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嘴角的笑意更深,抱著焚卓的胳膊,沿著像似没有尽头的街道继续向前走去。
一阵寒风吹过,焚卓突然问道:"冷吗?"
刚还被风吹得直发抖的身子,倏的从心口燃起了一团火,驱散了四肢的寒冷。"不,不冷了。"嘴角的微笑带著一抹幸福,脸颊的驼红不知是因为被冷风冻的,佯或是被那团火晕的。
"冷的话告诉我一声。",焚卓顿顿了继续道:"我不希望我的食物被冻坏。"
燃起的火没有支持多久就被凉水浇熄,心里的那一点点期待就这麽轻易的被打碎。
心揪在一起,喘不过气,身体止不住的打了个冷战。
风还是一样刮著,李昕语却觉得比刚才还要冷。从心一直到四肢,沁入骨髓般的冷。
瑟缩著想躲入焚卓的怀里,身旁的人却只施舍了一条手臂,紧紧搂在怀里,只觉像搂著一大块冰,冷得直达心底,却又不舍得放弃。
"砰──""啊──""轰──"空气里弥漫著一股血腥特有的铁锈味,僻静的街道上看不见行人,一阵阵喊声、碰撞声在耳边响起。
众人停下脚步,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教堂上。
焚卓微眯起眼睛,说:"罗克兰,过去看看。"
"是。"一道黑影在灯光下一闪而过。
几分锺後,罗克兰跪在了焚卓的面前,回复道:"教廷和密党的人在前面对持,已经打了几场,目的是为了一件教廷的圣物。"
"圣物?难道是昨天他们说的那个?"焚卓闭著眼,自言自语。
沈思了片刻,焚卓说道:"我们过去看看,不过不要让他们发现。"
"是!"
难得平静的夜晚就被这意外的事件打破。
李昕语枕在焚卓的胸膛上,回味著刚才那短暂的幸福。
一行人舍弃了街道,跃上两旁的建筑,向不远处的教堂跑去。
30
寻了一处不容易被人发现的阴暗角落,五人躲在一旁观察著十几米远处对持著的两方。
今天不是月圆日,但月光特别的明亮,街道两旁的灯不知出了什麽问题没有开,就著月光李昕语只能模模糊糊看见十几个人站在那里,看不见样貌,也听不见声音。
"主人,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听汉森的口气,似有跃跃欲试之意。
"汉森,你就知道打架,也不看看那边的形势......"杰夫里的双眼一直盯著前面的人群。
"看什麽形势,高兴帮哪边就帮哪边。"汉森搓著手急不可待。
"就是因为你老不看形势,搞得上次你被魔党和密党围攻还要我跑去救你。"杰夫里收回视线狠狠瞪了一眼汉森。
"呵呵......"尴尬的笑了笑,汉森解释道:"意外,那是意外。"
"砰──""呀──"月光下人影翻飞,一场混战拉开了序幕。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汉森兴奋的喊道。
"闭嘴。"沈默不语的罗克兰呵斥道。"主人要过去吗?"
"不必了。我们就在这里看结果好了。"焚卓搂过一旁的李昕语,手指玩弄著那头飘逸的长发。
汉森放下刚卷起的袖子,退到一旁,眼馋的看著那群人剑来拳往,时不时还能看见圣光法术和黑暗法术在天空交汇发出的刺耳的轰鸣声。
寂静的夜里,打斗的声音穿过了好几条街。周围零散的住户,一直没有人出来查看,连开个灯都没有,就好像那些都是摆设,根本没有住人。
战场从原来的十几米处打到了距离他们只有七八米,从战场一移动,他们就转移了隐藏的地点,改到了角落旁一幢三层楼高的房顶上。
"把东西交出来!"低沈的声音听著耳熟。
李昕语认识的人不多,但他确信说话的这个人他一定认识,可惜低头只能看见一群人的脑门。
"交什麽东西?"
"快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我们要走,你又能怎麽样!"
"别跑......"
没说几句两方人又打起来了,脚下的房屋也因激烈的战斗而轻轻颤抖著。
"罗克兰,你知道那个圣物到底是什麽东西?"汉森无聊的看著脚下近在咫尺却不能参加的战斗,随口问道。
"具体的还要调查以後才能知道,应该是圣剑、圣冠之类对付黑暗生物的东西......"罗克兰话未说完就被焦急的汉森打断。
"啊,那不就是对付我们的东西吗?如果让那帮教廷的走狗带回他们的老巢,不是对我们非常不利吗?不行,一定要把它抢过来!"
"这件事听主人的安排。"杰夫里适时拦住了找到借口准备下去打架的汉森。
"没劲。"不悦的撇了眼识破自己目的的杰夫里,低头观战的汉森眼眸中闪过嗜血的红光。
"啊──"一声惊天惨叫震撼住所有在场的人,包括楼顶上李昕语一行人。
"圣骑士!"这句话像丢入池塘的石子,在人群里激起了涟漪。
圣骑士,穿著银色的铠甲,手握加持圣力之剑,以保护教皇为职责的一群人,在教廷里他们的实力与红衣主教不相上下,仅次於教皇。他们很少出现在梵蒂冈以外的地方,除千年前那场战斗十二圣骑士全部出动外,以後再也没人见过他们。没想到时隔千年,他们又再次出现在血族的面前。
汉森的惊呼也引起了一群人的注意。
"什麽人?"楼下的人抬头仰望,却无法看见五人的样貌。
由於背光,五人却将楼下人的容貌看得清清楚楚。
啊!是他!李昕语捂著嘴差点喊出声。
"带著它快走!"血族一边知道今天是无法逃脱了,领头的趁对方置疑楼上人身份的时候,忙将怀里的东西向後丢去。
"不许......"意外的事情发生,脱口的话哽在喉咙未发出。
丢出的东西在月光下发出耀眼的银光,焚卓手指在空中轻点,银光似被看不见的东西勾住,在空中拐了个弯,跃过众人头顶落在焚卓的手里。
"走。"不待楼下的人做出反应,焚卓抱起李昕语脚下一跺,几个纵跃消失在月色下。
"大人......"
"走!"打断了手下的质问,血族众人身影一闪快速消融在阴沈的夜色下。
"该死。"教廷的人茫然的看著四周,热闹异常的街道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哪还有血族的人影。"回去向教皇大人禀报吧!"一声懊悔的哀叹响彻在空荡的街道上。
31
离开伦敦市区,焚卓念出一串咒语,只一眨眼功夫,他们就回到了城堡的客厅里。
"啪──"清脆的响指声在李昕语耳边响起。
烛台上的蜡烛倏的亮起了火光,柔和的光晕透著一股子阴森之气。
焚卓抬起右手,伸开手掌,银色的流光宛如一道流星从指缝间泻落。
银白色的十字架,小巧玲珑,制作精细,在十字架的交汇处有一颗水兰色的钻石,晶莹剔透,闪著耀眼的蓝光,十字架顶端连著一条同样质地的项链,在烛光下透射出洁白的霞光。
"卓,你的手!"李昕语惊呼道。
银白十字架下的手掌惨不忍睹,白皙的皮肤被焦黑的伤痕取代,有几处还泛著红色的血丝,随之而起的是一股难闻的焦味。
"主人!"罗克兰踏前一步伸手欲取,却被焚卓的一个眼神制止。
"没事,这点小伤很快就会恢复。"焚卓不在意的说。
拿起手中的项链,对著十字架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仔细研究了一下。
焚卓睨视著项链说:"比圣器差远了,最多只能算件被人加持了圣光力的小物件,别说对付斯罗克他们了,恐怕连他的那些手下,它也对付不了。"
"那为什麽他们抢著要这个东西?"汉森不明白的问。两方人不可能为一件毫无用处的小饰品拼个你死我活吧。
"也许它有什麽特别的意义,至於斯罗克他们,一定是还没搞清楚东西的价值就派了几个人去抢。"
"有可能。这些年教廷捕杀低级血族成员的事越来越多,这对血族的繁衍起到了巨大的阻碍作用。一直是斯罗克头痛的事情。如果他又听见什麽圣物、圣器被发现,一定会拼死抢夺,不让它们落入教廷的手里。"
"照这麽看,我这次无意间帮了他一个大忙了......"
插不上话的李昕语,蹙眉担心的看著焚卓手掌上的伤口。即使知道那个伤对於焚卓而言不算什麽,但是他看著就是心痛。
李昕语解下身後的暗红色发带,执起焚卓受伤的手,在手掌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手中的发带再也绕不上去,才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当做完这一切,李昕语才感觉到来自四个方的目光,疑惑,沈思,嘲笑,凝滞。
焚卓翻来覆去审视著手掌上的发带,说:"包扎的不错。"
"呃!"杰夫里三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著自家主人。吸血鬼的恢复能力不同常人,要不是那条项链减弱了身体修复能力,焚卓的伤早就好了,即使这样,只要焚卓愿意,他同样可以在几秒锺内将伤口立即复原。
别说杰夫里三人弄不明白,就连焚卓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这麽说。其实他本打算说多此一举,但出口的话却变了个样。
"呀!"没想到会被表扬,李昕语惊讶的轻呼一声,忙说:"谢谢。"想想又觉得很奇怪,低下头站在一旁不再吭声,任两团红晕爬上脸颊。
"这个送你吧!"手掌上暗红色的发带和银白色的十字架,在柔黄的烛光下,两者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显得那麽的和谐,那麽的切合。
"送我?"李昕语不解的看著焚卓,看不透他的举动。
焚卓没有理会众人诧异的眼神。
手指在自己的指尖上一划,血珠顺著手指落在十字架中央那颗水兰色的钻石上,波光粼粼、明亮的蓝光似挣扎般闪烁了几下,直到被血珠淹没,光芒才被收敛,变成了一颗黯淡无光的玻璃珠。
轻柔的撩起李昕语那一头长发,将银白色的项链戴在纤细的脖子上,洁白无暇的肌肤,映衬著神圣的饰物。
李昕语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带著发自内心的喜悦,却又参杂著不为人知的惊恐。
污秽的血遮掩了圣洁的光,却遮掩不住犹如春风般温暖沁入人心的微笑,那黯淡的项链似被富於生命般透出一道白光。
吓得众人闭眼戒备,却眨眼间什麽都没有发生。
李昕语楞楞的站在一旁不知发生了什麽事,任焚卓勾起他的下巴,四目相对。
"它好像很喜欢你。"焚卓戏谑道。
"谁?"顺著焚卓的视线,目光落在胸前的项链上。
普通的项链、普通的十字架吊坠,退去夺目的光芒後,剩下的只是普普通通。
"今天的你很漂亮。"
下颌再次被勾起,没等李昕语有所反应,一片冰冷的唇压了下来,撬开了檀口,唇舌相交,追逐啃食,让人喘不过气。
"嗯......"
今天的卓好奇怪。这是李昕语昏迷前最後的想法。
32
斯罗克的别墅
"贺比,今天晚上的任务为什麽会失败?"斯罗克优雅的靠在沙发内,左手支著下颌,微眯著眼睛,不怒自威的气势,令跪在地上的贺比全身发抖,头贴著地硬是不敢抬起一毫。
"亲王大人,我们也......也没想到......结界里还有其他人......而且还是和我们一样......一样目的,否则......否则我们绝不会......"
"不会什麽!不会让人抢走!"凤眼一睁,刀子般锐利的目光扎在贺比身上。
汗水涔涔,贺比知道,如果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今天他是不要想完好无损的走出这个门。
"是属下失职,请亲王大人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先於教廷,找到那条项链!"贺比跪扶在地等待著犹关生死的答复。
汗一滴,接著一滴,时间一秒,跟著一秒......
当贺比以为他的生命将走到尽头,闭起双目准备接受死神的宣判时,一道救赦在耳边响起。
"贺比,我知道你跟著我的时间不短,期间也为我做了不少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姑且看在你为我做了这麽多年的事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三天,三天後我要知道项链的去处。如果三天後还没有结果,你自己看著办吧!"
三天时间能做什麽?沿著那几个人逃走的方向搜查,监视机场、轮船、火车站,跟踪教廷的圣骑士......别说人手了,三天时间根本查不到什麽。
贺比琢磨著再讨要些时间,抬头谄媚的话还未出口,就被斯罗克一个眼神瞪回了肚子里,嘴里忙唯唯诺诺的应道:"是!"
贺比低著头,直到啪嗒啪嗒皮鞋敲击楼面的碰撞声从耳边消失,才敢惊惊颤颤的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随意的擦拭额角的汗水,整了整衣服,昂头阔步离开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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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树林,叶渐渐枯黄,鸟儿已开始迁移,猛兽也准备起过冬的粮食,唯独树林深处那座古老的城堡的花园里,玫瑰花依旧娇的盛开著。
古旧的城墙,紧闭的大门,死气沈沈的气氛终日凝聚在城堡的上空。
一扇窗户由内而外被开启,沈闷的空气似被打破了一个缺口,拼命汲取著新鲜的空气。
李昕语趴在窗台边,双眼无焦距的看著前方。
昨天自己是怎麽了,接个吻也昏过去,真是太糗了。
清凉的秋风,吹在微烫的脸上格外舒服。李昕语知道他的脸又红了。
心脏止不住的跳动。手指抚摸著被吻过的唇,冰凉的触感,似还留有他的气息。
想起昨晚的那个吻,心莫名的悸动。
冰冷的唇,火热的掠夺,如果冰是他的本性,那火是什麽?是掩藏在冰山下的感情吗?
他无从得知。
"啪──"石子撞击墙面的声音打断了李昕语的思绪。
回神寻找,却无所发现。
李昕语看著完好无损的城墙纳闷。不会是城堡太老,石头开始崩裂吧?
"啪──"又是一下。
这回他终於看见了肇事者──一颗小石子,一颗从城堡下方撞上墙面的石子。
低头向下寻去,看见城外护栏大门前有个人正在向他挥手。
"是他!"看清来人,李昕语一个转身推开房门,!!!向楼下跑去。
经过几天的观察,李昕语发现只要是白天,焚卓和杰夫里三人都会不知所踪,白天只要不离开城堡,他做什麽事都不会有人管,所以他才会放心大胆的在寂静的走廊里发出这麽大的响声。
小心的不靠近花坛,沿著道路中间走到铁门前一米处。
33
"你好!"双手交握放於身前,李昕语礼貌的点点头。
"你好!"约翰低著头喃喃道。
他大清早的也不知道发什麽神经,坐了两小时火车,跑到这个渺无人烟的僻静森林。
说起来全要怪他那些没用的手下。
他这次到英国来是想取回一件对他意义重大,但没有任何威胁性的东西,没想到却被手下的人弄得小题大做,引起那群人的注意,平白惹来多余的事情。
昨天因为东西的丢失,他把凯文臭骂了一顿,又因为担心物品的下落,一晚上没有睡好觉。
一早爬起来,浑浑噩噩就跑到了这里。
抬起头,细细打量著面前的东方男子。
不逊於西方人的棱角分明的五官,似会说话般灵动的双眸,和那一头长过膝的黑发,以及唇边那宛如清泉般纯净的微笑,让人看之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