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時寅

作者:時寅  录入:09-20

「那,之愿,你能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吗……」陈茹婷害羞说著。
「我手机坏掉了。」快速回应,林之愿不著痕迹的看著外面。他不喜欢太主动的女生,他如果向自己要即时或MSN帐号,说不定自己对她的好感会多一点。
「这、这样啊……」显然碰了壁让陈茹婷小小受了打击,但暗恋偷看了之愿半年多的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那可以给我你家电话号码吗?」
「我不常在家。」这是实话,而且他也不打算给这女人任何一点接近自己的机会,说过了,他讨厌交际,除非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不然他不打算和别人走得太近。
默默听著两人对话,在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李文真喝了口咖啡。「那要在怎样才能联络到你?手机坏了、人又不常在家,那你都在干嘛?」她的口气有些不好,似乎在责怪之愿的推托。
瞄了文真一眼,之愿诡异的笑了笑。「我住我男友家。」要比搞怪他才不会输人,这样一来不只可以反将李文真一军,还能顺利逼退眼前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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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在网路上好几天了,但自己等待的人迟迟没有上线。
简凡真摊在电脑桌前,瞪著萤幕,只是那个离线讯号还是没有变成线上,依然静静的,让他快要发疯。
为什麽不上来,他知道之愿没事一定会碰电脑,就是抓准这一点他才那样对他说,但事实证明自己错了,如果之愿是要躲他,那麽他的耐力真够……
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停说服自己,之愿只是因为打扫很忙才没时间上来而已。
轻轻叹了口气,他想,还是拨个电话确定一下,否则他都快被一堆猜测给逼疯,也快被思念搞到崩溃。
电话铃声响著,不久自己拨出的电话被接了起来。
『喂,请问找谁?』女人的声音,是林雪琴。
「我要找之愿,请问他在家吗?」
『小愿啊,他不在喔,他和女朋友出去约会了啦。』林雪琴半是开玩笑的说著。
听完话,简凡真脸色变得苍白。「原来如此,抱歉打扰了。」挂掉电话,他看著那个始终红色的小小人形图
这算什麽?女朋友?约会?
这就是他躲自己的原因?
真是天大的笑话,他有女朋友……那自己算什麽,剖心挖肝把什麽都给他的自己算什麽,一个让他利用的白痴?!
在他和女朋友消遥快活时,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电脑桌面前等著他,只有自己以为甜蜜?这算什麽!
狠狠的扫下桌上所有东西,任物品撞击地板发出清脆破裂声,那是个相框,里面有自己强拉林之愿去拍的照片。
一切的付出都像白痴一样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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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了,大街小巷无不热热闹闹,很当然的,在拜拜完吃完好几摊後,林雪琴又到牌桌上游泳了,至於林之愿,当然是待在家中看电视--一如过去般。
看著新春特别节目,他忽然想到之前咖啡厅事件,想著李文真和陈茹婷倏然刷白的脸色他就想笑,当然那场聚会在两女刻意下很快结束了,连咖啡钱自己都省了起来。
话说回来,这几天……怎麽一点凡真的消息都没有,那男人不是个会死心的人,他网路上等不到自己一定会打电话来,只是一个礼拜过去了,他怎麽一点消息也没有?
是不是怎麽了?
疑问著,之愿眼睛盯著电视萤幕,手里抱著一包大饼乾,慢慢吃著,一开始他眼睛还有接收到电视里的剧情,但最後,他机械般的拿起饼乾,塞入嘴中,咀嚼,脑袋里的灵魂早不知飞到哪去,其实还能哪去,不就简凡真。
他还是在想为什麽他会一通电话都没有……是不是怎麽了,虽然很担心,但他就是没有勇气拿起电话拨这麽一通电话。
又过了一天,晚上七点,老妈一样不在家,一如往常,他开始感觉到寂寞、深藏心中的悲伤如失了控制的洪水慢慢涨起。
为什麽过年他又一个人在家,多希望有个人陪、能在这冰冷的建筑物中给自己一些温暖,很自然的,林之愿想起了简凡真,看著手机,他不禁苦笑。他真的很自私,之前死不打电话,现在有需要了才想打,这样的自己好卑劣。
凡真无私的付出和自己的相较下,他觉得亏欠男人好多好多,他可能一辈子都还不完。
虽然心里要自己不要打,但他的手还是快速的拨了号码,电话铃声在耳边响了起来。
『喂。』电话端传来了自己熟悉的声音,只是有些陌生,因为冷漠。
「凡真……」
『你为什麽要打电话来?你又想怎麽样了?』冷冷说著,那清澈嗓音在耳边回响让简凡真怒火烧得更旺。『放著好好的女朋友不管打电话给我这个同性恋者不觉得奇怪吗?你有女朋友了为什麽不跟我讲,看我追你追得像个白痴很有趣是不是,还是说你根本以戏弄我为乐,你说话啊!』对电话吼著,彼端的沉默彷佛默认,让简凡真心痛欲绝。
愣愣听著,之愿不懂他在说什麽,但再笨再迟钝也知道要快些解释清楚。「我不是……」话还没说完马上被截断。
『你装什麽清纯,你要说你不是?有女朋友的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有什麽好说的!』说完,简凡真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坐在床头怒红了眼,如果林之愿现在站在自己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打他几巴掌。
电话被挂断了,嘟嘟声还在响著,简凡真的声音像刀,割得之愿难受,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些什麽,女朋友?他哪来的女朋友?
一头雾水,之愿明白自己一定要解释清楚,再度拨了电话,电话也很快被接了起来,只是他没有机会说话,迎面的,又是一阵恶毒臭骂。
『犯贱!你还打电话来做什麽?!耻笑我?林之愿,真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人,说,你是不是也用同样招数对待其他人?』
「我没有……凡……」
『不用叫得那麽亲热,恶心死了,你和男妓有什麽两样,靠著别人对你的迷恋尽情剥削,看著别人拜倒在你石榴裙下而窃窃自喜,你到底和几个男人上过床?骗过多少人?』
「你再给我说一次。」冷冷说著。脾气再好的人听到那席话也会抓狂,更何况之愿从来不是好性子的人,简凡真的话彻底惹怒了他。
『我说你犯贱!』本还想继续恶骂下去,但电话已被挂断。
望著断讯的萤幕显示,简凡真眯起眼,一拳打向玻璃隔间,发出惊人破裂声。心很痛,一如碎了一地的玻璃。
同样瞪著手机,林之愿深深吸了口气,方才的辱骂声还在耳边围绕不去,胸口的怒火在电话切线那瞬间消失无踪,取代的,是冰凉感。
缩在沙发上,他望著神明桌,看著庄严慈祥的观音,他痛得想笑。
「都不能相信,谁都不能相信……都骗我,每一个人都骗我!」低吼著,之愿头靠在沙发上,眼神由冰冷变得失神。「说什麽爱我、说什麽会陪著我,都是假的、假的……」只有自己这个笨蛋才会当真,只有自己才会把一次次的诺言当真话看待,然後换来一颗心的伤痕累累。
妈妈是,简凡真也是,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摇摇晃晃走进厨房,他从冰箱中抓出六瓶玻璃瓶的啤酒,拿了个杯子,倒酒喝酒,一杯续一杯,这些酒是他老妈要拿来请客的,不过因为她先被牌桌预约,所以酒便剩了下来。
一口、一口,六瓶酒已经被喝了四瓶,冰冷感自食道窜升,但怎麽冷,都冷不过那被背叛欺骗的寒冷,由心里蔓延,慢慢冻结他的四肢、他的眼睛。
为什麽……真的好好笑,自己对他付出了百分百的信任,为什麽换来的是一阵辱骂?他做错什麽?
连他妈骂他猪狗不如他都没这麽想哭,连妈妈赏自己好几巴掌说他是废物他都没哭,他好久好久没哭了……只是现在,盈满眼眶的是什麽,他一定是被酒呛到了,不然,怎麽流泪了……?
倒了一地的酒瓶,再从冰箱取出剩下的六瓶,就算肚子涨到想吐,但他仍麻木的继续举杯,灌酒。
或许是喝太急,很快的,他头开始晕眩。
坐在客厅,看著破了满地的玻璃和自己血迹乾涸的手,简凡真冷静不少,他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怒急下说了些什麽话,那话,很难听……他竟然把之愿形容成那个样子……
但不对的是他,是他!
他欺骗自己、玩弄自己,这样的他已经不值得自己留恋,但为什麽,他仍是想见他,想把一切问清楚……或许真正犯贱的,是他自己。
一堆酒瓶在地上东倒西歪,自五脏六腑烧开来的火热让林之愿皱紧眉头,抓著酒瓶,他连酒杯都省了的直灌,忽然,被扔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抓起手机,迷蒙的眼看著,这个音乐只为一个人响起,这张两人合照的桌布也只有一个人打来时会出现……
他还打电话来干什麽?继续骂他吗?
之愿唇边勾起冷笑,毫不犹豫的,他将手机狠狠摔了出去,任它撞上铁门碎得乱七八糟,那是简凡真送他的,他不要了,所有他的东西,他都不要!
电话那头传来未开机的声音,这让简凡真皱紧眉头,难道他是怕自己烦他才不开机?还是他真的和『女朋友』出去约会?!
坐在沙发上,酒还有两瓶,只是林之愿喝不下去,痴呆的看著某一点,他不知道想著什麽。
忽然电话铃声响了,是二楼的电话,勉强支起身子他半爬半走的上了二楼。
「喂,请问找谁?」保持自己清醒时的嗓音,他问著。
『喔小愿,是妈妈啦,你晚餐吃了吗?』
「嗯,吃饱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我要下去看卡通了啦,你好好加油,赢了我要吃红喔。」他难得的鼓励母亲打牌,现在的他希望不要有任何人在,他不想看到任何人。
『好,那掰掰喔。』林母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开心,或许是因为儿子难得的打气,这让她决定要好好摸几圈。
「掰……」无力的挂上电话,之愿面上又带起了讽笑。真是虚伪到了极点,他以前凭什麽责怪自己母亲的欺骗,他现在不也是?看电视?不是吧,他此时正抱著十二瓶啤酒猛灌,那个乖巧的儿子成了酒鬼,希望能醉死自己。
腹部的灼热感让之愿摊在地上不想移动,脑袋昏沉得像随时都要掉下来,他也很想吐,全身上下没一个对劲,而好死不死的,电话声又响了起来,又急又响,让他只能勉强爬起来接。「喂?请问找谁?」他还是保持著自己亲切的声音,让所有事情听起来还是一样平静,什麽都没有。
『之……』是简凡真。
一听到这个声音,之愿脸上的冷笑更盛。「喔我以为是谁,原来是简先生,请问您打电话来做什麽?继续骂我吗?你觉得骂我很有趣吗,你想听我骂给你听也可以,对,我犯贱,我就是想看你这个同性恋被我耍得团团转的样子,我的确和个男妓没啥两样,我就是那种又脏又恶心,你肯给我钱我就愿意躺在床上让你干那种烂人,这样可以吗?简先生,我想从第一通电话开始我就被辞职了,很开心你可以换伴,恭禧你不用面对我这个恶心肮脏的贱货。」
「你如果嫌和我呼吸同样的空气,没关系,我可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放心,很快、很快……」说完不等男人有任何反应,之愿挂上了电话,看著电话。
在脑袋阻止前,他将电话整台摔在地上,发出砰然巨响。
还打、他真的要看自己连自尊都没有才开心吗?
泪水一滴一滴,他很久没有大大痛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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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愣拿著话筒,简凡真几乎无法言语。他是什麽意思?
消失这个世界?!
猛然站起身,就算再多恨意,但悲哀的,他心里依然深爱著那个少年,他怕,怕自己永远失去他。
套起外套,他趋车前往林之愿的家。半个小时的路程不算远,但对一条生命的消逝来说是长到可怕的,他好担心在自己到达前之愿会想不开。
到底是怎麽回事,为什麽他要闹自杀?!
简凡真始终想不明白。
待在楼上,看著电话的残骸,之愿只是发著呆,外面下雨了,时钟滴答声没有停过,眼泪停止了,泪痕乾了,但他还是没醉倒,没有力气走到楼下去继续喝,所以他坐在楼上发呆。
忽然,门铃响了,他从来没这麽恨过门铃和电话,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他也很讨厌那个按门铃的人,如果只是推销员他就拿刀砍死他。
踏著摇摇晃晃的脚步,之愿下了楼,但一穿好鞋子要开门,他死白的脸色彷佛更白了。
退了步,之愿错愕的望著门前人。
「之愿……」他已经闻到整间屋子有浓浓的酒味,他还看见满地满桌的啤酒酒瓶,简凡真紧紧皱起了眉头。「开门,我想和你谈谈。」
简凡真的话就像笑话似的,之愿轻轻哼了声,他转身拿起空的玻璃瓶,往铁门摔去,立刻支离破碎,这忽来的攻击让简凡真吓了跳,退了好几步才没被玻璃碎片波及。
「简先生,你来做什麽?你就那麽希望我早点死吗?还是你大发慈悲要来当第一发现者?」
「之愿……」凡真错愕於少年满身酒气。
「不用叫得那麽亲密……」坐在沙发扶手上,他离简凡真很近,他笑著看著他,那笑让人看了发冷。「简大老板,你有钱有势,干麻来看我这个贱货,这样有损你的面子……」
字字尖锐,简凡真完全无法回嘴,只能听著之愿继续说道,就见他挂著冷笑拿起地上另一个空瓶,再往地上一砸。「你来干嘛,你骂我一声贱货,我想我回敬你一句伪君子应该不为过,真是虚伪到了极点,什麽你会陪著我……难过时候可以找你,都是屁话……」看著门外男人始终错愕的脸,之愿又笑了。「都是一样的,你和我妈都一样,只是话比较会讲,你和她都一样,只会用好听话来骗我……」
嘴角一勾,之愿站起身往後退著,直到离简凡真有些距离。「只有我这个白痴才会相信,只有我这个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败类才会以为你真的会对我好,结果我错了……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都一样、你们都一样,虚伪得让我想吐!」再捡起玻璃瓶,他又狠狠一摔。
从地上捡起碎片,苍白的脸和诡异的笑容让简凡真心里直发冷。「之愿你不要乱来!」
「你和她都希望我消失在这个世界对不对?没有我你们会更快乐,只要我消失、只要我死掉,你们一定可以更好……呵呵,只要我死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现出疯狂,碎玻璃在白皙手腕上留下一条血迹。
「之愿!住手!你快住手!」那不停滴下的血和异样的笑让简凡真感到心痛。「我知道我错了!你快停下来!不要伤害自己!」用力拍打著铁门,只是彷佛故意做给他看似的,林之愿割著手腕的次数越来越多。
似乎不觉得痛,但他累了……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了……累到他想倒下来一睡不醒。扔下手中玻璃片,他看了眼简凡真後。「从此以後就没关系了,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永远不要。」疯狂的笑变得凄楚,让人看了心疼,踏著摇晃不已的步伐,之愿往二楼而去,留下又惊又惧的简凡真不停拍打铁门要他开门。
只是没用,任凭简凡真喊破喉咙之愿也没有替他开门的意思,著急著,那些深口割得不浅,要是不快包扎之愿很快就会失血而亡。
忽然,简凡真想到之前和之愿的对话。
『唉,我想到我家二楼阳台的那个门。』
『怎样?』
『那个木门很旧了,连关都关不上,只能用木棍顶著,上次台风啊,整个木棍被吹掉,一大块玻璃飞进来砸的满地都是,超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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