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世界 (出书版) BY 木原音濑

作者:  录入:09-28

居高临下看到宏国小小的乳首变硬变尖,山村蓦地咽了一口唾液。明知那是怎么回事,仍不禁动了欲念。和看写真和AV时起反应一样,只是生理反应。无论对于未开苞的小处男,还是大腹便便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乍看之下宏国都在狩猎范围内。身材虽瘦却紧致,臀部的形状也很漂亮。
发觉自己在用目光舔舐那具身体,山村走到窗边靠墙坐下。一边看着远处的写真,一边喝了口啤酒。
自觉自己的性癖是在中学。和大多数"同志"一样,很自然地开始留意男人,很自然地想要和男人做爱。当然这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同年级有一个娘娘腔,那家伙三年来不停地被自己欺负。那个家伙被自己拖到校园的角落里白眼相加,说起来那时以为自己大概也是同样遭遇。
17 岁时第一次和男人上床。打工的地方有个gay,一下子就看穿了自己的性癖。得知山村没有经验,那家伙便带山村去了常泡的店子。那天,山村和第一个来搭讪的男人在店里的厕所做了。对方的长相名字都已经忘了,只有那嘶哑的喘息声,以及脖子上传来带着汗臭的雄性气味至今仍鲜明地记得。
尝到了一次男人的滋味,某种意义上就再无顾虑。想做了就去店里。仗着年轻,挑床伴没什么限制。在对方要求下,也和床伴交往过几次,却哪个都不长久。和同一个对象很快就腻了,便想另觅新欢。看看周围的人,都是半斤八两,自己的朝三暮四并不个别。
十几岁到二十出头时简直像要榨干那话儿似的沉迷性爱,但到了二十五岁,那方面的需求一下子降了下来。实在忍不住想做了会去店里,可次数也减少了。比起做爱,赛马更让人兴奋,小钢珠也很好玩。
赌博的悲喜总是互为一体。赢的时候兴高采烈,输了便愁眉苦脸。当山村在废马券散落一地的观众席上,看见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拿东西出气的中年男人时,仿佛瞥见未来的自己般打了个寒颤。想着绝不要变成那样,但现实是无法克制自己买马券的行为。
嘴里有点空虚,山村便点起香烟拿过烟灰缸。能一口气拿到那笔钱的话就能还清贷款,暂时逍遥度日,也可以跟为了卖掉净水器而看别人脸色的业务访谈告别了。
宏国不适地动了动肩,翻过身去。朝向自己的脚心脏得发黑。
既然伯父能在大学执教,不同于自己父亲,头脑应该很好。继承了那个遗传基因,没准宏国也很聪明,可惜热带雨林里没机会发挥那份才智。
很久以来一直认为被废柴父亲和不负责任的母亲抛弃的自己很不幸,这下又亲眼见到比自己还惨的人。虽然觉得"好惨啊",却并不同情他。就算同情也没有意义。嘴上说好可怜,过几个小时就忘得一干二净的感情,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家伙的自我满足罢了。
 
第二天早上,山村醒来已经是8点半,正是将迟未迟的当儿。他急忙穿上西装,在公文包里翻找着领带。差点踩到刚刚来到这房间却睡得肆无忌惮的宏国,山村焦躁不已。
正要出门,突然为钥匙如何处置犹豫起来。会穿鞋进屋的家伙,知道怎么用钥匙么。就算再怎么穷酸,大敞着门也很危险。冰箱里还剩有香蕉和陈鸡蛋,有厕所也有水,即使锁在家里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吧。
从外侧把门牢牢锁上,山村跑向地铁车站。坐特快要5分钟,下了电车再跑5分钟,正好赶在8点57分冲进公司所在的杂居公寓。离早上的打扫和会议还有3分钟。山村在厕所的洗手台洗脸刷牙。他在桌子抽屉里放了一套牙刷、剃须刀等等为这种时候应急。
正好9点,山村回到事务所,头发和胡子稍后再弄。早上的寒暄之后是大约15分钟的分头打扫。打扫的地方随业务成绩而变化,取得大量订单的话就擦桌子,没有就刷厕所和那周围。打扫完就开会。无论是打扫还是开会,都要求全体人员参加。缺席的人则要在营业结束后被课长留下来说教,两个人做角色扮演游戏,被课长趁机斥骂。经常迟到的山村就是其它社员口中"加班小屋"的牺牲品。拜这地狱般的制度所赐,山村的迟到......虽无法完全杜绝,却也戏剧性地减少了。
十二叠大的办公室里,打扫完毕的15个业务员聚集在课长的桌子周围。自己是最后一个。仁志田发现了山村,眼神仿佛在说"快点",一边偷偷地招手。山村低着头鬼鬼祟祟地走近去,悄悄地站在后面。"山村!"课长此刻突然迸出一句怒吼。
"你打算胡子拉碴的去推销吗?"
眼尖的家伙。山村轻轻地挠了挠冒出胡茬的脸。
"对不起,出去工作之前会剃掉。"
"心气的松懈不就是由仪表体现出来的吗。再过三天五月就过了,可你不是连上个月订单数的2/3都没拿到吗。"
年过半百的课长头顶秃得相当厉害,一兴奋连秃掉的头皮都变得通红。毒舌的家伙见了就叫他"秃头章鱼"。
"真的很抱歉。"
不能还嘴,只好谢罪。大概因为道歉而满意了吧,课长虽然仍一脸不快却也没再紧咬不放。约20分钟的会议结束,大家各自开车向营业地区出发。当山村在厕所刮完胡子整好发型回到事务所,除了仁志田外,别说是业务员,连课长都不在了。

"你好慢啊。"
山村对仁志田说。"和课长谈话来着",说着仁志田耸了耸肩。虽然有时有点冒失,但伶牙俐齿的仁志田颇能讨课长欢心。听说私下会一起喝酒,打高尔夫什么的。仁志田在课长面前总是笑嘻嘻的,可一转脸便刻薄地念叨"那个老头真烦人",并笑着说"从某个角度讲,应酬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性格算不上好,但那样的处世之道也很平常。最重要的是不会废话因此很好相处。
"对了山村先生,不小心一点的话,会被课长分派奇怪的预约哦。那家伙太松懈了',他这么对我抱怨来着。"
上门推销的流程依各公司而各不相同,山村工作的Yurika公司则采用业务员去到由楼上联络组的女业务员事先约好的地点的方式。
"现在正好在举办特别活动,您愿意让调查员为您试用一下最新型的净水器吗?当然,是免费的哦。我们会在您方便的时候拜访。"
联络组用温柔的女声以"免费"的名义取得上门访问的预约。实际上不是免费,而是无论如何先登堂入室的突破口。这比漫无目的地一家一家走访,问"要买净水器吗"要高效得多,签下订单的可能性也更大。
将女业务员收集来的预约分配给推销员就是课长的工作。仁志田说的是,态度过分放肆的话,就会被特意派给难缠的客人。
"那也无所谓吧。我没什么搞不定的也没什么专长。"
哦~一边嘀咕着,仁志田把传单塞进公文包。推销员也各有所长。有的擅长应付带小孩的主妇,也有的微妙地招独居的老妇喜欢而签单率惊人地超过七成。对山村来说没有所谓的特长,也没有死穴。
"山村先生总能不动声色地拿到订单呢。虽然课长说你连上个月订单的2/3都没拿到,可这个月大家都不景气啊。说起来山村先生就连这个月也是前三名呢。到底怎么卖的啊?告诉我秘诀吧。"
山村嗯了一声,看向天花板。
"把那个当作真正的好东西来卖不就好了?诚意是用来传达的。"
"所谓诚意,在订购将近10倍市价的净水器时是不顶用的吧。"
"所以诚意就到在订单上盖章为止嘛。"
在这个人事变动频繁的行业里,已持续做了一年的仁志田很适合这份差事。谈吐也不错。而已经懒懒散散地做了四年多的自己只是个庸才。
坐进业务用车,山村向自己的营业区域出发了。在公园旁边等电话,课长打山村的手机告知分配的预约。
"是,已经准备好记录了。有劳您。住址是......好的。名字是......好的。四十多岁的主妇......是大约用了三年净水器的人啊。有点急性子?啊,也有那样的女人嘛。是,是......我明白了。"
挂断手机,山村在住宅地图上确认了地址。从这边走比较近。山村发动汽车引擎,将转向灯打向右边。
 
山村回到公司是将近下午7点,打完时间卡,仍然谁都没回来。推销员大多在7点到8点间结束工作,自己早了一点。
今天上午和下午各拿到了一份订单。情况颇为良好。报告完第二份订单后,山村在车里问课长,"我今天可以回去了吗",没有被驳回。
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仁志田回来了。
"咦,山村先生好早啊。"
"已经拿到两份订单了。"
"哇,真不敢相信。大畅销啊。"
"走了",说着山村拿起公文包。
"要回去了?我也马上就走,不去哪儿吃饭么?"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
仁志田嗤地笑出来。
"难不成是女人?"
"性别......呃,有鸡鸡就是公的啦。"
仁志田一脸诧异。山村笑了。
"是狗啦。我开始养狗了,那家伙很笨,麻烦死了。"
哦~仁志田拖长声音回应。
"没法想像山村先生和狗幽会的样子。"
"幽会......文雅的词你也会啊。"
"嗐,和狗的话又不能打炮。不过那公寓能养狗什么的吗?"
山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明天见",啪地拍了拍仁志田的肩膀走出事务所。
外面下着毛毛雨。没到打伞的程度,山村于是加快脚步。地铁电车半挤不挤的,没有空座。在乘车口聊天的一群女高中生太吵,山村便走到车厢中间,拉住吊环。
对面坐着的高中生身穿半袖衬衫打着领带,一直在看参考书。乌黑的头发,戴着眼镜,一丝不苟,整体感觉有些土气。这家伙绝对还是童贞,山村擅自下了结论。
今天签下订单的是四十多岁和三十多岁的家庭主妇。四十多岁的主妇虽然和事先得知的一样性子急躁却很大方,因此一旦上了钩便谈得非常顺利。三十多岁的主妇因为孩子有过敏症,一开始就上了钩,热心地听山村讲解。两个人加起来160万日元。
白痴,山村事不关己地想。卖东西的自己是白痴,买东西的家伙更白痴。日日如此,已经受够了和白痴打交道了。为了健康,为了不得癌症,为了家人......无休止的重复中,开始搞不懂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想这想那越想越烦,便不再想下去。总之盖了印章就万事大吉,山村给了自己一个简单的答案。
如果高中没有辍学的话......山村俯视着一脸认真的童贞男想,这个时候自己会在做什么呢。会不会在更像样点的公司上班呢。光从薪水方面来说,现在的公司已经相当不错了。就算高中毕业,甚至大学毕业就职,说不定都难有现在这样的收入。只是从事的是诈骗......
因为是提成制所以利润有所浮动,但收入略有宽裕的时候日子也总是紧巴巴的。对仁志田谈起这事时,他直截了当地说,"那是因为有多少花多少吧,小钢珠啊赌马什么的"。
没错,自己很喜欢赌博。如果明天起小钢珠和马都从这世上消失的话,自己就再也不知道如何快乐地过活。这连自己也觉得无可奈何,同类的男人身边也不少。
明明拿到两份订单正走运得很,心情却莫名其妙地沉重起来,山村抓着吊环叹了口气。身体大大地晃了一下,停下的列车又开动了。
好想去久违的店子里喝酒。要去经常光顾的GayBar,在下一站下车就好了。时间还早,客人也少,可以慢慢消磨时光。说起来好久没和男人做过了。和上个男人分手后已过了两个月。突然说"不想再见到你",自己便被甩了。既没有多深的交往,又是任性缠人的阴沉男人,毫不留恋。
喝喝酒,做个爱就能轻松了吧。但依照经验,性的亢奋与快感和性欲一样只是片刻的,过后往往被更大的空虚笼罩,结果只落得下半身清清爽爽,头脑混沌不堪。
正犹豫是去还是怎样的时候,想起一件大事。今天拒绝仁志田的邀请早早回家,正是因为有宏国在。一定要买晚饭回去。
一想到自己不回去不行,反倒更加不想回去了。那野兽男人让人不爽。就算是为了12万和律师的信任,也不能那样收养他。今天为昨天的自己而后悔。宏国在台阶上手舞足蹈的时候,用手抓饭吃的时候......山村后悔不已。
回到可以看见自己房间的人行道上,窗户上却没有透出光亮。可能在睡觉吧。
站在屋前山村正要拿出钥匙,发现门开了大约3公分。即使从外面上锁,从里侧开锁就能轻松地出去,这点知识应该还是有的。
不知他是在家还是出去了,总之不锁门太马虎了。不吃点教训还会再犯的吧。只是对言语不通的人耐心讲解实在麻烦。
一边叹息一边握住门把的山村"咦"了一声,把手已经握在手里了。
"这怎么回事?"
山村把手伸入缝隙打开房门。刚一进门,握在山村手里的门把的碎片和约10公分厚的盒子翻倒在地上。定睛一看,原来是DVD机。角磕破了,碟仓门的塑料部分也已经坏了。不祥的预感袭来。难道是用这个敲坏门把......的吗?
山村打开灯,被眼前的光景气得说不出话。原本自己的房间就脏,可是眼前与其说脏,倒不如说被破坏更贴切。窗帘弄破了一半耷拉着,桌子倒了。电视同样翻倒着,DVD和游戏软件散乱一地。
"怎么搞得这么乱七八糟?"
将手中的门把往门上砸去,山村进了屋。不在浴室的话,就没别的地方可藏了。宏国像是故意激怒他一样在屋里大肆破坏后就出去了。
"开什么玩笑!混蛋!"
一脚踢向翻倒的桌子,脚痛让山村愈发火大。不知道去哪儿了,那就随你。死在外面吧。跟我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在那之前,先赔窗帘和门把。还有DVD机。
宏国既然不能赔偿的话,就管有泽要。他没法抱怨吧。再怎么说自己是受害者。通过敞开的大门山村看见隔壁大妈在偷看。无论关几回房门都会再次摇摇晃晃地打开,山村对无机质的东西生出毫无意义的杀气。
把金属丝的衣架处理了一下挂在门把的洞上,好歹把门关上了。呼地长出一口气,山村坐在玄关处。
暂时这么处理后,山村突然站起身来,只拿上手机和钱包就出去了。去找遗产的担保。即使是那种家伙,不见了就没法预支钱。磨磨蹭蹭地随便走在路上,实际上宏国去哪里了根本毫无头绪。
在附近的公园转了一圈,走完亮着灯的书店还有超市、便利店时,山村就很累了。白天工作,为什么晚上自己也非做这种事不可呢,山村毫无条理地想。
以河对面的便利店为终点,绕了个U形回公寓。回到药店附近的时候,山村注意到平时路过的派出所的存在。即使从此再也找不到宏国,说跟警察报过案了就有了对律师辩解的理由。
山村进入派出所,一说出将离家出走报案,就被告知那个要到总署去办,并递来地图。搜查申请的手续简单到让人失望的地步。接过文件的职员说"真惨啊"却并没有同情,公事公办而已。虽说自己也不是认真在找,但山村仍因耿耿于怀而不肯善罢甘休。
"他完全不会说日语啊。所以出于保护起见,可以尽快联络我吗。"
大概年过五十,有点过于消瘦的男干事微微皱起眉头。
"是日本人吧。那是怎么回事?"
"因为长期在国外居住,所以不太会日语。"
"哦?那他会说什么语?"
"说巴西土著语......什么的吧,好像听他说过......"
男干事吃了一惊似的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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