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来好像是在赞美。」
「你、你这蛮人郝犀利!」
「多谢。」
「这不是赞美,臭郝犀利!」
暮王鼓掌道:「不错不错,这三句骂人的话凑起来还挺有诗意的,再来一句凑七言怎样?」
压不住浑身怒火,蔌蔌发抖的小姑娘红着眼眶,咬牙道:「我是猪、笨猪!居然陪你这满口疯言的家伙起舞!用不着你教了,十日祭的秘密我自己会去查!」
见她掉头便走,暮王唇角一扬。
良心老兄,倘若我现在不主旨,袖手让小姑娘离开,你应该可以不用再踹我的心口了吧?
利用她指引方向的目的已达成,现在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她自己气到跑走,还能省点赶她离开的力气,多识趣。
她真帮了他一个大忙,简直是上天派遣来的胜利使者。日后他发动战争攻击梨诸岛的时候,这小ㄚ头不知会不会被罪恶感压垮?
虽然是没意义的后悔,我猜想,你还是会一遍又一遍地骂着自己的愚蠢,竟为敌人带路,自责再三吧?
虽然,你一点责任也没有。因为你在我精心编织的谎言面前,根本毫无胜算,所以怎会是你的错呢?
——让她离开,不要再拖她下水。
唉,很久没有过这样新鲜刺激的感觉了。京城中那些花枝招展、争奇斗艳的美姑娘,美则美矣,却少了点个性,彷佛稻草扎的空心人,不多久便显得俗腻可厥。
可惜身处敌营,早晚得倒戈相向,不然真想带你道京城中……你会为那座死气沉沉的都城,吹入一口截然不同的蓬勃生气吧?
让她留在这座岛上,这里才适合她。
带她回京城是个愚蠢的念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难道要为她打破自己设下的规矩,自找麻烦吗?暮王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扯离恋恋不舍的眼神,背转身。
咻!某样东西擦过他的脸颊,暮王一惊,火速往旁一跳,伏身转而面对偷袭者——第二颗小石子接踵而至,这次不偏不倚地打中他的胸口。
「听好了,你要的第四句——去死,郝犀利!」偷袭者不仅没有逃跑,还站在几尺之远咆哮道。
燎原大火也只需一点火花便可引爆。
暮王低喃了句「放你一条生路,你偏要送上门求死,我也只好引渡你到西方极乐世界了,小傻瓜」,而后便一跃而起,漾着狩猎者的兴奋笑容,冲向她。
她,不消说,自是拔腿飞奔。
两人绕着广大的船坞,在黑漆漆不见五指的空间中,冒着摔断脖子的危险,「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哈、哈哈……」和「呼呼、呼呼……」的喘息此起彼落。在这场说是游戏太认真,说是厮杀又太没情趣的追逐战中,暮王渐渐靠着体力占据了优势。相反地,他的猎物却因为体力不继而发挥不了速度与灵活性。
看距离缩短得差不多了,暮王一个擒抱,自后方抱住了小姑娘,两人双双跌到地上。
「放、放手,给我下去!不许压着我!」挥动手脚,像只翻背乌龟拼命挣扎求生般,她拚命要把压着自己背部的男人给甩弄下去。
「你不是想知道每个男人见到你后,都会妄想对你做的那件『坏事』是什么,叫我教你吗?」
她苗条的身子蕴藏着不可小觑的强悍力量,暮王一面压制住她,一面吃惊于她双腿强韧、有弹性的寸寸筋肉。完全不像是全身都软绵绵、彷佛一根骨头都没有的京城姑娘,她如火似钢。
「我不想知道了,我不要你教!一个连报上大名都不敢的男人,根本不算是个汉子!给我滚开!」火爆黑瞳在亢奋的情绪下泛着水光。
「暮。日暮于挥的『暮』,是我的名。我是暮……」
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当她先挑起了暮王心头潜伏的渴兽,以狂野美妙的窜逃姿态打破暮王的理性屏障后,他们便注定不可能回到偶然邂逅、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身分了。
本来是有退路的,本来这小辣椒若安安分分地回家,他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两人。他无须为罪恶感所苦,自己也不必为了滥用一名姑娘的好意、占了便宜而良心不安。
可是,既然他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了她,在他离开梨诸岛的那一日,只有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把她带回京城去了。
暮王鲜少临时变更计划,经验告诉他,这么做往往没什么好事,可是这一回,他要为了她打破惯例。
「暮?」缓慢地眨动眼睑,她在口中咀嚼着他的名。
「有什么事?」暮王不会后悔,虽然得大费周章地安排,但拐走她之后,在京程中他标新立异的作风,会掀起多大的风暴,光想象一下便乐趣横生。
「愚蠢的北方蛮人,暮。给我听好了,限你实时即刻放了我!」火冒三丈的脸蛋,倏地跃出趾高气扬的傲慢神情,道:「我已经腻了,不想再和你玩,你若不放开我,我会秉告爹爹你对我所做的种种无礼之事,把你们一伙人通通赶走!」
暮王的笑容一僵,有股冲动想把她捉起来打屁股。「威胁人不是好姑娘该做的事喔!」
哼了哼。「这不是威胁,是事实,所以无妨。更重要的是,反正我也不是姑娘!」
一道晴天霹雳打在脑门上。
「快被你给压扁了、你面前的这位潇洒『少年』郎,是伟大的俪族族长之子——楚咏是也。现在知道我是谁了,还不快给我滚,你这没礼貌又重的要命的大笨蛋、野蛮北方人,叫『暮』的混账东西!」
一转眼由少女成了少年的呛辣小辣椒,所讲的每个字,都在他的要害处,狠狠地赏了他一记记隐形铁拳。
暮王错愕地承受这头皮发麻的打击,呆若木鸡了片刻后,紧接着,他抖着双肩,忍俊不禁地放声大笑了。
「哈哈哈哈」的畅快笑声,在船坞中不停地回荡着。
「你、你在发什么狂啊?什么事这么好笑?你不许再笑了!」被他笑到自觉狼狈的族长之子,想乘机逃跑地在他身下撑着十指爬动。
笑声突兀地中止。
混杂着绿色的瞳眸眨也不眨地紧揪着楚咏。
暮王觉得很不可思议,这叫阴沟里翻船吗?自己竟完全没瞧出这张可爱透了的脸蛋,是属于男性的。
唯一能解释此次大大失算的理由,是楚咏出人意表的言行,意外地揪住了暮王的注意力,让他没能对这高挺而英气的鼻梁、稍嫌刚硬的下颚曲线起疑心。这么一说,暮王想起自己第一眼见到「她」时,也觉得这姑娘「俊」得很。
「伟大的俪族族长之子、楚咏王子,殿下。」静谧的口吻,有风雨欲来的不祥气息。
「你、你想干、干什么?」直觉感到畏怯,少年却无法放下一族王子的尊严向他示弱。
「小人只是『区区裁缝』,奉命到岛上为你父亲裁制新衣。要是这任务不能圆满达成,回去小人不仅得人头落地,还有可能一家九族全遭诛连……」
少年挑挑眉。「你想向我求情,请我高抬贵手?」
暮王一笑,笑他的毫无防备。「不。我是说,为了让殿下对今夜的事守口如瓶,小人只好、被迫、不得不请王子殿下收下我的封口费了。」
「想贿赂我?」双颊气鼓了,一副「你胆敢视我蔑视我」的神情。
「是,小人要以『对您做出不可告人之事』,来堵住殿下您的小口。好奇如殿下您,不妨猜一猜小人要做什么啊!」
似乎终于警觉到自己和男人独处的危险性。「你、你别想吓唬我!我不是姑娘家,不怕你揍!」
「我不是要揍你。」暮王故意一顿,等少年困惑到最高点时,再贴近他的耳窝边说道:「我是要疼你。」
从头到脚,彻底地疼爱她一遍,让这名俪族王子成为自己的禁脔——这才是暮王刚刚订下新计划。
第四章
轻松到手的东西,太无趣。
可是他也讨厌自抬身价、眼高于顶、自己为是高不可攀的那类人,一整个跩得莫名其妙,别说是去追了,那只会令他倒胃而丧失战意。
但在众人的面前,他又是出了名的来者不拒,无论是以冰山着称的才女香闺,或以放荡不拘驰名的淫娃绣阁,都有他造访过的传言。于是,有人说他根本是豪不挑剔、毫无标准的扑花浪子,见一个爱一个。
其实种人大错特错。
他不是不挑,而是非常挑、无敌挑,挑到了海枯石也烂都在挑。
幸亏他早有自知之明,年纪小小就明白自己是个很难搞、龟毛不已,而且还是个动不动就厌腻了的恶劣之徒,所以才在讨人厌的真面目被拆穿前,早一步为自己的「形象」作好了防护措施。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
他们八兄弟之中,公认为性格最卑鄙、无耻的二哥照生,曾做过种种设计他人、陷害他人的小人行径,可是和暮所做过的「卖了你,你还会替我数银子」之类不着痕迹的智慧犯行相较,凶恶程度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但,两人受欢迎的程度恰成反比,这都是拜暮王的先见之明所赐。
以「随和」掩饰「挑剔」,以「微笑」掩饰「哈欠」,以「有情」掩饰「无情」——一言以蔽之,操弄人心的秘诀,就是以蜜糖包裹苦药。
不像他不中用的二哥照王,种下的苦果都一一报到了他自己身上,让众人远离、避他如蛇蝎。暮王却是恰恰相反地,纵使坏事干尽,周遭的人们却会自动美化他的言行,对他推祟备至、说尽好话。
有时他不免同情照王。聪明的脑袋和笨拙、迟钝的观察力,结合在一块儿是不折不扣的灾难。由于不懂得察言观色、运气背,老是挑到了最糟糕的时机犯罪,不懂辩别场合而说错话,让照王哥不成为众矢之的也难。
年少时,暮王可是很感谢照王,因为有他,自己干起坏是轻松多了,大家几乎想都不想地便认定二哥是犯人。
「……不……不许笑……」
哈哈喘息的少年,泛着红红的眼眶,羞愤的神情更易诱发他人一逞兽欲亵渎的冲动。
说起不懂得察言观色、有点被宠坏的这两点,俪族的王子竟令暮王连想起自己的二哥。
不同的是,二哥的阴险像条冷血毒蛇,让暮王对戏弄二哥兴趣缺缺。
可是戏弄活泼热情的俪族王子、挫挫他的锐气,却给了暮王极大的乐趣和新鲜的刺激,真希望他有足够的时间能慢慢调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生物。
「觉得很难为情吗?殿下。以一丝不挂的姿态被绑在树上,这滋味如何?……今夜的月色真美,皎洁的月光把他晶莹细致的皮肤映了出来,连上头兴奋得突起一颗颗的细小疙瘩,也全看得清清楚楚呢!呵,你自己瞧瞧,你的小小乳尖翘多高?」
楚咏倒抽一口气,难以认受他的羞辱而扭曲一张脸,糟蹋了可爱的五官。高举过头、被绑束在一块儿的修长双臂,大力地向下拉扯着那根挂着绳索、负责吊高他的树干。他想折断它,夺回行动的自由。
「你这脑子有毛病的家伙!等我能动了之后,我非杀了你不可!」
这就叫做不识时务。身处劣势时,逞一时尖牙利嘴之快,只是徒增不利罢了。
暮王叹口气。「我做的一切,全是应王子所求才做的。现在我照您的意思做了,您却要砍我的头,小人还能说什么呢?」
「胡说!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所以,我这不是在『亲自示范』给您看了吗?」
「你、你以为我会相信?此等丢脸到家的事,竟会让人们乐此不疲?!」动摇了片刻,郝红的脸,自言自语地道:「倘若此言属实,那大家说十日祭很好玩都是骗人的吗?这根本一点儿也不好玩,亏我还虚报了年纪,想早点参加……」
真糟糕。暮王快止不住闷笑引起的腹疼了。
怎会有这么娱乐人、令人愉快的宝贝?骄傲与幼稚,嘴硬与面皮薄,每个反应藏都藏不住,看他变化多端的表情就教人开心,不感厌倦。
「小人不明白,殿下觉得哪里丢脸?明明上天赐给您这么一句漂亮、健康的身体,您却不中意吗?这可是会遭天谴的。」
他从来不是个膜拜神偶的人,却有一股想在少年凛洁美丽的身躯前跪下,以唇舌赞美、膜拜的欲望。
介于熟成与未熟的中间地带,凌驾于男体或女体的优劣之上,少年高挑细长的四肢和纤细强韧的骨架上头,密布着匀称有力、年轻有弹力的筋肉。奔跑时、跳跃时,优雅的幼鹿姿态,让人感谢造物主的杰作。
即使不去碰触他,以眼睛欣赏亦是一种享受。
「我会觉得丢脸,还不是因为你——」
「我?」暮王歪了歪脑袋。「小人怎么了?」
「哼」地噘起嘴。「你滴溜溜的两眼直盯着我看,像在看什么珍禽异兽,本来不害臊也被你怪怪的眼神给弄得害臊了!」
暮王放声大笑。
「您真可爱,殿下。难道您之前从没遇过,以小人看您的这种眼神看着您的其他人吗?您也不知道为何我们会这样看着您吗?」
听到「可爱」两字,马上蹙起眉的少年,不悦地说:「谁敢这样看我,我便戳瞎他们!」
「好吓人,看样子得感谢殿下,恩准我留下了这双眼。」
使出最擅长的绝活,暮王在他耳畔温柔无比地坏坏嗫语道:「殿下,其实我看您的眼神一点儿也不奇怪啊!因为我想和您做『坏事』,所以才不小心让您瞧见了我像只发情野兽般地对您垂言三尺的眼神。怪的不是我的眼,坏的是您勾引我在先才对。」
往昔不知有多少贞夫烈妇,曾因为他魅人美声的魔力,当场膝软拜倒,随暮王予取予求。
小王子结结巴巴地,说了好几次的「你」,才勉强地凑出一句话说:「你别太放肆了!」
「……不放肆,怎敢疼您?」语毕,男人嚣张地封住他无戒备的小口。
犹如要动手玷污一块白净无瑕的上等绸布般——奢侈的快感。
诱惑下帆神仙,堕落红尘轮回般——满身罪孽的喜悦。
略微粗暴地吸吮着他的小口,搂抱住他微凉的曼妙裸身,一手环着背,另一手则探向下半身的圆翘窄臀。
「唔啊……呜、呜料(不要)……巫无料(我不要)……」少年在他无情的攻击下发出模糊的抗议,试图闪躲地摇晃着脑袋。
辗转吮吻的力道由粗暴到温柔,先疼后甜的滋味,松懈了少年的抵抗,男人的唇舌乘机追击地进犯到少年如天鹅绒般湿滑的口中。
生涩的舌尖,最初不知所措地退缩着。
不疾不徐地,男人来回地在饱满的红唇与下颚间,细碎地吮咬着,忽而偷偷轻咬一下他的软香小舌。
天生的热血本性被这打带跑的游戏之吻弄得火了,少年的舌也跟着大胆回应,探入男人的口中,报复地深吮着。
「唔嗯……哈嗯……」
胶合的热唇,与其说是口沫相濡的亲亲嘴儿,更近乎是激烈缠斗状的暴力火吻。
随着热度高升而频频传出了羞人的佞亵水音,里面掺入了少年本人都不自觉的甜腻鼻息,听在男人耳中恍如天籁,且唆使着男人更狂野的强取豪夺。
「啊啊……」
被攫握住重要部位的那一瞬间,全身血液欢喜地冲入了心口。
「告诉我,他曾经自己处理过吗?在梦中醒来时,这儿硬挺、疼胀难耐的时候,你都怎么做的?」
水汪汪的眼瞪大,无法回答这种难以启齿的事。
「是不是……像这样?」
恶作剧地以五指圈住那渐渐长大的地方,套弄了两下。
少年咬住了唇,吞咽下一抹气虚的呻吟,僵硬且不很甘愿地点了点头,过不了一会儿又摇头。
「不是这样吗?不然是怎么样的?」
男人的手才一离开,少年便急切地说:「不是这样随便玩玩的,你要更认真一点,好好地做呀!」
「好好地?」男人强忍笑意,这小野兽显然已经改变心意了,在尝到甜头后,决定顺应本能的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