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非特在一次宫廷舞会上见到莫雷尔,他非常的显眼,受到的是王子般的待遇。不过身为正牌王子蒙非特并没有必要觉得嫉妒,他拿着杯红酒坐在角落,用瞄准猎物的猎人一样优越的目光打量他。
莫雷尔是位非常年轻的音乐家……大概是音乐家吧,他搞不清楚,他只知道他在晚宴上弹了几首曲子,引来不少贵族淑女们的尖叫,她们绯红的双颊显示着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已经用看不见的兵器征服了她们的芳心。
莫雷尔有一头梳理整齐的金发,五官的线条有那么一点凌厉却竟然凌厉的很精致,表情自信,这在年轻人中并不常见——在宫廷晚宴上他们更多的是手足无措。而这个人举手投足风度翩翩,却又矛盾般带着那么点儿稚气。
蒙非特目光随着他转了好一会儿,捕捉他说话时脸上偶尔掠过的孩子似的骄傲表情,习惯性的手势,他的身材削瘦却十分挺拔——那是一种独属于年轻人的,张扬自信的气质,他打量他说话走路时的身体每一寸的变化,像要看穿那裹着它们的布料,让他赤身裸体在他面前跳舞一样。
至于他的音乐,虽然蒙非特很挑剔但也得承认确实不错——远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让人想压倒他——他的手指落在琴键上相当有力,力度拿捏得好得不像话。看得出他将会成为——或者已经成为了一个相当优秀的演奏家。蒙非特看着他弹奏时的专注而权威的表情,把红酒放下,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的消遣已经决定下来了。
晚宴上其它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虽然身为柯特尔唯一的王子,蒙非特行动上却很是深居简出——为什么不呢,应酬远不及他寝宫里那些“游戏”有趣。唯一的收获就是那个叫莫雷尔的钢琴家——虽然只是一夜的玩物。
夜里理论上一样不具有什么悬念,无非是蒙非特过过的无数个淫乱的夜晚之一。他写了张便笺交给仆人,让他们转交给莫雷尔,然后便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等他过来,心里盘算着怎么调教他,玩弄那漂亮的身体。
仆人很快带来了莫雷尔——王子的要求他自然不能待慢。蒙非特看着他匆忙走进来,抬手阻止了他的寒暄——那会儿仆人已经识趣地退了出去,蒙非特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莫雷尔,”他说,“我现在想上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
莫雷尔张大眼睛,似乎觉得自己得了幻听。蒙非特把玩着手中的水晶酒杯,开口道,“别让我等着,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可怜的莫雷尔终于反应过来,俊俏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殿下,您在说什么——”
蒙非特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请你动作快一点,我下半夜还有事。或者你喜欢用强的?那么我打个响指就会有一堆孔武有力的仆人冲过来,帮你把那层麻烦的衣服扒光,然后把你按在床上、地上、桌子上也行,把你的腿分开,等我插进去。”
他愉快地看着莫雷尔露出愤怒恐惧的表情,削瘦的身躯无意识地颤抖着,薄唇张了张,却没说出话。修长纤细的手紧攥着——孤独、简直有些惨烈地独自站在光线昏暗布置色情的房间里,站在另一个男人情欲残忍的目光之下。
蒙非特一向很喜欢这个前奏,有种残酷凄烈的美感。他优雅地做了个手势,“你知道我是谁吗?”他看着莫雷尔的眼睛,不忽略每个小小的屈辱抖动。“知道就好,我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很多人来过这里,你只是其中一个。今天你不张开你那双腿,你就离不开这房间,我不想再废话了,我握着你家人的命,也握着你的命,懂事点,这样对大家都好,对吗?”
他说,他一向缺乏耐心,还好他的权势能让他快速得到他想要的。因为他可以轻易让反抗他的人从世界上消失,偶尔有那么几个不要命的总也有在意家人。当然他也曾花时间像写一出戏剧一样安排情节,一步步折磨羞辱一些确实强悍的家伙,但那些和今天无关——这小子显然不是那需要他去花时间调查和研究弱点的类型。
他父母尚在有一个妹妹,和邻里朋友也相处愉快,亲人不多但够了。他满意地看着那个自信漂亮的年轻人崩溃的表情,他总是极其享受这场面。
莫雷尔那双骄傲修长的手慢慢抬起,颤抖着解开自己的领带,他应该为今天的晚宴挑了很久的,现在无声地落在羊毛地毯上。他解开外套的扣子,有好几次手不听使唤,他费了半天劲总算把外套脱下来,它一样无声地落下。接着他颤抖的手指开始解衬衫的扣子,那长长睫毛下的眼睛像双不见底的黑洞——虽然那是蓝色的,这会儿呈现的却是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漆黑沉窒。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或是太多了,以至于反而看不到。
这次他花的力气更大,仿佛那晚上还弹奏出灵巧华丽乐曲的手不是他的一样,大约是因为它们抖得太厉害了,这种缓慢竟然让蒙非特想到他曾看过的一个极具诱惑的脱衣舞——那是一种让人如万蚁挠心的挑逗,似乎永远达不到尖端,当达到那个顶点时简直比高潮还要过瘾!
床伴易找好的艺术却难求,莫雷尔艰难、却竟有一种意外挑逗效果地动作引起了蒙非特极大的兴趣,他的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看着他困难地解开第一个扣子,手指滑下,解开第二颗……隐藏在那之下的身体慢慢暴露在男人的目光中……
他可以感到他恐惧和屈辱带来的空气的震颤,看到他半掩在洁白衣襟下的胸膛,烛光映着那白皙却不失健康的肌肤,影子在他的皮肤上跳动,渐渐深下去的地方引人遐思……
蒙非特一向喜欢坐观这屈辱和香艳的景色,这次却难得有了兴致。他做了个手势,“停。”他说,站起身,“我帮你脱。”
他踱过去,莫雷尔停下动作,手还不知所措地紧抓着衣襟,却无力保护什么。蒙非特轻柔地拉开他的双手,他的身体僵硬,可并没遭遇到什么动真格儿的反抗。他打量了一下他那诱惑得让人坐都坐不住的半敞衣襟,抬起手,缓缓解开一颗纽扣,慢慢往下,再解开下一颗……
他简直生来就不该穿衣服,他应该暴露在这淫乱的空气中,供男人赏玩和抚摸,蒙非特想,拉开他的衬衫,高贵的象牙色肌肤在跳跃的烛光下,像某种情欲的诱惑凝结成的个体,年轻优雅的曲线急促地起伏,他伸手捏住左侧的樱点,用力捻下去,听到莫雷尔因为强忍痛苦而紊乱的呼吸。
他恶意地揉捏着它,直到它充血红肿。他的手指像品评瓷器一样划过他光滑的肌肤,心想着等下怎么让它们呈现出最娇艳淫荡的形态和色彩来……
他感到空气不明显地震动了一下——莫雷尔突然抬起头,警惕地看着什么……不,他不是在看,看姿态他是在聆听着什么。
“什么声音?”他说,疑惑地左右看。
“不会有任何不合时宜的声音,”蒙非特说,“仆人们知道安静,这个房子周围没有人住。”——自然是为了“办事”方便,虽然他很喜欢那些“愉悦的惨叫”,可对别人未免有些太刺耳了。
他的手掌紧贴着那光滑紧致的肌肤,感觉它的活力和起伏,莫雷尔却不配合地收敛了他惊恐无助的样子——他显然在专心听着什么,以至于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一定有什么声音!”他再次开口,声音坚定而自信,应该是个平日作风强势的男性才会有的调子。
“我没听到任何声音。”蒙非特说,对他本身性格如何并不感兴趣。
莫雷尔慢慢摇头,他转移了一下耳朵的角度,眼中的专注仿佛他确实听到了什么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我是音乐家,殿下,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他说,眼睛里的焦距却是分散的,显然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在双耳上。“确实有声音,就在这个房间里!”
那自信的语调和不存在的“声音”让蒙非特感到一些寒意,莫雷尔心不在焉地推开他,往左边走了几步,然后又往后退了些,他的步子像是一寸一寸在挪,蒙非特知道他在找“声音”发出的地方,他并没有阻止——他知道他确实听到了什么自己没听到的东西!
莫雷尔慢慢在墙角的一处印着百合边花的地毯处停了下来,半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按着厚羊毛的地毯,轻声说,“就是这里。”
蒙非特突然打了个寒战!也许因为那个人的语气不像个音乐家,倒像个巫师般神秘轻柔,他缓慢地开口,“没人在说话,那里只有具尸体。”
莫雷尔惊讶地看着他,蒙非特表情森冷地盯着那片地毯,“那里的地板下砌进过一具尸体,或者我该说一个活人,他进去时还是活的。”
他冷酷的语调让莫雷尔打了个冷战,蓝色的眼睛不知所措地呆在那儿,蒙非特轻声道,“他说什么?”
“他在哭,”莫雷尔说,“说好冷,还说……”
“还说什么?”
“说请你放他出来,他会去找……”他瞟了一眼蒙非特阴沉的脸色,“找那个你送他的金钮扣,他说一定是那天晚上从舞会回来时掉在马车上了,他发誓没有背叛你……他总在重复,‘我一定会找到的,殿下’……”
“多么不幸的故事,这世界总会给人很多阴冷扭曲的惊喜。”蒙非特笑笑地说,莫雷尔被他的话激的打了个寒战。前者并没有看他,但他知道他在对他说话,“你能告诉他,那个金钮扣早就已经在马车上找到了吗?”
莫雷尔不知所措地说,“殿下,我只是个乐师,他已经死了,我怎么能告诉他……”
“可是你说他在说话?”蒙非特说。
“不,他已经死了,我听到的只是一缕残留的意识,像留声机一样不停在重复同样的话。是他死前最强烈的意念,因为太强了这么多年后才萦绕不去……”莫雷尔说。
“不能就好,”蒙非特耸耸肩,“我一向讨厌悲剧结局后的画蛇添足!”他用警告地目光看了一眼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莫雷尔——可怜的乐师显然被这怪异的变数弄得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很久以前的一个男宠,”蒙非特满意地叙述故事,“他弄丢了我送他的金钮扣,有人传言他背着我和一位伯爵私通,把那个金钮扣送给那个男人做定情信物了……现在想来多半是有人陷害,或者一个不幸的巧合。我要求他证明时,他没能拿出那个金钮扣……我从不容忍背叛,我把他绑起来砌进地板里,他一直在哀求,发誓他一定会找到那个钮扣……”他转身走回躺椅,“那个扣子是在一个星期后找到的,在马车的边缝里。”
他像想起什么般转过头,看着尤自站在角落发愣的莫雷尔,说道,“你以后负责管理宫里的灵异事务吧。”
莫雷尔张大眼睛,“可是我是个乐师……”
蒙非特不耐烦地摆摆手,“通灵能力比音乐才能有用,最近宫里不干净的东西越来越多,灵能者却比处女还要稀少!要么就是假冒的!”
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不再看他,“你先出去吧,我今天没心情了。”——他想今晚他该在这带着死灵阴冷气息的房间静静啜着一杯红酒,品评一下那绝望哀伤的灵魂留言,至于那个漂亮可爱的乐师,哪天有兴趣的话,再用他来主演另一部悲剧吧。
莫雷尔本来还想为自己的职业再争取一下,听到这话才想起本来目的,如蒙大赦地逃了出去。
如果世界上要寻找一个最忙的人的话,莫雷尔大约可以入选三甲。
他这会儿正在运笔如飞地在谱表上划着一首小夜曲,手边的书桌上堆满了工作——包括他答应写的一部歌剧的草稿,家里的会计帐薄,学生作业,一堆希望得到他指导的信函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身为弗莱斯家的长子,也是唯一一个儿子,他得负责学习家族的打理。身为下一任的宫廷音乐总监,他得学习总监的礼仪和课程。作为一个年少成名的音乐天才,他还得负责一些贵族学生的音乐教学,帮他们改作业,纠正弹奏上的错误,以及参加慈善音乐会。还有一堆想着法儿希望得到他指导的从大陆的各个角落冒出来的音乐家们,再加上各种舞会晚宴的应酬,怪不得总有一堆人奇怪,为什么那么多东西没把那挺拔修长的身体压垮?
他精力旺盛得像是榨不完,工作总完美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个传说中的错时器。
——之前的弗莱斯家称得上“没落”,直到这个天才像天使一样降临在这个家庭中为止。他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用演奏会和教学的费用支付家用,直到他再次凭才能得到封地和优厚的薪俸,并让他的家族回到了最高阶的社交界。
弗莱斯家的独子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总是骄傲优雅的昂起头,从不允许身上留下生活压力的痕迹——这大约和他打小就知道自己是个天才有关。他在钢琴旁时自信得像国王,他艺术的才能让他甚至习惯于王族们平起平坐。
直到那个糟糕的夜晚,他受到了王子的羞辱。
对那件事他不想再回想,那种屈辱和愤怒是他生平未曾经历过的——当时他简直整个人傻在那儿了!当那位握有权势的尊贵的王子向他说出那种下流话,折辱他的自尊时,当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衣扣时,被侮辱的痛苦在每寸血液里叫嚣轰鸣着,让他脑袋发昏几乎什么也听不到……
直到他听到那个阴寒绝望的声音……莫雷尔叹了口气,王族们和金玉外表不相称的,从来都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残忍和野蛮。那晚幸好并没有实际上发生什么,而打那以后王子殿下似乎是把他忘了,唯一证明他没有忘了他的是第二天送来的一纸委任书!上面盖的王室的正式印章——显然是向国王陛下征求了同意的。
好吧,那便是他最糟的也最可怕的“灵媒”工作了!每次想到莫雷尔都觉得打寒战!他未来的人生里,除了要身兼宫廷音乐总监外,还要兼职高级灵媒师及宫廷暗界总监——那职位是古时传下来的,当年权力不小,统管宫廷……不,整个王国所有暗界生物及灵异能力者!
但在这个魔法没落的时代,他这个拥有了那么该死的一丁点小能力的乐师就这样坐上了那个曾神圣无比的职位,这也可以理解——现在根本连一个拥有“能力”的人都碰不见了!莫雷尔自认不是个笨蛋,但他从小到大学习过数学历史音乐绘画骑马剑术等等等等的课程,就是没学过除灵。
他一直希望蒙非特就这么把那件愚蠢的委任忘掉,可是在第二天下午,他正在进行音乐教学时,他的第一桩任务找上了他。
——对贵族的学生进行指导不光可以拿到足够的钱,对社交圈的关系上也有好处,莫雷尔努力把一切经营的滴水不漏,但大多数情况下能让温文尔雅的他唯一大发雷霆的时刻,大约也就是在教学课上了。——他不能容忍任何糟糕的弹奏从他家的大厅里传出!这会儿他正在冲一个弹奏练习曲的学生大叫,“天哪,这是什么!”他愤怒地说,“活像一只猫在琴键上追捕耗子!你的手指不是石槌,或者你以为我是在教你打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