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看金无伦一脸茫然的看自己,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倒地不起,天恕暗道奇怪。正待上前查看,耳听一声惊呼,舍儿与赵千隐一干侍卫近至眼前。舍儿原本萎黄的脸现在是一片铁青,只见她确认天恕毫发无伤以后,利落熟练的开始收拾现场。天恕一见赵千隐回来了,一心听他报告。早把
金无伦忘了。
快说,如何?一进殿内,天恕就迫不及待的问赵千隐结果。
回禀殿下,鸣府上下一百零四人,除了鸣贺群在外、鸣宰相外,无人活口。经过一夜的杀戮,赵千隐原本呆滞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连嗓音也不易察觉地颤抖着
你很喜欢单方面的杀戮吗?天恕的眉头皱起,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赵千隐自然是愣住,天恕也没再追问。换了话头,问道:那只鹦鹉找到了吗?
属下无能,搜遍了鸣府上下,并未见那鸟儿,该是人慌马乱吓飞了。
天恕一脸高深莫测的点头,没有接话。沉默了一下,突然问:你们呢?可曾见到那只鹦哥?话音刚落,竟凭空冒出两个大男人!齐着黑衣,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回话:回主子,主子所料不错,那鸟儿确是向北飞了。天恕闻言陷入了沉思。那答话的影卫接着说:另一件事业如主子所料,十六皇子连夜出城,被我们拦在半路。现在已经安全回到皇贵妃身边。
舍儿心头一跳,那个粉嫩的小皇子终究是逃不过这纷争
昨晚有刺客,据审问,是鸣家勾结合辙指使他的。目的是为了阻止我祭天、为我皇为我国求胜!在这特殊时刻,此举视为勾结敌国、通敌卖国,鸣家最无可恕!念其为国效力多年,本应全家抄斩,特赦除主犯以外流放荒地,已于昨晚出发。赵千隐,按这个拟道旨,近日早朝宣布了罢。另外,在你一道旨,为我皇早日得胜归朝,祭天就于今晚举行。准备方面,一切从简。只要在闹市搭一个高大的木台,下方放置干柴枯草等易燃物就行了。又转头吩咐舍儿:传令下去!抓捕鸣家同党,抓获之后,无论官阶、一律关入大牢,等候处置!其家眷同样流放荒地,用不许踏入都城一步!还有把十六皇子接来我这因为皇贵妃就要去去个很远的地方,怕是照顾不到他这皇子了
舍儿闻言,来不及欣喜,慌忙领旨谢恩。急急去办了。赵千隐也退下,留下两个影卫跟天恕。后殿的大门关住了惊天的秘密和阴谋
鸣家的覆灭震惊了都城。一方面百姓痛骂鸣家的卖国劣行,一方面高官们纷纷黄了手脚,本来朝内的平衡就这么打破了鸣家一夜全灭,平日跟鸣家勾结的护城军不知为何没有一点动静。见风头不对的中间派们,着忙清除自己的把柄,又发现,交待下去的事情,就像石沉大海,再无音讯!结果把柄就一个个的被那毛头小子攥了去,等发觉下面的人早已经不受控制的时候,自己也已经被那人捏住动弹不得了至此,都城彻底落在了天恕手中。朝野上下,见天恕行叩首礼,高呼三声万岁!
祭天当夜,侍卫们压着被洗漱干净的鸣沭琉来到天恕面前。天恕只见面前的女子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呆滞变成了恐惧,高叫救命,挣扎着要逃离。原本清秀的小脸早就瘦脱了像,皮裹着骨头,双眼暴突,活脱脱的骷髅!这样的女子,真能吸引那人?会吸引那个漂亮的天赦一族族长?圣婴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要烤了这女人给你做晚膳了
沭琉姐姐!放开我沭琉姐姐!一个白色的小孩子冲了进来,跟侍卫们拉扯起来或者说是他在拉扯侍卫。
哦这就是十六弟阿那个让悦天羡慕让悦天自卑的十六弟
幸儿弟!救救姐姐!快来救救姐姐阿!姐姐不想死不想死啊!鸣沭琉终于抓到了救命的浮木,她见越幸根本扯不动人高马大的侍卫,慌忙叫道:去!快去求求他!去求他放过姐姐!他是你哥哥,他会听你的!
可是可是他是我的仇人啊,他还杀了外公和舅母。母妃说他是我的仇人,要我杀了他阿说着一双茫然的眼睛,求救着四处飘动。
姐姐都要死了!你还管什么仇人快去求他!只有他才救姐姐快啊!越幸!你想我死是不是!快跪下求他啊!越幸最终屈服在鸣沭琉发了缝一样的怒吼中,他乖巧的走到天恕面前,规规矩矩的磕头喊万岁。
天恕也不说话,单是盯着他看。突然呵呵笑起来:小小的脑袋还挺聪明是你母妃教你的吗?
越幸低着头道:十三哥哥在说什么,幸儿不明白声音已经隐约发起抖来。
天恕一笑,伸手一指他的袖子:那你袖子里头是什么?
话音刚落,那刚刚还很是迷茫的小身子箭一般的射了出去,直扑向天恕!
天恕丝毫未动,只见锋利的刀子停在离天恕鼻尖三寸远的地方,再往后,白玉似的小手被影卫握得发红,最后刀子咯啦一声,掉落在地。这突发的变化,把在场的人都吓得愣住,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连个侍卫一左一右的把越幸按跪倒在地。
鸣沭琉见唯一的活路也绝了,气得失声大骂越幸。越幸突然厉声喝道:住口!你也算是鸣家的人,我不许你再丢鸣家的脸!说完转向天恕,那小脸上那还找得到一丝迷茫,坚定的神情比那鸣沭琉更是天差地别。只听他道:妖孽!我没本事杀你,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就随你了!但求你好好安葬我母妃的尸身,算是看在我们还有些血缘关系的份上。说完,黑白分明的大眼一闭,再不说话。
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难怪会抢了悦天的抢了悦天的!这保养柔滑的皮肤、这一身的绫罗绸缎、这镶玉的发带嵌银的腰带统统该是悦天的!就在你推开吃腻的鱼肉时,悦天正捧着白米粥高兴今天的咸菜里头有肉丝!就在你跟奴才们玩得欢畅的时候,悦天正伸长了脖子等舍儿来给他送饭!你在皇子塾听皇子傅讲学、你在御书房翻阅古书典籍,悦天的书总共只有那么两本,教他识字的是个疯子才人!你这些你拥有的这些本该是悦天的本该都是悦天的!要不是我要不是我天恕苍凉的止住话头,愤恨的瞪了哑口无言的越幸一眼,最后一咬牙,压抑在心口骚动的疼痛悦天善良的悦天尽管如此你还是天真的帮他们找借口、帮他们开脱、帮他们欺骗你自己悦天该是你的,我一定一分不差的帮你抢回来!
第45章
天恕平复了一下情绪,挥挥手,吩咐将十六皇子带下去看牢,准备进行祭天。越幸被带走,侍卫们刚刚将尖叫挣扎的鸣沭琉拖到门口,只听一声阻喝:且慢!
一个中年男子匆忙走了进来,在经过鸣沭琉身边的时候,深深看了她一会儿,才跪倒在天恕面前,道:殿下放过她吧!殿下要找的国师就是我。天恕没有错过鸣沭琉的迷茫,那不是看一个认识的人的表情。他也没有错过这个自称是国师男人的深情,那也不是对一个陌生人能过装的出来的好像,有点猫腻最重要的是他一直以为国师是那个圣婴这个平凡的男人到底是谁?
她好像不认识你啊。天恕一手支下颚,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殿下,我们见面时她还是小孩子不记得我了也是应该的
哦?小孩子那么说,你后来见她都是偷窥么?
殿下!我只求殿下能够放过她,至于我自己认杀认剐话音未落,一柄明晃晃的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侍卫冰冷冷的说:快答主子的问话。
国师的表情是视死如归,直勾勾的盯着天恕看,竟是一语不发!
天恕一声嗤笑,冲那侍卫骂去:蠢货!眼睛都白长了!看不见该架到谁脖子上吗!话是冲侍卫去的,眼睛也毫不示弱的跟那个男人对视着。果然,那人一听就慌了,慌得他想起身阻止。在天恕面前,哪里容的他随意起身?两个侍卫上前将他按在地上,登时只觉得千斤重物压在背后,连颈子也难移动半分!只听得鸣沭琉惊恐的尖叫声响起,男人恨的眦目欲裂!偏偏坐在上位那人兴致越来越高,任他如何哀求,就是铁石心肠,没有一点阻止的意思!这时锋利的刀口已经架到鸣沭琉的脖子上,她吓得惨叫:不要!不要杀我!救命!救命啊!叫得太用力,刀锋在她的脖子上划了个血口子,不深,却吓坏了精神紧绷的鸣沭琉:流血了!不要杀我!声音小了很多,像是怕再碰伤了自己。
国师再也不忍听下去,像一头走投无路的野兽,绝望的咆哮:我说!我什么都说!我没有再见过她!那一次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Acheron整理合集♥|
哦在天恕的示意下,总算暂时脱离了危险。你只见过她一面就肯为她死啊?我还听说,她当时还是个孩子麻,你不会骗我,对吧?声线危险的抻的细长,像是回应他的威胁,压制国师的手劲猛地增大了许多。事实上天恕并不在乎她跟他的关系或是情史,只是心头憋闷得慌一直以为只要抓住鸣沭琉这个小辫子,国师圣婴就会现身。现在国师是现身了,却不是他要找的圣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总会让他恼怒,却不会让他失去冷静。他知道,能坐在国师的位置上,一定是跟圣婴有关系、且关系匪浅的人,就算不是心腹,也差不到那哪里去。
所以现在才有闲心跟他们在这里耗首先,当然是要把他逼至死路要让他把所有不愿意面对的事通通展现在自己面前!
我我我是
你爱上她了!即使她还是个孩子!你爱上了一个孩子!天恕很是恶劣的将这个男人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挖出来做这种事天恕最是得心应手你可真是恶心的变态!说完还刻意的向后缩了缩,好像是担心会被传染一样。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把那国师的脸,气得红一阵、青一阵、最后归于灰白至此,还不能将他打击至底,天恕冲压着鸣沭琉的侍卫使眼色,那侍卫得到授意,在鸣沭琉的耳边嘀嘀咕咕些什么,声音很小,国师那里根本听不到,何况此时的国师已经沉浸在自我厌恶中,那还有心思去细听?
再说那鸣沭琉,听了那一习耳语,眼前一亮,冲着被押伏在地上的男人大叫:恶心!变态!疯子!你不要靠近我!离我远一点!
在这尖锐的咒骂下,国师再也没有勇气抬起头来了他想起,那年春天,在早开的槐花树下,那个小小的、还带着淡淡奶味的馨香身体那甜甜的、稚嫩的童音,一下子就撞进了他的心底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冰封了二十几年的心,一下子就打开了,为了她一个笑容、一个回眸、一声大哥哥可是可是他也只是大哥哥一个不会在她的记忆里面留下任何痕迹的大哥哥一个怀着龌龊念头的大哥哥这声声的咒骂声,其实在他心里、梦里不知道出现过多少回,可是可是真正听见的时候还是痛不欲生
这个男子止不住的颤抖、流泪那个女子,为了自己的活路还在滔滔不绝的伤害天恕突然感到愤怒、没来由的悲哀是不是是不是悦天和龙逍遥也这样被深深的伤害过呢?他们,是不是也这样这样疼苦过呢?为了这些愚蠢的人类到底到底还要哭到什么时候?
住口!不要再说了!天恕不知道是为谁怒吼是面前的男人、还是龙逍遥、天恕或者是他自己
女人无辜的看着天恕她又有什么错呢?被卷入这场无妄之灾的她,又有什么错呢?她只是想活下去活下去!即使践踏别人的心、即使残害别人的生命也要活下去!她为什么要死在别人的罪恶里?此时的她,也是迷茫的,也是迷茫的!同样是人类伤害和被伤害的都是人类啊!
只有人类才会舍弃同类如果学会了自相残杀,我就是人类了我是妖孽!妖孽是不会丢下同类的!
这时,天恕才明白了龙逍遥的话只有异类才会他站起身来,不顾一切的抱住了这个他应该伤害的男人他们是同类是妖孽!妖孽是不会互相伤害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怀抱有多温暖,只知道怀中的身躯在微微发颤。天恕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能更加用力的拥抱他!更加、更加用力!你是妖孽!妖孽!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是我们是妖孽所以不会互相伤害我们是同类啊!你还有我们
男子的眼泪止住了像是回应天恕,刚刚还疯狂的泪,就因为这温暖发烫的怀抱止住了谢谢忘记了身份、忘记了咒骂、忘记了那个小小的、折磨他十几年的身影此时此刻,只有这个怀抱是最真实的展开被抛弃的胸膛为了他为了这个同类
天恕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上,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刀。两个人,前胸贴着后背,一步步的走向他作为人最后的留恋鸣沭琉,她睁大了眼睛,不相信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杀她的人又多了一个。他的眼泪向下滴着,他的身体却不迟疑的向前走!他的脑子更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将要对这个这个女人做出很残忍的事可是怎样的残忍比得上她加诸于自己的?如果爱一个人注定就要被伤害,那么他选择不爱!爱情对于他来说是折磨、是禁忌!第一次向一个人打开心门,迎来的是唾骂和诅咒这个人,这个人逼他舍弃了人类的身份逼他可是可是
不行不行!我还是刀锋堪堪停在她面前,手,却是再也动不了分毫
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天恕放开了他的手,任由他滑落跌倒在地。告诉我吧,圣婴在什么地方。
男人身形不稳的站起身来,边答道:他从皇帝登基就去了合辙。
还有什么要说的?天恕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男人苦楚一笑,人,终是逃不过自己设的局。他将已经半痴傻、半疯癫的鸣沭琉抱在怀里,侍卫得到天恕的示意,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她抬起头来,一双浑浊的眼睛仔细的打量面前的男人,突然,她呵呵一笑,梦呓般叫道:大哥哥大哥哥!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狂喜的惊呼:琉儿!琉儿!你记得我了!太
刀红色的刀从男人的背后刺入,又从女人的后心刺出这一刻,两人终于贴近了
天恕睨着他们,嘲讽、嗤笑、怜悯、还有惊慌男人的手轻轻的抚摸女人的头发,安抚似的,一遍又一遍你叫天恕是吧?天恕,不付出是不会得到爱情的尽管付出了也不一定会得到,可是世人就是喜欢做那扑火的飞蛾,我也是今生来世,都愿意心甘情愿说完将已经弥留的女人用力的按向自己,刀子跟肌肉内脏摩擦的钝声,刺耳、动听鲜血阴湿了两人的衣裳,又一滴滴的滑落在地,渐渐形成两个小小的血洼,不一会,两摊血交融了、象征这他们纠缠的一生天恕就这样盯着、盯着,一直到两人的呼吸停了、血迹凝固了、舍儿来了、赵千隐来了、月亮升起又落下了、太阳缓缓冲破了鱼白的天际没有人说话,他们都陪天恕一起沉默着或者他们也被男人撼动了?
当太阳分了第一缕温暖给天恕的时候,他终于晃了晃身子,在众人的惊恐中,倒地昏迷了
这是哪里?天恕站在一片晦暗的彩光中,四周的颜色变换不停。隐约间,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恕凝神,细细查找声音的来源。不久,由远及近的,国师拥着鸣沭琉出现在他面前。两人浑身是血,笑容却是刺目的美丽
天恕,不付出是不会得到爱情的
不付出是不会得到爱情的
我不需要爱情!我只要悦天还有那个人
世人就是喜欢做那扑火的飞蛾,我也是今生来世,都愿意心甘情愿
我不是我不会我不是世人我
国师无奈的笑了一下,抱紧了鸣沭琉,像烟幕一样凭空消失了天恕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横在空中!他惊慌的闭紧眼睛天恕那人在叫他!天恕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出现在面前,那熟悉的眉眼、身形悦天伸手去摸,只觉得与他隔了一层透明的石头!明明就在眼前,偏偏触碰不到!
悦天笑了,单纯的笑容,让天恕说不出的舒畅,全身的阴霾一扫而空就算这天下都咒骂他,只要悦天对自己笑就会得到救赎悦天悦天尽管摸不到他,天恕还是隔着石头描绘悦天的轮廓,只是这样做,就让他的心被填满了
天恕你快乐吗?幸福吗?
悦天悦天!只要有你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不行天恕你是那个人才能给你的我爱情不要逃
说什么?悦天你说什么?悦天的笑容没有变,只是天恕听不到了,他焦急的呼唤悦天,可是渐渐的身体也远离了!两人的距离愈来愈远,直至再也看不见没有了悦天的世界一片黑暗黑暗天恕在慢慢下沉、下沉看不到悦天的笑容,这眼睛有什么用?听不到悦天的声音,这耳朵有什么用?闻不到悦天的气息,这鼻子有什么用?再怎么呼唤悦天,也得不到回应,这嘴留着有什么用?明明伸出去,却碰触不到悦天,这手留着有什么用?不要了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