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过境 第二、三卷——城半

负诗韵的。

飞远紧紧地抱着我，说：“可是我希望你是真的开心起来，不是这个样子。”

我抿抿嘴，眼泪滚落下来，说：“可是我真的觉得很幸福。”

我是真的觉得很幸福，无论是韩正峰，林诗韵还是高飞远，能遇见他们就是一件天大

的恩赐。

六月中旬的时候，我终于可以在白花花的太阳底下，不去回忆林诗韵，不去反反复复

地咀嚼被我舔过一千次一万次的伤口。时间是最伟大的治愈师。

忘不了的，就把它葬在心底让它开出美艳的花朵。

食堂排队打汤的人越来越多，高飞远说食堂太挤了，于是他每天就开车过来，中午的

时候开车回去自己做饭，睡了午觉再开回来。

然后某一天我忽然记起来，高飞远的生日都过去一个月。我歉疚地对他说起这件事。

高飞远搂着我说：“只要你开心点，就是最好的礼物。”

然后我为了这份礼物，学着大笑起来，学着又跟高飞远打打闹闹。期末的复习工作很

困难。因为我几乎荒废了一个月。于是只好找女生借笔记。高飞远托着下巴看着我。

我抄几行，抬头对他看一下，看到最后，高飞远触电一样，捋捋手臂，说：“你看得

我毛骨悚然。”

我邪恶地笑笑，说：“用眼神杀死你。”

高飞远双手横胸，坏坏地笑着：“来吧来吧，你尽管杀死我吧！”

眼神情色得让我差点当场自尽。

“我告诉你眼神是真的可以杀人的，俄罗斯资深演唱家安德烈夫曾经出演浮士德的歌

剧时，因为愤怒瞪了一眼他的场景师，那个场景师当场猝死呢，后来他同样用眼神杀

死乐队的指挥还有商会会长。”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啦，其实我们高中的物理和生物都有学过呢，人的眼睛是生物脉冲强大

的发射源，能发出高频的生物波，所以有时候有人在后面看我们，我们也能感觉到。

”

“哦，怪不得老是一转身就看见N多女生在后若无其事的样子，肯定等我转身就对着

我的帅背大看特看，哎你说这会不会影响我身体健康啊？”

我狠狠地翻个白眼说：“臭美！”

高飞远眨着眼睛看着，说：“现在你看见我眼睛里的脉冲是什么样的？”

我瞥了一样，说：“我看见有人想耍流氓！”

高飞远嗷嗷地吼了两声说：“果然眼神能说话，我就是想耍流氓了！”

于是免不了的，停下复习工作，陪他耍流氓。

好像昨天还在教室门口忐忑不安地祈祷《政治经济学》别考得太变态，一眨眼，最后

一场考试结束，很多人都兴奋地说着他们的暑假规划，家教，旅游，实践，打游戏，

五彩缤纷。高飞远说：“亲爱的，你想去哪里玩么？”

我看着外面一滚又一滚的热浪，说：“我现在只想回家。”

于是我们顺便去了超市，把零食，饮料，统统丢进购物箱。我开心地说：“我们是不

是学海参要夏眠啊？”

高飞远说：“我们这是在过日子。”

于是我心里狠狠地认同了。我们就是在过日子。虽然我不知道这日子能过到什么时候

。

当我们提着大袋小袋姿态难看地开了门的时候，先进去的高飞远僵直了身体，我探进

头去，也僵直了身体。

我看见何雪琪坐在沙发上，满脸温柔地看着高飞远，说：“飞远，你回来了？”

高飞远把东西放到旁边的架子上，然后脱了鞋，走进去，说：“你怎么来了？”

“我让雪琪来的，你爸说该过来让你们两好好在一起相处下了，都什么时候，十一订

婚的话也就差那么几个月了。”一个气质特别高贵的女人从厨房走出来，手上端着汤

，说，“本来不想打扰你们俩二人世界的，你爸说怕你们不懂得照顾自己，做饭煲汤

什么的，我还算马虎的，于是就跟着过来伺候你们了。”

“妈？你也来了？”

我僵直在门口彻底失了神。

高飞远的妈妈看见我，说：“小远，这位是？”

我赶紧笑笑说：“我叫小羽，是飞远的同学。”

高飞远看着我，皱皱眉头，我赶紧示意他别乱说话。

“哦，是飞远的同学啊？赶快进来，赶快进来，我煲了点银耳莲子汤，进来凉快凉快

。”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高飞远，高飞远拉拉我，说：“进去坐吧。”

何雪琪站起来，好看地笑着，说：“小羽，你也来啦？好久没见了呢。”

我笑笑没有说话。

何雪琪说完对高飞远的妈妈说：“这位就是我常说的小羽呢，飞远最好的朋友。很有

才华的呢。”

高飞远的妈妈笑着说：“这孩子一看就知道很懂事的。长得这么俊，以后肯定有出息

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和他们两比差远了。”

高飞远皱着眉头说：“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一句话说得我差点呛着。何雪琪看看高飞远的妈妈没有说话。高飞远的妈妈嗔怪着说

：“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呢？才来就问我们什么时候走。真没礼貌。”

高飞远刚想说什么，我赶紧说：“呵呵，阿姨真不好意思，他其实是想问我的，因为

我家里出了点事，一直借住在这。”

高飞远的妈妈若有所悟地哦了声，说：“没事要是你没找到房子，阿姨等会帮你出去

租一套来，阿姨在这边认识些房主的。主要是小远和琪琪要订婚了，怕是——”

“妈，谁跟你说我要订婚啊？”高飞远有点激动地大喊起来。

何雪琪乖巧地笑着说：“阿姨，小远不愿意就不要难为他，他现在以学业为重的。”

高飞远的妈妈有点生气地说：“你看看，这么一个体贴的好女孩放在这儿你还不赶快

把他娶进家门？订婚又不是不让你上学了，而且你上学也没什么实用的，反正明年你

爸爸要把你接回去专心接管他的公司的。”

“你们不要老是自作主张好不好，我现在再说一遍，我不会订婚的，因为我喜欢的不

是雪琪。”高飞远说得很认真。他的妈妈和何雪琪都愣住了。

“这么说你有喜欢的人了？”高飞远的妈妈

我看见情况不对，赶紧起来说：“阿姨，飞远他现在有点激动，我先去房间收拾东西

，等会儿我自个儿去找房子。”

高飞远一把拉住我，说：“对，我有喜欢的人，我喜欢的就是小羽。”

70和爱情浪迹天涯

我愣住了，高飞远的妈妈瞪大眼睛也愣住了。只有何雪琪仍旧神情若定地看着我们。

“我和小羽交往很久了。除了他我不会喜欢别人。”

“你……你说什么？”高飞远的妈妈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高飞远大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

“阿姨，你别听他乱说——”

“你给我滚出去！”高飞远的妈妈忽然转身竭斯底里地冲我大喊。

“这是我的房子，你没权利让我喜欢的人出去。”高飞远恶狠狠地瞪着他的妈妈，咬

着牙齿说。

“好——很好，我管不了你，我知道你从没把我这个后妈放在眼里，我现在打电话给

你爸，让他看看他一直最得意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随你便！”高飞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温和地对我说：“你先去学校，

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就过来，相信我，这是迟早要面对的。”说完他眼神坚定地冲

我点点头。

然后我转身开了门走出去。

天气很热，我顶着毒辣的太阳满大街地走，可是我一点都没觉得热，满心的寒冷。我

从来没有这样不安过。我知道这样的日子总有一天会来，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我不能想象飞远现在面临的是怎样的抉择。我甚至没有自信自己和他卑微的爱情可以

让他背弃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和责任。我不敢置换思考，因为我怕自己也没那样的勇气

，那么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期待他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地向我奔来呢。

上了公交车，吹着冷气满城地乱转。窗外的景色如歌蜕变。我看着不断往后退去的风

景，失了神。忘了转了多久，终于转到了学校附近。我下了车，眯着眼睛看着一路白

花花的阳光。

因为放假，教室的门都锁上了。我坐在楼梯口，看着时间用江南的姿态走过。我这才

发现原来等待是这样一件煎熬的事情。等待的时间是慢如蜗行。饱含期待和忐忑的等

待更是炼狱。

忘了过了多久，我觉得疲惫得闭上眼睛就能睡着了。我靠着墙闭上眼睛，然后纷纷扰

扰的梦一个接一个地轮番上演。梦里风轻云淡，梦里有谁的梦还在奔向黑暗的前方。

梦里我看见自己靠着高飞远的肩膀睡着了，隐忍的眼泪在眼角告知着隐忍的艰难。

然后我忽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真的靠着谁的肩膀睡着了。我抬起头，看见高飞远转

脸深情而疼惜地看着我。我微笑起来，张张嘴却不知从何问起。

“傻瓜，你梦见什么了，这么伤心？”高飞远伸手轻轻地拂去我眼角的泪水。

我这才发现他肩上的衬衣湿了一大片。

我抿抿嘴，说：“没有啦，太困了，眼睛难受。”

“你怕不怕我再也不会出来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过了两秒，笑着说：“我觉得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你都会来告诉

我的。”

高飞远牵过我的手，放在手上轻轻地吻了下，说：“小羽，谢谢你这么信任我。你希

望我做怎样的决定？“

“无论你做哪一个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我想了很久。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挣扎。我

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不会有怨言。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高飞远忽然俯过身紧紧抱住我，说：“小羽，我真庆幸我能遇见你，能爱上你，能和

你在一起。我做好决定了。”高飞远看着我，顿了顿，说：“我决定誓死扞卫我的爱

情。”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火一样炽烈的眼神。

“可是——”

“嘘——不要说任何让我理智的话。爱情是不能百分之百理智的。我相信这次我的感

性是对的。小羽，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爱你。”

我看着他，看着自己的心里一点一点涌动出感动。

“那我们怎么办呢？”

高飞远忽然严肃起来，牵着我的手说：“我想好了，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的决定。”

“我支持。”我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好，那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小羽，我们不要再去管这些事情了，管他什么公司

事业，管他什么订婚，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要回来了。我

爸爸要来了，等他一来就来不及了。”

“你确定么？飞远，你确定你要放弃那么多东西，带我走么？”

“我没有什么好不舍的。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这一走，你辛辛苦苦考出来的自考都

白费了，连续四个学期的一等奖学金也白拿了，就不能够免费并且直接在学校读研了

。你会后悔么……”

我狠狠地抱住高飞远，我觉得自己已经哭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哽咽着：“飞远——

我这些东西都不重要，我是怕你以后会后悔——”

“什么都别说了，我不会后悔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自己想要什么。只要你不要

放弃，我就不会后悔。我们走吧，我们的行李都收拾好了。车子还停在外面。”

上了车，高飞远把两张银行卡放在我的手里，笑着说：“小羽，这是我们的全部存款

。交给你。你主内。我们找个地方先安定下来，然后我尽快找工作。以后我们就是真

的过自己的日子了。我会让你幸福的。相信我，小羽。”

我看着他，感动得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点点头。

车子缓缓地启动了。我看着窗外的风景一点一点地往后退，我问自己，我是真的要离

开这里了么，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一闭上眼睛就会统统回来的这里，现在我真的要

离开了么。以后浪迹天涯，以后的风花雪月，以后的悲悲喜喜都和这里无关了吧。

哪一年，在这里遇见了他们；哪一年，在这里爱上了他。

哪一年我们曾经过着四人帮的轰轰烈烈，无忧无虑的青春年少；哪一年，我们曾经也

微笑哭泣着我们的爱恨情仇。

现在，我真的要离开了。

现在我要面对的不再是从前的年少轻狂。爱情过境时，我们都会如梦初醒，忽然长大

。

我靠着座椅闭上眼睛。重复着那些叮叮当当清澈透明的日子。梦里我听见有人念着那

些陈旧的诗句：

“很多东西恍恍惚惚就过去了，比如风沙，比如年华，比如时光。

城市污浊的伤痕依然高高在上，

勤勉躁动的知了依然千秋万代。

只是逝去的流水早已缠绵不时往昔，

操场边向阳的面庞又有谁能说得清他的变换？

于是青春小鸟掉下长不回的羽毛，

一声叹息苍老了心尖上的时光纪。”

我转过脸看着高飞远坚毅的侧脸，心里微微地幸福了下。

要有多勇敢才能这样义无反顾呢。我不知道以后的以后，他会不会后悔曾经这样年少

轻狂，这样不谙世事。但是我这一刻我是心存感激的，曾经有人这样不惜一切地爱过

我。

渺渺一生，能有这样的幸福，该是多大的恩赐呢。

我微笑下，沉沉睡去。

71世外桃源

醒来的时候高飞远正在搬行李，我开了车门，看见眼前是一家小旅馆。高飞远看见我

下了车，踅了回来，说：“天快黑了，我们已经出了省界了。今晚先在这里住下。我

们也好商量下去哪里。”

旅馆很小，房间也有些简陋。但是价格很便宜。高飞远笑着说：“小羽，真对不起，

现在我们只能省吃俭用了。”

我笑笑说：“你自己当惯了大少爷，现在住这样的地方才会不习惯吧。”

高飞远冲我笑笑，没说什么，然后出去换电话卡。

然后我也换了电话卡。高飞远说，以后没有人能联系到我们，我们就真正过二人世界

了。

高飞远说这话的时候，满眼都是温柔。

我笑笑，这样就足够了吧。

我们商量了很久，最后高飞远先决定去一个浪漫的地方——千佛山。

我问他为什么，高飞远说，他一直觉得他和哪个地方有缘，而且十几年前拿来的一块

回首石现在都没能配对，现在终于有了爱的人了，所以也顺便去那把另一块回首石找

到，这样他会心安许多。

我很赞同，那样的地方总是安谧幽静，与世无争。而且我从小就喜欢山水自然，所以

这也算是满足了我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