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醉 六——北冥辉

“小的拜见王妃，璟王，玖王。”

玕王的王爷一职已经被免了，那太监倒是清楚，玕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坐到了一边，我和五哥哥都看向了他，曾经的辉煌成为过眼云烟的时候，谁都要经历这个精神上的过渡吧。

“平身吧，王爷让你带什么话过来了呢？”

“王爷说，皇上关了玕王妃还有世子。”

什么？我们都惊讶的看着小太监，母妃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玕王的脸上已经有了杀意，狠狠攥起的拳头颤抖的身子让人知道他现在忍耐着，母妃再问一次答案是一样的，说是没有别的事就回去复命了，母妃让人给了他些打赏，立马转身走到玕王的面前，玕王抬起头看着她，脸上的哀伤居然让人看着心疼。

“珲儿，你还好吧？”

“皇婶，他为什么要这样子？我只是喜欢他而已，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做这些还不是因为他吗？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要了，我只想等老婆孩子回来团聚，一起离开这里而已，难道连这些都不行吗？我。”

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母妃看着他的眼神满是伤感，五哥哥揽住我的肩，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在我和皇上的大婚前，皇上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玥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走到玕王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身袖。

“大哥，你别哭啊。”

玕王好像自己都不知道眼泪已经滑落一般，顺手摸干泪水，给了玥儿一个苦苦的笑容，把他抱到了腿上，玥儿比玕王世子还要小上一些，看着他把脸埋在玥儿的背后，我有些看不下去了，转身出了凉亭，母妃叫住我，我只是说心情不好，五哥哥跟了上来，看到我往大门的方向走，直接要拦我。

“你要去干吗？”

“让皇上放了他们母子。”

“皇上现在在气头上，你现在这个时候去一定把事情闹大了。”

“让他们一家走吧，我不想再和他们家有什么牵扯。”

“皇上也是怕他再生出什么事情来啊。”

“女人和孩子能生出什么事情来？他现在就是在借题发挥。”

“玖儿你，还有两天，这件事情怎么也要等大婚后再说吧，算了，回去吧，皇上一会儿会派人把你的婚服送来的。”

话还没落就有人来报说是宫里送来了我的婚服，我看了五哥哥一眼，让人把衣服抬到我的房里，打开箱子，看着里面的衣冠行头，突然发现这红，让人看着心惊，让人看着不舒服。

把所有的衣服全都拿出来摆在床上，却看到在箱子底，静静的躺着一片明黄，五哥哥也有些奇怪的看着那件衣服，打开，愣住，这是龙袍，皇上的龙袍，怎么会在这里？是他故意放进来的，还是无意之中？

“玖儿，有纸条。”

“玖儿，这件龙袍是早就按着你的身材定做了的，虽说你是皇后，可是你是个男人，我不想你窝居后宫，你应该有自己的一片天，婚后，这就是你的朝服，你将和我并坐天下。”

看着皇上的笔迹，五哥哥笑了起来，接过龙袍在我的身上比着，很满意的打量着我，看我还呆呆的看着字条，把纸条拿开就开始给我宽衣解带让我把这些衣服全试一下，我脑子里却还在想，皇上变了，惭惭的变了。

衣服都很合身，有人敲门，我还没有换下那身龙袍，门就被推开了，玕王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真的很难看，那种各种情绪堆积起来的样子，让我感觉想把这衣服脱下来。

“玖儿，很好看。”

“谢谢。”

生硬的话语，让气氛冷到极点，五哥哥让他进来，也让我到屏风后把衣服换下来，玕王经过刚才的一下子好像一瞬间老了许多，坐在那里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慢慢的喝着，我从屏风的缝隙里看着他还有些微红的眼睛。

“怎么过来这边了？”

“让皇上放了世子他们。”

“我们说顶用吗？”

“那他的婚也不要结了。”

“他本来就是在防你，你忍一下，婚后等他心情好了再说何妨？”

“你不是我，你嫂子是我自己选的，虽然我经常不在她身边，可是还是喜欢她的，又有了孩子，我只有他们了，现在跟我最亲近的人只有他们了。”

现在的玕王只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但是他对皇上所做的，皇上怎么能放得过他？不杀不代表不用别的手段，轻轻的叹了口气，皇伯伯和父王的期望已经远远的偏离了。

“皇上恨你。”

“他机关算尽，最早是我强行对他做了很多事情，但是他也利用了我不是吗？我们吃平了还不行？”

“唉，这种事情如何说的清啊，我还是劝你，安稳些吧，我现在说话，皇上一定不听的。”

“你后悔曾经做过的吗？”

我从屏风后出来，问了玕王一句，他看着我，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冷的让人浑身起了一层的疙瘩，他用力的摇摇头，让我看到了他的坚定。

“我的话我不知道你们信多少，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我爱着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时我强行要了他，更多的是报复，但是惭惭的我发现，我真的喜欢着他，喜欢看他对着你笑，看他因为想你的时候那个温柔的笑意，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咱们全是他利用的棋子，但是我可以肯定，他爱你，不假。”

“你恨我？”

“你抢了一切属于我的东西，你觉得呢？”

“那现在呢？”

“还是恨，只是我现在不想再争什么了，回来这一段皇叔和我谈了很多，我自己也冷静下来想了想，为了他我做出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不能再做了，但是对于我原来对你做的，我一点儿歉意也没有。”

玕王说这些的时候，那种高傲的感觉把我拉回了他在朝堂上，在宫里的时候那种强势，正如父王说的，也许他才应该是真正的王者，他是接受最纯正帝王教育的人，说开了，倒有些轻松了。

“他最好放了我的孩子，不然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这是玕王离开我房间的时候落下的话，五哥哥点了点头，他不再看我们，走的没有一点儿迟疑，我看着五哥哥，他一脸的为难，把我拉到身边，环抱了起来。

“这要怎么和皇上说啊？唉，我进宫去试下吧。”

“我也去。”

“婚前三天怎么能见面？”

“怎么不能？”

“这是规矩，要不你以为皇上为什么甘心放你在这里待三天，你安生点儿吧，别去惹他了，我怕他到时候不知道又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无奈的点点头，他准备了下行头进宫去了，当天晚上没有回来，父王也没回来，我们都感觉到了不安，不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情，母妃脸上的冷静让我知道一个能坐镇乾王府的主母地位的女人，是多么的不简单。

“母妃，我知道父王还有别的老婆，可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见过？”

饭后，我们还在等着父王他们的消息，闲着没事儿乱聊起来，毕竟将来我的老公老婆要想和平相处，还是要学习一些的，母妃看着我笑了起来。

“生下你后，你父王就把她全都休了，或者找些好人家嫁了。”

“父王只是为了要个孩子？”

“嗯，你父王不想咱们这支断了后，就说不管哪个女人有了孩子，生下孩子和这个女人留下，别的女人都会送走的，孩子由我来养着。”

“父王还真疼你啊。”

“嗯。”

母妃轻轻的这声里全是幸福，看着她幸福的样子，想着将来我们生活在一起，我身边的这些男人能感觉到我给他们的幸福吗？

玕王不安的在院子里练的剑，已经没了内力的他，现在只是武些招式出来，玥儿在边上看着不停的拍手叫好，完全没有感觉到府里的气氛不对，小孩子就是好，多想也回到那份童真时代。

“玖儿，多劝劝皇上，很多事情既然发生了，不能挽回的话，不如就当是一段经历好了，如果照这样子下去，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的。”

“母妃，我知道了。”

“还有，缺的事情，你婚后就去苗疆把人家接过来，答应了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

“这你不用担心了，他过一段就会回来的，缺回苗疆前跟五哥哥说了。”

“那就好，孩子别委屈了人家，知道没有？我知道缺为你付出了许多。”

“嗯，我会的，母妃，这媳妇还没娶进来，你就开始帮着说话，以后我在家里的地位很危险，你也太偏心了吧？”

母妃听完我的话，笑了起来，点了点我的脑门，我冲她笑笑，缺，快回来吧，我们一家团圆，再也不分开了，一起生活，想到这边，心里微微一疼，那一抹墨色身影，在我的脑子里晃过，鬼宿，你过的可好？好好的照顾自己，我会祝福你的，望着白虎的方向，我心里默默的念着。

第二百零三章 大婚之际

自从玕王妃还有世子被皇上扣下后，父王和五哥哥也是进宫未回，宫里父王托人带的话也是一切安好不用担心，可是府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我第二天的出嫁有些许的明快，母妃让人做着少量的布置，但是看的出来她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玥儿跟在母妃的身后跑来跑去，我在府里四处转着，心里的不踏实在看到玕王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更加的明显，想过去问他出去干吗，但是想想人家是借住在咱们府上，不是软禁，又看到他冷冷的看我一眼的时候，那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来，干吗没事找事儿的上去套近乎，很熟吗？别过头走向一边。

皇上扣下玕王妃的目的很明显，他根本就不放心玕王，可是玕王如今武功没了，爵位没了，家也没了，还能做出什么来？两天的时间让人感觉他好像老了许多，对于他的恨意在慢慢的淡化，虽然还说不上是同情或者什么，可是能觉得出来，我没有那种杀他而后快的冲动了。

看他向母妃那忙碌的身影边走去，我有些紧张，他要和母妃说什么吗？虽然转身想离开，可是脚步却慢了下来，回过头去看到母妃和他离开现场，我脚不听话的跟了过去。

“皇婶，你帮帮我吧，我想领上他们离开，如果照现在这样子，皇上未必会入了他们母子。”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早些年不是没有劝过你，这是现世报，傻孩子，现在皇上的能听进去谁的话啊？”

母妃深深的叹了口气，玕王生气的坐在旁边，我走进了正厅，在自己的家里，没有兴趣偷偷摸摸的听他们说话，母妃看我进来，让我坐在她的身边，玕王看了我一眼后接着低头想他的事情，我就像是空气一样的被他无视，无所谓，习惯了，他的眼里一直只有皇上，可是皇上眼里有江山，有我，没他。

“玖儿，你跟皇上商量下？”

“皇上恨死他了，有些事情我说还不如不说呢，说了倒显的更不好。”

母妃听完想想也对，我现在帮玕王算什么？皇上就讨厌死他了，明明我知道，却跳出来说玕王也很可怜什么的，皇上不当场拍死我，我应该偷笑了就，玕王轻轻的叹了口气。

“天做孽由可恕，自做孽不可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你说够了没有？”

我不冷不热的一句话，激起了玕王的愤怒，母妃看到我们这样子也是一愣，但是她不方便管的，帮哪边也不对，她选择了观战，我也被玕王的一声怒吼给吓的当场收音，奇怪，我怕什么呢？

“我知道你们恨我，讨厌我，不想想我走到今天这步，你们就没有责任吗？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父皇给我的是鼓励的眼神，跟我说珲儿你做的是对的，这些人要害父皇。第一次因为出于嫉妒，对皇上下药的时候，皇叔和父皇都知道，他们只是装做不知道，没有看到。逼死第一个皇后的时候，皇上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不对？

我只是想得到我想要的，不管是江山还是他，他利用，我知道，我甘心被他用，我在你的面前强行要了他，我知道你恨我，我只是想让你们能肯定我的存在。”

“没人不你的存在，你一直是我们心里的刺，我们的压力，你懂吗？”

玕王激动的说着自己的事情，如果说小的时候是父王和皇伯伯对于他的所做所为没有给一个正确的指引的话，那后面的事情呢？他明明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可是一错再错，把自己推到了悬崖边上，只差一步，玉石俱焚，我狠狠的说完我的想法，他收声看着我。

“我带他们走，再也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让我离开。”

“我们大婚以后。”

“不可能。”

“你是不是看不得我们穿着婚服坐在那儿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一种赢了他的感觉，明明知道这话对于他来说可能是刺激很大的，但是我还是不甘心的说了出来，如果说两个孩子在抢一个东西的时候，我很骄傲的跟他说，皇上是我的了，不管皇上是不是利用我，在天下人面前，我是他的皇后，而你是什么？我知道我做到了，玕王身上有些颤抖，母妃用力的在我的胳膊上掐了下，疼的我倒吸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下手这么重。

“我是不是小看了你了？”

“别拿你眼里的标准来看别人。”

我们都立了起来，互相看着对方，我还矮他一些，冷冷的看着他，从他的眼里看到不甘，看到更多的是厌恶，我知道他讨厌我，用他的话就是我抢了属于他的一切，既然抢了我就要收好，怎么还会让他有机会抢回去？

“你们够了。”

母妃终于看不下去了，过来给了我们一人一巴掌，不疼，但是却打在了脸上，我愣愣的看着她，为了一个我讨厌的人她打我，我真的接受不了，捂着被她打的地方，怨恨的看着玕王，都是他的错，却发现我和他不是一样的吗？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别人的错，自己的错呢？

玕王低下头坐在了一边，母妃很生气的看着我，我也扭过头去坐了下来，却看到玥儿站在门边上有些害怕的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我向他笑笑伸出手去，他却有些害怕的摇摇头转身跑了，他也许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母妃吧。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做父母的，看到你们现在这样子的感受？珲儿，我不是你亲妈，但是你从小跟着王爷，我当你是亲儿子一样，玖儿抢了你们的什么？是你自己一再把我们对你的关心和爱护推离了，你母后刚刚被送走的时候，王爷心疼你，总是把你带在身边。

你后来迷恋上皇上，王爷没有说过你吗？你是怎么说的？你是为了报复，王爷劝你多少次你听过吗？有了玖儿，你又说我们偏心玖儿，把心思全放到了皇上的身上，躲着我们，你总是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你自己的原因呢？

今天我真的很生气，明天是玖儿的大婚，你负责送他入宫，全去休息。”

母妃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还在怒视对方的我们，明天居然让他送我入宫？这是谁定下来的？难道不怕他半路上杀了我？我生气的回房，重重的摔上门，躺在床上一夜无眠，到早上该起时才发现自己睡着了，怎么也醒不了，好困。

进来几个人给我换着衣服，我眼都没有睁开，他们给我穿的不是婚服，而是那身刺眼的明黄，无所谓了，母妃在边上指挥着一切，府里有来道贺的也全都告诉他们等我回门那天再说，真当嫁女儿了，回门，也亏他们想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