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之三 被小受攻的日子——委鬼

定下来之后，凌父开始大骂警察，打电话给他的老战友要求无论如何要把这事查清楚……
我退到一边，想起送凌波入院的时候接到的一条陌生短消息：“他是第一个。”
直觉中我知道是谁，那人真是疯了！
寒焰只远远的看着凌波，然后突然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回来，脸上挂着笑容让我觉得不寒而栗，我想凌家不需要再去查什么了。
关于这件事被全面封锁了，媒体的报道也只是说有几个愤青在光大会展中心聚众闹事，试图殴打国际友人云云……真相永远没有人知道。
回到家，我紧紧的抱住萧狩，可能觉得我也被吓到了，他拍着我的背，象哄洋娃娃似的不停的安慰我。
我想我是被吓到了，不是被凌波，而是被眼前的现实，凡人的身体是如此脆弱，生死我原以为可以看得很透，可是真的去面对，我不敢想像如果今天发生意外的是萧狩，我该怎么办……
寒焰很疯狂，他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连夜将凌波搬回了家，我发现以后差点疯掉，他想让凌波死吗？没有医院的医疗器械他靠什么维持生命？！
寒焰一脸疲惫，红着眼眶说，他抹掉了除我和萧狩以外所有人对凌波记忆，然后说：“我已经没有你了，不能连他也失去。”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四人住在这套小小的公寓里，寒焰每过一段时间回空苍炼丹，来维持凌波的生命，他一直没有醒来，这样一晃就是三年。
我辞了河创的工作，跳到另一家小型电气公司继续做设计员。满喜去了法国，一直跟我保持着联系，她大概是我唯一的异性朋友了。
萧狩的变化最大，他事先了解了电力机车的系统和维修之后，第二年电力机车全面运行，他一个人挑大梁，成为炽手可热的技术人员，官位越升越高……
寒焰是唯一没有变化的，没心没肺的笑着，玩各种游戏，到了后来玩成了精，居然还写游戏攻略卖钱。凌波的一切他都坚持自己料理，从来不让我们帮忙，闲着没事的时候他能陪在床边跟凌波说一整天的话。我曾担心他心理上吃不消，可他对我说：没事，咱是地仙，他有本事睡一辈子，我有本事陪他一辈子，我们两个一辈子对一辈子，往后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我们经常去萧家，我认了他父母做干爸干妈，外婆一年前过世还是我写的悼词。老爷子喜欢钓鱼，我喜欢吃鱼，于是每次我去，老爷子总是特别钓鱼来招待我，萧狩鄙视我说我是他家养的猫，我说他那是嫉妒。
我猜他父母那么单纯的人一直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否则不可能对我这么好，萧狩不说，还觉得挺得意时常说：你看我爸妈人多好！我也不说，因为我实在还是贪恋他们家这样的家庭气氛。
至于我自己的爹妈，我老爸用全身家当换了一张离婚协议，净身出户，回到上海跟奶奶爷爷住；我妈则留在湘中老家，她把百多坪的房子卖了租了套小间住，拿分手费炒炒股，精神也好了，于是我猜也许我爸就是她的病根，只是她一直舍不得丢掉。
我跟我妈说等她老得玩不动股票了，我就接她来上海，她说她才不要跟我住，所以她在努力炒股赚她的买房钱，股市有个头疼脑热的就能听到她说：哎呀！我的房啊……如何如何……
闲瑕时，我慢慢的写着关于我和我身边这个人的故事，萧狩从来不看，但是我会拉着他，说给他听，当然，他会嘲笑我说我象个娘们儿。
后来那个广东的女人欣曾再找过他，他当着我的面接了电话，然后跟那女人说他现在跟我在一起，他会爱我一辈子这样的酸话，他挂了电话以后我说：“你是存心说给我听的吧？”
他笑，不回答。
我们也会吵架，有几回还动过手，但是吵完就算，他说我们活该在一起，吵架都不记仇。
有一次，我问他说：你一吵架就说我这不好那不好，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好？
他憋了半天说：你傻啊！你宠我呗。
我说：那你就为这个跟我在一起？万一以后遇到更宠你的怎么办？
他看看我，摇头说：不会，这世上没有比你更傻的人。
其实人生之于我们，也许就是这样，不要再有什么风波，淡淡的过去最好。
我始终期待着有一天，我们开始出皱纹，长白发，渐渐老去，一起坐在夕阳下，品一杯香茶，淡然如我们的人生，这样就足够。
——HE结局——
39 三生结卷
生活平静得让我觉得不真实，凌波一觉睡了五年，我跟萧狩也在一起了五年多了，他变得越来越忙，而我却越来越闲。
我把越来越多的重心丢在写作上，有时写得忘形，几天都不上床，等交了稿再一起补觉，一睡一整天之类。萧狩说我变了，我说没有，为此，我们经常吵架，当然吵完，不是我道歉就是他道歉，然后做爱……
游戏早已经不再玩，连让我们迷了两年多的魔兽世界也不再玩了，他迷上PSP，我乐得写作时没人烦我。除去游戏，我们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有时候一天也聊不上两句话，寒焰私底下曾问我说：“你们这还算是恩爱吗？”
我说：“怎么不算？多少夫妻不都是这样的吗？再说我们两个男人，都有各自的事业，跟普通夫妻又不同。”
寒焰似懂非懂的看着我。
其实寒焰心里也不好受，我们是知道的。
凌波的身体近一年来恶化得很厉害，四肢已经萎缩得非常严重了，无论怎样按摩也没有用……丹药毕竟不是万能。照寒焰的说法，是凌波的灵魂被束缚有这个躯壳里，无法醒来，也无法离开，除非这个躯壳死掉，可是我们谁都不愿意这么做。
周日，原本说好跟萧狩回家看干爸干妈的，结果他又被叫去加班，于是只好我一个人去了萧家。
干妈居然不在家，我又不好意思丢下老爷子一个人回去，于是坐着陪干爸聊天，他喝了不少酒，话开始多，先是说我一个大男人不会喝酒，不地道……然后说我比他儿子聪明，心眼儿多……最后哭了，抹着泪说：“小奇，干爸知道你们在一起，你不容易……可是，干爸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放过他行不？”
六十岁的老人家，流着眼泪这么说着，他没有说我下贱，也没有说我是gay，是怪物，是神经病……他只是不停的求我放过他儿子，他说：“要是你做过父亲，你也会跟我一样，看着你们在一起心疼，你干妈心软，一直不让我说……可这话不说不行！”他还说，“其实男人和女人结婚也不一定就幸福，我跟你干妈这三十多年夫妻做得也不见得就幸福，可是这是天地人伦，我们改变不了的。”
我笑着跟他说：“干爸，您说什么酒话呢？我跟萧狩就是兄弟，他没媳妇做兄弟的也急，可这也得等缘份不是？您放心，他让您抱孙子是迟早的事。”
老人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迷茫，然后又好像放了心似的笑着点点头：“是啊是啊！干爸想抱孙子想疯了呢！小奇，你也不小了……”他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只是他说些什么，我没听清。
夜里，我问萧狩说：“你爸妈就从来没跟你提过要你找个女朋友的事儿？”
萧狩摇头说：“没，他们不会逼我的。”
我笑笑，是啊……他们是不会逼你的……多好的爸妈啊！
我说：“萧狩，要是我当初没有答应陪着你，你会反过来追我吗？”
他摇头说：“不会，我不强求人。”然后又补充说，“不过，我算准了你会答应的。”
“啊？为啥？”
“哪有人对一个人无条件的那么好的？我谈个恋爱，你陪我一个通宵一个通宵的聊，失恋了也是你陪着我，你在我生活中不停的出现，你要不是对我有意思才怪！”他笑着说。
我苦笑：“原来你都知道……”
他说：“你真当我是笨蛋啊？”
我笑，这个人哪……
后来我又问，说：“萧狩，要是有下辈子，你还会来找我，喜欢我吗？”
他说：“不会，一辈子就够了，去想下辈子干嘛？”
我点头说：“是啊……其实一辈子就够了。”
他有些奇怪的看着我说：“你写书写出什么问题来了？今天问的问题怎么这么怪？”
我朝他笑笑，说没什么，然后手伸进被子里找他的小兄弟玩，他受不了，翻身往我身上一压就把什么都忘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跟寒焰偶尔一起去超市买东西，从商场走出来的时候寒焰突然顿住了脚步，眼看着远处，我随着他望过去，那里停着一辆轿车，一个老人，颤微微的由一个象护士模样的妇人搀扶着从车里出来，然后慢慢的走进一家办公楼……寒焰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那老人是凌波的父亲，他忘记了自己曾有过一个儿子，势必要孤伶伶的度过晚年，不论他有多少钱，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寒焰忽然说：“除了不会老，我跟他有什么区别？”
我说：“凌波在你身边。”
他苦笑：“真的在么？”
那天晚上寒焰陪着凌波床边坐了一整夜，第二天，他从房间里出来，对我们说：“他走了。”
看着我们震惊的样子，他笑得云淡风轻：“他到他该去的地方去了。”
然后，他的身影象一缕清烟一般从空气中化开，散去，再也没有回来。
半个月后，我下班，傍晚，快要进小区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个大妈的声音在叫：“拦住他们！抢钱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二十来岁的男人抱着个女式包朝我这边狂奔，那个大妈站的地方正好是个银行ATM机，也没来得及多想，我伸脚给其中抱包的那个男人拌了一跤，他尖叫一声倒在地上，后面那个男的冲过来捡起地上的包，丢下同伴就跑，那青年从地上爬起来，猛的从后面推了我两下，然后狠狠的骂了句什么，趁着黑暗飞快的跑掉了。
我有些遗憾，居然还是让他们跑掉了，又有些怨后面那些保安跑得真慢！我都给你们拖延了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没跑过来！而后面那些人很快超过我继续追人去了，咱这见义勇为的行迳算是白搭，我苦笑了一下，站站直，腰被那家伙推了两下怎么那么疼？没多想，我慢慢往小区里走，天黑得真快，我想起萧狩说今天要吃火锅……也真亏得他想得出来，这么热的天吃什么火锅？
为什么这么累呢？腰好疼！我忍不住伸手往腰上扶了一把，却摸到一手湿溽，那是什么？我努力将手凑近看，只看到黑糊糊的一片，这小区的路灯是怎么了？不过我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不会是我身上的吧？当然不会……我笑，我……我还要回去陪萧狩吃火锅呢……
40 天星一梦
我挑着天灯从星宫出来，然后自南天门慢慢走到北海，再自北海走回南天门。
这是我的工作，这工作其实相当清闲，每十二天里才轮到我挑一天灯，也许就是因为太清闲了，我才会去想些个不实际的东西，比如说快乐，比如说相伴，比如说……爱情。
那场意外中我死掉了……嗯，应该说是我人间的身体——卫奇，死掉了。腰上被捅了两刀，等到发现的时候血几乎已经流干了，送去医院半路上就挂了。
萧狩……我还是叫天煞吧……他直到医院的人用我身上的手机打回家的电话才知道我出了事，赶来的时候，当然我早就断气了。
他很伤心，我看得出来，虽然他没有哭。
来接我的人不是黑白无常，而是天福，他耸耸肩说：“嘿，兄弟，轮到你当值了，回去挑灯吧！”
于是，我就这么回来了。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要隔十二天才能再看到人间的事，而这十二天，以人间已经是十二年过去了。
第一年，顶替天煞挑灯的天艺——我当年的师父大人对我说，他在下面很伤心，经常到我坟头去站桩。
第二年，还是天艺，有些不耐烦的说，那人是死心眼，人都死了两年了还那么伤心干嘛？
第三年，天寿说他好些了，拼命的工作，忙得要死。
第四年，天贵说他家人按排他相亲，他死活不肯去，跟他爸又吵架了……
第五年，天厄说他去相亲了，但是，太挑，把人都得罪跑了，他跟他爸又吵了……
第六年……天权不理我，打死也不肯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第七年、第八年……
当我再看到他时，他身边伴着个看起来很活泼的女子，手里牵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看起来很像他。他朝那女人笑的时候眉眼弯着勾成一个妩媚的形状，女人看着他满脸的宠溺和爱护……
又过了十二天，他的女儿已经读高中了，有不少小男生追着那漂亮的小妞儿转，他总是凶着张脸把人都赶跑，他妻子笑话他，他也不管。他开始跟他老爸一样经常喝酒，喝醉了就哭，抱着他妻子说：你别走，不要离开我……
再过十二天，他喝酒喝得太厉害，跟他爸一样肝不行了，人也不行了……他躺在病床上不停的叫“奇……小奇……”
他女儿紧紧抓着他的手说：“爸，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说：“你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
他女儿说：“爸，我们不离开你，我和妈妈陪着你，陪你一辈子！”
那一天，人间下了场大雨，很久很久都没有停。
天福问我，后来呢？
我说，什么后来？
他说，你居然没有去找他的转世？
我说，为什么要去找？一生过去就过去了吧……
他象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然后说：你慢慢等吧，他欠的债多，等他一世一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朝他笑笑。
很久很久以后的一天，天福来找我，说西王母在瑶池开宴会，请各路神仙去喝酒，要拉我一起去。
我说，咱们这种小神上不得台面的，去干什么？
天福说，去散散心哪！你看看你！整天坐在银河边一动也不动，小心哪天变成化石！变成化石也倒算了，万一不小心掉到人间去，来个慧星撞地球……
我说，算我服你了，我去还不成吗？
瑶池宴会上全是神仙，但多数我都不认识。
人一多，我又开始逃，一个人跑到莲花池边发愣……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一个绝美的身影从对面池边走过，烟眉星目，淡然的朝我看了一眼，没有停留，朝前面慢慢踱了过去。
我笑了笑，云淡风轻。
再后来，很久很久以后……
有一天，我挑着星灯回宫，远远看到一个身影站在我的宫门前，我走近，看到那人回过身来朝我笑。
他说：“天孤，我回来了。”
三生三世，恍如一梦。
41 天星无梦
有一天，我挑着星灯回宫，远远看到一个身影站在我的宫门前，我走近，看到那人回过身来朝我笑。
他说：“天孤，我回来了。”
三生三世，恍如一梦……
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场梦，这样的梦我做过无数次……
我的梦里有银河边的风，北海畔的石；有琼皇山的鸟语花香，皓京城的妖红烂漫，有他赤袍华裳媚笑嫣然……