给叫到了一旁,轻
声问询了几句。
待听到这两人还未进门就先问了那日莽汉前来闹事之事时,大总管沉吟了片刻。
“你从后门出去,到饕餮街满福楼见了老板,将这两人之事告知了老板,连这两人的
容貌身形可都要描绘的仔细了。我看-----这是来寻人的吧!”大总管边说边点了点
头。
待小三领命出去了之后,大总管这才出来亲自招呼了虎惧与鹤声。前几日在这楼里发
生之事,除了他还记得之外,其他小厮、客人等一概都记不得了,也不知怎么回事,
就是一盏茶的功夫,所有亲眼见到那莽汉的人都跟从来不认识他似的,待有人从外面
进来讲到了那莽汉当街‘骑马’之事时,所有人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莽汉一般,只顾
着哈哈大笑。只有他,他无意中暼了一眼站在楼梯口上吃着花生米的鄞公子,赫然发
现,鄞公子笑得诡异。大总管当时就明了了,自己家的这位鄞公子怕真是个了不得的
人物罢!事实证明,所有人都不记得这事的确是好事。从那天之后,就不断有人像今
天这样前来长乐街问询此事的,官兵模样的,侠士模样的都有。所以,今日黄妈妈一
行人外出,特特地带了新添的那两个公子一同出去了。
待到小三赶到满福楼之时,刚好潋滟他们也都商量完毕了。小三将来的两人向鄞儿认
真描述了一番,就回去了。待鄞儿入室内与众人在一叙述。潋滟一听就知这两人是鹤
声与虎惧。他竟不知道,这二人有本事找到赏菊楼去了。
“这个鹤声真是个精明之人!光有虎惧一人在倒没什么,反倒是这鹤声,他若待得长
久了,保不齐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到时,潋滟公子处境可就危险了!”诸葛瑾瑜开
口道。
鄞儿也附和地点了点头,“虎惧虽厉害,却好掌控,这鹤声就不同了!听哥哥说他扮
那冯佑龄整整四年无人识破,此人不仅心思缜密,而且精于谋划。确实难以应付。”
“他两日之后就会离开,‘受礼节’前又会赶回来,现在只有将孔燕与小凤藏于他处
才好暂时蒙混鹤声。”
潋滟接口道。
众人商量之后将孔燕与小凤留在了满福楼,并嘱咐了可靠之人在楼里照看他二人。修
缮他们又将潋滟连人带轿送到了正十大街不远一处隐秘的地方,待到那处时,潋滟看
到之前为他抬轿的轿夫均如雕像般呆立在原地不动,还做着抬轿之资。
修缮从怀里掏出鄞儿给他的哨笛,只轻轻吹了三声,那轿夫就如梦初醒般地渐渐缓过
神来,醒来之后只觉得浑身麻木,血行不畅,迷迷糊糊并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待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