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扬了扬眉,好奇地扭过头问道,“哥,要发票干嘛?”
“可以用来返税。”苏文哥简洁地回答道。……苏文哥,可真会过日子。我眨了眨眼,很快就被眼前的洋房所吸引。它一共有两层,占地面积约有六百多平方米,光前院就占了五十多平米,种植着参差不齐的树丛,一条青石板铺垫草坪而成的小路,一直伸延到大门前。这样的住房我从来没见过……倒更像是在魔幻深林里小矮人住的房屋。中国那么多人,哪会浪费几百平米的空间给植物?
“真漂亮……”我拿出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架势,嘴巴微张,仰望着间那房子。这就是资本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社会的冲撞,听苏文哥说,这边的房子一旦被买下,就是属于你的,而不像中国那样,花了大价钱买了房子后,却只能将房契揣在怀里几十年。过了期限后那房子还要被收回去。为了不显得太土老冒,我强装着镇定了下来,“这个,住这里,房租很贵吧?”
“不,这里不是市中心,地角算是偏僻,房租不算高。再加上,我是和几个人合租的,一个星期也只有九十五。”
“那价钱还算合理……”我咬了咬嘴唇,自知在这里生活了一年的苏文哥,经济上一定很紧张。在国内就没怎么见他花钱,到这里后肯定是更加的省吃俭用。妈妈当年给苏文哥的存折里,有五万块人民币,可那些钱兑换成澳元,连一万都不到。试想在国外,一万块能干些什么呢?租一年的房子就花光了。苏文哥口口声声说他有大学的奖学金当补助……但后来我才知道,那补助才不过一周一百。
“进去吧。”苏文哥推开了绣着十字花纹的铁门,带我走了进去。白色的地毯的尽头是一条木质的楼梯,苏文哥指了指那楼梯,“楼上住的是房东的孩子。我和其他人都住在楼下。”
“其他人?”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房内的家具和壁纸的花纹。没看到苏文哥的室友……
“他们很晚才回来,现在估计去上课、打工去了。”苏文哥勾了勾嘴唇,“走吧,去我们的房间。”
49.发烫
“他们很晚才回来,现在估计去上课、打工去了。”苏文哥勾了勾嘴唇,“走吧,去我们的房间。”
“哦……”我抬步跟上,在数秒后猛地抬起头,后知后觉地问道,“苏文哥,我们住一个房间?”
“嗯。”
我呵呵地干笑了两声,“也好也好,一个房间省钱啊。”暗地里却激动的攥了攥拳头。一个房间一个房间,苏文哥和我一个房间……这是多么不容错过的机会啊,简直就是把细菌扔到了潮湿的地方让它恣意繁殖!我咽了咽口水,不着痕迹地视线投到站在我右侧的苏文哥身上,悄悄欣赏着他那堪称完美的侧脸。细致的眉毛在斜刘海下若隐若现,直挺的鼻梁和淡红色的嘴唇……再搭配上苏文哥的声音。买一送一,秀色可餐。
在喜欢上苏文哥前,我对苏文哥的长相,只有简单的两个字的评价:好看。实在要我多说几个字,那就是:挺帅的。可自从我打心里喜欢上苏文哥后,就只觉得苏文哥越看越好看!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真是一点不假。苏文哥出国前我还顾忌他人的看法,把自己的恋慕遮着掩着,和做贼似的惶惶不安。可现在到了国外……再也没有谁能阻挡上我的目光。
苏文哥给我介绍着房子里的家电和其用法时,我却痴痴地看着他……也不怪我,这都一年没见面了,不先让我饱个眼瘾,实在太不仁道。苏文哥那微薄的嘴唇,那湿润的双眸,还有因为消瘦而显得格外纤细的锁骨……苏文哥你这一年到底是怎么搞的,居然瘦成这样……
我心中一酸,在大脑做出任何判断前,身子却先行一步,毫无预兆地打开了双臂,将苏文哥抱在了怀里。这一年来我一直保持着每天早上喝一瓶奶的好习惯,身高愣是从原本的三等残废抽拔到了一米七九。苏文哥曾经压倒性的身高优势终于不再明显。我心情忽然好了许多,将头埋在苏文哥的肩膀上,不熟悉的洗发露气味却意外的不令人排斥……我的嘴角高高地向上扬着,靠到苏文哥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哥……你辛苦了。”
……所以,现在由我来照顾你。
“呵呵……我收回之前的话。”苏文哥僵硬的背脊放松了下来,他忽然笑了笑,原本垂放在两侧的双手抬起,环上我的腰际。他是那么的用力,我几乎连呼气都困那起来,隔着层层的衣衫都能感觉到那双手臂炙热的温度。我脸红了红,但还是厚着脸皮地拥着苏文哥,只是将脸埋得更深罢了。看不到苏文哥的表情,我也羞于将脸抬起,干脆摆出个鸵鸟姿势和他紧紧相拥。苏文哥每每开口时,胸口也跟着震动起来。他说的每一个字在我的皮肤上引起一阵的颤栗,“小昌真是变了不少,主动的让我惊讶。”
“我很想你。”我低低地说道,“哥,之前一直没来得及说。”
“哦……让我想想。一年里都没有来得及说,直到一年后才找到时机说这句话?”苏文哥狭促地说着。我脸又是一红,心想老子今天豁出去了,丢脸就丢得彻底一点,反正丢脸的事我也不是没干过……
“哥,我想亲亲你……行不行?”我努力地想让自己的要求听上去更强势一些,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把这话给说了出来。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可一点都不美感,浪漫的泡沫更是一个都没见到。我悲观地想着,心里却怯怯地期盼了起来,还暗自鼓励道:没事,不狗血就抱不得美人归,不傻冒点就没有玫瑰花插到自己的头上。要说我别的没有,但这一腔热血和沸腾的白痴因子还是充足的。
“啊哈哈。”结果苏文哥很不给面子的笑场,而且一笑就是三分钟,听那声音,好像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我暗自焦急地咬牙:丫的,根本就不上钩啊!笑够了你倒是让我亲啊!
最后无奈地我将头抬起,尴尬地扯起嘴角,努力地把尚未成功的革命进行下去,“到顶能不能亲,哥倒是给个答案啊。”
“小昌的话,随时欢迎。”苏文哥还在轻笑着,轻轻地垂下头,他的嘴唇在我的耳畔若有似无的擦过,像是一阵清风抚过琴弦,勾起令人浮想联翩的曲调,“来吧来吧,我看看‘成熟’的小昌还有多少让我惊讶的。”
“……”第一次主动去吻苏文哥。也不知道当年苏文哥有多大的勇气,对我说亲就亲,不看地方不看场合,除了在他爸和我妈面前收敛一点。我轻呼了一口气,苏文哥的嘴唇近在咫尺……只差几厘米的距离,不,现在要用毫米来计算了……
记得那唇瓣很软,好像总是有股奶茶的味道。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慢慢地向苏文哥靠去。靠!怎么这么紧张,又不是没亲过……我在心中唾骂着胆小的自己,终于心一横,把眼睛一闭,轻轻地将自己的唇贴上了苏文哥的。嗯,触感还是那样的美妙,像是永远化不掉的棉花糖,轻舔起来时却有种咖啡的醇香。苏文哥连饮料都换口味了……
我不知道苏文哥此时是否有睁着眼睛,但我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奇怪……我亲得很不得法,因为紧张和心慌的各种元素,我的脖子崩得太紧,鼻子也总是和苏文哥的相撞,舌头只敢在他嘴唇的外围打转,反复地描绘着他的唇形。但即使这样……我也很满足了。亲吻自己所爱的人,感觉是那么的美好。嗯,可以说,精神上的满足远远大于身体上的。我睁开紧闭的双眼,正要收工走人时,却被苏文哥的手反制到后脑……他似乎看穿了我退却想法,微眯的眼睛有些湿润,比平日里的样子还要诱人心魄……
于是我脑中的某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啪嗒地一声断掉……于是这个吻从蜻蜓点水演变为缠缠绵绵,轰轰烈烈……愣是继续了十几分钟。当我们两人的嘴唇终于分开时,苏文哥的脸也罕见地呈现出微红的颜色,呼吸也和我一样频率不定起来。我心想自己总算是扳回了一军,在吻技上成熟了点。可谁想苏文哥随后面色不变地总结道,“还是和以前一样生涩,不过勇气可嘉,勉强及格。”
“啊?”这是接吻大评选吗?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鞠躬道谢:谢谢坐在电脑面前的观众朋友们,谢谢CCTV,谢谢把我养育这么大的妈妈……啊呸呸呸!
“多谢夸奖。”最后我黑着脸答道。虽然这次的主动求吻行动,极为乌龙的落幕,可之前忐忑不安的心脏却安静了下来。嗯,能把话说得如此大言不惭的,也只有苏文哥这独家一号了,至少这一点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我有些尴尬地扯平了自己褶皱的衣衫,向后退了两步,打量着苏文哥的房间。这间……我们在今后一起共享的房间。
房间有七平米左右,一张床和简单的家具占据了几乎二分之一大的房间。我和苏文哥都并肩站在床和柜子之间狭小的过道上,使那过道显得格外的拥挤。我眨了眨眼,就势坐上了床,细细地打量起房间来。床垫很软,枕套是淡蓝色的,纯绵的被褥摸上去,手感实在是棒极。苏文哥的行李很少,书架上仅摆放了几本厚重的字典,简易的笔筒里插着几管圆珠笔。窗帘被半拉下,遮挡上窗外大片的阳光,窗户似乎很久没有被擦拭过,有一种灰沉沉的感觉。说起来,墨尔本一天中饱含了四季的天气。即使是冬天,窗外的阳光却宛如盛夏般灿烂,只是除却了夏日的毒辣,温暖的挥洒上地面。
我不自然地偏了偏脸,有些怅然地对苏文哥笑道,“哥,这种感觉真微妙。才二十四个小时不到,我就离国内那么远了。说真的,我还有种这里就是咱们家的错觉。”
“先给国内的人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你安全到达了。省得他们操心。”他不提我还差点忘了,妈妈肯定在家里坐立不安地等待着我的电话呢。苏文哥将移动电话扔给我,教我怎么用电话卡打电话到国内。那一连串的数字听得我头昏眼花,简直比圆周率小数点后面的数字还要没有规则,我努力地将那些数字背诵了下来,总觉得这样子更有安全感。
电话还没响几下,就被我妈接了起来。她听到我的声音后尖锐的语调果然降低了不少,直唠叨:一路顺风就好……在国外要小心云云。我和她聊了一会,苏文哥说去厨房给我做点饭吃,关上门出去了。我和妈妈聊完后又把电话转到了夏非和诗诗那边,和他们匆匆地交待了一下自己的现状。
诗诗很兴奋,她家里人本来也打算送她出国念大学的,后来因为诗诗的高考成绩还算不错,勉强地超过了国内的某所知名艺校的录取分数线,出国的事就不了了之。她一个劲的问我墨尔本的空气好不好,美女多不多之类的话。我和她小聊了会,就再次把电话一转,到夏非那里。夏非还是老样子,没有他信里写得那么多愁善感,跟我像平常那样子调笑了两句后却听他在话筒的那一头低低地说道,“这线路,真是不清晰啊。如果清晰点,我还可以骗自己,你其实还在国内。”
“嗯……”我喉咙忽然一紧,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把你那边的电话留给我吧,等我去上海了还能联络你。”
我的声音终于恢复正常,颤颤抖抖地将贴在移动电话背面的电话号码念了出来,“嗯……你以后去了上海也记得联系我啊,别忘了五年后我们还要在学校秘密基地见面呢。”
“五年那么久,足够我忘记了。”夏非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好像一个装满了浓缩液体的容器,最终溢出。
“嗯?”
“没什么,你在那边小心点。我放假有时间会去陪陪沈阿姨,红昌,你自己保重。”
“嗯,我又不是小孩,都这么大的人了,自然会照顾好自己。”
“……你这个白痴,就是一百岁也让人操心。”
“切!”我勾了勾嘴角,正想将斗嘴进行下去时,苏文哥却用脚轻轻地推开了门,他的左手里拿着一杯热饮右手则提着一个包装精致的面包。我无心再讲下去,和夏非道了句‘有时间再聊’,就将电话挂断。苏文哥把杯子和面包递给了我,对我笑了笑,“看来我时间掐算的还不错,半个小时你果然打不完电话。”
“哥……你刚刚是出去,为我买面包了?”我受宠若惊地问道。
“嗯。家里没什么吃的。”苏文哥挑挑眉,“吃啊,我想飞机上的伙食应该不太对你胃口吧。”
苏文哥,你太了解我的口味了……我感动地眨了眨眼,被苏文哥这么一说,肚子也真的翻腾了起来。飞机上的食物调料剂放得太多,胃口偏重,我几乎是只吃了两口面包,就让空姐收走餐盘。我端起了热气腾腾的咖啡,试探般地抿了一口,味道真得很棒,可能是因为这边的牛奶比较香浓,没有添水在里面。又或者是因为,是苏文哥亲手端给我的。
……总之我是大快朵颐了一阵,而苏文哥就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狼吞虎咽……我恍然间抬起了头,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哥,你也没吃吧,怎么就我一个人吃?你看你瘦成这样,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和难民争抢食物似的……哥,你吃。”
“小昌。”苏文哥轻轻地叫着我的名字,一双眸子黝黑发亮,像是黑曜石般夺目。
“嗯。”我紧忙回答道。
“小昌。”
“嗯?”
……一连继续了好几次后,苏文哥才停了下来,而他唇角的微笑也随之消失,而是抿得紧紧的,只听苏文哥说,“这两年,可能会辛苦一点,熬过去就好了。”
“嗯,我不怕。”我一脸坚定地看着苏文哥,可在对上苏文哥的眼睛后,却觉得耳朵发烫起来。于是连忙将脸垂下,下意识地舔了舔裹着咖啡香的嘴唇,“严格说上去,我可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吃点苦算什么。”
50.零碎
“严格说上去,我可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吃点苦算什么。”
“你是无所谓,可我可看不下去。小昌要是太瘦了,抱起来就不舒服了。”
“……”我咬了咬牙,愣是把‘那就我抱你呗’给咽了回去。嗯,没错,对待流氓的方法,就是比他还要流氓!可我现在还拉不下这个脸……算了,早晚会有机会的。心动不如行动,哪天我就趁苏文哥不备,将他推倒,啊哈哈,光是想想苏文哥到时错愕的表情,就让我兴奋。
“你今天应该很累,要不要先洗个澡睡一觉?我下午还要去打工,没法在家里陪你。”苏文哥很体贴地说道。我心怀鬼胎,也没注意他说了些什么,就在那里一个劲地点头,脸上的表情呆滞不已,嘴角边似乎还分泌出一条透明的水迹。
“我看你是累得不轻。”苏文哥皱眉看了看我,之后总结道。我则继续在原地傻笑。行李箱里除了一捆捆的牙膏牙刷之外,还带了两套换洗的衬衣、内裤。苏文哥将我带到了洗浴室前面,提醒我记得要锁门。因为是合租的房子,像厨房、浴室这样的设施都是共用的,要是不锁门的话,说不准哪位同居的仁兄在你洗澡洗到一半时,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