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有人闯入禁地就猜到一定是您,所以我立刻就赶来了。"
"那为什麽现在还不走,我的话已经问完了。"转身面对著洛克,焚卓继续道:"不要对我用敬语,你现在是亲王,而我什麽都不是。"
"即使时间流逝,您还是那个令人敬佩的......"
"好了。"焚卓打断了他的话,扭头看著一旁的城堡,"我不想听那些成年旧事。"
"洛克......"
"叫我焚卓,我喜欢现在这个名字......"
"洛......焚卓......,既然您不想谈过去那我也就不说了,我回来是想和您说,我准备在我的府邸给您办一场酒宴,不知您什麽时候有空。" 期盼的目光看著身前的焚卓,斯罗克扶弄著被风吹散的发丝静静等待著。
"三天後,三天足够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个更深入的了解,三天後我去参加你的酒宴。"
"好!"斯罗克笑得跟孩子似的目送著远去的背影,突然喊道:"焚卓别忘记呀!"
"知道了,罗嗦。"带著风焚卓消失在绮丽的花园中。
月光下,斯罗克笑得无比灿烂,像圣洁的天使温柔的注视著焚卓消失的地方。
回到房间,李昕语沈沈的睡著。
焚卓无聊的靠在一边,用冰冷的手指抚摸著已恢复红润的嫩滑的肌肤,指尖细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低头啃咬起来。
"卓──不要──"突兀的梦魇惊醒了焚卓。
抬头看一眼兀自蹙眉梦语的李昕语,淘气的支起身封上那张喃喃自语的檀口。
不满足对唇瓣的啃咬,焚卓开始进攻口里的香舌,舔舐,吮吸,戏谑,他有些舍不得离开令他浑身暖洋洋的小嘴。
吸血鬼习惯了阴暗、潮湿、冰冷的角落,但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对阳光的追求,即使如他般能够放肆的站在阳光下,却仍旧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只有这片刻,从睡梦中的人儿身上,他第一次感到什麽叫温暖,什麽叫热......
放开被蹂躏的有些红肿的双唇,仰头看了眼犹在梦中的人儿,抬起手轻柔的将拥在一起的柳眉抚平,直到身下的人儿露出一抹浅浅的平静的微笑,他才翻身跳下床,小心的拉好被子,离开了房间。
"主人......"杰夫里拿著宵夜进入客厅,就见自己的主人站在窗边一脸沈思。
"是杰夫里呀!"焚卓拿起杰夫里手中的酒杯浅酌一口。
"主人,您有心事。"
轻摇著手中的酒杯,焚卓说:"你还是那麽细心,一点都没有变。"
"主人也没有变。"
"不一样,我睡了一千年,而你们经历了一千年,一千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太多的东西......"
"主人......"杰夫里担心的看著焚卓。
"我没事。"焚卓放下酒杯,说:"这三天我要去处理些事情,三天後你们和我一起去参加斯罗克亲王的酒宴,我不在的这三天你们要好好照顾昕语,有什麽要求尽量满足他,但不可以让他离开城堡,更不允许他和陌生人见面。"
"是。主人让罗克兰陪您一起去吧,他对整个英国都很熟。"
"嗯,好吧!你把酒放这里,去通知他明天天不亮就走。"
"是!"杰夫里恭敬的退下。
焚卓拿起酒杯自斟自饮,入口的醇酒再暖也暖不过唇瓣上的余温,一杯接著一杯,直到月西沈。
25
从黑暗中醒来,浑噩的思绪,沈著的脑袋,分不清自己睡了多久。李昕语艰难的扶著墙挪到窗边。
"嘶啦──"厚实的窗帘被拉开,正午的阳光照得李昕语浑身暖洋洋,说不出的舒坦与安心。昨日那段血梦似遥远的记忆般被温暖驱散。
虚弱的身体迫切需要养分,环顾四周,门边的小推车引起了他的注意。
迈著无力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走到车旁,打开上面的银色盖子,食物的香气弥漫开,勾起阵阵食欲,也不管卫不卫生抓起盘里的牛肉丢进嘴里慢慢咀嚼。
肚子有了垫底,身体似也有了力气,李昕语扶著墙进入盥洗室稍做梳洗後,推著小车坐在床边一边填肚子一边想著心事出神。
留下还是离开?那晚的记忆清晰的让人害怕,留下是否意味著那晚的事会不断的重演......,离开能去哪儿,没有屋子,没有食物,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记忆还是一片空白,除了卓,他不认识任何人,周围金发碧眼的人群,总觉得有那麽些格格不入。
闭上眼浮现在眼前的是那段挥之不去的红色梦魇,惊恐的睁开双眼,推开面前的餐车跑到窗边打开窗户,呼吸著清新自然的空气,去替换肺腑间弥漫的铁锈味,抚平胃里翻滚不息的恶心。
趴在窗边贪婪的吮吸著凉飕飕的空气,不经意间瞥见楼下满园的玫瑰,开得丽,摇得妩媚,但在他眼里却红似那晚飞溅的血,一片片,一滴滴,和那场恶梦里的景色一模一样......
"啊!"李昕语退离窗边,微喘著气息,脸苍白的不见血色。
心底有一个声音悄悄的说:"走吧,走了就什麽都看不见了,走了就不会做恶梦了......走吧......"
"啪嗒──"李昕语推开房门,跑了出去,任身後的房门大敞著。
打开一道又一道房门,直到找到那场恶梦所在的那间。
"哒──"门被大力的推开,冲到橱柜边,找到存放在里面的背包,穿上御寒的外套,喘著粗气,小心翼翼的经过大厅,拉开沈重的大门,跑出城堡。
回头看了眼高耸的城堡,阴沈的气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远离城堡的影子,他才觉得好受些。
"昕语!好巧呀!我们又见面了。"突兀的声音在身後响起,回头一看,铁门前站著两个人。
啊,是他们!那天和席拉在街上碰到的人。李昕语背著包快步向前走去。
铁门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约翰一声断喝:"别动!"吓了他一跳。
"你们好!"李昕语礼貌的点点头,然後用询问的眼神看著约翰。
"别再往前走了,否则会有危险。"约翰解释道。
"危险?"李昕语左右看看了四周的花坛,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一只乌鸦聒噪的从天空飞过,堪堪飞越城堡外的围栏,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迎风招展的玫瑰扭著身姿急速生长,似蜘蛛的涎丝,又似蜿蜒的藤蔓,缠住乌鸦的身体,尖锐的玫瑰刺一根接著一根刺入乌鸦的体内,耳边响起一道凄厉的惨叫。
黑色的翅膀在空中扑扇挣扎,扭动的花枝一根接著一根卷上乌鸦的身体,直到无力反抗任花枝将它拉入丽的花丛......
"呃!"李昕语惊骇的看著落在脚边的黑色羽毛,脚不自觉的向後退了一大步。
"昕语!昕语!"约翰看著一脸惊恐表情的李昕语,担心的喊著。
"怎麽会这样?"声音略带著颤抖。
"周围被人下了咒语,不许进也不许出。"
"为什麽?!"李昕语打量著四周,眼前这些婀娜多姿、香飘四溢的花朵竟然会有不为人知的恐怖一面,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昕语,别怕,只要你不靠近门它们就不会袭击你的。"
"可是......"我想出去呀!为难的看著四周紧紧围绕著城堡的花坛,李昕语知道他是走不出这里了。
约翰注意到李昕语身後的背包,忙问道:"你想要离开?"
李昕语点点头。
"我可以帮你。"约翰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
"啊!"李昕语细细打量著约翰,溢满温柔的眼神,亲切动人的微笑,阳光下的他显得那麽高贵、圣洁。
"相信我。"看著从李昕语眼中流露出的陌生目光,约翰禁不住喊道。
可以相信吗?李昕语眨眨眼没有回答。
知道现在还难以让李昕语相信,约翰继续道:"你能不能先和我说说这城堡的事,也许我们可以从中找出一些办法。"沁人的微笑背後隐藏著一个小小的谎言。
犹豫著是否可以说出,李昕语扭头看了眼城堡,又回头看了眼约翰,心里默默揣度。
可以说吗?说出来会不会吓到人?撇了身旁的花坛一眼,吞了吞口水。
他好像不怕的样子。远处的约翰正带著笑靥看著他。
点点头,李昕语缓缓的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告诉了约翰。
除去来英国前的事情,以及那个恶梦般的夜晚,剩下的李昕语知道的其实也不是很多,挑挑拣拣说了些,时不时约翰还提一些问题,时间就在一问一答中飞快的流逝,话止已近黄昏。
"主人──"站在约翰身後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凯文,突然叫道。
"知道了。"约翰别有深意的看著夕阳下的城堡。"昕语,今天不能带你走了,只能等明天了,明天中午在这里等我......"
"主人──"凯文催促道。
"记得明天中午在这里等我......"
"呃......怎麽走了?"李昕语目送著两人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密密丛林中。
"昕语大人,您怎麽站在这里。"
"啊!"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李昕语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杰夫里正站在他的身後,目视著约翰他们消失的地方。
"我......我出来散散步......"不善撒谎的李昕语结结巴巴的回答。
"怎麽还带著包。"杰夫里走上前,手伸向李昕语身後的背包。
"不用了,我自己拿。"身子一让,躲过了那只手。
"那好吧!天亮了,您还是回城堡休息吧。"杰夫里向一侧退开,让出了路。
"嗯,好。"李昕语背著包,扭头看了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森林,叹了口气,向回走去。
26
自那天後,李昕语就再也未能踏出房门半步。
房门从外面被人牢牢的锁上,试了几次後他就放弃了,无聊的坐在房里发呆。
除了吃饭时杰夫里会从外面将食物端进来以外,其他时候都见不到一个人,包括城堡的主人──焚卓。
无所事事的他这些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窗台边眺望远处的森林,虽有些单调,却是打发时间的最简单的方法。
看著窗外日升日落,繁星挂起,月光明,思念之情陡然从心底升起。
说不上思念的主角是谁,只是莫名的牵挂著什麽,这种感觉很淡,淡到无法发觉,却又很成,总是在感觉到的刹那已扎根在了心底。
记忆还是像一道生锈的闸门,打不开轰不破,任他努力了多少次,还是无法捕捉有关过去的一丝一毫,很多次想放弃,却又不甘心,人生原就是一张写满字的白纸,抹去了一半就像丢了半边心。
窗台的位置很好,伸出脑袋就可以将大门附近的情况一览无遗。
尽管对陌生男子的话他不是很信任,但任谁被关在房里都会有想要逃离的欲望,所以坐在窗台边的另一目的就是期盼,盼望那个名叫约翰的男子会出现在视线所及的地方,如那天约定般带自己离开这里,可是愿望终究是愿望,更何况攀附在别人身上的愿望,总不如自己努力来得可靠......
又是一个即将陨落的黄昏,门第一次没有在特定的时间被打开。
"昕语,这几天过得好吗?"许久不见的焚卓出现在房间里,身上穿著一套名贵的手工制黑色西装,合身的剪裁,挺直的裤脚,配上他那挺拔的身姿,就像坠入世间的神祗一样。
扭头继续看著窗外,李昕语不做回答。
"生气了?"手扶著如丝般柔软的发丝,继续道:"要不是你想逃跑,我也不会让杰夫里把你关起来。"
他知道!?李昕语身子一颤,不敢回头,害怕回头看见那对没有感情,深不见底的冰眸。
"害怕吗?"听不出声音主人的怒意,李昕语不著痕迹的躲过扶上他脖子的冰冷手掌。
身後的人对著他的耳朵吹了口热气,令努力压著心中恐惧的李昕语,身体又是一颤。
"好了,不吓你了,关於你想逃跑的事我们明天再说,快点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和我去参加一个宴会。衣服在床上,换完到客厅来。"
闭著眼不敢回头,直到听见一声轻不可闻的关门声,才回头看著床上叠放整齐的白色西服。
换下一身休闲装,穿上那套白色的西服,看著镜子,李昕语真有些认不出镜子里的那个人。
黑如珍珠般光泽的及膝丝发,白如象牙般细腻的皮肤,一双带著忧郁的黑曜石般的眼眸,配上一席纯洁白的西服,纤细的骨架,高挑的身材,让人无法将目光移开。
李昕语没有发楞多久,就被门外催促声惊醒。
"昕语大人,您换好了吗?主人在客厅等著您呢。"
"好了,马上就来。"最後看了镜中人一眼,李昕语推门离开了房间。
跟著杰夫里到达客厅,城堡里的所有人都到齐了。
晚到的自己被杰夫里推到焚卓面前,像在检查物品般焚卓上上下下打量著李昕语,说:"这套衣服很适合你,嗯,不过......"走到李昕语身後抚摸著那一头过长的黑发,"这个得处理一下。"
一段古怪的字符从焚卓的口中飘出,原本空无一物的手掌中凭空出现一条红色的发带。
不见焚卓有何动作,那条发带似有灵性般缠上他手中的长发,就这麽绕了几圈後一收,四散的发丝被紧紧的捆绑在一起垂在李昕语的身後。
鲜的红在黑发中格外醒目,焚卓满意的点点头,像宣誓所有物般亲吻了下那条发带後,说:"出发吧。"
还没有弄明白怎麽一回事,李昕语就被焚卓抱在怀里,只见眼前黑光一闪,一双半人高的蝠翼出现在焚卓身後,就见它扑扇了几下,身体如利箭般冲向天空,吓得他死死抱住焚卓的脖子,蜷缩在他的怀里......
天空最後一抹余辉落下,蔚蓝被黑暗取代,一盏盏灯带著炙热亮起,光芒四射,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27
在天上失去了知觉,当李昕语醒来时,他们已站在一幢风格绮丽的别墅前。
跟著侍者走进大门,金壁辉煌的大厅,柔光闪烁的水晶吊灯,奇装异彩的宾客,让李昕语感到新奇的同时,又有些头晕目眩。
大厅的喧哗因他们的到来而停止,宾客的目光全部投注在他们身上,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场面的李昕语,瑟缩的向後退了步。
"洛......焚卓......,没想到你来得这麽早,还以为你要等晚会结束才会来呢。"斯罗克在仆人的陪同下走到焚卓面前,"快跟我来,今天来了很多人,我帮你介绍一下。"
"不用了。我随便看一下就走。"
大厅里响起一阵抽气声,亲王的殷勤款待竟有人不领情,这让到来的宾客们交头接耳议论起焚卓的身份。
没有因焚卓的无礼而恼怒,斯罗克吩咐仆人为焚卓几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在那里可以看见大厅的所有角落。
仆人们搬来一把单人座椅,在焚卓的要求下被换成了双人座椅,命令杰夫里去取一些人类的食物,便搂著李昕语靠在座椅内看著纷纷嚷嚷的大厅。
即使这个角落很隐蔽,但焚卓的样貌、气质,以及受到亲王的特别对待,让参加宴会的宾客时不时的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这家夥什麽人?怎麽从来没见过。"
"对呀,从来没见过亲王大人对什麽人特别殷勤。"
"是呀,今天来这里的大多都是贵族,要知道能被他们认识可是一种荣幸,说不定以後还可以接受他们的庇护,这家夥怎麽连这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