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合之是不是只要有爱——八月和其他

出门拦下一辆出租车，我心里忐忑不安，阿佐，你一定要让我找到你，阿佐，你千万别让我找到你......终于，在他的宿舍楼前我碰到了考完试回来的他。阿佐应该早就看见我了，他跟同学说着笑着，把他们支走后站在那里不动，突然，他跑过来张开双臂一下子把我拥入怀中，"佑，想死我了。"瞬间恍若隔世，我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是如此贪恋他的怀抱，他的气息，他的一切一切。眼泪不争气的又要流出来了，阿佐扶着我的双肩，"高兴点，还像小时候一样爱哭！"望着那张熟悉的充满喜悦的帅气的脸，我知道，我再也无法躲开。
"程振佐，你弟弟吗？完全不像啊？""就是，别说双胞胎了，连表兄弟都不像，怎么长的啊？""这么漂亮的弟弟，头发很长很有型啊！"坐在阿佐宿舍里，他的室友们围住我七嘴八舌，在枯燥的考试期间我的到来显然充当了调剂品，他们推推搡搡，更有甚者说我可不相信他是男的，我要检查一下，一时间我们嬉笑打闹，拥挤的宿舍里乱成了一锅粥。阿佐用书本"啪啪"把他们赶开，"你们这群流氓，哪有点地主的样子，追不到女生连男生都不放过了？变态，一群变态！"我们哈哈大笑，我灵机一动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走吧，到卫生间我证明给你看！"边说边拖着他向前走，他挣扎着大喊，"信了信了，哪个女人像你这么大力士啊！不用脱裤子证明了！""你想得美，我的包挂那儿，我给你拿我的身份证啊，想什么好事儿呢，让你看我不是亏大了？"大家笑成一团，顿时打成一片，"程振佑，你跟你哥真是不一样！"

阿佐大手一挥让那些人安静下来，"行了行了，下午还要考一门呢，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我陪我弟学校里逛逛。"
我跟阿佐并排走在大操场上，他轻声问我，"什么时候来的？真没想到你能来看我。"我默不做声看着他的侧脸，过了一会儿才说，"前天晚上就来了。我到你们宿舍找过你，但是没找到。"阿佐顿了一下，"那你这两晚上住哪儿了？""我自有地方。"我挑衅地看着他的眼睛，阿佐不是一般的聪明，很快地用力握住我的左手，用力，再用力，"你小子行啊，走，不管你有什么地方我都要给你安排地方。"手被握得生疼，看着他眼里的火花我却分外得意，"好啊，最好是去开个房，这样说话也方便。"他沉默了许久，"开房是吗，简单，马上满足你。"
坐在宾馆房间里，我们相对无语。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没有忘记来的目的，终于开口，"前天晚上，你跟个男的从宿舍里出来，我看见了，看得一清二楚。我觉得你有必要跟我说一下，你们俩之前在里面都干什么了。"阿佐脸色微微变了，"你知道了？那还问我干吗。""问你干吗，我像个傻子一样用奖学金买了机票到北京来找你，不但没找到还让我听见看见......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心思你一直都懂，你这是在耍我吗！！！"我忽地就激动起来，一拳揍向他的右脸，"你说，为什么宁可跟别人上床也不要我，你说......"阿佐没有闪避，"佑，我是对不起你，你想打就打吧。"我哭着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阿佐，难道我没有那个人长得好身材好吗，为什么你就不愿看我一眼？"他坐在那里，撑起双肘把自己的脸掩埋。全身赤裸的我满脸泪水地扶起他的头横跨坐在他大腿上，明显感到他身体一阵绷紧，"阿佐，我又瘦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能要变干尸了。你说，这种爱根本没有未来，为什么我还是放不开？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你，自己还剩什么呢，可能像根羽毛一样飘走吧......"我双手环紧他，把头放在他肩上，泪流不止。阿佐一把抱住我，"佑，要喜欢你不难，真的，相信我，一点也不难。"一时间欣慰委屈苦涩愉悦等等复杂的情绪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我放声大哭。
"佑，佑，"阿佐紧抱着我，像要把我揉入他的身体似的，一声声唤着我的名，饥渴的噬吻如雨般密密地落遍我的全身，"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为什么你要来？你要是不来我真的能忍住的，真的能......"终于，他退下最后一条内裤，扶着我躺在床上，"还记得吗，两年前的那晚，就是你临去上海的前一天晚上，你进我的房间我是清清楚楚的，我很清醒。""什么，那你......"我惊讶，"你亲我摸我的时候我激动得快要死了，真恨不得马上就把你压在身下......可最后我还是忍住了。我还没有准备好，也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需要我。"阿佐调整着呼吸，"我是gay，我也是，真的。"那晶亮的眸子里有着太多东西，我抚摸着他的脸，意乱情迷。"佑，我爱你，也许比你爱我还要多，还要久。高三时你跟那女的在一起，我嫉妒得快要发疯。佑，你一直在折磨我，你不知道吗。"霎时间，我热血沸腾，从未有过的强烈欲望让我下身憋胀得疼痛难忍，颤抖的手摸着阿佐的那里，也一样热烫硬挺得吓人，欲望排山倒海而来，我们俩像两只野兽，用尽全力撕扯着对方的身体，早已昂扬雀跃的分身迫不及待打起招呼，欢愉、凄苦、用劲、呻吟，每一个动作都像期盼了一个世纪那样美妙，没有障碍，没有谎言，这一刻是最好的。阿佐示意要进入时，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坚定地点头，放松身体。撕裂的痛苦与异样的畅快混杂在一起，我几欲晕厥，我放声嘶吼，那充满了情欲的声音在房间里久久回荡......
这个下午，阿佐没有去考试。
这个下午，我们无数次地拥抱亲吻，无数次地拥有对方。
这个下午，绝望的幸福包围了我们，我们甘之如饴。
这个下午，我关闭了手机，任凭罗弈像个疯子一样满北京城的找我。
这个下午......
（八）
又开学了。上海还是那么阴冷，雨下个没完没了，空气中的湿度让人泫然欲泣。
每天我都心神不宁，想起那段燃烧的寒冷冬日就忍不住浑身战栗。阿佐缺考三门，被迫补考还挨了警告，心虚的我们俩不敢回家见老爸，只是打电话告诉他说寒假不回家了留在北京玩儿，让他一次把两人的费用都打过来。我们逛遍了北京有名的游览胜地，颐和园故宫香山北海都没有错过。站在八达岭长城上，我们豪气干云，激情飞扬，第一次觉得大地就在脚下，那种君临天下的飘飘然比以往任何一次来北京登长城都要震撼。天色渐渐暗下去，连续几天的大雪让所有的一切都粉妆素裹，那银白的连绵不断的城墙被如血的夕阳映照得分外美丽，悲壮苍凉的感觉油然而生。佑，我们都是男人，应该知道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要坚持走下去有多么难。我知道，我很早就知道了，只要你别推开我，我永远不会放手。我怎么可能会推开你，你早就把我的心都烧得一干二净，只要我活着，我不会停止爱你，就算我死了，我的灵魂也会跟着你，不离不弃。别说死亡，没有死亡，没有任何东西能把我们分开了。是啊，佑，嫁给我。好。
最近我越来越容易哭，常常想着想着就会满脸泪痕，如果阿佐看见我这副样子又要说我不如去演琼瑶剧算了，现成的悲情女主角。向磊还没有回来，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我只有一个人漫步在雨中，看着街上无数把颜色各异的雨伞，伞下那些亲密无间的身影，我的心充满了向往，阿佐，我们会有这么一天吗？手机再一次无声地震动，是罗弈。回上海后我没再见过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见他，他一天几十个电话打来找我，我没有接，他甚至跑去系里找我，被我刻意地避开了。对于他我觉得很内疚，也许，这样无疾而终的告别对我们俩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猛然，我觉得有人在我身后跟踪我，我迟疑地转过身，看见了他，罗弈。说是他又不像是他，以往那个神采飞扬风度翩翩的成熟男人现在像只落水狗，满眼的血丝，胡子横生，头发凌乱。蓦的，他扑过来一下子撞掉了我手中的伞，在我的右肩头重重地咬了一口，我忍着剧痛，感觉到他浑身都在瑟瑟发抖，"阿佑，你到哪儿去了，我找得你好苦，心都要碎了......"浓重的鼻音夹杂着冰凉的液体让我的右脸湿成一片，那不知是雨还是泪的触感狠狠鞭打在我的心上，一下又一下。我轻拍着他的肩，"没事了，我在这儿，我就在这儿。"凄凉的雨夜啊，你究竟何时才肯休止？！

我打车把罗弈送回他住的地方，一下下为他擦干满头的雨水，"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快把衣服换了，这样子非感冒不可。"我起身要去给他拿衣服，他一把抱住了我的腰，那么紧，不肯放松，"阿佑，别离开我。"我鼻子一酸，"别胡思乱想，先洗澡换衣服再说，放心，我不走。"抱着他在我怀里躺下，他的眼睛今天大得出奇，那么明亮，那么晶莹，没有一点杂质，仿如两汪清澈见底的泉水。"阿佑，能让我永远陪在你身边吗，我今天失态了，没想到咬得你那么重......"他的手缓缓抚摸着我的右肩，反复亲吻着那块红印，"阿佑，你知道吗，我自己都不明白我这是怎么了，在北京把你丢了我难过得要杀了我自己，我怎么了，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看着慌乱的他，我心里一阵阵抽痛，罗弈，这个英俊挺拔优雅刚强甚至称得上是铁腕的男人如今在我怀里哭得不知所措，程振佑啊，你究竟何德何能让别人如此伤心？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半夜，罗弈爬到我身上用嘴拉下了我的衣服拉链，不停吸咬舔吻我的上身，又用力地脱下了我的裤子，我的小腹一阵阵地绷紧，感觉到他在温柔而霸道地为我服务，我陶醉不已，热力四射却又浑身瘫软。他起身想要坐下来，坐在我坚挺滚烫的欲望之上，我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地把他推到一边，"罗，别这样，没必要的，你会很痛。我不能给你什么，也许，我们应该分开了。"我开始穿衣服，他静静地跪在床上半天没有动一下，良久，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我，"阿佑，你就这么绝情吗？从头到尾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性玩具吗？"我不忍听他如此糟蹋自己，"说什么呢，你知道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明确了一件事而已。""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对吗。"罗弈幽幽地说着，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只是，我爱的不是你。"我只能抱歉地说出真相。"他是谁？他对你能像我这么好吗？他能为了你抛弃一切吗？阿佑，我要见见他，如果他真的够好，我心甘情愿地退出！"罗弈一下子坐起来直直地盯着我，"你的第一次是跟我，你哪有机会再去爱上别人，你撒谎，撒谎！"我苦笑着摇头，"你不会明白的。我活了多久，就爱了他多久。""不可能！他到底是谁？"罗弈激动地喊叫起来，我看他一眼，拉开门，"他是我哥，我双胞胎的亲哥哥。""你放屁！"枕头向我丢过来，我没有闪躲，"没骗你。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个罪孽深得连佛都渡不了的人。你保重。"
好多天，罗弈没有再找过我。这样也好，省得我看见他又会心乱如麻。当断不断必成患，我应该像以前所有的决绝那样，不留一点余地。只是，有时我总会想起他，在"恋曲"的那个下午，他一身的阳光，瞬间就拴牢了我的心，他的笑容，他的一举一动，他在北京时为我煮饭的背影，他激情时那红润的脸颊......一切一切，仿佛就在昨天。我不爱他吗？我不知道。我爱他吗？不，我爱的明明是阿佐。混乱的思绪纠缠着我，罗弈，你一定会遇到比我更爱你的人吧，你值得更好的人去爱。我已经没什么未来可言了，更无法给你任何东西。就让回忆尘封在最深处，在不经意的时候随风远去吧。
（九）
快到"五一"了，阿佐应该会来上海找我，上次分别前我们约好的。我要去给他准备一样特别的礼物，这是我们挑明一切后的第一个"五一"，一定要给他个惊喜。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恋曲"，那雷打不动的卷闸门今天居然拉起来了，我兴奋不已，向磊这臭小子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等着我给你点颜色瞧瞧！进了门，没看到向磊，只看到吧台那里站着一个非常结实的男人。我跟阿佐都超过了一米八，不算矮了，可跟他一比好像都苗条起来了，感觉有点压迫。这人谁啊？是客人还是向磊的朋友？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您好，想喝点什么？"他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我，"你就是阿佑吗？老听磊子提到你。"他的普通话发音有点怪异，黝黑的皮肤也不太像汉族人。"不好意思，不知道您是......""他就是我的心肝宝贝啊，‘恋曲'的真正主人，吾曲?西饶追珠。这是藏语，中文的含义是智慧和精进，你叫他吾曲就可以了。他汉语说得不太流利，但是对中文完全听得懂。"向磊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搂住吾曲的腰，"阿佑，怎么样，我的爱人帅吧。"大概是我吃惊的样子太滑稽，他们俩笑个不停，"磊子，你朋友吓坏了。"吾曲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看起来很孩子气。"你，你说的she

原来是he......"我结结巴巴，"还，还是藏族的，这太刺激了吧！"向磊看着吾曲，眼神很专注，"是够刺激的，我从来没想过还能再找到他，还能把他带回来。""看来你这次去西藏没有白跑一趟，收获不小。"我真诚地对吾曲笑笑，他的身上有着与大都市截然不同的淳朴的草原气息，不沾世故的，那么的自然与开阔。"认识你真高兴，向磊太有福气了！"我们握着手，他说了一连串藏语我一句都听不懂，向磊出声翻译，"他说你太漂亮了，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我的脸红了，"咳，别说这些了，快告诉我你们俩是怎么碰上的？还有以前的事儿，简直就是传奇啊！"向磊拍拍我的肩，"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讲！对了，过年你都在北京干什么坏事儿了？"我的心咯噔一下，"哪有啊。""别装了，罗弈给我打过电话，他申请调回北京总部了。我听得出他被你伤得不轻，说话一点精神也没有！上海是他的伤心之地，一天都呆不下去了！"瞬间，我的心裂开一丝轻微得不易察觉的缝，"是吗，他回北京了？那也挺好的。""阿佑，你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也没权利说你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心事很重，比以往都要重，要是你把我当兄弟，不妨告诉我，说出来也许会好受点。"向磊和吾曲关切地看着我，两个人都有一双热情友善的眸子，我觉得一股暖流遍布全身，终于，我松开手心，"这事儿复杂去了，你们可别嫌烦。"
坐在"恋曲"舒适的沙发上，我们三个促膝长谈。久久，他们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我悲哀绝望的爱情啊，真的不会有人给你祝福。我自顾自想着，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嘲笑自己。向磊忽然开口，"阿佑，你们出国吧，到欧洲那些立法批准G婚合法的国家去，在这里你们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我摇摇头，"我老爸年纪大了，我们都走了谁来照顾他，这行不通的，我们是中国人，百善孝为先，不尽孝道无论走到哪儿都会良心不安。""阿佑，我终于明白你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忧郁是从哪儿来了。"向磊握住我的手，"我们这种人，要么没有家庭，要么没有爱情。你真的很勇敢，这么多年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包袱，太苦了。不管以后怎么样，你就是我和吾曲的亲弟弟，我们都会尽全力帮助你和你哥......噢不，你和阿佐。"向磊的善解人意让我的心彻底被融化了，第一次，我得到阿佐以外的人如此贴心无私的对待，感激不尽。吾曲看着我又说了几句藏语，向磊笑着亲了他的脸一下，"亲爱的你真聪明！"又看向我，"阿佑，既然阿佐要来了，我们就好好一起玩儿个痛快，让他感受一下专属男人的狂欢。"我的眼前一亮，是啊，多好的主意，我和阿佐有真正的朋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