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更在青山外 第一卷 上————阿弥野

姬曌把手一缩。

校长把眼一凛。

姬曌突然一笑。

校长猝然一惊。

姬曌出手了，又快又准的砍向校长的颈动脉处。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当圣荣中学所有的学生都回到学校之后，他们看到了开进学校大门的警车和救护车。

在学生眼里看到的，是从办公楼里走出被警察押送，带着黑色头套的人，还有坐在轮椅上被推出来的校医姬曌。学生们都一片哗然，挤在学生群当中的龙辙疑惑地看着面色仍然有些苍白的姬曌。

就在他们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一大群守候在门外的记者都冲了上来，发生了拥挤，居然把那戴着黑色头套的人挤得摔倒在地，头套也掉到了地上。

“啊，那是这家学校的校长。”人群中有人发出尖叫，一时间闪光灯如群魔乱闪。就要被推上救护车的姬曌突然笑了一下。

三天后，龙辙见到了还在医院康复的姬曌。

第4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龙辙问。

姬曌笑了笑，指着病床前的柜子。

龙辙拉开柜子一看，里面放着姬曌的刑警证件。

“你是警察？”龙辙惊讶地看着姬曌。一脸不能相信的样子。

“你不信吗？”

“警察应该是很正义的样子的。”龙辙喃喃道。

“难道我不正义吗？”姬曌失笑。

“你？你更像苹果。”龙辙手中拿了一个鲜红的苹果说。

“苹果？”姬曌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比喻。

“伊甸园里的苹果。”

“哈——”姬曌长笑，上司以貌取人，坏了他多少次升迁的机会。

“你是特意来调查我们校长的？”龙辙一边给姬曌削苹果，一边问。

“你们以前的校医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那个家伙？嘿，他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自杀赎罪。”龙辙恨道。

“他不是自杀死的，是被人从天台上推下去摔死的。”

“不是自杀？可是报纸上都是这么说的。”

“那是警察局公关科怕事情闹大了，故意对外这样说的。”

“是吗？”

“三个月前我们接到一封匿名举报信，说圣荣中学的校长有问题，当时那封信上没有署名，只是在落款的地方画了一个龙头的火车轨。当时我们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猜来猜去的。”姬曌说着笑望龙辙：“其实那根本不是一封匿名信，大名就签在落款的地方呢。只不过不知道这个名字之前确实无从知晓。”

龙辙笑了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姬曌。

“在接到举报信的第二天晚上，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人从天台上跳下来自杀。检查过之后发现那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推下来摔死的，正是你们学校的校医。”

“推他的人？”龙辙缓缓问。

“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龙辙轻叹：“我们班有个同学，自从那件事后就失踪了。”

“他不是失踪，而是真的自杀了，就是他把校医推下楼的，然后自己也跳了下去。”

“啊？”龙辙大惊。

“你放心，他没死，也是上天有眼，他跳下去的时候正好砸在那个校医的身上，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没有死。”

“谢天谢地。”

“抢救过来之后我们侦讯过他，他什么都说了，说校长强奸他，说校医包庇校长，还说校医也污辱自己，可是——”

“可是什么？”

“他不愿意出来作证。这种事情如果没有证人出来作证，法庭基本上是不会对罪犯课以刑罚的。”

“所以你就亲自来搜集证据？”

“本来是想来学校找其他受害人，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出来作证，但是我们的同事劝说过林浩，可是他也不愿意出面指证校长。看你们对我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我就知道事情不容易。不过，没有想到那家伙居然会对我动了心。”姬曌笑起来。

“难道那天晚上？”龙辙皱着眉头：“你真的被他欺负？”

姬曌不再言语，安静的吃着苹果。

医生走了进来为姬曌检查身体，龙辙只好起身离开。

姬曌病愈出院后回到警察局，就接到通知说校长要见他。

校长被拒绝取保候审，所以在审讯之前都被关在临时羁押所里。

再见到校长，依然是一脸的冷然，衣冠楚楚的样子。

“我明天就要出狱了。”校长淡淡的说。

“是吗？”

“没有人出庭作证，检察厅起诉不了我。”

“真的没有人吗？”

“圣荣中学的学生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的孩子，如果让社会上的人知道他们的校长有罪，这里的学生必然会成为一个笑话，所以应该有人向检察厅施压了吧。”校长淡淡道。

“学生不愿意作证，但你忘了还有一个人可以作证。”姬曌微微一笑道。

校长看了他一眼：“你是说你吗？你是警察，你要是出庭作证岂不是败坏警察部队的声誉？”

姬曌哈哈一笑：“你啊，你要是有半点心思放在这间学校，放在教育学生这件事上，那么你都会翻一下学校过去的资料，想一想我的名字是谁，如果你想到了，你都不会有那么大胆子敢动我。你不动我，倒是真的不会有事。”

“难道那些议员们都不敢动我，你倒敢动我？”

“你应该知道我叫姬曌。”

“那又怎么样？”

姬曌站起来微笑道：“十年前，在圣荣中学，有一个传说人尽可夫，令人闻风丧胆的学生，名字就叫姬曌。”

校长疑惑的看着姬曌，思虑了好久，突然脸色苍白：“你，你就是十年前那个圣荣中学的学生姬曌？”

“想起来了？”

校长冷汗直下，嘴巴张得老大无语。

姬曌走到校长身边附耳笑语：“你SM我，我不知道多开心，你那根肉棍还真是令人想入非非，只可惜我虽然喜欢被人SM，却并不喜欢人兽恋。”

校长突然一口血就呕了出来。

姬曌冷冷看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在临时羁押所的门外，姬曌再次见到龙辙，有一点意外。

“我会出庭作证的，虽然可能我的证言并不太重要。”龙辙说。

“那怕只是最细微的证词，也是重要的。”姬曌微微一笑道。

“如果我们能勇敢一点早一点站出来，或许不会伤害到那么多人。”龙辙有些内疚地看着姬曌轻声说。

“勇敢，坚持正义并不是生来就能做到的，你已经做得很好，当我还是你这么大的时候，是个混世魔王，成天只知道和老师做对，那像你，至少还知道保护自己的同学。”

“谢谢你。”

“一起去喝杯酒吧。”

“我才十七岁，不能喝酒。”

“偶尔破一破无关大雅的规条，也没什么不好。走吧。”姬曌拉着龙辙的手向酒馆走去。

“我可以去看看你工作的地方吗？”龙辙问。

“重案组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看的哦。”姬曌笑起来。

这夜，姬曌和龙辙喝了好多的酒，两个人都喝高了，高唱着歌走在大街上，只是结局不那么尽兴，龙辙被一辆林肯轿车里下来的人叫着‘少爷，少爷’带走了。

当时姬曌醉眼朦胧的，也没看明白，自个儿哼着歌继续走在夜的街。

每当破了一件案子，姬曌总是很开心的。

第二天，姬曌刚一回到特科重案组的办公室，就听到组长对他说：“姬曌，那个校长自杀死了。”

姬曌拉开大班椅坐了下来，把双脚翘在办公桌上玩着手机游戏，眉头都没有抬一下：“是吗？这种垃圾死了，世界也干净一点。”

“你知道他临死前说什么吗？”

“说什么？”

“他说有一个在做学生的时候，就不但不要面子，连里子都可以出卖的混世魔王对付他，他还有什么机会活下去。”

姬曌一笑，继续玩他的游戏。

“哦，对了，那个家伙拍的DV被总警司拿走了。”组长又说。

“头，我们组的奖金发下来了吗？”姬曌问。

“还没有。”

“为什么？”

“那还不是因为你写的报告说要拿回圣荣中学给你发的一个月薪金吗？内政部正在讨论这笔钱能不能给你呢。”

“为什么不能给我？劳力士表，还有买电脑的支票和那个家伙打到我帐上五万块钱我都上交了，但是薪金是我应该得的。”

“可你是警察，已经领了警察部的薪水啊。”

“可是我在破案的同时，也确实帮学生看病了啊，再说我受了那么重的虐待，内政部难道不该考虑给我补贴吗？”

“头，内政部不会把这笔钱当成贿赂金没收了吧？”坐在姬曌身边的同事路虎笑道。

“去你的，我去找姒博。”姬曌骂道。

“姒总警司会理你才怪呢。”坐在姬曌对面的司空贤认真的说。

“姬曌，我看你还是直接找警务处长要钱，好过找姒博。姒博那个家伙不是一天到晚喜欢盯着我们，找我们的碴吗？”与司空贤坐在一起的陈昊站起来悠悠然道。

“喂，喂，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这笔奖金你们也有份呢。”姬曌叫道。

“这一次你打得头阵，你分得最多，我们的吗，可以慢慢等。”三人异口同声的说。

“你们在说什么呢？”办公室进来一个人，正是姬曌称为师兄的医生。

“啊，师兄，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姬曌笑道。

“你们不是破案了吗？这一次轮到我请客了吧，所以就过来了。”医生笑道。

“哦，你不说我们都忘了。”陈昊笑道。

“走吧，先去吃饭，吃完饭再说奖金的事。”头儿也站了起来，拉着姬曌笑道。

姬曌耸耸肩，站起来一起走了。

六个人勾肩搭背，大摇大摆的走出警察局，其他的同事为之侧目，六个人视若无睹。

这六个人都是警察部队的异类。

姬曌且不用说了，他的同事路虎，表面上长得正气凛然的，可是平时追捕犯人的时候却最爱使用暴力，屡次被人投诉，被内政部调查次数最多的就是他了。

司空贤，戴着一幅金边眼镜，秀气斯文的样子，却是个一根筋，屡屡与上司较劲，让所有的上司都头痛得很，而且他总是说自己有天眼，可以看到神鬼世界。

陈昊，是个男女关系超级乱的家伙，内政部不停的接到他的不同女朋友对他的投诉，气得内政部的主管数次打电话骂他管好女朋友，内政部不是帮他陈昊处理私人感情的地方。

师兄叫李诚，是名牌医大的毕业生，既在医院工作，同时也是他们警局的法医，专门负责特科重案组的案子。他是这个组唯一‘正常’的人，也只是比他们几个正常一点而已。

最后就是他们的头儿：宋飞扬。是个超级护短的家伙。也因为超级护短，所以虽然屡立奇功，却多年来升迁缓慢，到最后干脆就被调到特科重案组当组长了。到了特科重案组后，宋飞扬就更离谱了，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对着他那台装备最高级的电脑，在网上炒股票、炒外汇，炒期货，从来不管他的手下。而且他还总爱自称自己是法医界的先祖，宋朝名刑宋慈的后人。天知道是真是假，姬曌还说自己是周武王姬发的嫡传后代呢。姒博更离谱，居然在姬曌面前说自己是大禹的后代。

呸，呸，呸。

第5章

特科重案组，其实在警察部门内部都知道他的另一个含意就叫做‘麻烦重案组’。不但组员令人头痛，平时一些古怪案件也喜欢找他们来处理。

比如说有重大背景，一般警察不想碰的案件，这种案件姬曌最爱接。比如说一些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案件，尤其是一些很灵异的案件，这种案件司空贤最爱碰。比如说一些有重大危险的案件，这种案件路虎最能身先士卒。

因为在警察内部，他们的档案都是花花绿绿的让人头痛，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机会升迁，但是他们屡破奇案却又不升迁好像太说不过去了。结果东区总警司姒博就想出了另一个办法嘉奖他们。那就是丰厚的破案奖金。

所以他们这个组的办公室是配置最好的。他们开的车也是警察局里最嚣张的。他们住的房子也是警察宿舍里最大的，装修最豪华的。

有钱就行了，管他肩上有几粒花，几道杠呢。反正他们也不喜欢当官僚坐办公室。冲在第一线，真真切切的感受受害人的心声，为他们平冤昭雪，才是他们心中所想。

晚上，他们六个人一直到KTV唱歌唱到12点钟才离开，头儿宋飞扬有自己的住处，早就搬离警察宿舍了，所以他就一个人开着车回去了，其他五个人一块走回警察宿舍。

走到半道上，司空贤忽然停下脚步，仰望着前面的一栋大楼。

“喂，神贤，你干什么呢？”因为司空贤总是神神怪怪的，所以路虎总是这样叫他。

司空贤指着大楼缓缓道：“我觉得这栋大楼有血光之灾啊。”

四人不由得顺着他的手指向上望，刚想问他，突见夜空中有一道黑影俯冲而下。

“啊呀”陈昊惊叫一声，一个人本能的向后疾退。

路虎立即扯着司空贤，姬曌拉着李诚也向后退去。

身为医生的李诚身手没有他们快捷，慢了半步，‘嘭’地一声，那黑影就重重的摔在了他的身后，液体溅了他一身。

李诚指着原本离他最近的陈昊骂道：“陈昊，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怎么能自己一个人跑了呢？”

“你不是没事吗？”陈昊斯斯然笑道。

“现代的人，怎么这么喜欢跳楼啊？”司空贤叹道。上一次圣荣中学校医跳楼，也是他最先到现场。

姬曌仔细一看笑起来：“不是跳楼，是有人恶作剧。”

四人跟着细看，原来是一个包着红色水液的大水袋，被人从楼上扔下来。司空贤还蹲下来仔细闻了一下水液后点头：“嗯，是水。”

“神贤，这就是你说的血光之灾？”路虎疑惑地问司空贤。

司空贤不闻不问只是抬头望向大楼。

陈昊笑道：“我们阿贤只是业余神棍，当然有不准的时候啊。”

李诚讥笑道：“我们陈昊样样都好，就是嘴不饶人兼自私了一点。”

“好了，好了，不要贫嘴了，快点回去休息吧。”姬曌笑说。

回到宿舍，姬曌在跑步机上跑了几圈，洗完澡，做了一下皮肤护理，又看了一会午夜场，然后准备上床睡觉。

门铃响了。姬曌抬头一看，都凌晨三点了，谁没事干这么早来敲门？打开门一看，是司空贤。

“姬曌，我总觉得那栋楼有血光之灾。”司空贤担心地说。

“阿贤，每栋楼都会有血光之灾的，一栋楼住了那么多人，夫妻打架，小孩放火的事多了去，你怎么管？好了，好好睡觉去吧。”姬曌笑道。

“可是我的心真的很不安宁。”

“你是不是想去那栋楼看一看？”

“嗯。”

“可是你这样心神不宁的时候就更不能去了，要是真的有血光之灾，你这样不冷静不也容易破坏现场吗？要不这样吧，我们请值夜的手足到那栋楼去查探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