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更在青山外 第一卷 上————阿弥野

“这样也好。”司空贤点点头道。

第二天姬曌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1点钟，虽然他最晚，其他几个也只比他快了一点而已。

不过头儿宋飞扬倒是回来了很久的样子，一本正经的看着电脑，姬曌走过去伸头一看，原来头儿正在埋头钻研蜡烛图呢。

“头儿，这个月赚了多少？”陈昊高声问。

“怎么，又哪个女朋友找你买钻石戒指啦？”姬曌笑问。

陈昊耸耸肩笑笑不语。

“姬曌，总警司找你。”宋飞扬头也不抬地说。

“什么时候？”

“早上九点吧。”

“你怎么不早说，头。”

“早说，你就能飞过来吗？”

姬曌嘻嘻一笑：“还是头儿好。我马上就过去，多赚点钱啊。”

姬曌去到总警司办公室门口，正了正衣服，举手敲门。

“进来。”里面传出姒博温和的声音。

姬曌进去行了个礼，姒博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坐。”

“是。”姬曌坐下，姒博也不急着跟他说话，只是看着眼前一柄影带。

虽然姬曌喜欢吹嘘自己是周武王姬发的后代，可是姬曌的家可是穷得叮当作响，一直到高三住校之前，都是住棚屋的。但是姒博就不同了，姬曌曾经去过一次姒博的家，那种金碧辉煌，真的好像是经过了五千年的财富积累，富可齐天。而姒博，从姬曌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就总给人一种世外清君子的感觉，仿佛天下间最高贵的帝王也会在他面前俯首一般。那种气度，好像也是经过了五千年的修炼，熏陶凝聚而成。

姬曌一直都不太明白姒博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贵公子不做，要做这么辛苦的警察职业。不过话又说回来，姒博做了警察，运气居然也好得出奇，让他连破数宗大案，升迁如同坐火箭，好像运气就是等着他来用一样。如今从美国FBI，英国苏格兰场，俄罗斯安全局走了一圈回来的他，就坐正东区总警司的位置。也许再过几年，一哥的位置也会是这个家伙的吧。

“姬曌，你又在神游什么？”姒博的话把姬曌拉回现实。

“那有神游，不正等着总警司大人训导吗？”姬曌笑道。

姒博把手提电脑转向姬曌：“你看看。”

“看什么？”姬曌说着，眼睛已看向电脑屏幕，屏幕上正播放着司空贤和路虎解押着戴着头套的校长走出圣荣学校，校长摔倒在地的情景。

“这有什么好看的？”姬曌不解地说。

“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

姒博冷笑一声，将屏幕调成慢镜。

在慢镜中姬曌看到校长之所以会摔倒，是因为司空贤的脚绊到了他，而头上的头套之所以会掉下来，也是因为身后的路虎想拉住对方的时候，失手拉到了头套所致。

“当时记者冲过来，多拥挤啊，神贤不小心绊到嫌疑犯，这也有错吗？”姬曌问。

“司空贤是个端正持重的人，不会玩这种小伎俩，如果不是你暗中授意，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低级失误？你是故意想让传媒拍到嫌疑犯的面目的吧。”姒博以淡缓的口吻说。

“总警司，这菜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们做警察的，凡事讲证据，如果你有证据证明我故意指使神贤出错，你可以到内政部告我，如果没有证据，还是不要没事找事的好。”姬曌嘻笑道。

“姬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可大可小，你是不是要让公关科一天到晚为你们特科重案组开记者招待会？”

“公关科本来就是要帮兄弟手足们解决麻烦的，如果什么麻烦都没有，要公关科做什么？”姬曌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道。

“姬曌，警察是纪律部队，有一个特科重案组就够了，容许一个特科重案组存在，在市民的眼里，我们警察部队就是一个除了有铁的纪律，同样也有民主和人情味的部门。可是如果所有的警察都像你们这样，警察部队就跟黑社会没有两样。你和路虎，司空贤，陈昊都是有督察警衔的警察，本来按理说都可以独立带队，可是为什么却把你们并成一组，当警员使用？”

“知道，不就是一哥怕我们带坏学弟学妹吗。”

“你知道就好，以后做事收敛一点。”

“是。”姬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应道。

“听说宋飞扬一天到晚都在炒股票，外汇？”

“姒博，宋Sir是当年带你入门的师父，他要做什么你就不用管了吧，既然是特科重案组，他不炒股票又如何显得出他特别啊。再说他也不是为自己炒，是为了我们四个将来老了，能老有所依，老有所养所以才炒股票的？我们天天出现场，那有时间安家置业？不就正好把钱交给他啰。”姬曌略有些严肃地说。

姒博看了姬曌一眼，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递给他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

“下个月有高级督察的晋升考试，好好准备一下。”

“考试过了也升不了，浪费那工夫做啥。”

“你就这么不求上进？”

姬曌一笑正了正身子道：“姒博，想当年我们五个人考督察的时候，都是各区第一名，破案率也是兄弟手足当中最高最好的，格斗，射击样样都是优秀，我们称第二，没有敢称第一。后来一并来到东区，破案率也是各区第一，要不然你会这么顺利坐上总警司的位置？你一个人再厉害，也抵不过手下一堆狗熊。所以啊，你该感谢我们特科重案组的人不求上进才是。要是我们上进，你现在这个位置还保不准是谁坐的呢。”

姒博笑了，能不笑吗？姬曌说的一点也不假。

姬曌的手机响了，接了电话的姬曌站起身道：“我要走了，出现场。”

“月底有空吗？”

“这么长远谁知道。”

“他们想在月底搞一个同学聚会，就在宗家府。”

姬曌笑了笑向姒博行了个礼走出门去，出了门想了想又回过身道：“姒博。”

“啊？”

姒博抬头，四目相对，姬曌一笑道：“我会把你送上一哥的位置的。不过，你要为我们争取更多的福利才好啊，可不能当官僚。”

姒博又一笑，和姬曌谈话，无论说什么，都不累。

姬曌回到重案组的办公室，却见每个人都还在。

第6章

“不是要出现场吗？”姬曌问。

陈昊笑道：“那不是怕你又被教训，所以打电话救你的吗？你还真想一天到晚有杀人犯啊。头儿，你说对不对，我们伸长正义，就是为了天下太平吧。”

“嗯。”宋飞扬站起身道：“无惊无险又过一天，走，吃饭去。”

“我不去了，我要去训练中心。”路虎说。

“我陪头儿去吧。”陈昊站起身笑道。

司空贤也站了起来，陈昊却说：“神贤，你今天就不要跟着去了，你去了我饭都吃不好了。”

“怎么啦？”姬曌笑问。

“你走之后，他就在那不停地说看到那栋楼有血光之灾，老要我和路虎陪他去那栋楼看一看。”

姬曌看了司空贤一眼笑道：“这样吧，你请我吃饭，我陪你去。”

司空贤马上点头认真的答应了。

在去那栋楼的路上，姬曌问司空贤：“你为什么那么固执的认为那栋楼会有血光之灾？有证据吗？”

“没有。”

“全凭你想像出来的？”

“感觉，第六感，你明白吗？姬曌。”

“我不明白，不过你是我的兄弟，不明白也要相信你。”

司空贤感激的看了姬曌一眼。来到那栋楼前，司空贤凭着自己的感觉上到十七楼，从电梯里出来，迎面看到的一家正在砸墙准备装修。

姬曌环目一扫，忽见走火通道那似有人影闪过，他拉了拉司空贤跟了过去，越跟越近，能听到少年嘻笑的声音。等他们追上天台，便见到六个少年站在天台边上，其中两个正手托着一个大水袋就要往楼下扔。

“你们干什么？”司空贤急喝一声。

众少年吃了一惊，赶紧将水袋藏到身后。

“这东西扔下去砸死人怎么办？”司空贤冲过去将水袋抢过来。

谁知那六个少年欺他们只有二个人，居然向他们动手。

姬曌拉来天台一张烂木椅子抱着双手坐下，看着司空贤三下二下就将六个少年打趴在地上，又查了六个少年的身份证才让他们离开。六个少年经过姬曌身边时，最后一个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弹簧刀刺向姬曌。

“小心，姬曌。”司空贤飞起一脚，踢向少年，少年‘哎哟’一声撞向走在他前面的少年，手中的弹簧刀避之不及，正正插在前面少年的肩上，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司空贤呆了一下，姬曌拍掌而笑：“这就是血光之灾。”

司空贤神情一松，拿出手机报了警，五分钟后，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带走了六位少年。

姬曌拍拍衣服身上的灰站起来笑道：“怎么样，可以放心回去了吧？”

司空贤轻轻点头，微微笑了笑，二人一起坐电梯下楼。

从电梯口出来一楼大堂，就见路虎和陈昊匆匆赶来。

“你们来干吗？”姬曌笑问。

“听说这里有人报警，头儿怕你们真的出事了，就要我们过来看看。”陈昊说。

“没事，阿贤也没事了。”

“既然没事了，不如上去坐坐吧。”陈昊笑道。

“你在这有房子？”路虎奇怪的问。

“是他其中一个女朋友的房子吧。”姬曌说。

陈昊笑而不语，带着他们重上十七楼出来。

“怎么你女朋友也在十七楼住？”司空贤微微皱眉道。

“怎么啦？”陈昊问。

“刚才阿贤也是带我从这里出来的。”姬曌说。

“难道神贤你认为这里有血光之灾？”路虎的神情又严肃了。

话犹末了，突然听到那家正在砸墙装修的房子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叫，四个人愣了一下，突然如箭一般齐齐冲进了那房子的大门。

穿过被砸得碎石满地的客厅来到发出惊叫的主人房浴室，在工人们把旧浴缸搬开的地方，有一副整齐的人体骸骨躺在被修整过的花岗石浴缸地基里。

四人目瞪口呆，好一会才想起来打电话回局里叫人过来封锁现场进行堪察。

回到局里照例开分析会，李诚的法医鉴定如下：

男性，死亡时间有十一年以上，年龄大约在二十二岁至三十岁，身高大约在175—180之间。牙齿完全剥离，无法搜寻牙医记录，骸骨没有受伤的痕迹，没有留存任何一点皮肤肌肉。

“完了？就这么简单？”路虎皱眉问。

“虽然简单，但是还是看出很多问题的。”姬曌笑道。

“那你说说吧。”路虎拿出纸笔准备作记录。

“死亡时间在十一年以上，那么我们可以寻找十一年以前到二十年前之间的失踪人口记录。既然是男性，那么就可以排除女性失踪者，可以减轻一半的工作量。”

陈昊听得哈哈笑，举着大拇指赞扬道：“好分析。”

“你少打岔。”李诚白了他一眼道。

姬曌笑一笑继续说：“牙齿完全剥离，从正规方向来看就寻找不到牙医记录，无法知道他是谁，但是从反方向想，这个人很可能是很多人认识的人或者是个多病的人，有比较详细的医疗记录，所以凶手才会拔掉他的牙齿，让我们查不到他的牙医记录。”

“嗯，有名的，多病的成年男性。”路虎喃喃说着点头。

“骸骨没有受伤的痕迹，那么多数可以排除用钝器突然袭击致死的可能，凶手就有可能是被害者认识的人。整副骸骨没有留存一片皮肉，那要极专业的手法和仪器才能完全清除。”李诚继续说。

哈哈哈，陈昊又笑起来指着李诚道：“能这么专业清除尸体皮肉的，也只有你们这些号称科学家的法医了吧。”

“我们可以把调查对象重点放在法医，医学院，殡仪馆和警察部门中专门处理尸体后续工作的部门去调查。”姬曌总结道。

“姬曌，”司空贤看着姬曌，眼中有一丝难过的神情说：“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我们的同行啊？”

“为什么这么说？”

“你说重点调查的对象时我突然感到好难过。”

姬曌看了司空贤一眼，没说话，这时，宋飞扬抬起头来说：“还有谁要补充？”

陈昊叹了口气说：“死者所在的那栋大楼是十年前交付使用的，所以死者必然是在别处被杀，然后移尸此地。大楼总共二十层，每层有八户人，我查过帮这栋楼作二手楼交易的地产行，他们说这栋楼业主转卖的人不多，但是死者所在的那一户的上下楼都有频繁转卖过。尤其是十六楼，转卖过五次。”

“我也问过十七楼转卖的情况，说是上一手业主出车祸死了，他的妹妹帮他处理的。”路虎说。

“哇，你们俩了解的情况这么多啊？”姬曌笑道。

“还不是神贤一天到晚说那栋楼有血光之灾，所以我和路虎就顺便去查了一下那栋楼的背景喽。”陈昊不以为然似的说。

“神贤，知道兄弟们都疼你了吧？”姬曌拍了一下司空贤的肩膀笑道。

司空贤一笑点头。

“那你那天也是特意要上十七楼看一看，并不是因为有女朋友在那？”姬曌问。

陈昊耸耸肩起身笑道：“好了，我再去查一下失踪人口资料。”

“我去找一下上一手业主和他的妹妹的资料。”路虎说。

“我再到现场看一下，阿贤，你也去吧。”姬曌站起身，司空贤也站了起来。

“那我做什么？”李诚问。

姬曌一指宋飞扬：“头儿会告诉你的，头儿，我们先走了。”

宋飞扬一边看着电脑，一边挥手让他们走了。

“头儿，那我做什么？”李诚诚恳地问。

宋飞扬缓缓抬起头：“再去检查一遍骸骨。”

李诚愣了一下，‘哦’了一声走了。

重回现场，司空贤一个人慢慢的在各个房间转悠，姬曌则重点去了主人房浴室。等司空贤来到浴室时，却见姬曌合着双手闭着眼睛躺在了那个浴缸地基里。

“姬曌，你做什么？”司空贤吓了一跳道。

姬曌一笑睁开眼：“感受一下上一手业主躺在浴缸里的情景，如果这个人就是凶手，那么每当他沐浴的时候，他会怎么想呢？”

“这种人都是有变态人格的吧。”司空贤道。

“你要不要下来感受一下受害者的心情？”姬曌又笑道：“可是你说这里有血光之灾的哦。”

“他都死了十一年了，血光之灾也不是发生在这里啊。”司空贤叹道。

姬曌闭上眼睛缓缓道：“阿贤，虽然你感觉到的血光之灾不是他，可是却是你的感受带引我们来到这里，令到受害者重见天日。或许冥冥中受害者就是希望你能为他平冤昭雪吧。”

“是吗？”司空贤喃喃说着，看着姬曌闭目而睡的样子，忽然道：“姬曌，我们发现骸骨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